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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皮皮
他逐渐失去了耐心,一脚踹去眼前人,“你们北镇抚司的人,难道全是榆木脑袋,连一个人人都抓不住。”
他完全想不到, 那赵成珩到底是如何跑掉的。
是以信王将昭昭请来,二人已经对坐了半个时辰。
好像是在比谁耐心更长,谁也没有首先开口说话。
信王快要坐不住了,他开了口,“表妹不打算告诉本王,赵成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昭昭轻笑了一声,信王微怒,“你笑什么?”
昭昭收敛了笑意,开始解释起来。
“二表兄这话有趣,我怎么会知道五表兄跑哪儿去了呢?”
“我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知道舅父今晨会病重?”
“如果我知道二表兄会在皇上病重后,就将所有人都给□□起来,我干嘛不自己逃跑,要帮助五表兄跑走呢?”
“你们二人对我而言,谁会当上皇上,哪里又有区别呢。”
信王却半点儿没信,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也笑了起来,“表妹能言善辩,说的本王都快信了,只是你前两日突然见赵成珩做什么?本王可是听说了,你同赵成珩商量了要联姻一事。”
昭昭神色微变,“原来你早就派人监视我?”
三日前,她和赵成珩曾约见在溪沙苑商议要事。
信王镇定自若道:“表妹这话就错了,本王如今掌管禁卫军,整个夏宫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你们自以为隐秘的约见,也早就在本王的掌控之中。”
“甚至,本王还知道,表妹自打来了夏宫以后,却从不与女眷一起游山玩水,闲来无事翻看起了罗寒山的图志,也时常四处观测地形,想必如今,表妹对罗寒山的地貌很是了解了。”
他越说,便见昭昭脸色越发苍白。
“也多亏了表妹,让本王知道父皇原来早就病重,只是一直靠着药物维持清醒,而且他还有心让老五当太子,这回来夏宫,便是为了让他历练。”
“本来本王念着父皇终于着意栽培于本王,本王还不想这般快动手,只是没想到原来本王在他眼里,依旧是枚棋子。”
信王脸上露出了恨意,他原以为这些日子,宣帝看重他,而多般呵斥赵成珩,是因为看重他,而不喜赵成珩。
没想到这二人一番话,他才知晓,原来他才是赵成珩的磨刀石,赵成珩才是宣帝属意的太子。
“你竟会选择赵成珩那个废物联姻,他手中无权无兵,你以为单凭你背后的凉州军,就能辅佐他坐稳皇位吗?”
“本王知道你们阿罗部,擅长逃跑追踪之术,你只要告诉本王,你帮助赵成珩逃去了何处,本王也同你做笔交易。”
“本王登基后,便封你为后,如何?”
“你同赵成珩联姻,不就是想要当皇后吗?”
“赵成珩能给你的,本王也都给得起。”
见昭昭终于露出了犹豫不决之色,不似从前那般笃定,信王胜券在握,继续抛出加码,“表妹千里迢迢,从凉州来长安,为的不就是保全阿罗部,保全镇北王府吗?”
“听说进来西戎进犯不断,而镇北王伤势复发,病情无故加重之势,表妹就不担心你父母的性命吗?”语气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昭昭再也坐不住,腾的站了起来,“你!”
“你竟然在我凉州军中安插了人手?”
