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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皮皮
“你就不怕我全都给你抖落出去?“
顾淮默了默,方才怅然笑道:“我想,与郡主相识一场,也算是此生唯一幸事。”
昭昭原以为自己心绪不会再起任何波澜,听见顾淮这话,还是忍不住怒火从心头来,“你这人真奇怪,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想活,却又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
她简直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笑道:“可惜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了。”
顾淮安静听着,片刻之后方道:“那郡主又知道多少呢?”
他的秘密,从许久以前开始,这世上能知晓一二的,并不多。
他原本,就是想照着既定的计划过完这一生。
反正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昭昭也懒得再去同顾淮绕圈子,“从那回我发现你长高了半寸起……”
“我虽不通药理,却也见过许多长年用药的体弱之人,身体瘦弱的很,身量也会比健康人弱上两分,更别提到了二十的年纪,还能往上蹿一蹿……”
第52章 储君之争 能与郡主相识一场,是顾某三……
昭昭微微抬眼, 看着顾淮的眼睛,对方有一双深情眼,情绪总是藏在眼底深处, 旁人难以窥探其二。
“那日,我说破你好像长高了以后,过了两日你就大病了一场,我再见你的时候, 你就比从来看着还要虚弱些。”
昭昭顿了顿,她自然不是靠这一件事,便去草率的推断出一个结果。
“你可能不知道, 灯会那日,我也在场,你同我选了同一盏灯,说出了同一句话。“
“那时,我在想,为何一个对自由向往的人,却对生死毫不在意呢?”
“后来,我们一同去湖州,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去, 你只是随了我的心思才前往。”
“自打扮演谢昀开始,你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有时我看着你, 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谢昀还是顾淮,你说可笑不可笑。”
顾淮笑了笑,没说话。
昭昭叹了口气,又道:“自然,这些都不足让我证实你的秘密。”
顾淮这个人, 出身不凡,样貌不俗,性格温柔,又是少年探花,入翰林院藏书阁任编修一职务,想来也是满腹诗书,堪称完美。
只有一点,身体不好,恐有短命之相,藏书阁与钦天监相邻,钦天监司承每回给他算命,皆说他命薄,活不过这两年了。
所有人都接受了顾淮命薄这件事。
昭昭实在好奇,这世上真的有天命,旁人说了你何时死,你便就只能活到那时吗?除非是潜移默化,日积月累的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身旁每一个人,这样,日复一日的去接受这个事实,总有一日会丝毫不起疑心。
“你对你兄长做过的事情,便连细枝末节都熟记于心,就算是双生子,也没法心灵相通到这种地步。”
“你是在你兄长病逝那一年,一病不起亏空了身子,从此长安便有了你命不长矣的传言。”
“这一两年,传言更甚从前,甚至到了人人都惋惜你活不下去的地步,我不相信其中没有你自己推波助澜的关系。”
“我知道,你同你兄长感情甚好,你对他年幼时发生的事情,就连细枝末节都熟记于心。”
“可是,你每回对我提起你兄长时,你从未唤过他兄长,你知道吗?”
昭昭抿了抿唇,回长安的这些时日里,她口不对心,说着不想再管顾淮的事,却依旧让人去查了顾淮的家事。
“是,我是查了你之前的事情,但旁人能说出来的事情,想必早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当然,我也要同你道歉,我不该去窥探你的秘密。”
她也懒得再同顾淮绕圈子,直视着顾淮的眼睛,轻轻的问出了那个她自己都觉着匪夷所思的问题,“顾淮,你到底是谁?”
“你才是顾家长子,而当年溺水而亡的是你的弟弟,我说的可对?”
顾淮不可谓是不惊讶,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到了现在,能问出他这样一个问题。
昭昭并不想听他的答案,她猛然起了身,“罢了,我不想知道答案,你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
“天色已晚,你早就回你的侯府吧,告辞。”
她转身就要走,顾淮忽而开口道:“郡主。”
昭昭便背对着他站着,没说话。
“我要做的事情,是非做不可之事。但……”
顾淮弯了眉眼,满眼笑意,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能与郡主相识一场,是顾某三生有幸。”
昭昭大步朝外走,没在停留。
顾淮要死,她也拦不住。
毕竟,谁的肩上都背负着比性命更重要的事。
她心平气和的招呼着等在外头的子桑采,“阿采,回去了。”
子桑采正小声同飞廉议论着什么,听见她唤,忙同飞廉道别,跟上了昭昭的脚步,打股价别院角门离去,回了郡主府。
飞廉朝院子里走去,他抬眼一看,竟见顾淮是笑着的,心中怪道,这同郡主道别,怎么心情还能这么好?
