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舟木
扈飞霜有些恍惚,原来离自己“死去”,已经过了半年了。
“我想帮爹爹把白玉珠子取到,并解开龙庭宝刀中藏的秘密。我想只要我办成了这件事,爹爹就不会再把我当小孩子、不会再小瞧我了。”
“你现在做到了,可以回去邀功了。”
金怀钰露出得意的神情。他脱下外衣,扈飞霜这才发现,在金怀钰的后腰上就挂着龙庭宝刀,只不过一直被外衣遮住。
“看,这就是龙庭宝刀,我从家里偷出来的。”金怀钰道。
扈飞霜悠悠地想:我早就看过了。
“我们打开机关,看看秘密是什么吧。”金怀钰跃跃欲试。
扈飞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信任我?”
“我说了,我觉得你我是同一类人,所以我跟你亲近。”
金怀钰将白玉珠子放入“龙庭”刀柄的凹槽中,放进去之后,金怀钰发现“龙庭”的刀身松动了,他旋转刀身,将刀身与刀柄分离,惊讶地发现那刀身原来是中空的,里面塞了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帕,丝帕上用黑色丝线绣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上面的内容四字为一小节,八字为一小段,金怀钰读了许久,却始终读不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上面的字,好像在描写某些动作,莫非是武功秘籍?可又不太像,因为这动作写的古怪得很,我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金怀钰喃喃道。
他看不明白,也就不看了,将这丝帕收入怀中。继续跟扈飞霜聊天。
“莫离姑娘,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我对待男子与对待女子差别那么大吗?”
“为什么?”
“我们家的男子,像我爹爹和哥哥,总把我当小孩,就连那些仆从们,在他们眼里我只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公子;但女孩就不一样了,丫鬟们都可崇拜我了,我送她们东西,她们就把我当作世上最好的人,我帮她们教训欺负她们的小厮,她们就把我当作第一大英雄。所以我从小就喜欢跟女孩玩。”
两人东扯西扯地闲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坠入梦乡之前扈飞霜想:这个世上的事,还真是神奇啊。
对啊,这世上的事总是这么神奇,你预料不到你会跟谁一起掉入陷阱中,在这陷阱中东西南北闲扯一通;也预料不到那个跟你闲扯一通的人,在什么时候就突然间从你的生命中退出了。
妖女(重生) 孙骁和
第二日清晨,扈飞霜和金怀钰被争执的声音吵醒。
铁网已经打开了,地面上站着两个人,看不清脸,但能辨别得出是两个高大的胖子。
其中一个胖子对另一个胖子说:“下面那两个人一动不动,估计早就摔死了,就不拉上来了吧,费力气!”
扈飞霜翻了个白眼:晦气!大清早的说谁死了呢?
“人死了,我看那马没死啊,马总得弄上来吧,一匹马可贵了呢!”
“马那么重,陷阱这么深,怎么弄上来?都怪你,怪你要挖这么深的陷阱。”
“我没说挖这么深,是你要挖这么深的!”
“是你!”
“是你!”
……
扈飞霜和金怀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上面的不会是两个傻子吧。
金怀钰冲着上面喊了一句:“喂,我们没死呢!”
上面突然一片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没死!没死!哈哈哈,太好了!”
一根绳子从上面抛了下来,扈飞霜抓住绳子,绳子缓缓往上收,把扈飞霜拉到地面上。扈飞霜离开陷阱后,看了看面前的人,有些懵。
面前是两个高高大大的男胖子,约莫三十岁左右,这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俩人穿着年画娃娃一样的大红袄子,打扮也跟年画娃娃似的,而且这两人还长得一模一样,大概是双胞胎。
一个年画娃娃啃了啃手指头,笑嘻嘻地说:“是个小姐姐。”
还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扈飞霜默默地想。
这时陷阱下金怀钰又喊了一句:“喂,下面还有一个人呢!”
“马上马上。”那俩人将绳子抛了下去,将金怀钰也拉了上来。
金怀钰上来后,看到俩人的模样,也吃了一惊,“你们俩是在唱戏?杂耍?”
一个年画娃娃不高兴了,说:“宝宝既不是唱戏的,也不是杂耍的!”
