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舟木
借着窗外的月光,徐若瑶看到扈飞霜目露凶光,十分骇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我困了,你别闹我。”扈飞霜淡淡地说。
徐若瑶连忙点头。扈飞霜松开了徐若瑶的手,背对着徐若瑶闭上了眼睛。
徐若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转过身去背对着扈飞霜。她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蜷起来,感受到自己手和脚都发软了。徐若瑶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想刚才那一下阿离真可怕。
很快徐若瑶沉沉地睡过去了,背对着她的扈飞霜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扈飞霜不困,她今天见到金怀钰,想起了许多往事,心情难以平复。其实她不怪金怀钰,金怀钰抛下她独自离开魔窟,在她看来是合理的抉择。当时萧景山一再逼问,显然已经怀疑金氏兄弟为夺回龙庭宝刀与自己有所勾连,夺刀事小,未经明尊允许私联魔窟中人却是大忌中的大忌,自己与金怀钰的交易一旦暴露,谁都吃不了兜子走。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走的。扈飞霜想。她虽然这么想着,心里却仍然有一小块地方是难受的。她在想那天自己拼命地敲门,金怀钰有没有猜到小房间内关着的是自己?
就在扈飞霜心乱如麻之时,一个黑影从窗外掠过。那黑影极快,功夫显然不弱。扈飞霜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徐若瑶,伸手点了徐若瑶的睡穴,然后下了床,离开房间,偷偷跟上了那个黑影。
扈飞霜跟着黑影来到鹿氏学堂的后院,这地方扈飞霜并不陌生,她刚到学堂的第一天就被派到这里洗东西,当时鹿元琛、鹿元邺两人还在这里做了机关想要整她。
后院有一口水井,井边是一棵大树,大树参天,枝叶茂盛,树干上布满藤条。黑衣人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大概确定了一个方位,他蹲下来,拿出一个小锄头,开始挖树下的泥土。
扈飞霜趴在屋顶上看着他,满腹狐疑。她瞧这黑衣人的身形,竟跟金怀钰一模一样,莫非此人就是金怀钰?可这个猜想实在荒诞,金怀钰贵为座上宾,没有道理做这偷偷摸摸的举动;就算金怀钰来到鹿氏学堂是另有目的,想要探究些什么秘密,夜探这种事情也完全可以交给随从去做,何必亲力亲为?
黑衣人从地下挖出一个小檀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个被打磨得圆溜溜的石头。黑衣人把石头拿出来,把木盒放回土里埋起来,又扒拉了一番上面的杂草,掩盖掉它被动过的痕迹。做完这些后,黑衣人找到了大树上的一个树洞,将石头投入树洞中。这时密密麻麻的藤条后面缓缓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原来这树竟然藏着一个暗门,埋在地下的石头是打开暗门的钥匙。黑衣人钻入暗门,随后暗门缓缓合上。
直觉告诉扈飞霜,这个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金怀钰。
扈飞霜趴在屋顶上等了许久,才等到黑衣人从暗门中出来。黑衣人拿走他投入树洞的石头,暗门合上,在藤条的掩饰下,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
扈飞霜一路跟着黑衣人,一直跟到鹿氏学堂的客房,这间客房正是金怀钰的住所。黑衣人从窗户翻进屋去,扈飞霜不打算跟进去,便返回了她与徐若瑶的住处。
妖女(重生) 寿礼
第二日早上,扈飞霜睡了个懒觉,反正经过昨日一番闹腾后,学堂中是没有人敢来支使扈飞霜干活了的。
扈飞霜从床上爬起来,再慢悠悠收拾完自己后,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扈飞霜打着哈欠踱到院子里去,看见学堂里的小丫鬟们正凑作一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些什么。扈飞霜隐约听见,似乎都是在说金怀钰。
“金小公子不光相貌好、出身好,性情也特别好!”
“是呀是呀,今早我去给他倒洗脸的热水,他见我提着壶子有些沉,便让他身边那个叫做阿旭的仆从来帮我提,还跟我说女孩儿是不能干重活的。”
“他现在正在讲堂里跟咱们学堂的少爷们一起听学,刚才我去给他们倒茶,咱们学堂的少爷瞧都不瞧我一眼,唯有金小公子对我连声道谢,见我穿得薄,还嘱咐我添件衣物。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公子呀!”
