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小美人都没有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雕虫琢玉
云衡想要做些什么,他偶尔开始出神,脑中浮现出些微想法,但都未实际,他甚至没有去深想,因为穷途末路的办法总是极端的,会伤害云容,他并不想做伤害云容的事。
直到那一晚。
云衡守夜在外面——他守夜的时间不固定,但是每晚只要霍仪有意要同云容欢好,他必然是要被留下的,这是霍仪的意思。
他怕云容身子弱或许会因一点亲密的事身体不适,所以特要太医守着才放心,云衡守了好几次,每次都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听他每次都咬唇隐忍,却偏又忍不住的声音。
如此一夜,在第二天进去时还要在云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云容哭,他总会想到前一晚的翻云覆雨风声不歇。
这夜月明,清晖皎皎,远处星月楼的灯火也蒙着这层浅淡的月华,像是天塔云台。
除了那些侍奉的宫人,门外另还有三人,身为太医的他、瑶台宫的大宫女淑儿,和护卫御驾的季子白季将军。
云衡跟淑儿就站在门外的廊下,季将军要站得远些——这是王上的意思,他站在外面的庭院里,轻甲镀上银辉,更冷了。
云衡背对着门内,目光往前平放,看到的是月的冷光,但是背后殿内传出的声音却十分火热,闷了一室,满满当当,像是实在是关不住了才往外溢出些许,又不断往耳中钻。
令人面热的声音,是情/动的声音,呜咽的声音,甜腻又浓烈到化不开的声音。
里面的纠缠热烈与外面的清冷相较显得有些突兀,但又格外引人浮想,能想出什么呢?
桃花面色的秾艳美人呈态万千,或颦或喘或泫然欲泣,一声一动一辗转,谁能想得到。
王上说“云儿身上是甜的”,于是让人口干舌燥,想到最甜的蜜。
王上说“楚楚腰身一段,云儿此身最是适宜承/欢”,于是想到飞燕玲珑,袅袅一寸如弱柳,不堪一折,但应该会颤,颤出不可抑制的风情。
王上说“情态可人,不可自禁”,未来得及想些什么,刚歇的风云又起,往复一番,只是这一次更为甜腻,更为浓情,似茫然崩溃到无可控制,所以尽数泄出余音。
云雨盘桓不肯停,他们便又要听一回,淑儿已不知何时走到了廊柱旁,只剩下背影。
云衡略转开视线,庭中的季子白依旧岿然不动,站成了雕塑的冰冷,仿佛万物穿耳而过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而云衡自己也要努力克制心中的情绪,装作平静自然。
但他并不能平静多久,那一扇禁闭着、关着一室糜艳的镂花朱门开了。
闻声的云衡转身,里头是王上随身的赵公公——他一直在殿内的外间守着。
外间的烛火并未全熄,燃着一室香艳,煴散开。
赵公公躬着身体,怀里揣着一把浮尘,侧身站在门内看着云衡,对他说:“王上让陆太医进去瞧瞧。”
云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进去的,身后的门开了又关,他已在里面,赵公公将手往里一引,作出“请”的姿态,便在原地不动,云衡一人进去。
之前激烈明显的云雨声息已经停了,现在只能隐约听到些一人细腻的声音,像是在哄人。
越往里,那缕萦绕鼻尖的暖香越发明显,像是要把人生生窒在里面,让人心神俱失。
“王上。”云衡站定在床边,借着黑暗掩饰,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床榻。
虽然帐子是半透的绡纱,但是此刻内间未掌灯便什么也看不见,他只知道云容近在咫尺,就隔着一层风可吹开的帐子,躺在另一个人怀中,香汗浸乱鬓。
他这一声似乎惊动了里面的人,哭声哽了一下,隐忍着不肯再出声了,霍仪指间挽着一缕云容的长发,很是温情的动作,低语问怀里的人:“还疼?”
云容没做声,还在小小地抽噎着,霍仪又问:“哪里疼?”