“还宝宝?”金怀钰憋笑。
“下面还有匹马,我们怎么把它弄上来?”两个年画娃娃开始商量了。
“你把绳子绑在我的腰上,把我放下去,我把绳子绑在马上,然后你再把我拉上来,我再跟你一起把马拉上来。”
“好好好。”
说着,他们其中一个人开始往另一个人身上绑绳子。绑绳子那人绑到一半,忽然想到有哪里不对:“我把你放下去,你把绳子绑在马上,然后我怎么把你拉上来啊?我一个人拉不动马的。”
“那就你先把我拉上来,再一起拉马。”
“那这样绳子就没有绑在马上了呀。”
“那我就再下去绑马。”
“那我怎么把你拉上来啊?”
……
“你们两个。”扈飞霜受不了了,“你们只有一根绳子吗?”
两个年画娃娃面面相觑,突然恍然大悟,快乐地说道:“对对对,我们不只有一根绳子,我们有两根绳子。一根绑在我身上,一根我拿着,把我放到陷阱中后,我用手里那根绳子把马绑好,拿着绳子的另一头,再被拉上来。”
金怀钰和扈飞霜算是明白了,这真的是俩傻子。
金怀钰凑近扈飞霜,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腿伤了需要马驮着,一会儿等他们两人把马拉上来,我制住他们,把马夺过来之后再走。”
扈飞霜点了点头。
两个年画娃娃齐心协力把马从陷阱里弄了上来后,跟小孩儿似的跑到金怀钰和扈飞霜面前邀功:“看,我们厉害吧!”
金怀钰笑眯眯地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说:“厉害厉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金怀钰朝他招招手,故作玄虚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年画娃娃听到好玩的东西,立即乐了,他兴高采烈地靠近金怀钰。金怀钰在他走近后,突然动手,出拳击他胸口,可没想到年画娃娃虽然胖,但极其灵活,他挡住了金怀钰的拳头,并死死捏住金怀钰的手腕。金怀钰想要撤拳,没想到那人手劲极大,没撤成。年画娃娃“哼”了一声,将金怀钰的手腕一掰,金怀钰疼得“啊”了一声。
豆粒大的汗珠从金怀钰额上渗出,金怀钰灵机一动,大声道:“你们欺负人,你们以多胜少,以大欺小!”
年画娃娃听金怀钰这么一说,吓得收了手,他咬了咬手指,问另外一个年画娃娃:“大娃,他说我们以多胜少,以大欺小,是不是呀?”
被称作“大娃”的人若有所思道:“他们两个人,我们也两个人,不是以多胜少啊……至于以大欺小,二娃,我们几岁来着?”
“不记得了……”
金怀钰坐回扈飞霜身边,低声说:“脑子虽然不灵光,但武功着实不低。”
扈飞霜说:“我看他俩并没有伤我们的意思。咱俩要是自己在这林子里瞎走,反而容易迷路,不如先跟着他们。”
她刚说完,两个年画娃娃就大摇大摆地过来了。其中一个装作凶巴巴的样子,指着扈飞霜和金怀钰说:“你们两个,跟我回寨子,然后让你们家里人拿钱来赎!”
金怀钰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的腿受伤了,我的手受伤了,所以你们要把马让给我们骑。不然就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年画宝宝瞧瞧马儿,又瞧瞧金怀钰,挠挠脑袋,只好说道:“好吧。”
于是金怀钰和扈飞霜舒舒服服地坐在马上,两个年画宝宝牵着缰绳,四人一路西行。
一路上金怀钰跟年画宝宝聊天得知,两人姓顾,分别叫顾大娃和顾二娃,是对双胞胎。两人虽然看起来年龄在三十左右,但行为举止与孩童无异,想来是小时候出了什么变故,脑子坏掉了。
四人一马上了一座山,进了一个山寨,山寨里的人见大娃和二娃抓了一对男女回来,纷纷侧目。
金怀钰问顾大娃:“你们这山寨叫什么名字?”
“柳枝寨。好听吧?”
扈飞霜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问金怀钰:“鹿氏学堂里要杀你的那些人,不就是柳枝寨的?”