……
扈飞霜慢慢地走近她们。其中一人发现了扈飞霜,她惊恐地叫了一声,所有的丫鬟便都知道是扈飞霜来了,逃似的一窝蜂全散了。
只有一人来留在原地,便是徐若瑶。徐若瑶许是怕扈飞霜难过,迎了上来握住扈飞霜的手,急切地说:“她们还有许多活儿要干,赶去干活去了,你别多想。”
我为什么要多想?扈飞霜疑惑了。
“金怀钰在讲堂?”扈飞霜问。
“嗯嗯,在听夫子讲学。”
“我去看看。”
“不让人随便进的。”徐若瑶说。
扈飞霜不听徐若瑶的话,独自前往讲堂去了。讲堂门前有几个家丁守着,不让无关的人进入,可见扈飞霜来了,却是谁也不敢拦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讲堂。
“你怎么不拦她?”一个家丁责怪另一个家丁道。
“你也没拦啊!”另一个家丁不服气,“谁想被卸了四肢又或者被毛笔戳穿手掌?反正我不想。”
扈飞霜走了进去,在一众学生中寻找金怀钰的身影。夫子正在讲学,看见扈飞霜就这么走了进来,气得胡子都歪了,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扈飞霜淡淡地说。
学生们分两类,一类昨日被扈飞霜吓怕了,见她进来,便低下头去,不敢看她,怕惹祸上身;一类为昨日受伤的两人忿忿不平,对扈飞霜怀恨在心,气愤地瞪眼看她——但也就只敢瞪眼而已。只有金怀钰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并叫她到自己身边来:“莫离姑娘,快到我这里来。”
扈飞霜走到金怀钰的位置,她不像其他下人那样站在金怀钰身后,而是一屁股坐在了金怀钰身旁。
夫子看不过去,正要训斥,金怀钰却笑着摆手道:“无碍,无碍。”
扈飞霜偏着头去看金怀钰手中的书卷,她认得不少字,都是王疏延教她的,但要读这种长篇累牍的文章的话,却是为难她了。
金怀钰小声问她:“姑娘能看懂?”
扈飞霜摇头,“不懂。”
夫子冷哼一声,说:“《大学》讲得是君子处世之道,乖张粗暴之人自然读不懂。”
他见扈飞霜不反驳,得意地以为是自己的话让扈飞霜有所反思。既然已经抒发了不满,那就不必再计较,于是他继续往下讲学。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这一段话的意思是,修身的目的在于端正己心,愤怒的时候,心是不端正的,恐惧的时候,心是不端正的,贪图喜好爱恋的时候,心是不端正的,忧愁的时候,心亦是不端正的。七情六欲,对人心影响极大,人心不端正、不专注,便难以成事。”
“夫子,学生不太明白。”金怀钰道。
“金小公子请说。”
“修身在于正心,正心便要戒掉愤怒、恐惧、喜好爱恋以及忧愁,可愤怒、恐惧、喜好爱恋、忧愁都是人之常情,戒掉了它们,这一颗心,还能算作人心吗?”
夫子却微笑着摇头,“金小公子的理解有些偏差。这段话并非要求我们完完全全摒除情绪,而是希望我们在做事情、做决断的时候,能够让自己的心保持平和端正,以免铸成大错。你瞧,这后面还有一句:心不在焉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这讲的就是坏情绪对人的影响。”
金怀钰又问:“愤怒、恐惧、喜好爱恋、忧愁,这些都是坏情绪吗?”
“自然是的。”
“做君子,要品行高洁、要尊道行义,甚至连坏情绪都不能有?”
“是的。”
金怀钰眉头微蹙,道:“可是夫子,我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有善的一面和恶的一面,纯善的圣人,真的存在吗?”
“自然是存在的。”夫子信誓旦旦,“古往今来,史书中记载的高洁名士,都是我们的为人榜样。”
这时一个相当不合时宜的女声响起:“写书的自然是挑好的写,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没有偷过鸡、打过架、辱骂过下人或是寻过娼.妓呢?”
说这话的除了扈飞霜还能是谁?夫子跺脚直骂:“有辱斯文!”
