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含所有番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步微澜
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姜凤英开门见山,毫不委婉的态度,既出乎巴思勤意料
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你还是以前的脾气,爽朗劲侠。”
再次听见这个考语,姜凤英只觉讽刺。若不是她心怀侠义,当初又如何会委
屈自己,置心中真情而不顾,容忍乌云格日勒的步步欺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
地为他的不义不忠找借口,纵容他百般欺辱?
“说这个没意思,直截了当,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巴思勤握紧手中茶杯,注视姜凤英,迟疑地问:“尚尧……怎么会有他?”
那时的生产建设兵团属于民兵组织,平常为民,战时为兵。七五七六年,兵
团完成历史使命,逐步撤销。巴思勤虽然是连队指导员,但也没有部队编制,当
时正好有个机会能进旗里公社当干事,可巧姜凤英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为了不
因未婚先孕而受政治影响,他哄骗她先流掉孩子,等他工作稳定,结婚后再生。
姜凤英一碗土方药汤在手,喝了两口,实在难舍腹中骨肉,尽数吐了出来。
队里的知青们陆续回城,她尽量遮掩着,庇护了他的好名声。巴思勤终于如愿进
了公社工作,而她仍然远在数百里外的草原一隅,帮大队放羊。
从她怀孕,再到后来以为她乖乖听话流掉了孩子,巴思勤早经开始有意无意
地躲着她。姜凤英只当他工作繁忙,外加避讳流言,浑然不知巴思勤和乌云格日
勒革命友谊与日俱增。
怀胎八个多月,她饥寒交加,又怕生产时无人照料,姜凤英咬牙去了旗里,
这才得知巴思勤半个多月前已经请假离开。他不告而别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回
大队半程徒步,她一路浑浑噩噩,跌跌撞撞,脑子里全是他前后的举动和反应,
联系在一起,即使刚直憨傻如她,也懂得了背后的寓意。
三十年间无数积怨,再重述过往有何必要?姜凤英尽管性格刚毅,回忆着这
些仍如揭开历时经年的伤疤一般,心口绞痛。“以你的狼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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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肯定没法理解,
更何况,我是个母亲。”
“凤英,对不起。但是……”巴思勤脸上愧疚与无奈交织,形容不出的沮丧
,“最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我有知道的资格。当初你实在不舍得,也应该告诉我
。我——”
“你什么?你会担心名声受影响,连带恨死我们娘俩儿。你装模作样惯了,
连自己也不认识狼心狗肺的你了是不是?”
巴思勤沉默地回视她眼中恨意,最终颓然一叹,“过往恩怨暂且不提,不能
让孩子为大人的错误负责。尚尧的案子卷宗递上来后我详细研究过,疑点太多。
如果当时……结局可能会大为不同。”
姜凤英喝一口滚热的茶,长舒一口气,问说:“你那时和你义妹打得火热,
只瞒着我。尧尧按你的心愿,本就不该出世,是我固执己见。他只是个胚胎时,
你尚且不顾他生,等他成人后,又何必管他死?”
