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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雪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沉默风花
麦德林在哥伦比亚的安蒂奥基亚地区,这里气候四季如春,没有霜冻,土壤肥沃,还有阿布拉山谷和麦德林河,是出产最顶级哥伦比亚咖啡的地方。妈妈和棚屋区的很多人,都在山谷边上的咖啡加工厂工作。你要是能站在山谷的高处,就会看见眼前一望无际,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低矮碧绿的咖啡树,绿油油地看上去,像是一排排精致的小玩具。等到天气暖和,咖啡树开出花来,乳白色五瓣筒装花朵,有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在绿色的椭圆形叶子衬托下,一串一串地点缀着如同波浪般起伏的山坡,就像一条条晶莹闪烁的浪花。咖啡的花朵两三天内就会凋谢,要过六到八个月果实才能成熟,果实的颜色一开始是嫩绿色的,然后变黄,最后变成红色,和樱桃的样子很像,等到红色时就可以采摘了。
母亲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水洗过的,脱去果皮的带壳豆,带壳豆再变成泡水发酵脱离果胶的种壳,放到暴晒场上去晾晒,我无数次看着那些焦黄的种壳,被铺在长方形的水泥晾晒场上,母亲不时去翻捡着,晾晒下面潮湿的种壳。虽然是晾晒,但是种壳还是要有一定的水分,这晾晒的程度,全凭着有经验的手指,去感觉种壳的软硬,等到晾晒好了,还要再收藏两个月,最后磨掉种壳,才能取出可以磨制成咖啡的咖啡豆。
我喜欢咖啡的味道,喜欢咖啡豆在指尖滑落的感觉,就像比赛最后胜利时,我抛出时皮球的那一个瞬间。但是在父亲出事的那一刻,母亲身上咖啡的味道变得又酸又苦,我抱着皮球,呆呆地坐在门边。
我使劲抬着头,看着天上的云彩,想着那一团团的云彩,像哪一种动物,母亲一反常态地没有去做饭,她站在门口,看着低矮的棚屋,看着远处的麦德林河,然后回过头看着我,说我怎么一下长得这么高了,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冲锋枪的声音急促而激烈,母亲赶紧把我拉回到了屋里,关上门。这里毒贩和毒贩之间,毒贩和政府缉毒武装之间的交火是经常有的,只要小心不要被流弹误伤,还是很安全的。但这次的交火不太一样,自动武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各种枪支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交火的地点好像也越来越近,爷爷在隔壁敲着墙,告诉我们他们一切都好,我也敲着墙告诉他们我们都在家。但我没告诉爷爷,那天父亲没有回家。
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了大字标题的新闻,帕布罗·埃斯科巴在美国人的帮助下,被政府军击毙,一个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故事,一个奇特的时代,结束了。
父亲出事和埃斯科巴被击毙是在同一天,我很难想明白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就是上天的特意安排,不过,埃斯科巴是被当时就验明正身的,而父亲的尸体,是过了好久才捞上来的,身上已经被河里的鱼咬得残缺不全,脸上更是被啃得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
从那以后,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拼命想着能踢上正式队,那样我就有钱了,就不用让妈妈再去翻那些湿漉漉的种壳,她的每一次弯腰低头,都好像会让她老得更快,我想要能搬到山下的帕布拉多去,给她买一套房子,要让她过上真正的好生活。每次看到她坚毅的黄眼睛时,我都这么想。可我还不行,因为守门员总是要一个经验丰富,稳定发挥的人,我还是太年轻了,最多在预备队里打打替补。
没过多久,阿图罗就离开我们,跟随青年队训练了,他们和一队合用一块训练场地,他每次训练,都能看见一队的队员,林孔和伊基塔都能看见,他要到了他的偶像林孔的签名,但他没有看见伊基塔。听了他的话,当时我看着空荡荡的球场,失望得连话都不想说了,阿图罗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如果有一天他打进了一队,他就给我要一件伊基塔签名的球衣。
我记得他当时抱住他,哭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我一天天地苦练着,希望能有一次上场的机会。终于,在一次比赛中,因为正选门将扑单刀球犯规被红牌罚下,我临时替补上场,当时我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跑向球门时,我的手臂一直在抖,连守门员手套都系了几次才戴好,幸好,我的发挥很出色,扑出了两个必进之球,我的身高让我在争抢中游刃有余,我的苦练终于有了回报,我们队最终反败为胜,在终场时,我听到了人们呼唤我的名字,这是属于我的夜晚,我终于有了展现自己的机会。