“是又如何,只是没想到,一向以万无一失,谨慎小心著称的阿罗部,竟然不知道本王暗中插了探子,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信王勾了唇自信一笑,“表妹好生想想,本王给你半刻钟的时间,想好了以后,你再告诉本王答案。”
二人说话隔着的一道墙后,是宣帝的寝居,此刻宣帝还在由太医救治,病情有越来越重之势。
昭昭跌坐回椅子上,她颓然问道:“若是我帮着二表兄,将赵成珩抓回来,二表兄果真会娶我做皇后?不再为难我父王母妃。”
果然如此,这世上哪里有女人会不想当皇后的呢?信王心中大喜,开口道:“自然会,本王说出来的话,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更何况,凉州如今可离不开阿罗部的布防,这一点,本王还是明白的。”
昭昭神色变了又变,犹豫不决。
信王提醒道:“时间可要到了,表妹要抓紧时间仔细思考呢。”
他让人端来了香炉,点燃了一炷香,香燃的很快,眼看着就要燃烧到底。
昭昭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开了口道:“算着时辰,如今他应该已经离开罗寒山往长安的方向去了,他走的不是官道,是从来行脚商曾走过的一道行商道,你让人拿着罗寒山地图,现在去追,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待昭昭将赵成珩的逃离路线说出,立刻就有人飞快带人去追赶赵成珩。
信王心中大喜,“识时务为俊杰,表妹暂且在此留一留,待本王将赵成珩捉回来,本王再放你回太后身边。”
昭昭颇为六神无主,她起了身不停的追问着要去往隔壁探望宣帝的信王,“二表兄一定要说到做到。”
夜已深,夏宫的夜晚寂静无声,就连蝉鸣鸟叫之声都没有丝毫。
寂静的叫人害怕。
宣帝床前,太医跪了满地,口中称着,“皇上已是不好了,还请王爷拿个主意。”
外头又有禁卫押着一人走来,正是那逃跑了的赵成珩。
信王心中大喜。
他的人,此刻全都现身与人前,将宣帝寝居里外都站了个满满当当。
昭昭惶恐不安的被带来,站在了信王身侧,赵成珩愤然的看着她,一双眼睛里,似乎是快要喷出火来。
又有皇后,顾贵妃等后宫妃嫔被带来。
就听得信王将意图谋反,谋害皇上的罪名全都安在了赵成珩头上。
他站在所有人的前方,从前他不起眼,而今他是万众瞩目,众望所归。
他拿出了准备好的圣旨,“今日父皇未昏迷时,亲笔写下诏书,将储君之位传于本王……”
妃嫔之中,皇后站了出来,丝毫不畏惧道:“本宫如何相信你,这是皇上亲笔诏书?”
信王一笑,“皇后娘娘先别急,你不妨想想小皇孙,他才多大点儿,皇后娘娘忍心看着他夭折吗……”
皇后脸色一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指着信王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信王不再看她,只朝着众人道:“尔等若有异议,现在也可站出来,本王可为你们解惑,只是你们不妨多想想自己,可还能活着回去见家人?”
“本王如今,有父皇亲笔诏书,还抓到了谋害父皇的罪魁祸首,尔等还有异议?”
众人皆是不敢再言语。
信王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么多年的谋划,他没想到,就在今日便要实现。
他里那九重之上的宝座,只差一步之遥。
忽而,太医惊呼,“皇上……”
信王大喜,转头看去……
*





昭昭入怀 第59节
七月的长安,发生了太多事,多的以至于长安的老百姓,都快忘了九泉之下的先人们,每日都聚在一处热烈讨论着。
“真是没想到,夏宫里出了那样大的事情,咱们的天,险些就要变了。”
“可不是,听从夏宫回来的宫人讲起,他险些就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儿,不得超生了。”
“你哪里有人脉,竟认识了宫中人?”
“害,这位公公常来咱们楼里吃烤鸭,我连饭钱都不收他的,这回从夏宫回来,这不,昨个儿专门来我店里大吃了一顿,说是压压惊。他可知道的比我你们都详细,你们不想听听看吗?”
“你快说,还卖什么关子啊。”
“是这么一回事,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信王,居然是诸位皇子里头,最野心勃勃之人,前朝后宫里,竟然都被他安插了人手,你们还记得宋尚书吗?就是北镇抚司一直没能抓到凶手的杀人案,竟是信王的手笔……”
“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我还以为会是五爷谋反呢,毕竟五爷当初可是被抱养给了禹王,没了皇字身份。”
另一处,又有人聚在一起,多数是女子,神情哀伤,也在热烈的讨论着一件事。
信王谋反这样的大事,她们也丝毫不关心。
“顾家就这样被烧了,谁都被救了出来,怎么就只有顾世子死在了火海里……”
说话的女子,说着说着,就落下了泪来。
另一位女子立刻就反驳,“我不相信,救援的官兵都说了,如今还没有见着顾世子的尸首,你如何就断定,顾世子已经命丧火海了呢?”