似乎是怕霍仪再问下去,或是怕他得不到答案就要做些什么,云容胡乱地摇头,像是求饶一样呜咽了一声。
霍仪却好像听不出一样,有些无奈的说:“云儿果然跟小孩子似的,生病了怎么能不看诊,这可不行,孤不能由着你胡来的,要是坏了身子怎么办。”
说着手往下移,似乎按在了云容腰侧,他立马泄出一声似哭的喘音。
霍仪那一下并不重,见云容难受的反应之后便立马收手了,转而轻轻拍着云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不疼不疼,咱们乖乖看诊就是了,很快就会好的。”
云容知道云衡现在就在床外,听着这些令他觉得不堪的声音,他怕云衡看到更难看的自己,于是死死的咬着唇,一边落泪一边往霍仪的怀中缩,想把狼狈的自己遮起来,也是在同霍仪无声求饶。
一边默默落泪,一边将脸埋在霍仪胸口,霍仪清楚的感受到了云容的泪烫到心口,终于心软了。
既然他面皮薄,便不能逼他,上次是他发热神志不清时才让人看的,这次……霍仪吻了云容眼角的泪珠,也心疼可怜的模样。
“好了,别哭了。”
云容的泪,同云衡心头的血一样,一滴一滴滚烫而痛苦,云衡挺直地站着,他很理智地想,若是现在自己身上有一把刀,是否能这样手刃夏王,杀了他之后,他能带着云容顺利逃出去吗?
里面,等安抚好云容,霍仪才敛了柔声,对云衡说话:“疼哭了。”
“上次陆太医看过一次了,依旧是腰上有些伤,施针就不必了,开些药吧。”





小美人都没有心 愿诛奸佞
于是进来这一刻钟,他只需听这一句,然后便没有他的事了,如来时一样退出,退到外间写好药方,自有宫人去取药。
之后无他的事,他本是可以走的,不用留在外面继续守着,可是他没有走,就在外面站到了天明,之前那个被否认掉的想法又忽然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这一次稍微狠心一点,云容就不用再受这些苦了,他现在还在这里尚可知云容境况,可是他迟早要离开的,那个时候云容一人在这里,要面对的是他不知道的,但绝对不会好过现在的日日夜夜。
还要多少次,还要云容多少次在夏王身下承受这些?
云衡暗暗攥紧了手心,眼底终究是闪过一丝暗色,或许他不该犹豫。
都说成大事者最不能有心软的时候,但是对于云容,他如何忍心。
“王兄在想什么?”云容发现这几次云衡来看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走神,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却十分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云衡面色不露,其实痛苦煎熬着一颗心。
他还在反复纠结心中那个计划。
每次在心中下定决心后,再看到云容却又舍不得,如现在一样,云容看着自己,那双眼里只有自己,云衡就舍不得,不是妇人之仁,他只是疼惜云容,舍不得云容受苦。
可是……他更无法忍受霍仪对云容的占有。
他说没事,云容便信了他,云衡坐在床沿,云容柔顺地枕在他腿上,最开始那些次两人说了太多话,现在反而就喜欢这样静静的相伴,云容更有一种满足感。
这样会让他知道,有人会陪着他。
可是……他垂下眼,长睫扫下一片淡影,显得有几分委屈:“王兄什么时候会离开?”
他当然知道云衡在这里陪着自己是暂时的,他迟早会离开的,而且那一天应该不远了,这里毕竟是夏王宫,他不能久留。
“我想多陪陪云儿。”云衡并未直言,说到分别便是伤感,他怕云容难过,他摸了摸他的发顶,说,“云儿也想让王兄陪着是不是?”
自然如此,可云容也不忍他为自己犯险,若是再多留下去被霍仪发现了,谁知道残暴的夏王会做出什么?