我继续更加刻苦地练习,我慢慢脱颖而出,在预备队里有了稳定的首发位置和出场时间,而阿图罗,那时已经成为国民竞技队的一名前锋,他也完成了自己的诺言,给了我一件伊基塔的签名球衣,我渴望着有一天,我和伊基塔,我的偶像,能站在同一块球场,为同一支球队而战斗,我相信那一天,终将到来。
1995年的美洲杯,我和阿图罗在麦德林中心广场,和无数的人,一起看着广场上的大屏幕,人山人海的广场上,无数不时高高举起的的手臂,随着人们高喊着哥伦比亚队的名字,或是高声唱着一支令人热血澎湃的歌。卖冰淇林和啤酒的小贩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还有人高喊着“炸香蕉,炸香蕉”,不同肤色和不同信仰的人都聚在大屏幕前,等待着哥伦比亚队的第一个进球。
那天的情景我历历在目,阿图罗买了两个炸香蕉,递给我一个,我们一边吃着,一边不错眼珠地看着场上激烈的比赛,就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伊基塔再次攻出球门,人群里低低响起了一阵骚动,每个人都喜忧参半地看着冲向中场的的伊基塔,果不其然,伊基塔的传球被断,对方球员迅速发动反击,攻方球员发现伊基塔离球门较远,于是调整了一下,就打出了一个将近三十米的吊射,皮球旋转着直奔球门而去,广场上的人同时惊呼起来,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如果球进了,这肯定是疯子伊基塔的失误,而且哥伦比亚队先失一球,之后的比赛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甚至有可能失去这场比赛的胜利,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伊基塔出现在了门前,在足球眼看着就快要入网之前,他的身体鱼跃前倾,用两个后脚跟将球踢出了大门。皮球从他如同灵猫一样的身体后面,向前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慢慢落向中场,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挤得水泄不通的广场中心,如同清晨的阿布拉山谷一样寂静,我和阿图罗手里拿着炸香蕉,就放在嘴边,完全忘记了放进嘴里,只是呆呆地看着大屏幕,过了三秒钟,所有的人都沸腾了,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声响,不同肤色的手臂高高举起,一起高喊着伊基塔的名字,我和阿图罗互相拼命拍打着对方的的身体,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们见证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一次门前救险,就在刚才,就在我们眼前。
从此,伊基塔在我的眼中,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
从那场比赛之后,我反复地看了伊基塔的那次救球,看得我都已经忘记了多少遍,他的动作,如同慢镜头一样地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才是门神的标志,我想。我对这个动作是如此痴迷,以至于我每天都会偷偷地练习,全身上下都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我也没有放弃,我要做和他一样的动作,我要在比赛中用这个动作向他致敬,更要证明,我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门将。
于是,时间到了那一天,那一天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道分界线,我不知道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因为命运,已经让我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那天是一场国民竞技青年队和独立青年队的比赛,我首发登场,对方攻势很猛,我们一直处于守势,我决定用我的行动鼓励队友进攻,在一次接球后,我带球进攻,传给了我方的队员,但是很快被阻截,对方看到我离开了大门,也是用了一脚吊射,我迅速向球门跑去,在球即将进入球门之前,我像伊基塔那样,身体高高跃起,用两个脚后跟把球踢出了球门,但是也在同时,对方的前锋迅速地赶到,拔脚怒射,他直接踢到了我小腹下面,我当时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疼痛从下面不断地涌上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母亲抚摸着我,泣不成声。阿图罗面色铁青地站在我的病床前,脸上还挂着青紫的淤痕,那个我不认识的前锋,踢到了我属于男人的东西,尽管做了手术挽救了我的生命,但是我,我里奥·赫尔南德斯·加西亚,已经不再是男人了。