金怀钰却被逗乐了,“哈哈”笑出声来。
“说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啊?金贤侄,我一进门便听见你的笑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所有坐着的人除了扈飞霜都站了起来。
一个穿着墨色长衫文质彬彬的男子走进了学堂,男子五十七八岁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山羊胡打理得整整齐齐,虽已年过半百,但双目仍炯炯有神。
此人便是鹿氏家主鹿槐林了。鹿槐林曾是官场中的一号人物,可惜仕途不顺,被政敌算计,六年前被迫辞官,回到家乡建了这间鹿氏学堂。至于他与金家家主金铭远的渊源,便要从这二人还是少年时说起了。
鹿槐林和金铭远出身贫寒,少时跟着同一个教书先生读书,那教书先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他们两个学生。有一年教书先生患了恶疾,临终前将两个学生叫到塌前,跟他们说了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教书先生年轻时是丞相府的一名门客,不光如此,他还有一身高强的武艺,曾救过丞相一命。先生手里有一封手写信,和一本武功秘籍,得到手写信的人,拿着信去找丞相,丞相会看在当年的救命之恩上,给拿信的人安排个一官半职;得到武功秘籍的人,则能继承先生的精妙武艺。
那年冬天,清简的竹屋内,两个衣着朴素的少年跪在先生病榻前,左边那位少年张扬,右边那位少年内敛。左边那少年便是鹿槐林了,他双手紧握住旁边金铭远的右臂,用激动中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阿铭,我刻苦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入仕,干一番大事业,光宗耀祖。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不能放弃。阿铭,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比我大了几天,处处让着我,这一次,阿铭你也会让着我的,对吗?”
金铭远沉思了许久,却不急着回答鹿槐林,而是问先生道:“先生,我读了许久的书,却始终有些东西读不明白。读书,真能救世吗?”
先生摇头,“未必。”
金铭远又问:“那,能救自己吗?”
“也未必。”
“那为何要读书?”
“铭远,你这话倒像是不爱读书的人问的,可我看你平日里手不释卷,分明是个爱读书的,你倒说说,你都喜欢读些什么呢?”
“我不爱读四书五经,爱读诗词歌赋,觉得能使人雅致。”
“那便是了。读书未必能救人,未必能救世,但若能使人雅致,不至于常常空虚,便是一大用处。”
金铭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先生,我是个不爱讲规矩的人,官场不适合我,那本武功秘籍我更感兴趣些。”
最后鹿槐林拿走了手写信,拜入丞相门下,官场沉浮数十载,在年过半百之际致仕还乡;金铭远得到武功秘籍,练就绝世武功,在江湖中打下一片江山,郁州金氏的名号如雷贯耳。这两人后来的为人处世与当年在夫子塌前所说的惊人的一致:鹿槐林在官场中野心勃勃,最后也是这份野心害了他;金铭远杀人起家,有趣的是,他,连带他的后人,将杀人这一活计做得十分雅致。
鹿槐林热情地走向金怀钰,他露出和善的笑,用力地拥抱了金怀钰一下。
“金贤侄,好些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不错,不错。”
金怀钰也做出热情的样子,说道:“鹿伯伯,我可想死你啦!”
“你爹爹身体怎么样?”
“一切都好,但我瞧着还是鹿伯伯精神气更好一些。”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从小就嘴甜。”鹿槐林收了笑容,露出嗔怪的表情,说:“我怎么听说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你爹爹四处在找你。”
金怀钰吐了吐舌头,“我在家里闷极了,我爹爹又不许我随便出门,我只好偷偷跑出来。在外面玩了一圈,想到好久没见鹿伯伯了,又听说鹿伯伯建了个鹿氏学堂,便心血来潮,来这找鹿家的哥哥姐姐们玩儿。”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
金怀钰携了鹿槐林的手,说:“鹿伯伯,您一个月前过寿,我没有准备礼物,今天给您补上。”
“寿礼你爹爹早就差人送过了。”
“那是我爹爹送的,不是我送的,不一样。鹿伯伯,还请您移步去天井,那儿地方大,我这礼物有些费地方,不过鹿伯伯一定喜欢。”
“好,好。”
金怀钰拉着鹿槐林出了讲堂,来到天井,并嘱咐了他那个叫阿旭的仆从去把礼物搬出来。
阿旭是个冷面少年,脸色是苍白的,缺少血色;两颊如刀削过一样,下巴尖尖的;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总给人冷飕飕的感觉。
阿旭去叫人把礼物搬出来,不一会儿便有一行人搬了三个大箱子过来,这些人都是金怀钰的仆从,但奇怪的是,这些人里面唯独少了阿旭,阿旭不见了。