回郡主府的路上





昭昭入怀 第55节
“主子,咱们以后是不是不见顾世子了?”子桑采问的小心翼翼。
“嗯,不见了。”昭昭平静地应了一声。
下回再见,想必就是……
*
“娘娘说,今日顾家女眷要入宫拜见,怕冲撞了郡主,许郡主一日假。”
昭昭正在长寿宫里,陪着太后逗弄着小侄子,听得玉兰宫宫人传话,也只点了头,“也好,若是娘娘得空了,我再过去。”
待人退下,太后娘娘这才问起,“顾家女眷入宫?”
太后娘娘早不过问后宫诸事,却有一点,顾家长房那对母女,她是发了话的不想在宫中见着,顾贵妃自是不会忤逆。
昭昭将拨浪鼓塞到了芸儿手中,笑道:“听说是顾家二爷带着家眷从任上回来,想必是顾二夫人带着家中晚辈入宫给贵妃娘娘请安。”
太后颇感意外,“这顾家二爷,多年来不肯调任回长安,今年这是怎么相通,回来了?”
昭昭心道,她也想知道为何呢?
只是这顾家的事情,她已经想好了,再也不插手,“长安多好啊,民间不是有句话,宁在长安看城门,不去外地做刺史。”
太后被逗笑,“长安真这么好,那你可愿长留长安?”
昭昭抿了抿唇,长安虽好,但,她还是要凉州去。
她将高义公主送来的信拆了给太后念着,这信,她还是头一回看,“阿娘说上月,西戎进犯……”
念着念着就皱起了眉头,虽然打退了西戎的铁骑,但她阿爹旧疾发作,这一个月以来,身体都不大好。
若是宣帝的动作快,她今年年底便能回凉州。
剩下这大半年里,便是为了早些回家,也要打起精神来。
太后见她突然不念了,不免问道:“怎么了这是?”
昭昭便道:“阿娘说这回打了胜仗,从西戎那儿缴获了不少粮草,是件大好事。”
六月初一,四皇子终于回到了长安,宣帝难得对这第四个儿子和颜悦色,夸赞他办差有功,赐下奖赏无数,又封了他为乐王,成为了第二个封王的皇子。
紧接着,二皇子也被封了信王。
湖州胡家的事情,到底没有将安王牵连其中,随着皇后千秋到了,宣帝松了口,赐下大宴,要为皇后庆生,就连安王身上也突然多了官职,让他不再做闲散王爷。
长安的日子,那可算得上是一日比一日热闹。
朝堂之上,整日为了各种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你一言我一语,非要争出个高低。
宣帝时常沉默,在御座之上看着他们讨论。
赵成义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湖州走了一趟,竟觉着自己与昭昭很熟悉,问的也很直白,“皇上要调玉将军入长安,你们凉州打的什么主意?”
昭昭提笔就忘了字,此处是玉兰宫的庭院,四周宫人都看着,偏赵成义阴魂不散,坐在她对面就不走了,顾贵妃交给了她差事,她也不好这会儿离开。
她将笔搁下,笑道:“四表兄这话真有意思,我们凉州的将士难道就不是舅父的将士了吗?这回玉叔在并州立下功劳,难道就不能入长安面圣受赏吗?”
她话说的有道理,赵成义却没听,冷言道:“你擅于诡辩,我争不过你,我只想告诉你,长安不是你们胡作非为的地方。”
“四表兄如今很有上进心嘛,想必娘娘心中一定欣慰。”昭昭笑他。
“这还用你说。”赵成义瞥了她手中的信帖,忽而提起,“听说前些日子,表兄为首,民间自发送了两批善款和物资去往并州,怎么,你为何没出力?”