我不知道如何去承受这一切,我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我所有的梦想,都无法实现了。我离开了球队,队友们都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如果我不是用鱼跃的姿势去救球,如果我不是想自己带球发动进攻,如果我不是想成为像伊基塔那样伟大的门神,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现实就是这么让人难以接受,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现在都成为了泡影,我望着空无一人的球场,我曾经想象着这里会有无数人呼喊着我的名字,想象着我在这里,得到我梦想的一切,我不会再回来了,我想。
我回到家,开始借酒浇愁,喝醉了我就倒在床上。我做梦,我无数次梦到了我的球场,梦到了灯光打在我骄傲的脸上,我在准备上场。对手挑衅的眼神,人们疯狂的呐喊,皮球在快速地传递,一脚角度及其刁钻的射门,被我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我喜欢做梦,我更喜欢梦里的我,而现实的我,每天我在镜子里看着的我,我是什么人?是一个男人?不,我不再是男人了,我是一个女人?我变成了一个女人?!一只狮子变成了女人,母亲已看着我每天的酗酒和自暴自弃,她不再是鲜花节上的领唱,班布戈的舞者,她变成了一个心痛的母亲,她的痛苦其实和我一样,只是她,从来不想让我知道。
阿图罗经常会来看我,只是我们不再说起足球,不再看比赛,他仍然把我当做他的兄弟,而我,却不知道应该把他当做我的什么,我不知道,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开始寻找毒品,寻找更能麻醉自己的东西,在我们这里,虽然帕布罗·埃斯科巴被打死了,但是毒品在麦德林还是不难找到的。
在发现我枕头下的针头后,母亲叫来了阿图罗,她说只有阿图罗才能救得了我,阿图罗来了,他带着我去了山下的帕布拉多,进了一家乐器店。
“里奥,你妈妈让我和你谈一谈。”他说道。
“我们都不想看到你这样下去了。”他说道。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记得吗?”他让店员从后面拿出一把绑着大大蝴蝶结的吉他。
“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说道。
“里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那些东西不能让你活下去,只能让你死得更快。”
我看着阿图罗年轻英俊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看,我给自己的纹身。”他说着掀开自己的t恤衫给我看,在他心脏的位置上,有一行花体的名字,那是,我的名字。
“答应我,活着,好好地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我不想让这个名字,变成我对你的纪念。”阿图罗把吉他放到了我的手上。
我捧着吉他,看着那个大大的粉色的蝴蝶结,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琴弦上,我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像是一个泪人。
从那以后,这把吉他,让我成为了一个歌手。
如果不是阿图罗送给我的这把吉他,我可能永远不知道,我会唱歌,而且,因为这次意外,我有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嗓音,医生说我可能会保留某些男性的特征,因为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阉人。所以我可以唱尖细的男声,也可以唱沙哑的女声,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又可能谁都是,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女性的名字,叫伊丝苔拉,在西班牙语里,伊丝苔拉是星星的意思。爷爷和奶奶无法接受加西亚家的长孙变成了孙女,但是我愿意,我宁肯是一个女人,也不要不男不女的活着,令人屈辱地活着。
母亲教我唱歌,唱班布戈,唱哥伦比亚的民谣,还有流行歌曲,我原先最喜欢迈克尔·杰克逊,现在我可以模仿得维妙维肖,我能唱《坏》,唱《镜子里的男人》,我也可以唱惠特尼·休斯顿和玛利亚·凯莉的歌,我甚至,还能唱阿黛尔的歌,那首《有个人像你一样》。我每天抱着吉他,像我练习足球一样刻苦地练着吉他,母亲脸上带着久违的微笑,看着我,轻轻地跟着我哼唱着,如果高兴,她还会随着我的歌声跳一段班布戈,我看着母亲的脸,她,也看着我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们默默地相互凝视着,母亲好像找到了一个女儿,而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一开始是在家乡的小酒馆唱歌的,因为母亲年纪年纪大了,不能再去咖啡园上班了,我要挣钱养活妈妈和我自己。是阿图罗帮我找到了一个他朋友的酒馆,叫“安迪和他的女朋友们”的酒吧,我每天在那里唱歌。一开始,有很多酒吧的客人惊讶于我的嗓音,但当他们看到我的脸时,那每一个人看到我时的表情,都在提醒着我,我对于很多人,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危险,一个必须远离的怪胎。