“我相信王兄会再回来带我走的。”云衡已经陪了他够久了,够了,他想让云衡放心,所以说,“我会好好的在这里等王兄来接我的。”
云衡沉默了一会,深深地看着云容,似在不忍——他是真的不想让云容一个人,可是也明白云容的担忧。
云容也抬起眼看他,轻轻唤了一声“王兄”,云衡忽然便笑了一下,终于说:“等过段时间,时机到了王兄便走了。”
云衡说:“夏王早有杀我之心。”
云容惊骇,撑着身体坐起来:“难道他……”
以为霍仪是发现了什么,但云容的话还没说完,云衡便摇头了,他扶着云容,见他被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于是赶紧安慰:“没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夏王要杀我,不是因为发现了我的身份,而是因为‘陆太医’这个身份,之前我多次替你诊脉,后面霍仪甚至直接把我安排到了瑶台宫,倒不是他看重我,只是因为早有杀我的心思……因我替你诊治。”
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云衡虽未明说,但已昭然若揭。
夏王此人专横独断,又尤为霸道不讲理,他将云容视为禁/脔,自然是不许任何人碰他,犹如野兽护食一般不容旁人窥伺分毫,即便是一位医者,在他眼中也是必须揉走的沙砾。
幡然醒悟过来,云容又想到之前的琴师扶清,他也就是到自己面前弹了琴,而后便被莫名红了眼的霍仪一剑斩杀。
那血腥的一幕云容还历历在目。
“霍仪如此喜怒无常,万一……”云容不由后怕,更怕云衡留下去会不安全。
“我已做好完全准备,待他出手时我再借机死遁,若是忽然就这样消失反倒引人生疑。”云衡又安慰了云容几句,他这才完全放心,最后云容还不忘关切叮嘱,“王兄要万事小心。”
云衡柔声应下,从内殿出去的时候将眼底的那些暗色隐去。
其实他没有完全对云容说实话,霍仪要杀他,倒不是因为他频繁出入瑶台宫近身云容替他诊脉,而是那一次——他第一次给云容看诊的那次,便定了命数。
他是真的碰了云容的身子,就在霍仪眼皮子底下让他看着,霍仪当然不能忍,即便是为了治病,他那样占有欲极端的人也是不可能罢休的。
那次看诊进退维谷,诊不好是死,看了也是个死,身居王宫数十载的秦太医早已看透了这点,故而借病推托,让他来送死。
现在夏王还未出手,估计也是等着物尽其用,等用完了,就该杀了。
因为那夜云容腰上的伤又发了,这两日霍仪留下的时间长了些,有时甚至整日不离,云衡和云容相见的时间便少了。
若王宫是华丽的蚌,云容便是深藏于此不见天日的明珠,被霍仪捧在掌心里藏着。
于是这只蚌虽然困住了他,也让他越发娇贵高高在上让人仰望,云衡也要仰望他,甚是卑微的姿态。
云衡隔着一座屏风站在外面,里面的霍仪拥着美人。
云容身上只披着一件霍仪的寝衣,似慵懒般伏在霍仪腿上,秀媚美人散着三千青丝,连日的疼爱雨露将他浇灌得有了一丝艳熟,却仍存一分似无垢仙人的美好。
清淡的香气散在鼻尖,霍仪手上是一只青玉盒,里面是羊脂般的药膏,捻在指尖滑腻腻的,霍仪将它抹在同样白嫩脂滑的雪肌上,轻轻揉开。
霍仪给云容的腰后上药,那一小段细细白白的腰肢晃人眼,不断的颤啊颤。
其实云容最开始是被霍仪搂在怀中的,但他一碰云容的腰,他浑身就软了,细细地支撑不住,最后就倒在了他身上。
里面只有两人,云容闭着眼像是在隐忍,霍仪爱极了他这般模样,最爱看他拼命要忍却又偏偏忍不住的样子,心都跟着他发颤。
“小云儿……”欲语还休的缠绵语调似乎一点不符霍仪此人,但他说来又毫无违和感。
鸦翅般浓密的眼睫也颤了颤,缓缓睁开,云容眼中好像含了一汪清凌凌的水,倒映着霍仪痴怔的神色。
“云儿真是要把孤的魂都勾走了。”美色当前,霍仪心口颤着一窒,忍不住笑道。
美人一颦一笑顾盼间皆是神采,不经意间自是勾人得紧。
云容却轻轻垂下眼睑,没有去看霍仪,显得十分冷淡,霍仪也不在意,药擦完了就把玉盒放在了一边,以手覆上继续替云容揉着细白的腰。
一时无言,宝光美人相辉映,却是好一幅活色生香的奢靡艳丽宫卷,开卷可生光照满室华彩。
这光在云衡看来有些刺眼。
隔屏而望,自是又一场万分的心痛。
云衡大概在瑶台宫侍疾半月,云容的身体好些了,他就被霍仪调回了太医院,云容让淑儿去门外请人进来却无果时才知道这件事,当即便愣住了。
“怎么了?”淑儿不解地看着出神的云容。
“没事。”心中却存了一丝失落和惆怅,更多的还是分别的落寞不舍,他知道霍仪把云衡调走,那肯定是要动手做些什么了。
那么云衡就要走了。
同时,因为这些日子霍仪一直留在瑶台宫,对政务随心所欲的处理或根本懒得处理的态度,再次让朝臣对云容口诛笔伐起来——其实对他的声讨一直未停,只是为霍仪所慑,但此刻不免再起非议。
“帝王永延殿荒废半年有余,王上夜夜留宿瑶台宫有违王室克己有度祖训!”太师虽然年迈,但是刚毅忠直于心,虽身体不复康健,但说话仍是掷地有声,“帝星逆位,瑶台所害,臣请王上封锁瑶台宫,回归永延殿!”
