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舟木
整个过程一旁的铁匠始终在专心做自己的事,眼都没抬一下,对此他早已见怪不怪。魔窟里类似这样突如其来的斗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没什么稀奇的,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嗜血好斗的野兽。
扈飞霜的肩膀流着血,但她毫不在意。她冷漠地收了剑,转身就走。转身时她听到身后那个被自己刺伤的人一边咳血一边说:“疯婆子。”
旁边有驻足的路人在窃窃私语:“这扈飞霜挺傲的啊。”
“得了王疏延真传,能不傲吗。”
……
扈飞霜没理他们,自顾自地走了。
扈飞霜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其实魔窟里男人多女人少,男人们还是比较愿意向女人献殷勤的,虽然这献殷勤的目的并不单纯。而扈飞霜显然被排除到“女人”之外了,因为她全身上下没个女人的样子,攻击性比男人还强。
魔窟中大部分人是在外面犯了事才躲进魔窟,但扈飞霜不一样,她是从小流落在魔窟的孤儿,父亲是谁不知道,母亲是谁也不知道,她就像颗野草一样在逍遥峰上野蛮生长。正是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得扈飞霜格外乖戾、多疑、冷漠。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必须学会防御危险,而主动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所以扈飞霜有着极强的攻击性,并且是爆发式的攻击,就像刚才,那人一句“娘们没有娘们样”招惹了她,她条件反射一样的把剑刺了出去,没有任何迟疑。
扈飞霜顶着个流血的肩膀走出剑池,一阵颇有气势的马蹄声传来,她循声望过去,只见一队马车朝着她这个方向驶来,而她站在大路中央,似乎挡了人家的路。
这队马车仗势很大,马儿十分健壮,驾车的人都很面生,他们不是魔窟的人,像是从外面来的。扈飞霜产生了好奇心,驻足多看了一会。
后来扈飞霜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停在路中央,她的命运也许完全不一样。
“让开让开!”领头那辆马车的车夫见扈飞霜停在路中间,大声赶她走。
车夫语气有点凶,扈飞霜单眉一挑,她不躲不闪,神使鬼差地定在了原地。
车夫急忙勒马,马车重重地一颠,停了下来,在他之后的所有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车夫斥责扈飞霜。
“木龙,发生了什么事?”马车帘子被掀起一角。扈飞霜首先看见的是几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她被那手指吸引了,目光黏在帘子一角,猜想坐在车里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少年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穿着金丝面料的箭袖袍,披着一个大红斗篷,衣服上刺绣精致,发冠上镶着夜明珠。他看见了扈飞霜,对她露出一个温和友善的笑。
这个礼貌性的微笑使得扈飞霜浑身不自在。在这之前几乎从未有人对扈飞霜露出过友善的笑,就算有,那笑的背后也蕴含着阴损的算计,于是扈飞霜本能地认为此人是个满腹诡计之人,于是她狠狠地、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不该瞪这一眼的。如果她不瞪这一眼,她就不会陷入那一眼万年的瞬间,不会陷入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漩涡。
马车上那个少年郎面容有如珠玉,美而柔和;剑眉如刀锋,又给这张脸添上几分英朗之气;一双眼睛里像是含有星星,又像泛着桃花,温柔且含情脉脉。
扈飞霜忽然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她长于魔窟,身边男子不是奇形怪状就是凶神恶煞,她从没见过这般干净俊美的少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唤作木龙的车夫一指扈飞霜,对少年说:“小少爷,这人挡了我们的路。”
少年立即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对木龙道:“木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对女孩子这么凶呢?这位姑娘许是被你刚才那一嗓子吓住了,才会站住不动的。”
扈飞霜有些想笑,心想这是哪来的天真懵懂的公子哥,居然以为魔窟的人会这么轻易被吓住。
少年又冲着扈飞霜笑了一下,他轻巧地跳下马车,走到扈飞霜面前,关切地问道:“姑娘可还好?”
平日里沉默寡言,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的扈飞霜,这一刻望着少年的眼睛,忽然从心底里窜出一束火苗,她看着他,竟然有点心痒痒。
怎么样才能多和他说几句话?扈飞霜思索着。
“不太好,刚才你们的马车差点撞到我。”她说。
车夫连忙辩解:“没有的事,马车停下的时候还离你有一段距离呢!”
少年“哎呀”一声,急切地问:“那姑娘有没有伤到?”