昭昭一默。
一早去湖州的理由便是想为灾民筹款,回了长安以后,事情太多,她和顾淮也重新成为了‘陌生人’,这件事情便搁置了。
不想,冷不丁,顾淮不声不响就将此事给办了,竟还办的十分不错。
物资运出长安那日,满长安的人都在夸赞顾世子慈悲心肠,赞誉有加。
“怎么,你和阿晏吵架了?”赵成义见她不说话,觉着奇怪。
昭昭将已经晾干的信帖,递给身旁宫人,让他们装信封口,一边道:“四表兄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同顾世子交情浅淡,何来吵架一说,便是为了顾世子名声着想,四表兄日后还是少拿我与他说事。”
赵成义嗤笑了一声,到底周围宫人太多,便也不再提及顾淮,只说起了别的事。
又过两日,皇后千秋,宫中很是热闹了一回。
天家夫妻,该给的颜面,宣帝这回全都给了皇后,还勉励了长子一番,千秋宴好一番热闹。
昭昭在一旁冷眼瞧着,除了三皇子以外的几位王爷,还有赵成珩,神色各异,倒是看着有趣至极。
她有心观察了操办此回千秋宴的顾贵妃,见她神色平静,全然没有因今日寿星是皇后,这位六宫之主而有任何变化,没有喜悦,却也没有生气。
昭昭忍不住心里为顾贵妃惋惜,惋惜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皇后千秋第二日,朝会上,就有朝臣上书——国之储君,当立。
宣帝多年没松口,这回竟松了口——朕如今半百之年,储君当立。
为了立谁,朝臣纷纷站队,朝中各派势力逐渐浮出水面。
玉将军率军入长安,昭昭自是欢喜去迎,凉州将士,自穿着打扮,长相皆与中原人士有些不同,玉将军骑马打头入长安,凶狠长相,将前来围观的百姓给惊了一回。
“这凉州果真是蛮夷之地,你们快瞧瞧,那将军还瞎了一只眼。”
“快别说了,没瞧见郡主站在这儿吗?”
昭昭一早就在城门等候,听得子桑采忿忿不平:“咱们凉州不比长安,难道就不是大余百姓了吗?这些人可真是。”
“还不住口。”子桑羽皱了眉头,抬手就敲了她的头,下手颇重。
子桑采疼出了眼泪,去看她家主子的脸色,昭昭难得对她严厉,“打今日起,你得想想你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从今日起,你得长大了。”
子桑采忙道:“婢子知错。”从前她们就在长安不受待见,而今玉将军领精兵入长安,瞧着像是郡主府如虎添翼,焉不知这是长安地界,天子脚下,多少双眼睛盯着郡主府。
玉将军终于行到她们跟前,昭昭执手行了晚辈礼,笑道:“叔父一路辛苦,宫中已设下宴席,叔父随我这就入宫去面圣。”
周围百姓议论声音颇大,好似仗他们会听不懂中原话一般,将那些不好听的话都给说上一回,言论全然没得半点儿尊重。
玉将军微微一笑,只用凉州话回道:“走吧,总不能让皇上等着。”
第53章 夏宫避暑 池子里的水放干了,第二日却……
忠义侯府近来很热闹, 自打顾家二爷从外地任上回长安述职,顾家长房与顾家二房之间,龌龊不断, 顾二夫人出生勋贵世家,跟着顾二老爷外任数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长安,想要重回长安的交际圈, 将自个儿待嫁的女儿推向人前,好寻个好夫婿。
只她费了不少心力,却发觉长安的世家豪族, 对她热络交际的举动并没有半点儿反应,就好像是完全不在意是否同顾有所来往。
顾二夫人不免心中疑惑,如今顾贵妃盛宠不断,乐王在朝中声望也日益增高,顾家作为贵妃母家,在长安城里也算得上显贵人家,旁人为何会如此呢?
顾二夫人尤为不解,收拾好了家宅之后, 有了时间好好打听, 这一打听,便打听出了些了不得的事情。
顾侯夫人去年管家不严,纵的奴仆偷了先侯夫人的遗物, 遗物之中有一支发钗,是太后娘娘从前赐给先夫人的,这群奴仆竟肥了心思,也给偷了去,不想却被世子发现, 将此事闹大,闹到了太后娘娘面前。
太后娘娘震怒,下了懿旨,罚顾侯夫人禁足,也不肯再让她入宫。
顾家颜面丢尽,女眷们自此便甚少同顾家走动,不见那还未出家的四姑娘整日在家哭红了眼睛,也找不到一门合适的结亲对象。
顾二夫人冷了脸,“原是她这糊涂人,累的我女儿婚事不顺。”
她跟前的嬷嬷便道:“夫人,咱们好待是贵妃娘娘的娘家人,为何娘娘坐视不理,不肯出手帮忙呢?”