今日王上依旧是没有来上朝,群臣尽执簪笏立于玉砌之下等着,皆是状若鹌鹑噤若寒蝉,无人敢在朝堂上议论王上之事。
只有老太师此时越众而出敢于直言,说尽群臣不敢之言。
百官侧目看去,两鬓斑白的太师径直跪在殿上,正正对着上方空荡荡的龙椅,王上虽然不在,但他身边的大太监赵公公侍立在龙椅边,今日殿上所言,很快便可一字不漏地传过去。
让人忐忑。
太师又道:“自瑶台宫落成,王上无心朝政,后又改我大夏根本之日主高楼为星月楼,荒唐行径不一而足,外人尽知,如今民间已有民愤起,他已罪无可恕,坊间号‘焚星月,拆瑶台,杀奸人,以清君侧’者甚多,万民请愿书昨日已送到老臣手上,恳请王上严惩祸国之人!”
民间最开始只是说逐出奸人,现在已是“严惩”,太师更为此事气愤,双目中都是不可自抑的怒气,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卷,便正是万民的请愿书。
“愿诛奸佞!”
太师将请愿书双手高高捧起,赵公公皱眉,不由出声:“太师且住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便不要多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老臣一心为社稷百姓,如何就是祸从口出了?”太师站起身,扬声道,“我要见王上!”
深知太师威望和声名,赵公公一介宦官阉人自不敢与他多顶嘴,行了一礼便往后殿离开。
太师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走了,如何耐得住性子,一边喊着要见王上一边往那边追了过去,却被一把带鞘的长剑挡住。
顺着剑身看过去,果不出意料正是季子白——这些日子但凡有要见王上的,通通都被季子白这一柄剑给挡了回来。
人人都知道季子白是什么人都敢杀的阎罗,他是王上近臣,王上赐他特权无论是王侯将相他皆可先斩后奏,谁能不畏惧他手中的那把剑?
何况他那冷峻铁面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畏。




小美人都没有心 生不了
但太师终究不是旁人,他大义无畏,直视着季子白:“季将军这是做什么,也要拦我?季将军既然拿着特权,就应该去杀惑主奸佞。”
这里的“奸佞”指的是谁,已不言而喻。
季子白却好像听不懂。
“末将职责,太师无召不可入内。”他将剑收回身侧,不气不恼了无波澜,声音甚至显得有几分平板。
太师将请愿书攥在手中举起,义正言辞道:“我代万民请见王上,季将军同是大夏子民,亦是忠良,既伴君侧就理应同我等一样为大夏社稷着想,规劝王上除妖邪、回正途,怎能天天跟着王上却依旧视而不见?”
“太师抬举末将了,末将唯听王上之命,太师身无王命,若再硬闯莫怪末将无理。”
季子白是“忠”,但他不是对天下之忠,他职责使命是对王上一人而忠,自与太师所言有所不同。
太师气得发抖,有几分痛心疾首又有些无可奈何,半晌放下举着的手,不甘道:“虽为人臣听王命,但季将军未免太过于死板,这对王上绝非益事。”
季子白不置一词,又一会才说:“生杀予夺皆在王上,末将也劝太师不要拂王上所好。”
“难不成让我就这样看着王上被奸人蛊惑?”
