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表哥后我被太子叼走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牧荑黄黄
温浓点头,却没有说话。
“我小时候也爱看这个,站在檀香寺的塔上往城内看, 灯火绵延数千里,一个看似小小的灯火, 其实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太子说话的时候,温浓正裹着他的毛绒绒的狐裘,只站着不动就已经显得乖巧可爱。太子问,“还冷么?想不想下去?”
温浓摇头,“既然吃食都准备好了,可不能浪费。”
她的目光才落到酒壶上, 太子便伸手去拎了酒壶耳朵, “温姑娘酒量浅, 只小酌一杯便好。”
温浓忽地想起太子曾送她好几大坛的果酒, 当时不解其意, 还当他是在捉弄她。于是出口相问, “殿下曾经赠予臣女许多的果酒,那些果酒都是殿下府上酿的?”
“正是。既然温姑娘喜爱, 便都叫温大人搬过去了。”
好, 破案了。
他还真是以为她喜欢, 才送那么多酒过去。
早该想到的,他在这些方面总是过于直白,又在其他地方扭捏起来。
譬如坦白这件事。
温浓一直在等他开口, 说他就是允之。
可直到从酒楼上下来,太子也不曾主动提及此事。
温浓就纳闷了,走在灯市上还出神想着他为什么不说,分明是这样好的时机。
因此在别人眼中,哪怕身边走着位优雅矜贵至极的公子,温浓也能一派淡定,甚至盯着灯笼走神,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太子也顺着温浓的目光瞧过去,那是一盏胡萝卜形状的花灯,灯笼纸上了鲜艳的橘红颜色,倒是可爱。
“想要这个?”太子问道,心里则想,温浓不是最不爱吃胡萝卜的么,总说胡萝卜有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怪气味。
温浓回神,碰上太子询问的目光,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得入神了,便顺势点头。
攻略表哥后我被太子叼走了 第47节
于是太子上前向店家买这个胡萝卜灯笼。
“公子,这不卖的。”店家答道,“您得在我这儿抽张纸条,完成了上头写的事,这灯笼才能给您。”
奇妙的是,他一说完,周围便有人驻足而笑,且还是那种看好戏的窃笑,像是有人被坑过而后盼着其他人也被坑一回的神情。
太子显然也感到了不对劲,和温浓对视一眼,而后小声和店家商量,“店家尽管说个价,我多出银子就是。”
店家还是摇头,“公子,您瞧着便是不差钱的主,可您也得守规矩啊。”
温浓听得扑哧一笑,没想到太子殿下在他自己举办的灯市里头还被人劝着要守规矩,想要个灯笼都不成。以往哪个朝代的太子殿下像他这样?简直一点身为太子的特权都没有。
要换做别的姑娘,大概也就善解人意地说不要了,但温浓天生促狭,再加上太子总也不坦白,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合掌作央求状,“公子,我好喜欢这个,它可爱。”
暖黄灯光下,雪白狐裘的美貌姑娘娇声央求,任谁也受不住,更何况这还是他喜爱的姑娘。
太子心口一热,手已经伸出去了,沉着淡定地抽了张纸条出来,只见上头写着,“择一姑娘弹唱求爱之曲。”
“……”太子指尖微蜷,甚至想要将纸条原处塞回,不料店家机灵,一把将纸条扯过去,而后大声朗读了出来。
听罢温浓垂下头偷笑,半张小脸都往狐裘里埋。
而周遭驻足之人愈发多了,都跟着起哄。
“公子,要不还是算了吧。随便挑一个姑娘求爱,这对您清誉有碍。”温浓终于善解人意了,抬起眼来看着太子,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
身后却有人起哄道,“随便什么呀,就姑娘你了,我瞧你们般配得很!”
这话叫玩心大起的温浓感到了不自在,索性垂着头不去看。
倒是太子则由方才的窘迫变得自在了些,甚至还对那个说他们般配的人笑了笑,他抬了抬下巴对店家说,“既然要我弹奏,总该有琴吧?”