“是,不过不用慌,那群人是已经叛出柳枝寨的,现在的柳枝寨,早就归顺了我们金家。郁州城外八十八个土匪寨子,全都被金家收服啦。”金怀钰得意道。
“顾大娃,顾二娃,你们跑到哪里去了!”一个洪亮的女声传来,大娃和二娃听到这个声音,都打了一个激灵。
一名穿着红色软甲的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女人约莫三十岁,方下巴,浓眉大眼,扎了个高马尾,身材高高大大,十分精神。
顾大娃和顾二娃站得整整齐齐,恭恭敬敬地朝女人鞠了一躬,齐声道:“寨主好!”
金怀钰小声对扈飞霜说:“柳枝寨的现任寨主,名字好像叫孙骁和。”
金怀钰虽然没有见过孙骁和,但听他二哥描述过这个人。
金怀钰翻身下马,向孙骁和行了个抱拳礼,“孙寨主好。”
孙骁和打量了他一番,“你认识我?你是谁?”
金怀钰大方地报出家门:“郁州金氏,金怀钰。”
孙骁和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很快恢复镇定,“金家那位最小的公子,我有所耳闻,可惜一直没见过面,你说你是金小公子,我不能随意相信。”
“您可否帮我送一封信到郁州,我家里人见了信,会来寻我的,到时您就知道我没有撒谎。您若帮我这个忙,金家会用万两白银做答谢。”
顾大娃和顾二娃两眼放光,掰着手指算道:“万两白银哎!好多钱!”
孙骁和心想:银子事小,别得罪金家才是首要。此人如果当真是金小公子,那还真得好生伺候着。
孙骁和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那请公子先到屋内休息,我这就差人去送信。”
“谢谢孙寨主。孙寨主,请问有跌打药酒吗?这位姑娘的腿伤了。”
“跌打药酒多得是,一会找人给你拿。”
突然,寨门口传来刀剑的声音。孙骁和眉头一皱,大声问:“谁在那斗殴?”她的嗓音较其他女子粗,语气沉而稳,很有威严。
一男子跑过来对孙骁和说:“寨主……是钟龙一伙人回来了。”
“钟龙?他不是被官府捉了吗?”
“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了。”
“去看看。”
孙骁和还没走出两步,钟龙一群人就突破寨门冲进来了。
“孙寨主,好久不见。瞧你红光满面,气色不错啊。”钟龙将大刀往地上一杵,对孙骁和说道。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金怀钰身上,“哟,金小公子,我正找你呢,原来你在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怀钰嘻嘻笑道:“才一会不见就找我啊,多谢想念。可我是一点都不想见你。”
钟龙指着金怀钰对孙骁和说:“他来找你求助来了?哼哼,孙骁和,你是真的打算做金家的狗做到底了?”
孙骁和上前几步,站到钟龙面前。孙骁和身材高大,几乎和钟龙差不多高,阵势上一点也没输,她眉头一竖,骂道:“把你那张狗嘴洗干净点再说话!钟龙,你早他娘的叛出柳枝寨了,现在回来干嘛?”
“回来接管柳枝寨啊。我打算联合八十八寨的人,干掉金家,杀金铭远,为大哥报仇!”
金怀钰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钟龙一瞥金怀钰,冷冷地说:“口气大不大,我今天先杀了你再说!”
话音刚落,他提起大刀朝金怀钰劈来,孙骁和忙大喊一声:“兵器!”一把红缨枪立即抛到她手里。孙骁和舞着红缨枪与钟龙大战八十回合,难分胜负。
扈飞霜看那两人打了好久,对金怀钰说:“我腿疼,一会你把我抱起来,看准了钟龙的位置,把我扔过去。”
“你要干嘛?”
“他俩打得我心烦,我去帮孙骁和把钟龙杀了,不然这架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金怀钰半信半疑地把扈飞霜抱起来,扈飞霜嘱咐了一句:“扔准点。”
“舍不得扔……”金怀钰小声道。
“啧,少废话。”
金怀钰看准了时机,将扈飞霜往钟龙身上一抛。扈飞霜在半空中瞅准了位置,伸手把钟龙的脖子一箍,挂在钟龙身上。钟龙始料不及,身子失去平衡,往后一仰,扈飞霜突然伸出手,手指往钟龙的眼睛一戳。钟龙长长地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扈飞霜松开钟龙,钟龙捂着眼睛东摇西摆地跑,孙骁和举起手中的红缨枪,往钟龙背后一掷,红缨枪穿过钟龙的身子,钟龙倒地身亡。
扈飞霜转过头,目光瞥见金怀钰,却见金怀钰失了神似的看着自己,口中不断喃喃道:“像……真像……”
扈飞霜一瘸一拐地走到金怀钰身旁,问他:“你嘀咕些什么呢?”