“就是,就是我不信……”
七月的长安注定是日日都不得让人安宁。
第57章 倒计时 (修文)新年之前,她就能回家……
阴湿的地牢之中, 关押着数人,唯独一间牢房之中,独自关押着一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着亲王品阶的蟠龙紫袍。
他闭着眼,端坐在茅草铺垫的地上,已经被关了三日了,他滴水未进, 粒米未用,身形清瘦。
三日前,他已经只离皇位一步之遥, 马上就要成为大余的第一人。
可谁又能想到,他会从高高在上的王爷,沦落为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的阶下囚。
狱卒拿着棍棒敲响了铁栏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敲击声,“信王,有人来看你了。”
狱卒问他一遍,却也没有等他的回答,毕竟如今他是阶下囚, 生死皆不由命, 哪里还能决定见或者不见旁人呢。
他只闭着眼,沉默的听着脚步声愈发的离他愈近。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快,听着像是女子。
待这女子提着灯笼从黑暗中, 走到牢房前,露出了一张明艳的小脸,正是昭昭。
昭昭将灯笼挂在墙壁上,屏退左右狱卒,让他们退后两步, 方才看向牢房角落的人。
她略有尴尬,其实来给信王传话这事儿,怎么也轮不着她来。
可皇上不欲再见信王,长安又出了件大事,赵成珩竟抢先她一步回了长安,几位公主也不顶事,来传话的事情竟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略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毕竟宣帝布下的这场大戏,她也参与其中,开口问道:“二表兄在这里可还住得习惯,若缺什么,告诉我,我叫人送来。”
信王睁开了眼睛,目光像往日一般温和。
他在诸位皇子里,从来都不起眼,性子一向何气,若非是这次按捺不住动了手,终于露出了马脚,还不知何时才会显露于人前。
他淡然开了口,“本王住的很习惯,不劳表妹担心。”
昭昭点了头,将宣帝的旨意传达了一回。信王谋逆,这样的大罪,自是活不了了,只有信王妃怀有身孕,如今贬为庶人,禁足于信王府,永不能外出。
信王一派的党羽,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信王谋逆一事,已经震惊朝野,给所有人都敲了警钟。
在朝堂又被清洗了一回,至此几方党羽之争,势头终于消沉下去。
宣帝强打着精神,就在众人都还在震惊于信王谋逆一事中未能回过神来时,终于立下储君。
立皇长孙为储,宣帝亲自抚养。
宣帝已经做好了准备,强撑着身体,也要将年幼的皇长孙抚养成人再死。
朝堂之中,严相在宣帝下诏的第二日,便向宣帝递上了致仕的折子,他做了表率,朝中老臣逐渐开始上书致仕……
信王静默了片刻,方道:“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老大和我们几个当储君?”
昭昭点了头,此刻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反正宣帝让她来传话,也是为了给信王一个痛快。
“是。”
“诸位王爷如今长成,朝堂之上的党羽日益丰满,整日争斗不止,殃及多少无辜。”
“并州匪患、湖州灾荒……哪一件事,不是被朝中各方拿来争权夺利,可有半点儿为江山社稷考虑。”
“明明如今,周边列国逐渐势大,而中原逐渐势微,诸位王爷怕是没想过吧。”
信王冷笑了一回,“自古皇位之争,皆是踏着血肉而上,难道父皇手中就没有无辜之人的性命吗?”