淡然的表情,淡漠的语气,巴思勤为之怔愕。
“当初我想好了,大不了,娘俩儿一块去。只是顾着七十的老母亲,吊着那
口气,总算熬过来这十年。”她恍惚一笑,继而正色说:“思勤巴勒,我记得你
的名字意思是贤者,乌云是智慧。你们两个,一贤一智,想必生活挺美满,应该
不需要我们母子的出现。你有什么目的,我猜得到。明白告诉你,对你,对我们
,任何改变都没有必要。你死了那条心吧。”
浸淫官场多年,巴思勤习惯了掌握主动和谈话走势,但面对姜凤英,心机手
腕完全失效,心中只余狼狈。
他凝视杯中热茶,许久后抬起头来,一脸郑重与坚毅,“尚尧也是我的孩子
。瞒着他,对孩子不公平。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和恩怨,正视这一事实。这一趟
来未必奏效,我还会再来。”
无可否认,儿子眉宇间的果决确实和他父亲极其相似,姜凤英仔细打量他,
巴思勤惯来会装模作样,如今的他,居移气养移体,更加威严峻穆,其下的卑鄙
龌龊大概只有她一人知晓。
姜凤英笑得落寞,“你再来一万遍也没用。他是你的种,这是事实,还有个
事实是,三十多年来,他的生命中没有你一丝一毫的痕迹。过你的好日子去吧,
如果不死心,你可以直接问尧尧,他会不会接受你这个父亲。”
来时巴思勤深入剖析过,女人始终是感情动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会心
软让步。但姜凤英明显不愿触及过去的岁月,他的策略完全无用武之地,只得改
弦易辙,另寻他途。“尚尧能力很不错,成绩有目共睹。我昨天与他见过一面,
在原州,能源集团老傅家里。”
见姜凤英眼中果然流露惊异之色,他故意停顿一下,加重这个消息的影响力
。“放心,我没告诉他我是谁,总要征求过你的同意。那孩子谦逊有礼,智圆行
方,你把他教育得很好。”
姜凤英心神陡乱。两年前她已经告诉过姜尚尧,他的父亲是谁。可如果真如
巴思勤所说,见面没有相认,儿子今早回来时反而春风满面,这么大的事情居然
没有漏一点口风。那孩子究竟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
见姜凤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作抖,巴思勤既难过又满意,百味陈杂中,继续
说下去:“你也知道,他出狱后……可以说,人生等于重新开始。昨天见面,谈
话中看得出尚尧有理想,也有实现理想的能力,他缺乏的是长辈的指引和扶持。
凤英,你拒绝我,我能理解,也接受。但是也请你站在母亲的立场,为孩子多做
考虑,不要被仇恨和怨气蒙蔽了理智。”
这句话以退为进,针对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立场点明利害,确实老辣。姜凤英
之前对儿子无条件的信任,被满腹疑问推动得摇摆不定。可纵然心中疑虑万千,
她嘴角依旧扬起嘲讽的笑,“有了一福想二福,有了肉吃嫌豆腐。我尧尧不是你
,他喝羊奶和米汤水长大,青菜豆腐心满意足。不劳你操心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油盐不进的,巴思勤怔怔注视她良久。“我说
的全部是肺腑之言,恳请你为了孩子的前途慎重考虑。你好好想想,过些日子我
会再来,希望你能理智对待问题,而不是逃避。也希望能有一个对尚尧的前途有
助益的结果。”
“那你可能会再次失望。”话不投机,姜凤英喊了服务生来埋单,站起来说
:“言尽于此。也希望你怀有三分善意,还我母子清净。”
继续谈下去,也只是逞口舌之利,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巴思勤随之站
起来,望着姜凤英沧桑的面孔,他不忍地叹息。“凤英,刚者易折,上善若水。
你这脾气……”
姜凤英倏然扭头相向。他心中柔情若水的别无分号,无非就是那个心肠像歌
喉一样婉转的乌云格日勒。可是,也只有她的卑鄙才能与他的无耻相配相适。姜
凤英咽下一句怒骂,瞥他一眼,径直下楼而去。
鄙夷,不齿,轻蔑,尽在那一眼中。回想多年前,他在羊圈教她对羔时,她
的目光是多么的景慕。
巴思勤颓然上车。绵长呼吸中,格根塔拉草原上的青春岁月历历在目。
人生是一条单行路,当初他敏锐地感觉到政/治风向的转变,也意识到乌云
的父亲蒋盛怀的地位对他来说代表了什么,权力的欲望促使他选择了这条道路,
风光大好,可他还是卑微地希望能弥补另一条路上的错误,以告慰未泯的天良。
一个急刹,巴思勤随之前倾。司机是部队转业老兵,技术老练,性格稳重,
这样的失误极少出现,此时被斜剌里一部出租抵住车头,也只是拧起浓眉而已。
准备变道的那辆出租稍退了些许,奥迪再度向前。副座的警卫员小肖往后眺
望,直到那辆出租跟随而来,向左打弯后消失,这才回首,满脸疑虑地说:“首
长,我看有些不大对头。”
第87章
出租车左拐后直行了近百米才慢慢沿街边停下,立马有人上前拉后座车门,
四儿连忙阻止:“喂喂,这车不拉客。”
那人疑惑:“不是空车吗?”