“有的有的。”店家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把长琴递给太子。
这琴自然不比太子收藏的那些名贵,太子伸手略微拨了拨,确定音准之后便在店家准备的席位上盘腿坐下,长琴随意地往腿上一搁,而后拂袖从琴弦上扫过。
整套动作流畅优美,显然是琴中好手,叫周遭围观之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很快,琴音如山泉般叮咚流淌,在喧闹的灯市中宛如一股清凉的山涧水,他的琴音初时轻快活泼,继而又逐渐酸涩起来,仿佛被困入了一张爱而不得的苦网,可琴音晦涩之处又叫人隐约能听见渐次活络的琴音,越来越高昂,越来越激烈,随后戛然而止。
周遭之人还在思考回味琴中之义的时候,弹琴的公子已然抬起眼来,目光准确地落在温浓的身上。
和温浓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撞上,太子眼睫一颤,却不曾移开目光,直到双颊隐蔽地染上绯色。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挑选的求爱之人是温浓。
店家回过神来,连连鼓掌,意犹未尽地接过琴,躬身放回去,而后笑着将灯笼递给太子,挤眉弄眼道,“公子费了这么大劲,还不赶紧去哄美人欢心?”
太子敛下目光轻笑一声,一步步走向温浓,将这个可爱到有些滑稽的胡萝卜灯笼放进温浓的手心。
周遭一双双目光凝聚此处,两人都有些受不住。
对视一眼。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跑起来。
太子伸手握住温浓的腕子,带她跑出了人群围聚之地,夜风撩起他的发带,又将温浓颈边的狐裘吹得倒伏。
直到拐入一条巷子,两人才停下来。
一时间气喘吁吁,谁也没顾得上说话。
明亮的月色与暖黄的灯光混合着,从巷口倾洒进来,太子率先平缓气息,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快又愉悦,就像是得到了心爱之物一般。
大约是灯火映照的缘故,温浓再一次在太子带着笑的眼瞳里看到了一圈细细的金边,华贵至极也柔情至极。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经历了今晚,他们和之前就不一样了。
没有哪一对寻常的生疏男女会一起看灯火,逛灯市,弹求爱曲,然后一起跑进巷子里。
温浓的脸颊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跑热了,显出暧昧的粉红色。她仰着头,目光湿润又踟蹰地看向太子,期盼他会在这个安静又特别的时刻道出一切。
喘..息间,冷风不住地往巷口灌,太子自然地伸手给温浓拢了拢披风,而后双手在某一瞬间突然慢下来,随后不自然地收回去,“对不住,方才冒犯了。”
温浓目光一颤,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便冷却下去,方才的种种便如一时头脑发热了一般。
“时候不早了,我送温姑娘回府吧,云荻也差不多醒了。”
马车上,太子比来的时候沉默一些,看似游玩之后的疲倦状态,但细瞧便能发现他的踌躇不安。
他的目光偶尔会短暂地从温浓面上擦过去,而后假装自然地看向窗外。
温浓则垂着头,手指捻着胡罗卜灯笼的挂线,也不看他。
“温姑娘,冒昧问一句,姑娘和雪和可是好事将近了?”太子冷不丁发文,目光终于定定地凝在温浓面上。
温浓实实在在地愣了愣,“殿下,这话怎么说?”
“你不是说……非他不嫁么?而且最近雪和的动作有些大。”
温浓回想起自己曾带着哭腔在他面前说非苏雪和不嫁,脚趾都要蜷缩起来了,太尴尬。她当时是怎么想的,便是当真喜爱表哥,也不该在太子面前这般说。
而对面的太子却因为温浓的犹豫不语而黯淡了目光。
唯有胡萝卜灯笼在两人之间滑稽地转来转去。
温浓抬眼,看清了太子微微抿紧的唇,还有扣着座位的手指,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当即说,“殿下的消息便这样不灵通么?”
太子闻言看过来,目光被灯光映照得湿润。
“我和表哥早就没有……早就没有……”温浓气都不顺了,又不好意思说全,话未说完,脸颊已然红彤彤。
太子的眼睛微亮,“没有如何?”