“不用管他们怎么想,里奥,只要你的心里有那一头狮子,你就永远是狮子。”阿图罗不止一次地对我说道。
他经常来听我唱歌,甚至在他的后背上纹了一只插着翅膀的狮子,他和对我动手动脚的客人大打出手,他对待我,就像我的男朋友。
我用在酒吧唱歌攒的钱,去做了一次整形手术,我在外貌上,彻底把自己变成了女人,丰满坚挺的胸部,曲线圆润的翘臀,那曾经,可以牢牢抱住一个如同出膛炮弹的皮球的双手,现在已经变得修长而柔软。我成为了伊丝苔拉,真正的伊丝苔拉,一个哥伦比亚女人。我把阿图罗的名字,纹在了我的胸口,这个纹身会一直提醒我,我曾经离黑暗的深渊那么近,是这个名字挽救了我,我要一辈子忠于他。
我在麦德林唱出了名气,很多人都邀请我去他们那里做驻场歌手,还有人要给我出唱片,参加比赛,我终于能够在山下的富人区给妈妈买了一套房子。妈妈走进新房的那天,高兴得像个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一天。她抚摸着我的脸,默默地流着眼泪说道。
一切都会好的,妈妈。都会好的。我说道。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我始终是她的孩子,不管我是里奥,还是伊丝苔拉。
住进新房的两个月后,我的母亲赛琳娜,在一场警察与毒贩的飞车追捕中,被撞成重伤,没有等到我和她见最后一面,就离了我。
我很纳闷,我一直想不通,在我们山上的棚屋,有毒贩的枪战,有警察的毒打,抢劫杀人的事更是常见,这些妈妈都经历了,而且活下来了,可她刚刚在我给她买的新房子才住了两个月,就这样走了。
为什么?
所以,我在妈妈和爸爸的坟墓前,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离开哥伦比亚。





北京雪人 第31章
马文和卡瓦尼站在火焰屋里,环视着这个装修气派,布置奢华的房间。
火焰屋很大,足足占据了这个楼层的三分之一,一盏光彩炫目的大号黄色水晶吊灯,如同午夜绽放的礼花一般,悬挂在客厅的中央,灯光之下,是一条长长的木质茶几,几个铁锈红色的大号皮沙发,如同被剥了皮的虎视眈眈的沙皮狗,蹲坐在茶几周围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旁边大大的落地窗,拉着厚厚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帘,房间的另一边,有一张厚实宽大的实木大班桌,整个桌子前端略略翘起,像是军舰的控制台,一尊黑色的美洲豹乌木雕像,一副警惕的样子,在墙角怒视着前方。桌子后面,是一把黑色的大班椅,椅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阿拉斯加鲑鱼的模型。另一边墙边,是低低的黑色酒柜,酒柜的上方,悬挂着颜色鲜艳的日本浮世绘三联画。房间里铺着厚实的橡木地板,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茶几上,凌乱地洒落着几道白色的粉末,两三个还滴着液体的针头,扔在桌子的一角,还有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挂在沙发的扶手上,喝干的和喝了一半的酒杯到处都是,酒柜上摆了好几个空酒瓶,旁边的花瓶,不知道被谁碰到了,花瓶里的水洒了一地。
屋子黑红两色的装饰,使得坐在椅子上那个人的一头白发,显得格外醒目,他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坐在那里,头歪向一边,向后使劲地仰着,好像整个人随时都可能带着椅子翻过去,他半张着嘴,嘴角有着一丝丝鲜红的东西慢慢流了下来,眼睛看着远处的水晶吊灯,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马文和卡瓦尼都知道,他已经不可能说什么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马文和卡瓦尼,是被酒吧老板查普曼请过来的,说是请过来的,实际上,是查普曼的四个贴身保镖给押过来的,他们先是被领到查普曼的办公室,四个保镖就关上门,退了下去。
查普曼坐在一个宽大的欧洲古典双人沙发里,他近乎两米的身高,两百五十磅左右的体重,坐在沙发里,没看到他的身边,有丝毫多余的空间,他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像是剽悍无惧,可以随时战斗的军人,马文还注意到,他,有一双冷酷的蓝眼睛。
