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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雪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沉默风花
lily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从哪里能看出来我是处女座的?”
“隐者对应的星象是处女座,你不是吗?”
“她是。”陈默替她回答道。他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你忘了你跟我说过的?你和我是一个星座。”他对lily说道。
lily看着剩下的三张牌,没有说话。
第四张牌,是“命运之轮”,老女人仔细地看着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命中,有着很多的挫折和坎坷,你很早就失去了你可以依靠的人,这是你一直不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的原因,因为你觉得一切都会失去,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自己。”
lily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陈默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们,她将来的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和她在这个城市里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吉普赛女人看着陈默道:“这里只剩下了两张牌,你确认,她是想问这两件事吗?”
lily看着老女人点点头,“就是这两件事吧。”她说道。
老女人点点头,翻开了第五张牌,是“太阳”。
老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她很幸运,她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她有着比别人更多的经历,但是她比很多女人都要幸福,这是命运之轮给她的补偿。”
陈默点点头,看着lily道:“听起来不错。”
这时候,老女人翻出来最后一张牌。最后一张牌的牌面上,是一个骑着白马的骑士,手里擎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有人倒在他的马下,这张牌的数字是“十三”,下面用英文写的是“死亡”。
陈默和lily听到了吉普赛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陈默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气流从她缺了一颗门牙的上唇吸进去时,轻微的“嘶嘶”声。
陈默和lily看着那个那老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稀疏的白发,从她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头巾里露出了几缕,被夜风吹得四散开来,犹如美杜莎蛇形的长发。
“这张牌,是死神。”她简短地说道。
“那,它代表什么意思?”lily问道。
老女人又低头仔细地看着牌,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们道:“你们会遇到死神。”她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惊恐不安的光一闪而过。
“慢着慢着,你说什么?我们,会遇到死神?这张牌上说的?到底什么意思?”陈默不解地问道。
“这张牌,是死神,这是你最后一张牌,你要问的事,是在这个城市里你会遇到什么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会在这个城市里遇到死神?”lily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不是你们,是你。”吉普赛女人看着lily,静静地说道。
陈默和lily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陈默先说话了,他一边拿着零钱放到桌子上,一边说道:“这就是他们吉普赛人骗钱的把戏,说些你的似是而非的事,好像挺准的,其实都是瞎编。”他转过头对lily说道:“我还给我妹算过命呢。”他说的是中文。
lily没有看陈默,她看着那个老女人问道:“我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住在监狱里的?”
老女人仰起头,看着他们俩,低低地说道:“这是他们回来的日子,因为他们,就是在这一天走的。”她的目光越过他们两个人,望着广场上,高悬在教堂尖顶上的那一轮凄白的满月。
陈默学着外国人的样子耸耸肩,“估计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了,都是些随便吓唬人的大话。”
lily走到桌子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塔罗牌,又看了老女人一眼,刚要转身离开,突然被那个吉普赛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她对着lily快速地说着什么,这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着实让lily吃了一惊,陈默见状,连忙过去一把把她拉开,大声道:“你要干什么!”挣扎中那个老女人站了起来,还是在对lily说着什么,她说得很快,如同在说着,一连串诡异莫测的咒语。
陈默迅速把lily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对lily说道:“你没事吧,我们快走吧。”他拉着lily快步离开了广场,他能感觉到,lily的手,在他的手里微微地颤抖着,他低声问道:“那个老女人和你说什么了?一下子就跟疯了似的?”
