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舟木
原来鹿槐林当年被政敌弹劾,被迫辞官,辞官之后他怀恨在心,他知道自己的发小金铭远背地里干着拿钱杀人的勾当,便花重金雇金家擒住了弹劾他的官员之一林桥。金家把林桥交给鹿槐林时是个完整的大活人,这是金家的规矩,雇主要死人就给死人,雇主要活人就给活人,一旦给出概不过问。鹿槐林带走陈桥的半年后,又找了金铭远一次,这次来他一扫被迫辞官的阴霾,容光焕发,精神十足。鹿槐林列了一张清单,上面是他的政敌的名字,鹿槐林要金铭远将这些人全部捉来给他。金铭远一看,这可不得了,这么多朝廷命官,可不是闹着玩的。金铭远只答应帮鹿槐林抓三个人,并且这三个人要了天价,鹿槐林不愿出这么多钱,指责金铭远不念旧情,事情就此作罢。
林桥被弄成这般惨状,金家是共犯没错,但林桥是在鹿氏学堂被找到的,金家并没有留下把柄,金怀钰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于是金怀钰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鹿伯伯您说什么呀?什么共犯?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呢。”
金怀钰见鹿槐林还不肯交出白玉珠子,便嘱咐一个仆从道:“你去衙门报个案,说有个大案就要破了。你可以找昨天那位捕头,就说是我派你去的,请他来一趟。”
仆从领命,朝大门走去。金怀钰笑吟吟地对鹿伯伯说:“鹿伯伯,都这样了,您还不交出白玉珠子吗?”
鹿槐林看着金怀钰,突然突兀地笑了一下。
“鹿伯伯,您笑什么?”
“笑你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都自身难保了,却还一无所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声,是金怀钰派去找捕头的那个仆从的声音。随后,又是连声惨叫,金怀钰守在鹿氏学堂大门口的仆从全被杀了。
金怀钰背后冒起一阵寒意,他的仆从全都身怀武艺,竟然被人轻而易举诛杀,来人到底是谁?
十来个彪形大汉冲入了鹿氏学堂,为首那人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手中拿着一把大刀。他看见鹿槐林被阿旭用匕首抵着咽喉,“嚯”了一声,嗓门洪亮地说:“鹿槐林,你怎么被人挟持了?”
他环视四周,将大刀重重地往地上一杵,大声吼道:“这里哪个是金铭远那混蛋的小儿子金怀钰啊?”
金怀钰虽然聪明胆大,但毕竟初出茅庐,遇到这般变故,有些发懵,他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一旁的扈飞霜双臂环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心中悠悠地感叹:好精彩的一出戏啊。
妖女(重生) 靳思南
鹿槐林一指金怀钰,对那大汉说:“他就是金怀钰了。”
大汉一双虎眼放肆地打量金怀钰,点头道:“嗯,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句话成功把看戏的扈飞霜逗笑了。
金怀钰可就没心思笑了,他看向鹿槐林,目光中带着询问。
鹿槐林对金怀钰说:“贤侄,当年你爹凭着一身武艺,靠杀人赚了一大笔钱,他将这杀人的生意做大了,成为郁州一大富豪。但他不知足,还想让郁州各路绿林以及黑道中的各个势力臣服。不得不说你爹有点手段,如今金家几乎横行郁州黑道。但为此你爹也结下了不少仇家。”鹿槐林指了指冲进鹿氏学堂的大汉们,“这十一位英雄,是原牧山柳枝寨的好汉。”
哦,那就是土匪咯。扈飞霜默默地想。
“当年你爹为了让柳枝寨的好汉们臣服,派人马围攻了原牧山七天七夜,捉住当时柳枝寨的寨主柳重,当众砍头。这几位是柳寨主的下属。”
“不是下属,是兄弟。柳重是我结拜大哥。”大汉纠正道。
“好,好,兄弟,兄弟。柳重被杀后,柳枝寨大部分人降了你爹,唯有这几位英雄不甘投降,叛逃出走。几位英雄后来中了官府的陷阱,下了狱,我动用一些关系和钱财,将几位英雄救出。几位英雄心系寨主大仇,正准备向你爹报复。我想如果杀了你,一定会给你爹带来莫大的打击吧。”
金怀钰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他看了一眼阿旭抵在鹿槐林的咽喉的匕首哦,心想这是自己的一个筹码,但那些土匪又不是鹿槐林的下属,挟持鹿槐林未必有用。
鹿槐林看出来他的焦急,慢悠悠地说道:“贤侄,你倒也不必着急,这是你爹结下的仇,让你去死,未免太不公平了些。如果你能大义灭亲,将你爹犯下的罪一一列出,以金小公子的名义将金家的真面目昭告天下,鹿伯伯保证一定不让柳枝寨的好汉们伤你一分一毫。是我将他们救出狱的,这个面子他们还是会给我的。”
金怀钰想:如今敌强我弱,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下场,不如先答应了他,假装跟他和好,等脱了身再想对策。鹿槐林和这些土匪的目标是爹爹,他们想借我打击金家,只要我乖乖配合,想来不会伤我。
金怀钰放低了姿态,对鹿槐林一揖,说:“小侄听鹿伯伯的。但小侄心里有一个问题,想让鹿伯伯解惑。”
“什么问题?”