“谁说空车就得拉客?老子不乐意!”四儿骂骂咧咧把那路人轰走,抹了把
额头的汗,拨通手机5号键,问:“5号,你跟上了没有?老子是4号,姥姥的,
刚才差点撞上去了。”
这回阵仗可观,十多台车,分布数条岔道口候命。过一个路口撤一辆车,又
有替补轮候的追踪而上,形似接力赛。主力跟踪的车辆每部都备有手机和对讲机
以供联络之用,其他车辆随从掩护,这番布置不可谓不慎密小心。
电话里的5号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跟上了,放心。四哥,说你不行吧,还
什么金龙峡上玩漂移,牛皮不带这样吹的。”
四儿也不多争辩。他是王霸龙最信得过的徒弟,也是姜哥看重的,年后在原
州守株待兔的人马就有他一份。别人不知道这回坑的是谁,他再清楚不过。刚才
一紧张,脚尖踮上油门,险些亲了那部大黑壳小嘴一口。透过镀膜玻璃,看不清
内里人影,可分明感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扫过他脸上,他一身冷汗随即不止地淌
下来。
总算任务完成,交接清爽。四儿思忖着,给师傅打了个电话。王霸龙正在帮
刘大磊算命,丢下满手的扑克牌,接完电话后对斜倚在沙发里打盹的姜尚尧说:
“姜哥,4号车也收了。”
姜尚尧眼皮颤动,想来也没睡着。刘大磊一拍大腿,“那就快了。还好,走
的是我们预定的路线,要是换条路可没这么利索。”
严关坐在沙发另一边,暗自计算了一番距离,汇报说:“姜哥,离浔峰山收
费站还有二十公里。”
姜尚尧缓缓点头,睁开眼睛吩咐严关:“通知货场那八辆车准备,再有十分
钟出发。”
说完他继续阖目养神,刘大磊和王霸龙对视一眼,俱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
正被跟踪的奥迪车上,小肖谨慎开口:“首长,我看有些不大对头。”说着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向车窗左右。
巴思勤沉吟着,没有说话。公安厅警卫局安排的警卫都是武警中的翘楚,他
信任小肖的职业敏感性,但是在自己治下,巴思勤不相信会出什么大事。
“书记,需不需要通知闻山市委市政府?”小肖态度审慎。
来时轻车简从,并未通知当地机关,此时更不必劳师动众。巴思勤摇摇头,
只是吩咐:“车开慢一些。”
司机老袁点头说是,小肖也坐得腰背笔直,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行到浔峰山收费站前不到一公里的弯道处,前方几辆装载了满车原煤速度。
这条双车道的匝道通往原州高速,也是省道的必经之路。闻山是资源城市,
每日里无数大卡通过公路将煤炭和有色金属运往省外,匝道口塞车的情况时有发
生。
司机老袁跟随着那几辆大卡,望了望左手边,准备变道。哪知左边道上又有
几辆大卡接连跟上,他只得龟速继续向前。再次觑见左侧空位,老袁一摆车头,
恰在此时,前方并排的两辆大卡突然刹车,左侧一辆两厢小货刹车不及,猛一前
冲,正好大卡在前,小货厢在后,将奥迪挟制在车道正中。
老袁这时也意识到事有蹊跷,望向小肖。小肖一脸严肃,虽说世道昌平,但
保护首长是他的责任,哪怕是丁点纰漏,对他来说也是政治错误,要被记录进档
案的。“首长,为您的安全——”
他的劝说被巴思勤摇晃的手势阻止,“等一等,看看什么情况。”
原来说话间,前方过来数个小伙子,正挥舞着小红旗示意车道上的车辆向路
边停靠。看情况,这一举措只是针对大卡和货车,其他类型的车辆正缓缓向双车
道的左边变道。
这样两相挪腾,估计要耽搁不少时间。等了一会,前方余出些许位置,老袁
摆正车身,依样画葫芦缓缓沿着左道前行。却见前面那辆大卡突然停了下来,车
头偏向右,整个车身挡住大道,随即车门大开,跳下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扯开
嗓门问不远处拦道打旗的人:“干什么呢?”