金怀钰顿时回过神来,摇头笑道:“没有啊。”
妖女(重生) 缘终
金怀钰与扈飞霜在柳枝寨里呆了三天。金怀钰难得出来一次,一点都不着急回家;扈飞霜无处可去,也就随遇而安。扈飞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总觉得自从那天她帮孙骁和杀钟龙后,金怀钰有时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这三天扈飞霜的最大感触是柳枝寨的跌打药酒药效真不赖,她的腿擦了三天药酒后已经完全不疼了。
第三天晚上,金怀钰跟柳枝寨的人喝酒玩,他酒量不算好,喝酒就犯困,于是早早睡了。扈飞霜无事可干,也回房睡觉,她的房间在金怀钰隔壁,两人只有一墙之隔。
扈飞霜渐渐坠入梦乡,迷迷糊糊中她仿佛身处于一个幽暗的密道中,她抱着一个男子,男子的皮肤炙热无比,扈飞霜轻轻唤了一声:“金怀钰。”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风,风将她周围的一切都吹得无影无踪,包括身边的金怀钰。
扈飞霜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大口地呼吸,她环顾四周,发现有一扇窗户没关,冷风从窗户刮了进来。
一弯冷月挂在夜空上,被窗框框成一幅画。扈飞霜披上衣服,朝窗户走去,想要把窗户关上。但走到窗边时,扈飞霜却呆站着盯着月亮看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她想金怀钰了。
神使鬼差地,扈飞霜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此时到处都黑灯瞎火的,柳枝寨里的人全睡了,现在的时辰应该很晚了。
扈飞霜来到金怀钰房间的窗户前,她拿出一把匕首,撬开了窗户的插销。她将匕首收在腰后,从窗户进到房间里,又悄悄把窗户关好。
扈飞霜轻手轻脚地走到金怀钰床边,在金怀钰床边看了好一会。床上的金怀钰一动也不动,扈飞霜耸耸肩,心想自己真是无聊至极。
就在扈飞霜转身准备回房去时,金怀钰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而沉重,似乎是在做噩梦。
黑暗中金怀钰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扈飞霜心中一惊,意识到金怀钰要醒了,她无处可逃,慌忙运起轻功,跃到房梁上,躲到梁上柱的后面。
“蹬蹬瞪”的声音传来,是金怀钰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去点灯。很快,房间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金怀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他大口喘着气,嘴唇有些发白,似乎是被刚才的噩梦吓到了。他有些神经质似地翻了桌底和衣柜,又趴下去看了一眼床底,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怎么了?扈飞霜疑惑。
金怀钰什么也没有找到。他放松了下来,坐在了凳子上,那盏油灯前。他将脸埋在双手间好一会儿,忽然呜咽着自言自语:“飞霜,是你吗?”
房梁上的扈飞霜大脑“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金怀钰继续自言自语:“刚才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出现了幻觉,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我其实什么也没看清,但我总觉得,那是你。”
扈飞霜有些紧张。
金怀钰轻轻叹了口气,说:“也许是你的鬼魂吧,你的鬼魂心有不甘,来找我来了。飞霜,你知道我现在神经质到什么地步吗,我甚至怀疑莫离被你附了身。啊,你或许不知道莫离是谁,她是鹿氏学堂的下人,她也会琉璃万花手,她说是一个乞丐教她的,那个乞丐已经死了。三天前我见她跟别人动手,把人眼睛戳瞎的手段跟你在明玉楼对付那个采花贼的手段好像。我查过她的身世,平平无奇,跟你、跟魔窟更是毫无关系。但为什么她会那么像你呢?你说,到底是不是你附了她的身?”
听到这里,扈飞霜心里一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喉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呼吸有些困难。
金怀钰像是陷入回忆,他坐在凳子上,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飞霜,半年前是我对不起你。”
他对不起我什么?扈飞霜想。
金怀钰低下头,似乎在忏悔,“我到逍遥峰的第二天,去了你家,看到你和陆殿卫他们在打斗。其实那天我并非恰巧路过,我……我其实在第一天偶遇你之后,就向蚩尤殿的殿卫把你的身世打听到了,我知道你是王疏延的传人,所以才去找你。”
金怀钰嘴上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其实我一开始就是对她感兴趣的,否则又怎么会特地去向殿卫打探她?