lily喘息着说道:“她说的,我都没太听清,觉得都不像英语,好像也不是法语,就是最后一句,好像是,”她咬着嘴唇,仔细地回忆着道:“好像说的是,小心影子。”
陈默皱着眉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安慰地拍拍lily的肩膀,说道:“没什么事的,这帮人算命也不好好算,还要拉着你胡说八道。”
陈默回头再去看远处的广场,广场上的灯,此时一下灭了,刚才还显得庄严神圣的教堂尖顶,现在看上去,黑暗的窗口,殉难的圣者的雕像,在凄清冷寂的月光的照耀下,好像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诡和阴森,一个小小的黑影,此刻影影绰绰地站在广场上,陈默似乎还能看见她稀疏的白发随风飘散,如同女妖美杜莎,那一头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蛇发。
陈默和lily两个人,心绪不宁地往酒店走。陈默一路上,不时说些无聊的笑话,逗lily开心,但是lily都只是很勉强地笑笑,看得出来,这一晚的塔罗牌,确实让她没有了心情。
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们俩走在沿着里多运河边的人行道上,路灯很亮,她在路灯下,突然问陈默道:“你说,她说得会是真的吗?我真的?会遇到,死神?”说完话,她还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笑,只不过她的笑,听起来有些神经质。
陈默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是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去算什么命,这些吉普赛人靠塔罗牌算命,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什么这个啊,那个啊,还不都是瞎掰的?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知道,凭一副牌就能算清楚?退一万步讲,就算啊,就算有人真有这本事,能算出自己将来怎么样怎么样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啊?你算得到你和谁恋爱,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生病,什么时候会死,那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命运就是不可知的欣喜和猝不及防的悲伤,是所有的不可知组成了我们的命运,才让我们对生活充满希望。”
“你说的好像,还有些道理。”lily笑着一歪头,看样子她的心情好点了。
“那是,这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如果你要是引用,一定要注明出处——这是作家陈默先生说的。”说完,他很是得意地咧了咧嘴。
“美得你!”lily笑着撇了撇嘴。
两个人正说着,只听身后一阵自行车铃的嘈杂声,还有自行车灯光的晃动,他们俩站到路边,只见一队穿着骑行服,戴着头盔的自行车手,大约七八个人,看样子是一群大学生,缓缓地从陈默他们面前经过,这帮人说的好像是德语,正在互相打趣地说着话,不时发出一阵阵地大笑。
陈默远远看着,他们骑到“你好吉尔”青年旅店的门口停了下来,他微笑着说道:“你看看,又来一帮住监狱的。”
lily听了陈默的话,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已经下了自行车,推着车朝酒店正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互相嬉闹打斗着,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外国人就是比咱们想得开。”lily也笑着回答道。
两个人说着,也走到了酒店正门,进了正门后,只见七八辆颜色鲜艳,样式新奇的自行车,整齐地排在门口旁边的侧墙边上,lily随手指着那排自行车说道:“咱们要不要也租辆自行车逛逛?老坐在车里也不好。”
陈默也看了一眼,笑着道:“人家这车看样子都是专业的,骑起来不费劲,租的未必好骑。”
“你就会打击我。”lily不满地说道。
陈默看过那几辆自行车后,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想了想,又就着正门昏暗的光线,仔细地看着那几辆自行车。
“你干什么呢?我可要进去了啊。”lily问陈默道。
“嗯嗯,你先进去吧,我在门口抽根烟。”陈默看着墙边的自行车,有些敷衍地说道。
lily自己进了酒店,陈默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然后慢慢地往墙边走去。
他看见,在那几辆自行车里,有一辆半新不旧,红白相间的自行车,不是那种专业的自行车,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带横梁的男士自行车,就单独地靠墙放着,没有支架。他夹着香烟的手,突然感觉到一种冰一般的寒冷。
陈默抽完烟,经过重重关锁回到房间,房间里很暖和,lily已经换上一身睡衣,坐在下铺看旅游指南。他脱掉羽绒服,有些心不在焉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lily看见问他道:“怎么,现在你还要写东西?”
“我是拿了人家钱的,”陈默坐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把电脑放好,然后左右踅摸着找插头,“我得把这两天的旅行游记写给人家。”
lily指着墙头侧边的插座,“在那边,我把转换插头给你。”lily说着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转换插头,插在插座上,“你是,每一个我们到的城市都写吗?”她问道。
“差不多吧,我先写个大纲,然后把故事塞进去,好在,我们遇到的故事还真不少。”
“对啊,你可以写伊丝苔拉啊,被劫持啊,多惊险多刺激的事啊。”lily一下就兴奋起来。
陈默道:“我的大小姐,我这是游记,你以为是好莱坞拍电影啊?写出来也没人信啊,游记主要是偏重风景和风土人情,我要是写了,第一个毙我稿子的,就是我那个跟灭绝师太一样的编辑。而且,他忽然正色说道:“伊丝苔拉的事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我们做的是对是错,所以我不想写。”
“反正我觉得这个素材不错,这是真事啊,现在我想起来还浑身一阵阵地哆嗦呢。”lily把手里的旅行指南扔到床上,依旧兴奋地说道:“你可以把他写到你的小说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谁能想到,真实的事,竟然比小说还要离奇和精彩。”陈默笑着说道。说到这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开始环视着这间屋子,眼中好像还带着一丝好奇的惊惧。
这间历史双人间的黑色铁漆大门异常地狭窄,只够一个人勉强侧身通过,而且异乎寻常的高,足足有两米多的门上,还有两格黑色的铁栅,墙壁是奶黄色的,或者是白色的,只是被屋顶那盏飘忽的黄色马灯映成了奶黄色,屋子非常小,一进门的左边是一张双人床,铺着白色的床单和蓝色的毯子,而且放床的地方,好像是被打通的一个存储间,自始至终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床边就是陈默的小桌子,一把样式简单的椅子,右边是放行李箱的柜子,因为房间高度和门一样,所以柜子也做得很高。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压抑,连呼吸都会感觉到窒息,让人觉得这个屋子,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把自己活生生地埋在里面一样。
陈默随手拉开柜子,发现柜子里贴着一张很大的纸,纸上是一个人的头像,他凑过去,发现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哈利·诺曼当时的悬赏通告,还有他这个“x”先生,作为轰动整个渥太华的“河岸杀手”案件的详细说明。
他匆匆看了几眼,和菲尼克斯说的差不多,不过他能从那简单的字里行间,感受到诺曼刺出来的每一滴血。他关上柜门,lily看着旅游指南,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也看见了?”