“伤到倒是没有,可有点被吓到了。”扈飞霜平静地说。
车夫嘟囔道:“你瞧着可没半点被吓到的样子。”
少年却轻笑着,朝扈飞霜眨眨眼,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俏皮。
“承雅给姑娘赔礼了。”他向扈飞霜一揖。
“你叫承雅?”
“在下姓金,名怀钰,字承雅。”
“字承雅?什么是字?”
“这个……”金怀钰一时语塞。
这时,一名仆人从第二辆马车跳下来,匆匆跑到金怀钰身旁,对他说道:“小少爷,二爷催我们赶紧上路。”
金怀钰道:“好,我就回去。”他抱歉地对扈飞霜说:“姑娘,在下还要赶路,只能后会有期了。”他从自己左手拇指上摘下一枚玉扳指,递给扈飞霜,“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枚扳指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做成,倒是可以当个小玩意玩玩,希望姑娘收下,就当是为今天冲撞姑娘赔礼道歉了。”
扈飞霜毫不客气地将玉扳指揣入怀中,连句谢谢也不说。
金怀钰正想要回第一辆马车里去,却被刚才从第二辆马车下来的仆人叫住了。
“小少爷,二爷让你去他的车上坐会。”
于是金怀钰一脸疑惑地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一辆接一辆驶过扈飞霜身旁,扈飞霜看着它们渐渐远离,脑子里满是金怀钰的影子。
金怀钰钻入第二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相貌与金怀钰有七分相似,但比金怀钰大了十来岁的男人,金怀钰叫他“二哥。”
此人是郁州金氏的二少爷金怀霖,如今已过而立之年,为人稳重有分寸。金怀钰一上来,他便低声对金怀钰说:“小弟,这儿是魔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危险。刚才你与那女子说话时,我一直提心吊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金怀钰吐了吐舌头,说:“让二哥担心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拿回‘龙庭’宝刀和找到王疏延的传人,除此之外,勿管闲事,勿生事端,记住了吗?”
“记住了,二哥。”
妖女(重生) 前尘(二)
两日后。
扈飞霜的小屋建在半山腰上,孤零零地矗立着。
小屋很简陋,周围风很大,并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处所,但扈飞霜很喜欢这里,因为走出屋子就能看到开阔的风景,她能看到远处的天空、山崖,她常常久坐在这里,幻想着外面世界的样子。
而今天扈飞霜坐在屋外,脑子里却不在想外面世界的模样,而是在想金怀钰。事实上她没有刻意地去记金怀钰的样子,是他自己从她的脑海中蹦出来的,赶都赶不走。
扈飞霜叹了一口气,从衣服里摸出一枚和田玉扳指,是那天金怀钰给她的,她呆呆地看着扳指,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突然凌厉的风声从耳边刮过,扈飞霜眼神一变,她向来剑不离手,于是她将手中的剑一抬、一挥,片刻功夫只听见“叮叮当当”几声,四枚飞刀扈飞霜的剑格挡开,两枚落入山崖之下,两枚调转方向,深深地钉入岩石缝间。
扈飞霜一下跳了起来,全身戒备。这时一胖一瘦两个男人从山间岩石上跳了下来,胖的跟个不倒翁似的,咧着嘴滑稽地笑;瘦的则像跟竿,满脸阴云,像是来索债的。
胖男人笑嘻嘻地对扈飞霜说:“扈飞霜,两天前你伤了我大哥,这笔帐今天我们来算算怎么样?”