“鹿伯伯为何要这么做?”
“你爹做着杀人放火的勾当,竟然成就了那么大的家业;而刻苦求学的读书人,反倒落魄还乡。何其不公!所以我要让你爹身败名裂,要让世人看到郁州金氏的真面目。贤侄,你别不服,这是业报!”说这句话时鹿槐林眼露精光,是个激动又兴奋的样子。
金怀钰恍然大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年在教书先生病榻前,鹿槐林和金铭远一个得到官场通行令,一个得到武功秘籍,在当时怎么看都是鹿槐林的前途更大些,没想到多年过后,反倒是金铭远意气风发,鹿槐林落魄还乡。鹿槐林心中妒嫉、不甘,便想让金铭远身败名裂,想方设法要给金铭远最重的打击。
此时阿旭的匕首还抵在鹿槐林的咽喉上,鹿槐林得意地朝金怀钰一使眼色。
金怀钰了然。他看都不看阿旭,浅笑着对鹿槐林说:“鹿伯伯,此人是我的仆从,但他谋划挟持鹿伯伯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他说鹿伯伯手里的东西是偷的他家的,无凭无据的,实在是笑话。此人胆大妄为,冲撞鹿伯伯,该死。”
“死”字刚出口,金怀钰身形一动,如旋风一般袭向阿旭,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几乎没有人看清楚金怀钰的动作,阿旭已经闷声倒地,胸口插着刚才他抵在鹿槐林咽喉的匕首。
鹿槐林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金怀钰。
金怀钰面不改色,说道:“让鹿伯伯受惊了。”
鹿槐林拍了拍金怀钰的手,转头对柳枝寨那几个土匪说:“各位英雄们,我们的目的是让金铭远身败名裂,他这小儿子的命留着还有用,还请各位不要伤他。”
土匪中为首的那个叫作钟龙,钟龙听了鹿槐林的话后哈哈大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鹿槐林,他说道:“鹿槐林,我们呢,都是粗人,粗人不比读书人,爱用些弯弯绕绕的诡计,粗人最喜欢简单粗暴的报复手段,比如杀人,又或者杀人全家。”他一指金怀钰,“这个人,我今天杀定了。不过看他刚才的身法,武功不错,我好久没跟人比武了,想跟他公平公正地比一场,他若有本事,就自己打出去,若是没本事,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咯。”
钟龙说罢,手中的大刀用力往地上杵了三杵,登时地面震动,尘土飞扬。金怀钰看他这阵势,心道不好,此人人高马大,光是拼蛮力,自己就够有得罪受了,何况他还身怀高强武功。
金怀钰望着鹿槐林,“鹿伯伯,您可要说话算数啊。”
鹿槐林也没想到这些土匪粗蛮难以管教,金怀钰暂时不能死,自己对付金家的计划天衣无缝,怎能让这些粗人破坏了,“钟英雄,我于你们有救命之恩,难道这点面子都不给?”
“哈哈哈哈。”钟龙大笑,“别跟我提什么恩不恩的,你救我们出来,不过是出于私心,你想利用我们打击金铭远,还真当自己是恩公了?啊?哈哈哈哈。”钟龙向金怀钰勾勾手,“你上前来,跟我比武。”
就在双方对峙的紧张时刻,有个局外人闯了进来。
局外人穿着一身黑衣,拿着一把长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冷冰冰。他飞檐走壁,从屋顶上跳下来,从天而降,落在天井正中央。
“你是谁?”钟龙不耐烦地问。
“靳思南。”来人干脆利落地答。
钟龙露出几分敬重的神色,“游侠靳思南?”
靳思南朗声道:“鹿槐林是哪位?”
金怀钰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意识到事情也许有转机,便指着鹿槐林说:“这位便是。”
“你是鹿槐林?”