陈默点点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开始写自己的游记,他写得很顺利,完全没注意到lily在干什么,等他写到一半,发觉坐在床边的lily很久没有声音了,他回头一看,发现lily眼睛看着旅游指南,但眼神明显不在书上,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
陈默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这才缓过神来,陈默问道:“想什么?一页书看了这么半天?”
lily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吗?我就是自己愣了会神。”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上铺下铺都行。我还得写一会儿呢。”陈默说道。
“我倒不是太困,不过,我有一个想法。”lily说道。
“您这想法还真多啊,”陈默把椅子转了方向,冲着她道:“说来我听听?”
lily没搭理他的怪腔怪调,说道:“我有一个习惯,晚上得洗澡,才能睡好。”
陈默扬扬眉毛,没说话。
“这里,离淋浴间太远,我还得带上一堆东西,我。。。,”还没等她说完,陈默就站起身,说道:“行,我陪你去,再陪你回来,正好我也写累了,走动走动。”
lily笑着从上铺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说道:“看来,你这个人啊,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陈默莞尔一笑,“多穿点衣服,我怕走廊会冷。”
陈默和lily出了房间,确认都带了房卡之后,他“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走廊上,红色拱墙上方的廊灯异常明亮,而且并没有陈默想的那样冷,lily只是穿着睡衣,拿着她洗漱的小包和毛巾,因为安静,陈默的运动鞋和lily的拖鞋,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清晰地回荡着。
“这里真的好安静啊。”lily小声地说道。好像生怕会惊醒什么人。
“不是说客满了吗?这怎么一个人都没出来?不洗澡我能理解,洗手间不是也在这边吗?也没看见有人啊?”陈默指着走廊尽头洗手间的提示牌道。
“也许都睡觉了?咱们算是睡得晚的?还是都去逛夜店了,还没回来?”lily说道。
两个人走到淋浴间门口,淋浴间的门口,画着两个戴着脚镣的男女囚徒,头上还有一个正在洒水的喷头,很是一目了然。不过陈默纳闷的是,他们当时为什么没有把手铐画上?是因为有手铐就不能洗澡了吗?淋浴间的斜对面就是洗手间,画着的是两个穿着囚衣的男女囚犯,陈默等lily进了女浴室,就迫不及待地进了男洗手间,他想可能是回来的路上,喝了一大杯浓咖啡的缘故,一直就想上厕所。
洗手间很干净而且很大,洁白的瓷砖和宽大的镜子,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这样的酒店,以后还是别订了,洗手间和淋浴都离房间太远了,晚上要是想上趟厕所,那可是得费死劲了。陈默自己想道。
陈默来到洗手池边洗手,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就在这时,洗手台上面的灯忽然闪了两下,然后一下就灭了。
紧接着,整个洗手间的灯光,好像收到了不可违抗的命令一般,都“唰”地一下,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陈默眼看着自己的脸,在镜子中瞬间闪过一样的消失不见,但就在所有灯光消失之前的那一刹那,他好像在镜子里,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陈默想道,还有一个人,就在这个洗手间里,我不认识他,他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听到,而且,这个人,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





北京雪人 第41章
陈默站在黑暗里,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在那张脸出现在镜子里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似乎在那一瞬间就凝固了,冷得像红色的冰。他感觉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动也不能动,像自己陷进了一张被勒得过紧的渔网,身体露出的每一块都硬得像石头,让他整个人如同呆滞的木偶一般,僵在了那里。
他想喊,他拼命地想喊出来,他甚至伸出的双手,徒劳地在空中虚弱地抓了两下,好像这样就可以帮他喊出声音来,但最终,也不过是从自己的喉头,滚过的一阵低哑含混的喘息,在这死寂的黑暗里,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动物感觉到危险时,发出的低低的求救声,陌生而无助。
于是,他只是站在那里,嘶哑着自己的喉咙,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白净羞涩的脸,在黑暗中的镜子里,在黯淡清冷的月光下,慢慢地浮现出来。
就在这时,陈默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极是细微,但却极为急促的铃声,如同一阵急雨轻轻敲到了玻璃窗上,陈默好像被这阵铃声蓦地惊醒,他忽然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于是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门口冲了出去,像一颗刚刚出膛的炮弹。很难想象他要是在撞在墙上会是什么后果,但是很幸运,他直接冲上了走廊。
走廊上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就像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他再回头一看,洗手间也是空无一人,明亮得,如同他刚刚走进的时候一样。他闭上眼睛,大口地喘息着,跌跌撞撞地往414房间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lily就在洗手间斜对面的淋浴间里洗澡,他不能把她留下。不管他看见了什么,他都不能,把她留下。