原来扈飞霜两日前在剑池打伤的那人名叫陆角,他有两个弟弟,二弟叫陆嘴,很胖,三弟叫陆眼,很瘦,也就是站在扈飞霜面前的这两人了。这三兄弟曾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三年前曾劫杀一名大富豪,三人将富豪的脑袋四肢全都切开了,装在袋子里,然后闯入富豪家中,把袋子里的残肢撒在富豪的老婆孩子面前,将他们的胆儿吓破,逼他们把家里的金银全部交出来,三人得了金银,却仍在临走时将那些可怜人给杀了。此案轰动一时,三人一战成名。后来三兄弟不停地作案,直到被官府追杀,躲入冰窖魔窟,才消停下来。
冰窖魔窟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它吸收接纳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亡命之徒不论是被官府通缉,还是被江湖正道人士追杀,只要他们躲入魔窟,就都能够逃过一劫。但进了魔窟也就等于被限制了自由,没有明尊的允许不可私自踏出魔窟。魔窟像个巨大的监狱,又像个危险的熔炉,来自各地的亡命之徒互相斗殴、蚕食,就像养蛊一样,一群毒虫被放在器皿里相互吞食。
扈飞霜看着眼前一胖一瘦两兄弟,轻蔑地笑了一下。她听说过三兄弟的故事,知道死于他们刀下的不乏老弱妇孺,扈飞霜看不起这样的人,她认为屠杀与自己无冤无仇且比自己更弱的人,是弱者的行为,而强者从来都只向更强者挑战。
扈飞霜执着剑,身姿矫捷如猎豹,她没有像大部分主角那样,动手之前还进行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她十分沉默也十分果决,干脆利落地向陆嘴和陆眼发起了攻击。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扈飞霜无比坚定地相信这句话。所以每当她察觉到危险时,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拿起进攻的主动权。
陆嘴和陆眼不甘示弱,一左一右夹着扈飞霜围殴,两兄弟拿着刀,扈飞霜拿着剑,刀剑激烈的撞击声响彻山谷。
扈飞霜沉着气,剑法狠辣无双,尽管以一敌二,她也丝毫不输。
陆嘴有些急眼,问陆眼道:“她这什么剑法,怎么这么厉害?”
“这应该就是王疏延所创的雷霆剑式,这娘们果真是得到王疏延真传了。怎么,你怯了?”
“怯个屁,怕她个奶奶!两个打一个,要是打不赢,我俩也没脸回去了。”
刀剑相击的声音愈来愈烈,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过后,三人各自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弹开,打斗暂停,三人均低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他们暗自调整呼吸,同时也暗自观察着对手的细微动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了进来。
“咦,这不是两位陆殿卫吗?”这声音活泼、干净、天真,与当前的气氛格格不入,甚至与整个魔窟都格格不入。
扈飞霜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心底仿佛有一朵小花盛开了来,她一下就认出这是金怀钰的声音。
金怀钰今天没披他那大红披风,而是单穿了身白绸箭袖袍,袍子上用金丝银线绣了华丽繁复的花纹,一看就很值钱。
金怀钰身后还跟着九个随从,个个身材壮硕,步履沉稳,毫无疑问都是高手。
陆嘴看见金怀钰,立即变了成了个笑面佛,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道:“哎哟,这不是明尊的贵客金小公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虽然身后跟着九个高手保镖,但金怀钰丝毫不摆架子,他笑得很随和地跟陆嘴寒暄:“我就是在蚩尤殿呆闷了,出来透透气,刚出来没多久就碰上陆殿卫了,你说巧不巧。”
蚩尤殿位于逍遥峰顶,雄伟壮观,是魔窟明尊的宫殿。殿卫则是选拔.出来的轮流守卫蚩尤殿的魔窟人士,因为殿卫能更近地接触到明尊,从而获得许多便利,所以这个职位是许多魔窟人求之不得的。
陆嘴和陆眼均是蚩尤殿的殿卫,两日前金氏兄弟在蚩尤殿拜访明尊,正是由陆嘴和陆眼为他们引路,所以金怀钰才会认识这两兄弟。
金怀钰一脸天真地问:“刚才你们是在切磋武艺吗?”
听到这话,陆嘴、陆眼以及扈飞霜均想这金小公子果然是个鲜少离家的小绵羊,刚才那场打斗,分明是非死即伤的架势,怎么可能是切磋武艺?
陆嘴笑眯眯地哄他:“对,没错。我们和这位姑娘刚才切磋武艺来着。别看这位姑娘年轻,武功却不弱,四年前在赐刀大会上拿到了第二十刀。”
金怀钰“哇”了一声,用崇拜的眼神望向扈飞霜,说:“姑娘真厉害!我与二哥这次来就是为了看赐刀大会的,姑娘今年也会参加吗?目标是拿第几刀呀?”
未等扈飞霜回话,陆嘴先用尖尖的声音抢道:“她可不得了呢,今年要拿第一刀呢!”