“是。”鹿槐林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靳思南将长剑指向鹿槐林,问他:“御史大夫陈桥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等鹿槐林回答,金怀钰抢先一指那个装着人彘的罐子,“那里面的就是了。”
靳思南一看那罐子,顿时两眼发昏。他全身气得颤抖,一步一步走向罐子。他将人彘的头发撩起,确认了他确实是陈桥,爆发出一阵怒吼。
这吼声悲怆无比,听得人想哭。
吼完了,靳思南轻轻地帮陈桥整理头发,把塞在他眼眶里的铁球取出来,扔在地上。
“陈桥是个好官。”靳思南哽咽道,“当年忠言直柬,弹劾办事有失公允的鹿槐林,本是为民请命,没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靳思南红着眼看向鹿槐林,怒骂:“阴毒小人!”
“陈桥失踪后,我查了许久,才打探到是鹿槐林雇了金家掳走陈桥,陈桥现在极有可能被藏在鹿氏学堂中,却没想到已经被折磨成这副模样。鹿槐林辞官后在乡间过得悠然自得,那金家干着杀人的勾当赚得钱财无数,又靠着钱财打通上下,安享富贵。”靳思南苦笑,凄然念出一句俚语:“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靳思南恶狠狠地看着鹿槐林,握紧了手中的剑。突然他举剑、起身,凌厉的剑风呼啸着朝鹿槐林而来。鹿槐林大叫“救我!”却在一瞬间被靳思南击倒,长剑戳穿了鹿槐林的心脏。鹿槐林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这边金怀钰却在思索着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靳思南从陈桥眼眶中取出、并扔在地上的两颗铁珠子上,他试探着走向它们,将它们捡了起来。两颗铁珠子分别在金怀钰的两只手掌上,金怀钰猛然发现,两颗珠子不一样重。
铁比玉石重,如果一颗是铁,一颗是玉石的话……金怀钰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将较轻的那一颗珠子使劲揉了揉,从珠子表面剥下一层皮,珠子露出它的真实面目,原来这不是什么铁珠子,而是一颗白玉珠子!
金怀钰的心脏“砰砰”直跳,十分激动。
这时候那钟龙又在催金怀钰比武了:“金怀钰,你赶紧过来,我们比武。”
靳思南听到这个名字,大步走向金怀钰,用长剑指着他,问:“你是金怀钰?金铭远的小儿子?”
“是我。”
“陈桥是你们掳去的。”
“金家从来只是拿钱干活。”
“肮脏钱也拿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靳大侠,您莫非想杀我?”
“我确实想。”
金怀钰却胸有成竹地笑了,“靳大侠,您不能杀我。您讲究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杀金家的人,也应该先去查出当时是谁动的手掳走陈桥的。陈桥这件事情我确确实实没有参与,所以您不能杀我。”
靳思南狠狠地看了金怀钰许久,冷笑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杀你。但是金怀钰,善恶终有报,金家不会一直得意下去,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靳思南说完,便收了剑,他将陈桥从罐子里抱出来。陈桥没了四肢,形状恐怖,鹿氏学堂的男学生们被吓得叫出了声。靳思南脱下外衣,用衣服将陈桥绑在自己背上,他一个人绑得有些困难,人群中的鹿元琛忍不住过来帮他。鹿元琛帮靳思南将陈桥绑好后,靳思南向鹿元琛道了声谢,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鹿元琛小声说道:“鹿元琛。”
“是个有点侠义心的孩子,可惜了姓鹿。”
靳思南背着陈桥,一步一步走出鹿氏学堂,走的时候口中反复吟着同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靳思南走后,钟龙再也忍不住了,他举起大刀,劈向金怀钰。金怀钰一躲,使出轻功与钟龙周旋。金怀钰跟钟龙过了几十招,渐渐处于下风,他身上挂了彩,狼狈无比。扈飞霜就在一旁看着,故意不出手。