“殿下若是关心,您自个儿去查查吧。”
恰好马车在温府停下,温浓掀开帘子就往外跳,虎得很,直叫太子想起温浓小时候爬树翻..墙的模样。
温浓走得急,太子则在后头跟着。担心旁人看起来太奇怪,还有意克制了自己的脚步。
温浓屋里醉酒的云荻早已睡饱了,酒也醒了,听见动静便跑出来一通控诉,“太子哥哥,你带浓浓出去玩也不带我!要是早说晚上有灯市,我就少喝一点了。”
而后对温浓说,“浓浓我先回家啦。”
走出几步之后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倒退到温浓身边,小声问,“浓浓,我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比如说?”
二人说话的时候,太子站在离二人几步之遥的地方,还在思考温浓的那句“早就没有”。
一会儿猜想温浓是和苏雪和掰了,这样想的时候嘴角便要细微地翘翘,可转念又想,温浓与苏雪和早便是两情相悦的架势,不至于这么快就掰了吧……
于是又是一副深思模样。
而云荻则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说了什么,然后我说我要帮你的?到底是什么呢……”
想不出来又接着去敲自己脑袋。
温浓好笑地捉住云荻的手,瞧了一眼不远处地的太子一眼,弯唇道,“别敲了,谁说你没有帮忙的?”
第41章 立后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哦。
太子回府之后总有一种难言的兴奋, 他看着走过来的崔九溪,笑了一声,“九溪, 还好你没有跟我一起去。”
崔九溪一愣, “殿下,这是何意?”
“我发现你不在我后头跟着的时候,我和她相处得更好, 今日的气氛就不错。”
崔九溪一阵无语,“可属下没有打扰您, 还能帮您出出主意。”
太子一只胳膊肘支在案上,托着下巴慢悠悠笑着回,“大抵我更合适与她单独相处吧。”
崔九溪还能说什么呢,唯有笑笑罢了。
他正要告辞,忽地想起来便问太子,“殿下今日和温姑娘坦白了没有?”
太子沉默了一瞬, 而后托着下巴的手上移, 将脸盖住了, “没有, 我还是没准备好。”
哎哟他的祖宗, 崔九溪急得内火直窜, “殿下,今日是这样好的时机, 您给温姑娘准备了惊喜, 她一高兴, 哪里还会追究殿下的隐瞒呢?殿下错失了这个良机,下一次可轻易遇不着这样的好时机了。”
“今日她待我确实软和,但……”太子坐直了问崔九溪, “温浓说她和雪和‘早就没有’是什么意思?莫非她和雪和没有下文了?这几日玉麟卫探来的消息如何。”
“那几个保护温姑娘的倒是没有与属下说这些,也不知是不是看得不够仔细。殿下怎么不直接问温姑娘?如此重要的问题,便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为过吧。”
“她害臊了,我还要逼问么?”太子这时候想到了一个主意,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正好我还没有以‘允之’的名义给她寄生辰礼。”
于是铺开纸笔,在信上说,“犹记得浓浓生辰就在月底,匣子里是我自己画的样式,看一看可还喜欢。另外,浓浓幼时曾说长大之后便嫁给我,虽说童言无忌,却叫我记挂了许多年。不知浓浓如今可有心上人?”
比起“太子”的扭捏迟疑,“允之”这里可谓直白到令人咋舌。
一旁的崔九溪叹为观止,“殿下,您就这么直接问了?”
“嗯。以一个儿时玩伴的身份关心她,也不算过。纵使她觉得我过了,我也只在信上尴尬一会儿,改日还可以继续筹谋。”
崔九溪听完,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原来殿下这许多的慎重迟疑,皆是因为他作为太子的时候浑身都是包袱,生怕将自己置于尴尬无措的境地。
太子将海东青招来,侧头问,“对了,海王最近是不是又贪玩了。没有把温浓的信件捎过来,自己倒夜不归宿了。”
崔九溪答,“殿下,这事儿小温都与属下说了,海王这些天都在他那里,大抵是觉得自个儿交不了差,躲他那里去了。”
说话的时候,海东青心虚地缩了缩脑袋。
太子好笑地敲了敲它的小脑瓜,“去他那里做什么,要是叫温浓瞧出了什么端倪,以后你专送最远的信,听见没?”