陈默慢慢转过身,双手紧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淋浴间和洗手间这两扇门,还有中间只有几步距离的深灰色发亮的水泥地面。他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冒着大滴大滴的汗珠,感觉自己一阵阵的恶心和反胃,他俯下身子,靠墙蹲着,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不停地流,最后,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被咳出来了,他翻身靠墙坐着,头顶上廊灯的光,在他泪眼婆娑的眼中,好像分成了无数闪亮的碎片,向他飞射过来,而他,只能动也不能动地靠在墙边。
而那个东西,就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陈默发誓自己刚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看见了那张脸。
不知道在墙边坐了有多久,陈默摸着自己麻软的双腿,试着想站起来。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洗手间的门口,他试着慢慢往前走,往淋浴间和洗手间的方向走,他扶着墙壁,冰冷的墙面,让他有一种慢慢清醒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陈默皱起眉头在努力地想着,那个吉普赛女人说的,说的是lily会看见死神对吗?她并没有说自己也会看到对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看见洗手间里的那张脸?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在这里有幻觉了?是吃药不规律造成的吗?陈默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的药瓶不在那里,他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走廊,这不对,这不可能,他对自己说,这条走廊太安静了,这条走廊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人,这里根本不像是一家酒店的走廊,完全没有住客的人来人往,只有一种可能,这里,就是卡尔顿监狱,只有监狱里的走廊,才会这么冷清。但,这里本来就是监狱啊,我们,现在是在真的监狱里了吗?
陈默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他听到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轻轻传入他的耳膜。此刻他五官的感觉,好像格外敏锐,这声音让他马上全身一紧。他站直身子,靠在淋浴间门口的墙边,尽量往里靠,恨不得要把自己和墙壁融为一体才好。
这脚步声,是女淋浴间里传来的。
陈默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他知道刚才进去的是lily,但是,他不知道,现在走出来的,是什么。
陈默听着那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他看着门口,又看了一眼男洗手间的门口,感觉自己手心里沁出的汗,把墙壁弄得又湿又滑。
这时,头发湿漉漉的lily走到了门口,小脸洗得白白的。陈默看见她,不由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陈默的声音吓了lily一跳,她很是奇怪地侧着头看着陈默道:“你干什么呢?跟要练飞檐走壁似的站这儿?”
陈默摇摇头道:“没事,还好你没事。”
“说什么呢?跟中了邪一样,”她又仔细地打量了陈默一下,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我刚才不太舒服,咳嗽了一会儿。”
“就说不让你抽烟了,把身体都抽坏了。”lily说道。
“你刚才,洗澡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什么奇怪的东西吧?”陈默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没事吧,洗澡能看到什么啊?”lily更加奇怪地问道,”我看你是吃坏肚子了,脸色白得都吓人,我带了药了,回房间我拿给你。”
“好,好,咱们赶紧回去。”陈默说完,就绕到lily身后,推着她道:“咱们赶紧走。”
“你这是怎么了?”lily被他的举动都有点弄糊涂了,被他推着就跟脚不沾地一样地往414房间走去。
陈默带着lily来到房门口,他拿出门卡开了门,等lily刚进去,就一转身锁上门,又连着把能上的门锁都锁上,才靠在门上,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上趟洗手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lily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着,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个药盒,递给陈默,“先吃一片,感觉还不好,就再吃一片,”她又看看陈默的脸色,说道:“要不,你就先吃两片吧,你这样子,看着病得不轻。”
陈默摇摇头,说道:“我有药,我没事。”
lily随手把药盒放到陈默的床头,“身体可是你自己的啊,别硬撑着。我可要睡觉了。”说完,就直接上了上铺。
陈默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地走着,他现在脑子里混乱得可以,吉普赛女人奇怪的预言,哈利·诺曼的面孔,长长的走廊,铁窗和灰墙,还有那辆红白相间的自行车,此刻都搅在了一起,对了!那个吉普赛女人对lily说过,要小心影子!
陈默连忙到lily床前,急急地问lily道:“lily!lily!你先别睡的,在广场上那个吉普赛女人,最后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是小心影子对吗?
lily把蒙在头上的毯子一下翻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踏实写你的游记得了,怎么还折腾起这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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