仆从们将三个大箱子放在地上,金怀钰兴致冲冲地跑到第一个箱子前,“鹿伯伯,您看好了。”金怀钰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一个花盆,起初花盆中只有泥土,可不一会儿,一株绿苗从泥土中冒出了头,绿苗见了阳光,先疯狂长大,长成小树般大小,随后冒出叶子、花朵。那花朵生的极美,一朵有两只手掌一般大小,花瓣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娇艳欲滴,并散发出阵阵芳香。
金怀钰道:“这花名叫人间富贵花,是离此十万八千里的南疆圣毒门培育出来的极其名贵的品种,千金难求。此花放在室内,花香还可驱赶毒虫。这花是好花,名字也吉利,送给鹿伯伯,祝鹿伯伯享万年富贵。”
“好,好。”鹿槐林笑得合不拢嘴。
金怀钰又打开了第二个箱子,第二个箱子装的竟是个大活人——一个身着青衫披着头发的青年缓缓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长箫,青年吹奏长箫,悠扬的箫声响起。这首曲子极其动听,所有人沉醉其中,甚至乐曲结束了都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金怀钰道:“这位先生是大名鼎鼎的乐师方周,善吹长箫,在音乐上造诣极高,当今圣上听了他的演奏,都赞不绝口。刚才方周先生吹的曲子名叫《南山序》,祝鹿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鹿槐林赞叹道:“余音绕梁,余音绕梁啊。”
还剩最后一个箱子没打开,金怀钰对鹿槐林说:“鹿伯伯,这最后一个箱子,您来开好不好?”
鹿槐林自然不会拒绝。他满脸笑容地走到第三个箱子前,准备打开它。此时鹿氏学堂的所有人都聚到了这里,围了一圈,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第三个箱子里的是什么。
鹿槐林打开了箱子,突然一个黑影从箱子里窜了起来,人群中发出阵阵尖叫声。鹿槐林被从箱子窜出来的那人挟持了,那人将锋利的匕首抵在鹿槐林的咽喉处,他面无表情,像个行尸走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射出冷飕飕的光。
此人正是金怀钰的仆从,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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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圣毒门的故事可见我的另一部作品《毒门掌门》。
妖女(重生) 人彘
几乎在阿旭挟持鹿槐林的同时,金怀钰的仆从们封锁了鹿氏学堂的所有出口,又将学堂中的所有人赶到天井,抽出长刀命令他们全部蹲下。
所有人不知所措,有几个女子呜呜地哭了起来。金怀钰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听见女子哭泣,心中不忍,便对仆从说道:“对女孩儿不能这么粗蛮,快请她们去讲堂里休息吧。”
仆从们听从金怀钰的差遣,将女子全都关在讲堂里面,除了扈飞霜。扈飞霜大摇大摆地走到金怀钰身旁,在他耳旁吹了一口气,轻声说:“需要我帮忙吗?我那乞丐功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时一个仆从要来拉扈飞霜,金怀钰连忙阻止:“让莫离姑娘留在这里。”
鹿槐林到底是经历过官场风云的人物,如此情况下,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阿旭手中的匕首就抵在他的咽喉,鹿槐林视若无睹,和颜悦色地对金怀钰说:“金贤侄,这第三件贺礼我可有些不明白了。”
金怀钰却装出惊恐的表情,说:“鹿伯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他的目光看向阿旭,问他:“阿旭,你这是做什么?”
阿旭低垂着眼,一板一眼背书一样地说:“听说鹿先生入仕之前的教书先生曾赠给先生一个锦盒,锦盒之中装的是一颗白玉珠子,是不是?”
原来鹿槐林和金铭远的教书先生在临终前除了给他们手写信和武功秘籍外,还另外赠予了他们其他礼物:鹿槐林得到的是一个漂亮的锦盒,先生嘱咐鹿槐林十年后再打开它;金铭远得到的是一把宝刀,名叫“龙庭”。
鹿槐林听到“白玉珠子”四字,顿时心中了然,他笑了笑,对金怀钰说:“贤侄,是你爹爹让你来取那颗珠子的吗?”
金怀钰继续装傻,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阿旭继续一板一眼背书一样地说道:“那颗白玉珠是我祖传之物,但传到我父亲那辈时被人盗走,如今既然在鹿先生手上,还请鹿先生交还。”
金怀钰眼睛瞪得圆圆的,是个惊讶的样子,“鹿叔叔,您盗了别人家的东西吗?那可得快些还回去。”
鹿槐林哈哈大笑,不急不躁地问阿旭:“这位小兄弟说我从你家盗了一颗白玉珠,请问那颗白玉珠有多大?上面是否雕刻有花纹?如果有的话,雕的是什么图案啊?”