……
温浓沐浴的时候便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太子拉着她跑的时候其实有点弄疼了她,那会儿她的手臂恰好往后甩,他则拉着她往前带,使力的方向相背,便疼了那一下。
现在已经不疼了,只是那种紧紧握住她往前拉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腕子上。
她抬眼,又看向自己脱下来的衣裳,最下面是他的狐裘披风,上面则叠着她的裙衫。一堆雪白颜色上面一层鲜艳的红,两个反差及其强烈的颜色撞在一块竟意外地和谐。
“姑娘,该出来了,再洗下去水要冷了。”外头梨汤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
温浓答了一声好,站起身,水珠咕噜噜地从身上滚下来。
“姑娘,今日又来了信,奴婢给您取下来了。这回还有一个窄长的木匣子,您出来来打开瞧瞧吧。”
“好,我出来了看。”温浓说着,将身上擦干净了,披上中衣,而后抱着衣裳走出来。
攻略表哥后我被太子叼走了 第48节
狐裘披风抱在手里便是毛茸茸软绵绵的一捧,温浓下意识地低头埋了埋,而后嗅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突然反应过来,立马将头抬起。
飞快地将衣裳搁在一边,而后端正坐在案前。
先是看了眼匣子,伸手拨开锁扣,只见里头横躺着一枚羊脂白玉的簪子,入手温润,线条流畅,簪头上趴着一只惟妙惟肖的打盹猫儿,懒洋洋的模样。
温浓很喜爱这种一看就不是首饰铺子里面能买到的款式,更何况这簪子充满童趣瞧着可爱极了,于是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还往脑袋上比划。
直到梨汤拿了干帕子催促温浓,她才将簪子小心放回去,而后拿来信封开始拆看。
梨汤在后头用帕子一点点绞干温浓的长发,一抬眼,发现镜子里头的温浓两颊飞红,眸子微微湿润,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也是奇了怪了,近些日子姑娘的情绪起伏好像格外的大。
……
当晚,太子并未收到温浓的回信,心里便悬着一块大石,入睡也不算安稳。
收到回信是在两日后,太子拆信拆得极快,展开一瞧,上头第一句便是,“允之哥哥,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哦。”
顿时,太子这心就凉了凉。
她还是喜欢苏雪和么?
“我的心上人在我生辰这日准备了一个称得上特别的惊喜,却不曾亲口对我说喜欢,恼人得很。”
太子一顿。
惊喜,雪和好像送了面屏风过去。
不过他自己也准备了惊喜。
说的是雪和,还是……
“对了,我最近也在外地,因此信件一个来回的时间比以前要长。”
这句看得太子满腹疑惑,她不是就在京城么?
于是写信询问,“浓浓如今在何地?生辰礼物可还喜欢?浓浓的心上人准备的又是什么样的惊喜?”
同一个早晨,收到三个问题的温浓好笑得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占了两个身份,还当真准备了两次生辰惊喜,如今还醋起自个儿来了,竟像是要和自己另一个生辰礼比出个好歹来似的。
好玩儿。
而这个清晨的太子则想着温浓口中的心上人,想着她为那个心上人频繁牵动的心绪,心绪难以安宁。
于是只能按捺住心思,照常去上朝。
只是今日大概有些诸事不顺,朝上一个二皇子党上奏提议立后,满堂哗然。
立薛妃为后。
如此,二皇子便算是出身正统,嫡后所出,与太子也能有一争之力。
众人关心的也不是皇上后宫的娘娘们,而是前朝的局势。
太子从小便是按照储君来培养,如今羽翼颇丰,备受皇上青睐,可到底还未登上宝座,一切都还存在变数。
尤其太子近日动作频频,早已触动了一些官场老人的利益。
便如大理寺卿关押温父那一回,在官场上算很是常见的事。朝廷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总有人情来往、利益交换,此类看在某某的面子上做些手脚的事并不鲜见,众人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打破这样的规矩。
于是那个戳穿的人便显得不合时宜起来。
大殿里,太子立在最前头,众人瞧不见他的脸色,只看见他的背影纹丝不动,像是对这样的上奏毫不在意。
龙椅上的天子将奏折翻看了一下,目光往太子这边落了落,而后淡声问,“理由。”
“回陛下,自公孙皇后故去至今,已有九年之久,薛妃娘娘打理后宫也有九年,如今后位空置,天下苦无国母久矣!臣等提议立薛妃娘娘为后!”