季子白劝了这一句就不欲多言,转身便走,身后的太师再次跪下:“老臣就在这里等着王上,求王上看一眼万民之愿。”
季子白走出众人视线,在一扇门后站定回首,能看到殿内跪着的太师,他唤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太师府通知府里的大公子。”
杜棠花的花期很长,更是一年三开,如今又是满宫艳红乱飞,花瓣落地如踏软红。
面容冰冷的季子白走在宫道上,被吹了满襟轻软红花,他踩着花瓣往前走,入目一树一树的繁盛,本是柔软多情的,但他的神色始终是冷冷。
这花是王上为瑶台宫那位种的,所有人都知道,离开那条道,瑶台宫近了,季子白将身上落着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拣下来扔在地上,靴子踏上,踩着离开。
*
太师的事自然是很快传到了霍仪耳中。
赵公公在外头站着,霍仪瞥了一眼并不急着出去,又在殿内多陪了云容一会才缓缓踱步出去。
“太师还在殿前跪着?”霍仪的声音明显很沉,如风雨欲来令人不安,“他要是愿意继续跪,就是跪一辈子也别去管。”
之前王城里但凡敢造谣诋毁殿下的人,都被下狱斩首,如今这回太师还敢说那些话,赵公公简直不敢想帝王一怒。
只敢分神片刻,赵公公赶紧道:“回王上,适才荀老太师府的大公子入宫了,已让人将老太师领回,荀大公子代为跪在殿前请罪,那万民书已被大公子当场焚毁。”
“老太师本就身体不好,这回估计会被气个半死,身体恐怕更不如前了。”很冷淡的声音,但能听得出嘲意。
玄衣的霍仪负手远望,看到满目的绯红杜棠,整个王宫似乎都比从前鲜活了很多,他静静地凝视着,又似在忖度着什么,半晌才说:“左右太师一直身体有恙,孤许他一个恩典,让他在府上养病,以后无传召不得入宫,也不必上朝了。”
云衡虽身在夏王宫,但却也随时关注着民间风向,如今外面对云容诟病愈深,于云容越加不利。
外面如何传全凭别人,云容是无法解释一句的,只能任众口铄金,云衡最怕他积毁销骨。
太师万民书一事失败之后,民愤难平,民间甚至一度传王宫里迷惑王上那人乃是妖物化成,最善蛊惑人心淫/乱后宫,所有的罪责还是他一个人的,都怪他红颜祸水,怪他蒙蔽圣聪,怪他祸害苍生。
王上是无错的,他只是被妖邪奸佞所惑。
美人本是就是罪。
“焚星月,拆瑶台……杀奸人。”云衡忍不住往高高的星月楼看去。
云容什么都不做,只是被困在这里不能离开,已为夏王背下所有罪责,夏王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天下声讨他,要他死。
所有的罪,都来自夏王所谓的宠爱,假以时日只怕夏王会做出更多激起民怨的事,只要夏王还宠爱他,那这一切不可避免。
他不能让云容成为千古罪人。
这一次,他只能这样做了,霍仪逼他这样做,云衡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只香囊拿出。
*
“给我的?”
“云儿面容偶有倦色,此香囊是王兄特意配的,有安神舒心之效,长佩身边对你有好处。”云衡将香囊递给他,“也当是王兄一直在陪着你。”
“还有这个。”云容身上还留着之前那个玉指环,“我也会一直留着,都会时常带在身边,等王兄来接我。”
这次相见时间更短,也不过是略说了这两句话,不足一刻钟,云容甚至来不及问他可否确定什么时候离开,霍仪便回来了,云衡只能离开。
“怎么又请太医?”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恢复如何了。”云容淡淡低声道。
霍仪欣慰似的笑着说:“总算是在乎自己的身体了,从前那样不肯看太医,孤心里都害怕。”
门外,云衡回首往里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从身上拿出一方帕子看着,而后攥紧,就真的这样转身离开。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自之前云衡被调离瑶台宫,云容便知道他将离开,只是不知那一日到底何时会来,这一次又见了,云容只安心了那片刻,之后更是日日忧心此事。
他这样等着,也不知在等些什么,是希望他早些离开早些安全,还是希望他能多留些日子?
直到又五日之后,他再次让淑儿去请陆太医,她回来说陆太医在三日前便已因病请辞出宫了。
心中顿时一阵失落,他知道肯定是霍仪动手了,又瞬间放心,离开了这里云衡就安全了……以后他会回来接自己走。
只是心中难免还是怅然若失,这王宫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最开始云衡写给他的信,他还一直留着,此时忽然有心拿出来再看,一字一句一笔墨都让他怀念起云衡还在这里,两人偷偷相见的时候,不由有些出神。
收好信,他把玉指环戴在手上,起身出了寝殿,近日天气不好,外面的天是阴沉沉的,云容站着吹了一会风,但生病却再见不到想见的人,于是又回了殿内。
1...789101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