“先生们,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查普曼叼着雪茄,看着他们俩说道,他并没有让他们坐下。
马文看着查普曼,没有说话,而卡瓦尼耸了耸肩膀,“先生,我们不知道被带到这里,是来干什么。”他也没有经过查普曼的同意,就径自坐到了他的对面。
查普曼摇摇头,“这样不好,很不好,我不喜欢这样。”他皱着眉头说道:“但是,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了,这件事,只好由我来说了。”
查普曼放下手里粗大的雪茄,他看了一眼马文,又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的卡瓦尼,他伸手示意马文坐下。
等到马文坐下,他说道:“你们是马文和卡瓦尼,是两个,从英国过来的私人侦探,你们两个人来到加拿大,在这个月,和缉拿大缉毒总队的三个部门的头头都有接触,我很有兴趣,为什么你们两个玻璃会和缉毒总队的人有联系,所以我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事跟我有点关系,”他看着他们两个人,眼神冷酷无情,“你们来到这里,是要为了要配合加拿大的缉毒小组,抓住那只白头翁,米洛·卡洛斯。”
“因为卡洛斯也是你们这样的,呃,我说玻璃你不会介意吧?”查普曼重新拿起雪茄,他挑衅似的看着卡瓦尼,“虽然我做的就是玻璃的生意,但是我还是对男人操男人这事觉得特么恶心。”
马文和卡瓦尼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听过比这更难听的。
“他们哥伦比亚人,容不下同性恋,比美国那边还厉害,米洛这件事,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
“他每次到加拿大这边,都会来找到我,让我给他安排一下。直到今年夏天他和我见面,他提到秋天有一笔大生意要做,但是现在风声太紧,所以有些犹豫,不过他说,那个和他做生意的意大利人和他一样,他很想再见他一面。”
查普曼死死地盯着卡瓦尼,“我理解的一样,可能和他理解的一样不太相同,我不知道,是和他一样,隐瞒着没有让人看出来,还是,就是个公开身份的玻璃?”
“不过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边的缉毒总队要你们来,因为是不是玻璃,卡洛斯一眼就能看出来,找个警探什么的,就是让他去送死,当玻璃这事不是那么光彩,找个外边的人好办事,就是出了事,也好特么把一身的屎,抹在别人身上。”
“你们在哪里抓卡洛斯我管不着,我们不是朋友,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生意人,但是你们在我这里抓人,就是要找我的事。”
“所以我很不高兴,很特么不高兴。”查普曼看着他们俩,“现在,该你们说点什么了吧?”
“基本正确。”马文平淡地说道。
“好,那你们告诉我,是你们当中的谁,是谁,杀死的卡洛斯?”查普曼漫不经心地拿起了雪茄,喷出一口烟雾。
马文和卡瓦尼互相看了一眼,在两个人平静的目光里,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对视。
“刚刚就在十分钟前,卡洛斯死在了火焰屋,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查普曼的眼睛在两个人的脸上,如同探照灯一样地搜寻着什么。
“为什么你会认定,卡洛斯,是我们俩当中的一个人杀的?”马文问道。
“在今天晚上出现的人里,只有你们俩嫌疑最大。”
“我们是要抓他,杀他不是我们的目的。”
“所以我希望,在警察到来之前,你们能帮我找到答案。”
“如果我们办不到呢?”卡瓦尼迎着他的目光问道。
“那我就只好把你们的名字交给卡洛斯的朋友,相信我,从那以后,你们一辈子都会活在噩梦里的。”
“那又何必这么麻烦呢,你直接把我们,交给他们不就行了?”卡瓦尼说道。
“我特么要知道是谁干的?!”查普曼拿雪茄指着卡瓦尼,低低的声音里有一种被刻意控制的怒意。
“这才是交待,你们懂吗?这是我们的规矩。”他重新把声音放缓,看着他们两个人。
“现在是午夜,我给你们的时间,是到天亮。天亮之前,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我不能让我的酒吧里,有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我们有选择吗?”马文冷静地问道。
“有,”查普曼随手从身后拿出一把大号的柯尔特手枪,用枪指着他们,“你们可以选择去死。”
查普曼喊了一声,他的四个保镖开门走了进来,查普曼歪了一下头,“带二位去火焰屋,好好让他们鉴赏一下,找不到人,他们就别想出那间屋子。”
四个保镖拉着马文和卡瓦尼往外走,这时查普曼又高声说道:“别想着你们那些警察局的朋友会帮你,天亮之前,他们收不到你们的任何消息。”
马文挣脱了保镖的双手,他看着查普曼道:“我要今晚的监控录像,这栋楼的平面图,还有,我要和发现他的尸体的人,还有卡洛斯的手下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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