这一声大喝,尽管奥迪密封性良好,仍然听见少许余音。巴思勤微一扬眉,
只见右首那几辆大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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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也陆续跳下数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一群人交头接耳,窃
窃私语,显然是一个车队。
那拦路的人走近前,有恃无恐的样子,大喇喇说:“检查站查车,你们哪儿
来的?不知道闻山的规矩?”说着,又有几个同伴紧随其后上前,两拨人马分立
两侧,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其他车辆看势头不妙,诸多司机纷纷开窗探出头来,也有人胆大不怕事,下
了车凑近前看热闹。
此际双车道上,前首被几辆重型大卡并排拦住去路,后面拥挤着众多车辆等
着上高速或者转省道,一时间进退两难。小肖表情更加严肃,端坐如钟的他提高
了百分百的警惕。
巴思勤脸上波澜不兴,也不理会小肖的强烈反对,按下车窗后引颈望向窗外
。那些拦车的人并无制服和徽章,看起来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一人自后腰
抄出一块绿色的车牌,上头写着几个大字,趾高气扬说:“新来的?不知道规矩
哥教教你。闻山地面,没挂这个牌子的别想出车。你们一个车队的?一个牌子一
万二,交了钱立刻放行。”
那人地方口音浓重,一时听不太清。
司机老袁是本省人,当即解释了一番,小肖知道首长视力不太好,补充说:
“车牌上四个字,得胜运输。”
好家伙,一个铁牌子加四个大字能卖一万二,这钱来得容易!巴思勤不动声
色地继续观察双方态势。
车道中间已经闹腾起来,被检查的一方哗声大作,“我们济东省的,没听过
这个规矩。就算是收费才能上省道,也不可能一个点两个收费站。这里收了,前
面浔峰山收费站再收一回?这不是连扒两层皮?”
其中带头的仍在努力解释,操着半调子本地话套近乎:“大哥,您高抬贵手
,谁出门带几万现金的?这一趟回去下次一定给您补上。”
检查站的人每日里不知处理多少类似的事情,哪可能被随便蒙混过去,“谁
和你们说是收费站,老子这里是检查站!每天出闻山的运煤车没一万也有八千,
从来没一根鱼毛能漏网,这是为了维护公路交通安全。废话少说,交钱放人放车
,没钱就靠马路边上拿钱来赎。”
从设卡建站到现在,四年多来扎手角色遇见过不少,可确实没一辆车漏过去
。即使是闻山数一数二的缺德手下运输公司的大卡,也照样谈妥了每年交给聂二
一定数额的管理费。所以检查站的人说话底气十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围观人等议论纷纷,无非都是为那几个异地车牌的小伙子捏一把汗。果然,
那个态度强硬的主事人一声口哨,后方又气势汹汹地涌上来数个彪形大汉,手上
抄着镐把,消防锹,虎视眈眈立在最后,大有不交钱就留命之势。
被检查的一方也渐渐耐不住了火性,言辞越发激烈,对方的亲属祖宗一应被
稍带上。也有人拨打手机,想必是寻求帮助。奥迪车旁围拢的数名围观司机纷纷
后退,一人骂骂咧咧地说:“赶紧的上车,这是要搞起来了!妈的,闻山有聂二
活着的一天,这条道上就别想消停。”