这母家脸面无存,娘娘脸上难道就好看了吗?
顾二夫人镇定了下来,她心中怨恨起顾侯夫人,却丝毫不敢怨恨顾贵妃,听见下人这样问,便道:“娘娘与先大嫂从前私交甚笃,阿晏又在她膝下长大,侯爷偏宠那刁妇,从来对阿晏兄弟二人多有忽视,不然当年阿清是如何……”
“罢了不提当年事了,娘娘如今又不靠侯府,反而是侯府如今靠着娘娘,才在这长安有立足之地,娘娘如何会管她们的闲事。”
“只是苦了我的颖儿,被这对母女给拖累了。”顾家二房的姑娘,行三,小名颖儿,今年十八了,若非是顾二夫人一心想往长安结亲,原就是该成亲的年纪。姑娘家拖大了年岁,如何能找到好婆家呢?
顾二夫人这就恨上了顾侯夫人,去同她一处说话,连嘲带讽,嘲的顾侯夫人头都抬不起来,待顾侯一回家,便在顾侯面前哭诉着。
自打奴仆盗窃一事发生后,顾侯夫人很是被顾侯冷落了一番,好不容易这大半年过去,她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哄回了顾侯的心,哪里能忍的了旁人这样对她。
一顿挑拨,直挑的顾侯心里火直冒。
“妾身知道,这回二弟同弟妹回长安是要长住的,只是二夫人从来都瞧不上妾身出生,话里话外都是显摆她如今是尚书夫人,二弟掌着实权,那颖儿今年都十八了,还留在家中未嫁,焉不知她就是想要将颖儿嫁去乐王府,好亲上加亲。”
“是妾身给侯爷丢人了,这才让弟妹将咱们侯府的脸面往地上踩。”
顾侯三子,顾凌打外头跑进来,他已经十一岁,上了好几年学,性子却被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他还是哭着回来的,“爹,娘……”
顾侯这么多年,就三个儿子,一个早夭,一个名誉长安,人人都夸他有个好儿子,却偏偏并不亲近,就剩下这么个小儿子,那自然是娇惯的很,见他哭着回来,脸上还红肿了一块,顾侯忍不住道:“你哭什么哭,谁欺负你了?”
“爹,是二哥……”
顾越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他话才开了个头儿,顾侯夫人就将他搂在了怀中,哭着道:“我苦命的儿,谁都欺负我们母子两。”
顾侯听见这话,胡子都被气的飞上了天,正巧外头传话说世子回来了,他抬脚就朝顾淮的院子去。
顾淮自搬回侯府住后,顾侯总是想要挑刺,却又找不到由头,而今日,他憋了一肚子火,入了顾淮房中,“你弟弟才十一岁,你都二十了,有没有点儿做人兄长的样子,爱护弟妹。”
顾淮见他冲进来,便是摆了好一通父亲的架子,勾了嘴角。
顾侯每回都觉着他这儿子,冲着他笑,笑中总是带着嘲讽,仿佛他这做父亲的在他面前没有半点儿应有的体面。
“你笑什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打你弟弟。”
顾淮站着没动,“顾凌说是我打了他?”
顾侯也是气头上,说话毫无遮拦,“不是你还有谁,他的脸肿了一块,他才多大,你就同他动手?”
“你整日搅得家宅不得安宁,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飞廉沉不住气了,上前道:“侯爷,您这话未免也太偏心,且不说世子爷刚从衙门回来,连官服都没换,哪里来的空暇去欺负三少爷呢?”