陆眼笑道:“口气挺狂妄,但未必有这本事。”
陆嘴又道:“成天只知道阴着个脸吓人,跟黑无常似的,也不懂一个女人,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啪!”突如其来一个巴掌把陆嘴拍得脑袋一懵。
金怀钰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陆殿卫,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看到陆殿卫脸上有只蚊子……”
扈飞霜的目光锁在了金怀钰身上。刚才那一巴掌她看得清清楚楚,金怀钰是故意打这一巴掌的,这一掌及其迅速且干净利落,连陆嘴这样的高手也躲不过去。这让扈飞霜有些出乎意料,原来这金怀钰不止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手上功夫一点也不弱。
陆嘴捂着脸,敢怒不敢言。他怎能察觉不到金怀钰是故意为之?但此人是郁州金氏的小公子,是明尊的座上宾,得罪不起。
金怀钰笑嘻嘻道:“人家姑娘都没嫌你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样貌狰狞奇形怪状,愿意屈尊跟你们切磋,你们倒不识好歹说人家姑娘坏话。”
陆嘴和陆眼的脸色登时变得相当难看。原来陆氏兄弟三人均生得样貌丑陋,小时常常被人嘲笑,所以最忌讳被人说“样貌狰狞”。
陆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金小公子,这位扈飞霜姑娘两天前打伤了我大哥,这是我们兄弟与她之间的私仇,希望你不要插手。”
金怀钰却忽视了陆眼,转头去跟扈飞霜说话:“原来姑娘叫作扈飞霜,这名字真好听。”
陆嘴忍无可忍,抡掌就朝金怀钰拍去,可掌到一半,陆嘴就被金怀钰身边的两个保镖毫不费力地驾着胳膊抬了起来,双脚离地,腾在半空。金怀钰看了陆嘴一眼,嘴角露出与他一直以来维持的天真模样不符的狡猾诡谲的笑。
金怀钰突然一跃而起,一招“无影脚”踢出,正中陆嘴圆溜溜的肚子。陆嘴像颗炸弹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崖壁上,又落了下来,捂着肚子蜷在地上哀嚎。
扈飞霜将这一脚瞧在眼里,她大概估摸出了金怀钰的功力,着实不差。她想这少爷瞧着娇贵,练功却是一点也不拉下。
金怀钰稳稳地落地,他下巴一抬,用有些矜傲的语气说:“陆殿卫,我是明尊的客人,你攻击我,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陆嘴和陆眼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却又害怕金怀钰到明尊跟前多说些什么。郁州金氏颇有势力,明尊有意与他们结交,所以这个人是得罪不得的。
陆嘴只得恨恨地低下头去,向金怀钰道歉:“是小人冲动了。金小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忘了今天这一节吧。”
金怀钰笑眼弯弯,很是和善:“承雅今天有幸与陆殿卫切磋了武艺,很开心,多谢陆殿卫了。”
陆眼搀起陆嘴,两人向金怀钰一揖,说了句“小人告辞。”便匆忙离开。
陆氏兄弟离开后,金怀钰邀功似的看向扈飞霜,那表情像是在讨奖赏,有点幼稚,又有点可爱。
扈飞霜却满腹疑虑:他为什么要帮我?
妖女(重生) 前尘(三)
金怀钰见扈飞霜不跟自己说话,便主动凑了过来,热情道:“自上次一别后,我终日挂记着姑娘。”
扈飞霜奇怪地想:他为什么要挂记我?
金怀钰又凑近了些,“姑娘可还好?”
为什么会不好?扈飞霜不解。
扈飞霜不说话,金怀钰也不觉得尴尬,他热情不减,向扈飞霜发起了邀请:“我们几个第一次来逍遥峰,不认路,可否请姑娘做个向导?”
扈飞霜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你们不认路,关我屁事。可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她望了金怀钰许久,心底忽然窜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渴盼,她渴盼跟他一起,就像饥饿的野兽渴盼食物。
“好啊。”她开了口,“你要去哪?”
金怀钰笑了,欢快地说道:“我想去明玉楼看看。”
明玉楼,是逍遥峰上唯一一座青楼。
扈飞霜古怪地打量了金怀钰一眼,金怀钰连忙道:“姑娘别多想,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
他跟我解释什么呢?扈飞霜又不解了。
更让扈飞霜不解的是,金怀钰把他的几个保镖全都支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不怕我杀了他吗?他为什么信任我?扈飞霜疑惑又警惕。
可疑惑与警惕敌不过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扈飞霜最终还是带了金怀钰去明玉楼。
然而明玉楼夜晚才开始做生意,金怀钰和扈飞霜被拦在了大门外。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来这地方?”扈飞霜问,“我听说这种地儿在逍遥峰外多得是,而且比明玉楼繁华许多,你为什么偏要看它?”