阿旭一时语塞,有些慌乱地望向金怀钰。
鹿槐林气定神闲地看着金怀钰,说:“金贤侄,你不敢伤我的。你们金家虽然背地里仍在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几年金铭远想在明面上做个好人、讨个好名声,费了不少力气。我虽然已经退隐,但也还有些名望,你若伤我,乡里乡外传开了,这局面怕是金铭远不愿看到的。”
鹿槐林又对阿旭说:“小兄弟,金怀钰想挟持我逼我交出白玉珠子,但又担心外界非议,所以不愿以他的名义动这个手,便拿你当了棋子。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可以归咎到你的头上,说你是因为私仇才出手伤我,他并不知情,与他无关。等真到了那一步,你就是颗弃子了。”
阿旭呆呆地站着,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像极了木头人。
金怀钰拍了拍手,笑道:“不愧是鹿伯伯。看来与鹿伯伯交锋,得多花些心思才行。”说完,他叫来一个仆从,在那仆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仆从领了命令,又叫上两三个人,往后院方向去了。
“鹿氏学堂后院的大树下是一个机关密室,密室里有鹿伯伯不可见人的秘密,对不对?”
鹿槐林脸色大变,他儒雅的外表被撕掉,露出了狠戾表情,“什么机关密室,没有,没有的事!”
“鹿伯伯可能不知道,鹿氏学堂中有我的眼线。我不是第一次偷跑出家,一个月前,我曾偷偷来到此地,见了鹿氏学堂中的鹿元琛。”
所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鹿元琛。鹿元琛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我没有。”他虽然矢口否认,但他脸上慌乱的表情出卖了他。
金怀钰继续说道:“元琛兄小小年纪就染上了赌瘾,背着家里人去赌场,输了不少钱。元琛兄害怕被打,不敢跟家里要钱,我便帮他把钱全还了,条件是他要帮我监视鹿伯伯是否有反常举动。元琛兄十分尽责,答应了的事完成得非常好,他帮我打探到鹿伯伯曾在某一个深夜偷偷去了后院,在后院大树底下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一个圆形的石头,将石头投入大树的树洞中,便可打开隐藏在大树中的暗门。”说到这里,金怀钰郑重地向鹿槐林作了一揖,有些得意地微微一笑,“向鹿伯伯说声道歉,昨晚我因为好奇,所以去了一趟地下密室。”
鹿槐林气得发抖。
金怀钰环视一周,问众人:“你们猜猜?我在密室中看到了什么?说来着实吓人,我看了密室中的东西后,害怕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密室的中央放着一个罐子,罐子里装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他原本应该是个人的,但被挖去了眼睛、割掉了鼻子、薰哑了喉咙,砍去了四肢,放到罐子里面。这样的东西,我曾在书中读到过,应该叫做人彘。”
金怀钰缓缓道来,在场的人光是听他的描述,都已经毛骨悚然。
这时去后院的仆从扛着一个大罐子回来了,那罐子黑乎乎的,罐子口露出一个人头,头发蓬乱,没有鼻子,双眼眼珠被挖掉了,并塞了两颗铁球代替。
有不少男学生看见这个罐子,直接吐了。
扈飞霜想,幸好金怀钰把那群女学生关到讲堂里去了,不然呕吐的、哭叫的更多。
仆从们把罐子放在鹿槐林面前,金怀钰指着罐子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罐子里的这位,是失踪已久的御史大夫陈桥。鹿伯伯,你酷刑虐待朝廷命官,这件事在乡里乡外传开了的话,不知你的名望还有没有?”
鹿槐林脸色发白,拳头紧握。
“不过没关系。”金怀钰继续说,“咱们两家到底是世交,万事好商量。只要鹿伯伯把那颗白玉珠子交出来,今天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小侄从来没见过什么罐子,没见过什么人彘。”
“哈哈哈哈!”鹿槐林突然大笑,“不愧是金铭远的儿子,脸皮够厚的。”他指着罐子里的陈桥说:“都被弄成这样了,你怎么知道这是陈桥?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陈桥是你们金家帮我擒住的!我们是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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