巴思勤闻言眉头紧蹙,此时他大概猜到几分内情。这个检查站距离浔峰山收
费站不过一公里,此路段无论是辖属闻山市交通局还是济西省交通厅管理,都不
太可能在如此近的地界建立两个收费站。看衣饰打扮,那伙检查人员极有可能是
私设岗哨,并无正式挂牌。听得围观司机们的窃窃私语,大概出自闻山一个叫聂
二的人的手笔,达到垄断货运运输行业的目的,从而疯狂敛财。
巴思勤虽说热衷权势,但实务上他自认绝对对得住屁股下的位置和顶上的帽
子。原因无他,他借势而起,背景源自妻族,为了发展进步,必须得做出成绩,
而且要比别人成绩更好,更令人信服。所以他来济西省十年,经济繁荣社会稳定
,官声良好,民间对他颇多赞誉。
他稍一思忖,按上车窗,对前面的两个人说:“老袁,尽量往侧靠边,我们
看一看情况。小肖,你打电话,通知闻山市委市政府,叫魏杰和市公安局的汪建
平来一趟。”
两人领命,此时后头车辆为了避祸,纷纷后退,留下不少余地。老袁正准备
倒车,前头两派人马已经一言不合,干起架来。检查站十多个身形矫健魁梧的大
小伙子,人数众多,被检查的一方气势也不弱,一边闪避着对方挥舞的武器,一
边跳上自己的车准备抄家伙。
其中一人打开前方大卡车门,尚未捞着工具,身后一把消防锹忽地抡过来。
小伙子反应敏捷,似乎听见风声,往下一缩,避开那致命一击,就势在地上一个
翻滚,爬起身就往奥迪的方向奔来。
这一下械斗开幕,后面车辆也随之乱了套。老袁有心想后退,可车龙像打结
的绳索,再无退路。那人冲到车前,又是一个翻身,人在车前玻璃上横掠过去,
巴思勤一愕,一把消防锹正正砸在玻璃上,冰花似的裂纹一片。
小肖急冲冲说完电话,望向巴思勤。外头的喧闹和叫骂传进来,势态已经恶
化。注视奥迪冰裂般的玻璃前窗,巴思勤深锁眉头,凛然有威。看见他悄然阖首
,小肖心中迟疑不决,只有他一人,如果控制不住现场,激起反抗,首长的人身
安全该置于何地?
“小肖,势态恶化下去会更严重。”
小肖微一踌躇,随即当机立断,打开车门,横跨半步出去,伴随一声破空的
枪响,众人震惊莫名时,他大声吼道:“公安厅执行任务,放下你们手上的凶器
!”
与此同时,坐在附近小饭馆刚刚吃完午饭的黑子将手机往兜里一揣,顺手拿
了桌上一根牙签撩了一下门牙。环顾满桌子同事,严肃庄重地说:“浔峰山收费
站发生恶性斗殴事件,立刻出警。”
在他放下电话时,老梁已经站了起来,正正帽檐,对上黑子诡笑的双眼,他
也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轮到他们上场了。
第88章
鸣枪示警后,小肖一声平地惊雷的大喝,现场立刻鸦雀无声,紧接着他再一
次重复,四下开始骚动。
被检查站滋扰的那帮司机连忙扔下手中修车的工具,抱头乖乖蹲在地上。而
拦路劫查车辆的人员则纷纷丢了手中的家伙,夺路而逃。拒捕的话有可能会吃到
花生米,但是束手就擒的话绝对会蹲号子。聂二的人都是风里浪里混出来的,怎
会不知道这关节。一伙人如鸟兽般急散狂奔,小肖事先就紧盯着带头的那个,当
下再无二话,双手持枪,托在车门上,一枪过后,那人应声而倒。
逃窜的众人连回头也不曾,这一刻,不管谁挨了枪子,倒地的不是自己就行
。小肖深呼一口气,有心换个目标再次瞄准,可之前那个距离近,身边又无障碍
,他有十足的把握,此时现场太乱,稍一疏忽,有可能误伤无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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