昭昭沉默了片刻,她自然是知晓,那个位子本身就是血肉堆砌而成的。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我虽见识浅薄,却也懂‘百年累之,一朝毁之’的道理。”
“总是要不破不立才是。”
话已至此,信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宣帝只是设了局,无论是谁入局,都在推动着他的计划前行。
在宣帝眼中,他们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那颗棋子落下,都是一步好棋。
信王大笑了起来,笑声凄惨刺耳,“原来,我竟然是跳梁小丑,所有的一切算计都被人看在眼里,哈哈,哈哈哈……”
昭昭见他痴狂模样,知道没法再同他说下去。
大余开国百年之久,历经兴盛之时,势必就有衰弱之时。
当年宣帝继位之时,不得不依仗朝中诸位老臣,前朝后宫息息相连。这些年,宣帝一直不肯立储,朝臣们却是自发的就站了队,日复一日,在宣帝想要开始拔出朝中毒瘤时,已经是来不及。
宣帝已经力不从心很久,不然也不会朝凉州求助,让她来长安,叫人以为宣帝是要同凉州联姻。
调一批凉州的精兵顺理成章的来到中原,才是宣帝真正的目的。
毕竟朝野间有多少人会相信,宣帝会肯将命悬一线的时机,交给凉州兵马呢?
毕竟在这些人眼中,凉州兵马才是祸患,会找了机会就谋反,颠覆朝纲。
昭昭想,用她阿爹的话说就是,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了吗?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跑去造反就是脑子有问题,那皇位就是那般好坐的吗?
难不成坐上了皇位,就真的能万古长存不成?
焉不知多少皇帝老儿,皇位刚坐上去,就没了性命。
所以就算阿罗怙,兵权在握,这么多年来,守着凉州,守着边境,宣帝百般猜忌,他也从来
她心情沉重的往牢房外走去。
这趟长安之行,可让她学了太多。
她想起来,她来长安之前,高义公主搂着她许久,方才说:“这些年,我是不肯原谅他,却也知道,或许他是为了江山社稷,才不得不让我死。”
“后来,我没死成,他也默许了让我继续活着,这么多年,也一直和凉州相安无事。”
“我恨他,我也不恨他。”
地牢里面阴阴沉沉的,终于快要走出大牢,得见一丝光亮,她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长安的事情,可算是要了了大半。
新年之前,她就能回家了。
在那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
时间回溯至中元节,七月半鬼月还未到来的前两日。
鬼节至,先灵回魂之时。
长安城的上空都好像是香烛纸钱的味道,这味道带着一丝幽静的香气,像是经久怀念的味道。
顾家早就置办好了用来祭祖的香烛纸钱,今年顾家的祭祖办的很是隆重。
一是顾老侯爷,冥寿的大日子,二是顾家近来发生了太多不同寻常的事情,顾府人人惶恐不安,巴不得这回能好好祭祀一回,好将府中的冤魂亡灵都给请走,还一个清净。
特别是三少爷顾凌还嚷嚷着“大哥回来了!”的话,可不叫更叫人害怕了吗?
这样的日子,顾淮本是会在提前祭过先祖,便去往供奉着他母亲,还有他同胞兄弟的庙中住上一段日子。
只顾侯不准,让他必须留在府中,待中元节过后才能离开。
顾二老爷在中劝说了许久,顾淮总算是应允了这回。
顾家人人都知道,顾淮只同顾二老爷这叔父关系比较好,同亲爹顾侯爷,那可算得上是仇人了。
顾淮抱病在家抄经文,一抄便是数日。
飞廉收了刀,练完了一整日的功,入了房中,便见顾淮坐在窗边的书桌旁发呆。
飞廉正待要倒杯茶给自己。
顾淮终于转身同他说话,“你今日收拾行李,搬去草舍清斋几日,等中元节过后,我便会去草舍住几日。”
飞廉隐隐觉着不对劲,“主子,这怎么可以,属下是您的侍卫,是要与您生死相随的。”
他胡乱的用词,让顾淮忍不住失笑。
“我何时教过你,生死相随四个字这般用?”
顾淮教他用刀,教他习字,将他当弟弟看待。
“不,属下不走。”飞廉往地上一坐,将刀往身边一放,大有他就要坐死在这儿的架势。
顾淮起了身,走到他身旁去,用手中握着的书卷轻轻敲了他脑袋,“听话,你自去,你忘了吗?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能逃生。”
飞廉想起了在玉矿里,他们二人要掉入陷阱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是他主子将他们两个给救下,身手了得。




昭昭入怀 第60节
顾淮早有准备,他指了一旁的两个箱笼,“我收拾了一些行李,你先搬过去,中元节过后,我会同李大人请假,在草舍住些日子。”
飞廉问他,“主子,你当真没骗我?”