“更别说,世子爷从来不欺凌弱小,就算三少爷刁蛮任性了些,在学堂将同窗都给揍了遍,刘大人的孙子,前两日被三少爷打花了脸,若不是瞧着咱们世子爷的脸面,如今早就上门来问罪了。”
顾淮开了口,“飞廉,退下。”阻止了还要继续往下说的飞廉,只淡然道:“父亲以为我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您未免也太看轻了我。”
顾淮身上还有那套靛青色官服,未曾脱下,越发衬得他俊朗清逸,神色坦然。
顾侯脸色一僵,带上了不确定,身后有奴仆走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顾侯神情大变,不再看顾淮,转身朝外就走。
顾淮嗤笑了一声,动手换起了官服,没过多时,就换好一身常服,去赴顾二老爷之约。
去往顾二老爷府上,要从西侧门去更快,沿途上所遇见的奴仆,无不是神色慌张,像是在议论着什么可怕事儿。
顾淮神色自若,出了侧门便入了顾二老爷府中。




昭昭入怀 第56节
顾家一处偏僻园景,水池里,碧波荡漾,水草青绿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有那灰衣短打打扮的奴才跪在底上,结结巴巴道:“侯爷,奴才不敢撒谎,昨个儿确实已经放干了池子里的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奴才打这头过来,就看见这池子里水又灌满,还,还长满了水草。”
说话的人不敢往身后看,只战战兢兢地手指往后一指。
顾侯身子一晃,强装镇定,吩咐下去,“定是昨夜一场雨,灌满了池子,你们几个这两日,抓紧时间,把这池子给我填了。”
忠义侯府上最近出了件怪事,府上一处荷花池,明明都已经放干了水,除了草,却莫名其妙又被重新灌满了水,水草丰茂,后来顾侯爷直接让人将池子给填满,却不想,就算被填平了,那池子里,依旧在渗水,
就连玉兰宫都已经知道。
王嬷嬷道:“娘娘,侯爷让人递话,说是想请钦天监的道长往侯府去一趟。”
顾贵妃眉头轻拧,“荒唐,钦天监岂会行那邪魔外道之术,告诉侯爷,这世间何来的鬼,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王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外头传来了一道女声,便躬身应了声是,方转身走了出去。
“郡主。”
昭昭抬脚入了殿中请过安后,方将自己这两日整理好名录递上,“这回行宫避暑,按照您的吩咐,随行之人的名录已经拟好,请您过目。”
本来这回事,不应该她来办,这宫里头谁能去夏宫避暑,谁不能去,应该是皇上说了算,偏偏这回,这么重要的事情,竟交给了昭昭。
顾贵妃将名录收到手边,并没有立刻就打开,她看着眼前的姑娘,想起上回动了说亲的心思,结果这俩人就再无来往,活似要避一辈子的嫌,不由感叹,早知道她便不插手此事,任凭这二人来往了。
“钦天监那边,你替本宫走一趟,就说本宫这些日子入夜后,心绪不宁,请道长为本宫制一枚静心符。”
昭昭抿了抿唇,到底应了一声是。
钦天监设在月华宫,那里是除了摘星楼以外,整个皇宫地势最高的地方,设有巨大的星象仪和司南。
刚打内宫出来,朝着月华宫去,这条路是内宫人走的,甚少能见着外人,不想没走几步路,便遇见了一行人。
昭昭神色微顿,步伐正常朝前走去,她只朝赵成珩微微颔首,唤了一声五表兄,便神色自若朝前继续走去。
赵成珩停下脚步,感慨道:“这昭阳郡主真是不一般,前朝多少朝臣进谏,她视若罔闻不说就算了,反而行事还叫人抓不到一丝错处。”
昭昭的身影已经走远,顾淮收回了目光。
这样也挺好。
赵成珩也只感叹了一句,便说回了他在意的事情,“你家那池子到底什么毛病,如今可有查出来?”
“难不成真的像旁人说的那般,闹鬼?”
顾淮神色淡淡,“若是真有鬼,府中人为何会怕呢?”
赵成珩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旁,朝前走,“你说得对。”
当年,那池子里,淹死过人。
一个九岁大的孩子。
忠义侯府的长子。
若真是那孩子回魂,为何这当亲爹的,能吓的到处求神拜佛,请什么得道高僧前去驱鬼祭祀。
六月过半,长安城里,许是山林太少,人太多,一日热过一日,那空气都被太阳烤成了热浪,夏宫地处罗寒山,清凉如春,甚为怡人。
宣帝自是要带着朝臣与后宫妃嫔住到入了秋,天气凉爽才回城里。
浩浩汤汤,一眼望不到尾的队伍,启程前往夏宫。
留守长安监国的人选,也选的很是让人琢磨,安王与乐王。
前朝后宫,纷纷猜测,此番太子之位,恐怕就是在这二位之中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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