突然钟龙一脚踹在金怀钰胸口,大吼一声举起大刀朝金怀钰砍去。眼看着金怀钰就要命丧刀下,扈飞霜连忙飞身上前,一脚踢在钟龙的手腕上。
这一脚力道极大,钟龙大刀离手,扈飞霜眼疾手快,抢过了钟龙的大刀。钟龙将右手一伸,另一个土匪十分机灵地将自己的兵器抛给他,钟龙拿到兵器,又攻了上来,与扈飞霜对招。
扈飞霜能够在魔窟赐刀大会上夺得第一,对付一个钟龙自然不在话下。钟龙见这个下人模样的女子身手如此厉害,十分吃惊。
“小姑娘,你多大?”钟龙气喘吁吁地问。
“十八。”
“我从未见过十几岁的人武功能有如此造诣。小姑娘,你是个天才。”
“谢谢夸奖。”话音刚落,扈飞霜“刷刷刷”又连出三招,钟龙一个不防,兵器离手,连连后退。扈飞霜把握机会,将金怀钰的手臂一抓,提着他跃上了屋檐,逃出鹿氏学堂。
妖女(重生) 陷阱
扈飞霜拖着金怀钰出了鹿氏学堂,她抢了一匹马,把金怀钰扔了上去,自己也坐了上去,驾马逃走。
金怀钰坐在扈飞霜身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紧紧地搂住了扈飞霜的腰。
扈飞霜救金怀钰的原因只有一个,她面对金怀钰始终有种狩猎的感觉,在她眼里金怀钰是她的猎物,自己的猎物,就算死也应该死在自己手里,怎能让别人杀了。
马儿离开市集,一直跑到野外。扈飞霜低头瞧了一眼金怀钰搂着自己腰的手,突然想整他一下。
“你别搂着我,怪不舒服的。”扈飞霜说。
“哦。”金怀钰把手松开。
扈飞霜见他松了手,双手空空没有东西扶着,便故意用力一夹马肚子,马儿受惊,猛地一颠,金怀钰一个不稳,翻身摔下了马。扈飞霜抛出一根长麻绳,麻绳的一头绑了个圈,圈套在金怀钰的双手上,一拉紧,正好打了个死结。
扈飞霜在马上,金怀钰在地上,两者之间连着一根绳子。扈飞霜拖着金怀钰前行,金怀钰身上还有伤,伤口在地上摩擦,苦不堪言。
拖行了好一会儿后,扈飞霜才停下来,她下了马,将金怀钰扶起来,解开他手上的绳子。
金怀钰低着头,一脸委屈,但并不生气。扈飞霜见他的脸上沾上了泥土,是个快哭了的表情,跟个可怜包似的,不禁心中一动,伸手帮他擦去脸上的泥。
“你不生气?”扈飞霜问他。
金怀钰摇摇头。
“为什么?”
“你折腾我定是有原因的。况且被女孩儿折腾,不算折腾。”
“要是被男孩儿这么折腾呢?”
“那怎么也得揍他一顿。”
扈飞霜摇摇头,哭笑不得,“为什么你对待男子与对待女子差别那么大?鹿氏学堂的女学生们,你怕吓到她们,特地安排她们去讲堂里躲着;但对你那个仆从阿旭,却是说杀就杀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金怀钰撇撇嘴,一派天真地说:“男子与女子怎能一样呢?女子可爱、柔弱、冰清玉洁,就该被保护、被宠爱。至于阿旭,他是我的仆从,他的命本就是我的,我取他性命,有何不可?”
扈飞霜若有所思道:“也不是所有女孩都可爱、柔弱、冰清玉洁,我就不是。”
“你不柔弱,但你可爱。”金怀钰非常坚定的说。
金怀钰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有些晃神,轻轻地说:“我还认识一个女孩,她也不柔弱,不光不柔弱,她还十分凶狠,但……但她也可爱。如果不是我问了你的身世,知道你跟她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她了。”
扈飞霜冷声问:“你查我?”
金怀钰连忙摆手,“只是问问。”
扈飞霜懒得理他。
两人上了马,慢悠悠地往前走。说来奇怪,两个人没有商量准备去哪,也都不知道这么一直走会走到哪,但就是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骑在马上,任马儿随意走。
山野中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声、蝉鸣、马蹄声。扈飞霜有些恍惚,她仿佛回到了魔窟,回到了她与金怀钰从明玉楼密道中出来,并肩走在雪地上的那一刻。
金怀钰乖乖地坐在她身后,忽然开口说道:“莫离姑娘,你相不相信,人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只有与自己拥有同一种气味的人才能闻得到,其他人闻不到。人通过这种气味来识别同类。”
“我只知道野兽才有这种能力。”
“人不也是野兽吗?”