顾淮笑了笑,他的脸色并不大好,七月的天气,老天爷也半点儿没有降温的意思,整日里热的人坐着都直冒汗。
更别提飞廉此刻脸色通红,满头大汗,而顾淮却是脸色苍白,一丝汗意都没有。
“我如今还骗你,又有何意义呢。”
顾淮看向漆黑的夜,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飞廉被他打发搬了行李去往草舍暂时住着。
这事儿也没有瞒着顾家人,自打顾府开始闹鬼,顾侯如今愈发对他这二儿子不放心,还让人来查过一回飞廉搬走的行李,见竟是一些顾淮平日里看的书册,和旧时之物,这才放了行。
转眼就是中元节。
侯府这回的祭祀排场摆的很是大,顾家家庙里供奉着顾家的列祖列宗,院中有道士念着经文,顾家人皆在摆放着牌位的房中祭拜。
夜深了,经文声越发响,道士都点着灯笼,灯火通明。
祭祀总算要收尾,历来祭祀祖先时,是家中男子委以重任。
房中此刻只剩下了三个人,顾侯、顾二老爷和顾淮。
顾淮忽而开了口,这是他这一夜里,第一次说话,“还有一个人,不曾祭过。”
顾侯脸色一变,“你这是何意?”
顾二老爷站在一旁,略微皱了眉头。
顾淮谁都没有理会,只走到祭桌前,不知按了哪儿的机关开启,就在顾老侯爷牌位旁的空当处缓缓露出一个凹槽,里头赫然是一张牌位。
顾淮将牌位给取了出来,上面却写着忠义侯次子顾淮之牌位十个大字。
房中人全都看了个明白,顾侯脸色煞白,“孽障,你这是做什么?”
顾淮笑了笑,拿着帕子轻轻的将牌位上的灰尘给擦干净,然后将它取出来立在供桌上,“父亲难道不识字吗?”
“你忘了十年前,死在你手中的亲儿子吗?”
“也对,他当年早夭,入不得家庙受不得家人香火,只能埋在荒山野岭,成为孤魂野鬼。”
顾侯只脸色煞白的盯着那张牌位。
他没明白,牌位上怎么写着的是顾淮的名字,难道不应该写他长子之名?
他这些日子以来,入夜之后,时常会看见鬼影。
旁人都没见着,只他一个瞧见,整日里提心吊胆,愈发
以至于让他现在,不明白到底眼前站着的顾淮是活人,还是死人。
门口传来动静,像是有人正在拼命的捣鼓着门上的锁扣,想要出去。
顾淮听见了声音,也没转身去看,他只笑了笑,“父亲还没想明白吗?”
“您看,二叔就已经明白,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房门被不停的拉动着,但偏偏就是打不开。
“二叔还是别费心了,这扇门关上后就打不开了。”
顾二老爷站在门口,双手都已经暴出了青筋,那两扇门却丝毫没用动静。
顾淮已经为刚立住的牌位上过一炷清香,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忍不住跌坐在地上的顾侯,还有靠在门上的顾二老爷。
顾二老爷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浑身越来越软,他看向供桌上依旧还在染着的香烛,忽而一震,今日用的香烛,有问题!
他张了口,想要喊人来,发出的声音,却微弱的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父亲,当年欠的一条命,今日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他看向顾二老爷,笑了笑,“忘了还有二叔。”
“二位果真是亲兄弟,一起将我弟弟丢进池子里,将他淹死,可称得上一句兄友弟恭了。”
顾二老爷神色惊恐,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他费力地抬起手,“你,你是顾河。”
顾淮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穿着一身白,仔细看去,白衣上连一丝花纹都没有,像是丧服,更像是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二叔果然一向聪明。”
他神色淡淡的说着陈年往事,“要不然当年怎么能挤掉父亲的官职,自己顶上去呢?”
顾侯猛地偏头看向顾二老爷,眼神凶狠道:“是你!”
“罢了,这些事情我不在乎,父亲若想找二叔报仇,等到了十八层地狱里,再报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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