而后谢尚书也站出来应和,“陛下,臣附议。公孙皇后生时便以贤良淑德闻名,眼光与肚量均不输男子,公孙皇后在天有灵,想必也会为大局着想,给大乾择一国母。”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大臣抗议,一时间朝廷上争执不休,两派泾渭分明。
而苏丞相则立在原地不动,哪边都不站。
偏偏皇上点到了他,“苏爱卿,你觉得如何?”
苏丞相暗暗无奈,随后站出来和稀泥,“臣觉得立国母确实于大乾有益,不过兹事体大,皇上还需仔细考量,此事不仅关乎国母,也与太子殿下以及二皇子殿下息息相关,皇上不如询问二位殿下的意思。”
“哦?那群之,你怎么看?”
话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出来,甜笑着撒娇,“父皇,儿臣自然依您的了。”
“也是,孤问你做什么,你自然是赞成的。”皇上笑着伸指点了点二皇子,而后终于看向太子,“那你呢,太子?”
看向太子的时候,他的神情显而易见地正经起来,从一个会说笑的慈父变作了督促上进的严父。
太子神情不变,轻描淡写地回答,“如今后宫安宁,局势安稳,立后一事是国事,更是父皇的家事,儿子怎好过问,因此全看父皇的意思。”
言语虽不争,却叫提议立后的大臣变了脸色。
既然一切安稳,却忽然提议立后,导致朝中争执不断,将□□之事变作动荡之源。事情闹得越大,提议之人越是没有好下场。
“孤再想想,无事便退朝吧。”
下朝后太子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神色,也不在意旁人各色的目光,径自回府去了。
只是很快,檀香寺的禅室里多了一个酒醉之人。
禅机大师无奈合掌,“殿下,佛门清静之地,你却来喝酒。”
尊贵的太子殿下,朝堂上一派淡然的太子殿下,此时正趴在胳膊上,墨发铺在桌案上,一只伸出来的手里还握着酒壶酒。
他仰头看着禅机大师,说话的嗓音因醉酒而显得绵软,“舅舅,舅舅,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不在你这里喝酒,又去哪里喝酒?”
禅机大师伸手欲夺他的酒坛,哪知他人醉了,身手还矫健,一下便避开了去。
禅机叹道,“尽胡说。皇上与你乃是亲父子,怎么也比我这个舅舅亲。”
“不,他是皇上,他就是皇上。他要我做太子,不是儿子。”太子想起朝堂上的事情,最伤他的不是那些居心叵测的大臣,恰恰是那个举棋不定的皇上。
他曾对母后口口声声矢志不渝,看待母后的目光也包含柔情,可是母后去的时候他也只消沉了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
翌日就封薛嫔为妃,掌管后宫。
这便是帝王的深情。
那个消沉的夜晚成了帝王用情至深的证明,被写进了起居注。
九年不曾立后更是令人感慨称赞,或许日后史书上都要浓墨重彩地记下这一笔。
太子清楚,父皇花费心血将他培养到今日自然不会轻易改立储君,不过也仅此而已。在确保他的储君之位以后,并不打算给他更多了。
门口守着的崔九溪隐约能听见里头的说话声,想起他做伴读的时候看到的场景,长吁出一口气来。
他曾见过帝后和乐,与小太子三人仿佛寻常百姓家,也在后来远远目睹过皇上抱着二皇子玩耍。那次太子就在他身边,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忽然就沉默下来,拉着他便换了条路走。
此时外头正下着细雪,慢慢悠悠地飘下来,隐约可以看见院子口有行人撑着伞走过,向这处僻静的禅房投来好奇的一瞥。
“崔大人?”一道清脆嗓音响起,而后一道少女的身影从院子口轻盈地走过来,笑道,“原来当真是崔大人,我还以为看错了。”
崔九溪一瞧,是云荻郡主。
“郡主今日来上香?”崔九溪随口一问,忽地一个念头撞进脑海,便加了一句,“郡主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好友一起?”
“浓浓和子吟都在,我们就在旁边吃斋食。崔大人既然在这里,那太子哥哥也来了?今天这雪确实下得极好,一个个都来了兴致出游。”
崔九溪点头,满心想着温浓也来了,他得想个办法将温浓单独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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