扈飞霜的心被刺了一下: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王疏延的琉璃万花手才接近我的。
金怀钰又说:“在明玉楼中你杀那采花贼的手段,凶戾果决,说实话,我看到时,我心里是害怕的。我想一个女孩子手段怎么能那么狠,一点都不温和。”
扈飞霜皱紧了眉,心中暗骂:在魔窟每个人都是这样。况且我瞧着你对付人的手段也没多温和,怎的我就不行?只因为我是女子吗?放屁呢你。
扈飞霜心里很难受,她说不上来那种难受是什么感觉,是委屈?是不解?还是怄气?她想到在杀死采花贼之后两人回到密道,在密道中发生了肌肤之亲,心里难受又疑惑:你既然怕我,又为何要跟我做那件事?
“飞霜,说到明玉楼,我不会忘记,在明玉楼的密道中,我与你……”金怀钰脸上绽开淡淡的笑容,“那天晚上是很难忘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但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做那件事。”
扈飞霜心脏震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想:你不知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金怀钰假装轻松地一笑,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或许,男人吧,诱惑在眼前,终究是抵不住的。”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在心中质问自己:所有诱惑都抵不住吗?如果那天不是她,还会发生那样的事吗?她于我,是不是特殊的?
扈飞霜于金怀钰确实是不一样的。金怀钰也曾跟自己的侍女行过云雨,但密道中扈飞霜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扈飞霜是炙热的火,是热烈的风,席卷而来,让他身与心共同沉沦。最重要的是,在扈飞霜面前他心情激荡,有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这是在面对侍女时没有的。
但金怀钰不愿意承认这些,他宁愿说服自己男人在任何女人面前都是这副模样,也不愿意承认他与扈飞霜之间存在双向的爱恋。为什么?因为扈飞霜身姿矫健、性情乖戾、出手凶狠,这些从来从来就不是他想象中未来妻子的模样,所以他不敢对扈飞霜轻言爱恋,他很矛盾。
此刻房梁上的扈飞霜气得眼睛都红了。所以那天你与我云雨,并不是因为爱我,如果换作其他女子,你也会做同样的事,是吗?她在心里问金怀钰。
扈飞霜的心一点点地冷下去。
金怀钰又道:“我最对不起你的一点,是我与二哥离开逍遥峰的那一天,在蚩尤殿上,你被关在小房间里,在里面拍门向我求助,我装作不知道。我……我其实是知道你在里面的,因为我看见在门边掉了一只金耳坠,那是我送给你的,所以我猜到你就在门里。”
扈飞霜猛地想起来,她逃出蚩尤殿,劫持逍遥峰关卡上的一名小卫士时,曾想用金怀钰送她的一对金耳坠诱小卫士说出金怀钰的消息,可当时她在身上摸了半天却只找到一只,另一只不见了。原来那另一只耳坠,是在萧景山把她拖进小房间时掉在了门外。
他早就知道小房间里关着的是我。扈飞霜的手指抠着房梁,指甲缝里塞满了木屑。
金怀钰揪了揪头发,“我知道也许你知道了以后会怪我,可是……可是当时的情况确实不能怪我呀,那里是蚩尤殿,是萧景山的地盘,我就算说出来了你就关在里面又能怎么样呢?不光不能救你出来,可能自己也搭进去了。所以我只能逃走呀……飞霜,如果换作你,你也会走的,对不对……”
扈飞霜有些喘不过气。她胸口有一股气,一股苦涩的怒气,要把她撑爆。
是啊,换做是我也许我也会走。可是金怀钰,既然如此,你何必招惹我?
怒气与怨气在扈飞霜胸口炸开了,扈飞霜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
金怀钰转过头,朝笑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扈飞霜跳下房梁,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似冰霜一样冷冽,眼睛红得可怕。她向金怀钰走来。
金怀钰疑惑地问:“莫离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扈飞霜疾步走近金怀钰,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猛地一下刺入了金怀钰心口!
这一刺太过突然,金怀钰没能避开。
金怀钰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扈飞霜。他嘴巴动了动,叫了几声“莫离”,可扈飞霜没有应他。过了一会,金怀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浸湿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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