“我只是好奇,好奇魔窟里的青楼跟外面的有什么不一样。”
“应该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来明玉楼有可能会丧命。”
金怀钰露出惊讶的表情,“会丧命?”
“每年总有几个进了明玉楼就不知所踪的客人。”
“不知所踪……就是丧命了么?”
“在逍遥峰上不知所踪不是丧命了还能是什么?”
扈飞霜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和金怀钰这一问一答挺无聊的。
金怀钰看着面前的明玉楼,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这好像是件挺有意思的事。”他有些兴奋,跟孩子一样。
扈飞霜看金怀钰习惯性地嘴角带笑,突然有些恼怒——凭什么他总是这么开心,而我在逍遥峰上却总是不开心?
虽然有些荒诞,但她确确实实是这么想了,也真实地把这怒气表现出来了。
金怀钰还在好奇地打量明玉楼,却见身旁的扈飞霜突然沉下了脸,她的眼睛里满是阴霾,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就走。
“明玉楼就是这里了,你自己玩吧。”扈飞霜冷淡地甩下这么一句话。
金怀钰连忙追了上去,“姑娘要去哪?”
“回家。”
“怎么这么着急回去?哎,我请姑娘吃酒吧。”
扈飞霜心想:他为什么讨好我?他有什么企图?
“你为什么想请我吃酒?”扈飞霜问。
被扈飞霜这么冷不丁地一问,金怀钰有些局促,他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跟姑娘多呆会。”
扈飞霜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金怀钰连忙跟上去,他转动脑筋,寻找话题,突然他灵光一闪,问扈飞霜道:“扈姑娘,能不能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王疏延吗?”
扈飞霜猛地脚步一顿,直勾勾地望着金怀钰。他果然有所企图。扈飞霜觉得自己的猜想被印证了。
扈飞霜眼底闪过一丝戾色,她五指呈爪,迅猛而凶狠地捏住金怀钰的咽喉。
“在逍遥峰上最好少问、少说,不然容易早死。”她阴沉沉地说。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明玉楼后窜了出来,袭向扈飞霜,那人来势汹汹,逼得扈飞霜放开了捏着金怀钰喉咙的手。
这黑影是金怀钰的保镖之一,他一直暗中跟着金怀钰,以防不测。
黑影救下金怀钰后,还想继续攻击扈飞霜,却被金怀钰拦住:“别对她动手。”
他自己的脖子还红着,却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扈飞霜。
扈飞霜被这目光刺到,匆匆离去。
因为这个目光,扈飞霜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扈飞霜练功过后,坐在山崖前眺望远方,或者说发呆。
她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金怀钰,她想金怀钰应该不会再来了,因为自己昨天差点杀了他。
扈飞霜不讨厌金怀钰,甚至有点喜欢,但昨天对金怀钰的怀疑与戒备也不是假的,当金怀钰提起王疏延时,在怀疑和戒备的支使下,扈飞霜把金怀钰判定为对自己有危险的人,一时间竟起了杀心。
危险来临前,要么逃,要么干脆干掉危险,这是扈飞霜在魔窟这么多年信奉的准则。
忽然扈飞霜听到身后似乎有鞋踩在雪上的声音,她立即提高了警觉。她猛的回头,却见一个身影快速躲入了雪堆后面,但红披风的一角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出来。”扈飞霜道。
雪堆后面那人有些局促地缓缓挪了出来,他低着头,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是金怀钰。
扈飞霜觉得这个模样的金怀钰有些可爱。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人会是“可爱”的。
金怀钰抬眼瞧了扈飞霜两眼,判断她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便大了胆子,走到扈飞霜身边。他脸上洋溢着暖洋洋的笑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镶着各种珍珠宝石的匕首。
“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我昨天惹你生气了嘛……所以挑个礼物赔礼道歉来了。我想着女孩儿都喜欢亮闪闪的珍珠宝石,但如果挑件首饰呢,我猜你也不喜欢戴,所以就挑了这把匕首,好看,还能防身。”
扈飞霜心里有三分喜悦七分怪异,她接过匕首摸了摸,又把它塞回了金怀钰怀中。
“你不喜欢啊,我挑了好久的。”金怀钰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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