“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金怀钰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我觉得你我是同类。”他说的是实话,他总觉得从莫离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半年前他曾在一个叫扈飞霜的魔窟女子身上闻到过一模一样的。
金怀钰认为,人通过气味寻找同类,当没有找到同类时,人是孤独的,找到了,就不孤独了。他现在就不孤独。
扈飞霜拿着缰绳的手一僵,她想起来在魔窟的时候金怀钰曾说过她身上有风雪的香味,那时她骂他胡言乱语。
她不知道金怀钰为何要向现在身份是莫离的自己说相似的话,但她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她怀疑这也许只是金怀钰惯用的一种哄人的手段。
扈飞霜心中不快,将马赶得急了。马儿快速跑起来,“嗒嗒”的马蹄声紧凑而急促。
他对所有女子都是一个套路。扈飞霜想。
就在马儿跑过一处堆满落叶的地方时,突然陷了下去,马儿发出嘶鸣声,一瞬间天旋地转,扈飞霜和金怀钰直直坠了下去,坠入一个深深的陷阱。
下落时马也掉了下来,并且重重地砸在了扈飞霜腿上,扈飞霜痛得“啊”了一声。
金怀钰也被砸得眼冒金星,听到扈飞霜的叫声,他赶紧过来帮她把腿从马的身子下抽出来。
“你怎么样?腿还能动吗?”金怀钰问。
扈飞霜摇摇头,“肿了,疼得很。”
金怀钰抬头望去,发现这陷井很深,陷阱口已经盖上了铁网。
“我试着用轻功游上去看看,看能不能出去。”金怀钰说。
“嗯。”
金怀钰运起轻功,贴着陡壁游了上去。他游到顶部,手把在铁网上,使劲往上推。然而那铁网沉得很,金怀钰又是悬空的,脚下没有地面踩着,很难发力。
金怀钰落了下来,额上冒汗。
“推不开,我再试试。”他说着,又游了上去。可试了三次,他仍然没有办法把那沉重的铁网推开。
金怀钰坐回扈飞霜身旁,有些丧气地踢了旁边的马儿一脚。马儿发出一声嘶叫。
“马儿啊马儿,你说你怎么那么笨,陷阱在前面也不懂绕开。”
“树叶盖着,它看不到。”
“那也是它的错。”
扈飞霜摇摇头,觉得金怀钰有时像个小孩。
“算了,不试了。”金怀钰说,“就在这坐着等吧,设陷阱的人会来的。”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紧张道:“哎呀,我的白玉珠子呢?”
他在找从鹿氏学堂中拿到的那颗白玉珠子。
金怀钰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借着月光在角落里找到了它。金怀钰将它拿在手里,露出笑容。
扈飞霜问:“这珠子到底什么用处?你这么费劲心力得到它。”
金怀钰在扈飞霜身旁坐下,说:“你想知道吗?叫声好哥哥,我告诉你原委。”
扈飞霜“啧”了一声,闭上眼睛往后一仰,“不听了”。
人就是这样,你逼着他说的时候,他偏偏不说,当你不想听的时候,他就想说了。
金怀钰见扈飞霜闭上眼睛不理人,当真对白玉珠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便扯了扯她的衣角,“莫离姑娘,你快起来,我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金怀钰将这白玉珠子的秘密娓娓道来:“我爹和鹿槐林年轻时曾跟着同一个教书先生读书,那教书先生颇有来头。临终前教书先生分别给了我爹和鹿槐林不同的礼物,我爹得到的是武功秘籍和龙庭宝刀,鹿槐林得到的是给丞相的手写信和一个锦盒,那锦盒先生嘱咐他十年后再打开。我爹本对那‘龙庭’不怎在意,直到几年前遇到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者,长者告诉我爹,龙庭宝刀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只不过要打开刀上的机关才能找到。我爹仔细研究了‘龙庭’,发现它的刀柄上有一个凹槽,能放下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珠子,我爹认为这就是机关所在。又过了许久,有次我爹在和鹿槐林的交谈中,听鹿槐林说他打开了教书先生给他的锦盒,锦盒中放着一颗白玉珠子,鹿槐林说那白玉珠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道为何先生要他十年后才打开。我爹当时就意识到,那珠子也许就是打开龙庭宝刀机关的钥匙,先生让鹿槐林十年后打开锦盒,也许是不愿龙庭宝刀的秘密这么快被发现。我爹想跟鹿槐林要来那白玉珠子,可鹿槐林非逼我爹去杀他以前在朝堂上的对头才肯将珠子交出,我爹不愿,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所以你是奉你爹的命令来鹿氏学堂找这白玉珠子的?”
金怀钰摇摇头,“不,不是我爹让我来的,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爹不知道。我爹他一向不愿我插手家族的事务,他只希望我安安稳稳地长大,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别招惹任何事端。但我不愿,我在青霄坛里闷极了,每次听哥哥们讲他们在外面的冒险,我都十分向往。我总跟爹爹闹,闹啊闹,爹爹才在半年前允许我跟着二哥去冰窖魔窟,但在冰窖魔窟中我惹了些事端,所以爹爹又不让我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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