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常子都的手下也水涨船高,全跟着升官发财,几百个首级加几百个俘虏换来了大笔钱财,许多人因此在太原置了产业,安置了家人。那些流民见了,觉得在山里打游击这差使挺不错,于是更多的流民主动去山里开辟游击战场。
这场大败使得驻扎土门关的积弩将军傅俊颜面无存,他上书请罪,受到了建武皇帝的严厉斥责,皇帝勒令他剿灭常山贼,立功赎罪。傅俊遂大起官兵,入山清剿,已经打游击战打出心得的常子都将军没有奋起迎敌,而是掉头就跑,消失在茫茫太行山中。
傅俊在山中搜寻数日,连山贼的人影都没见着,只好撤军。
没料到进军找不到人,撤军时那些山贼却出来了,这一路傅俊频频遭遇小股贼兵突袭,打一下就跑,要抓也抓不着,搞着官兵疲备不堪,好不容易退出了深山,回到土门关,官军已伤亡两百多人,耗费了许多钱粮。
从此常山贼出没更加频繁,流民纷纷入伙,汇入常子都的麾下,贼势越发浩大。傅俊手下兵不满万,只能是东西奔波,到处救火,疲于应付,却没有什么大的成效。
刘秀只好又在常山派驻重兵,才算是把常山贼的势头暂时打压下去,可是重兵布防成本太高,为朝廷带来了更大的经济压力,刘秀刚刚通过一系列措施筹集到钱粮,这钱粮好似流水似的,又从他手中一点点流走。
太行山再闹,就在河北边界,山贼闹事可以就近镇压,泰山流民作乱,虽然远了些,刘秀也还可以兼顾得到。可是在南方战场,刘秀真的是顾不上了。
如今在大江以南,是镇南将军赵熹一个人独自撑着场面,江淮之间,武威将军刘尚镇寿春,越骑将军刘宏镇合肥,将这两个重镇控制在手中。
可是在伏波大将军马援和平吴大将军邓奉的南北夹击之下,淮南之地岌岌可危,尤其是越骑将军刘宏镇守的合肥,目前形势已万分危急,就好像波涛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因为汉军已杀到了合肥城下。
牛吏 第477章 476.一战夺气
因为在共守江夏时赵熹先行撤退,没有等待顶在前线的越骑将军刘宏,刘宏对赵熹十分不满,两人之间有了嫌隙。
赵熹在大江南岸的下雉防守,夹江筑起工事,设置伏弩,阻拦伏波大将军马援船队继续东进。
下雉是春秋时伍子胥所建,原本的作用就是加固吴楚边界的江防,伍子胥的选址十分精当,下雉城处在山河之间,地势险要,是大江的嗓子眼,极为易守难攻。
赵熹在下雉固守,岸上伏以强弩,船只巡行水面,水陆结合,将伏波大将军马援的船队死死堵在长江上游,使其不能顺江东进。
大江以北是高峻的大别山,但是山河之间还有空隙,江边有陆路的通道可以行军,马援便派材官将军张允率军从陆路进兵,击破了赵熹设置的陆路防线,冲出山河之间的狭窄地带,占领了寻阳城。
张允攻略庐江郡,围攻郡治舒县,此时赵熹与马援激战正酣,抽不出人马救援,便给驻守合肥的刘宏写信,请其派兵南下,救援舒县。
刘宏当着使者的面,将赵熹的信撕得粉碎,向使者道:“回去问问赵熹,他一个人率军撤走,将我孤军丢在沙羡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刘宏不仅不派援兵,反而大骂赵熹,将使者赶了回去。
赵熹听了,说道:“我弃沙羡回兵下雉是为公,不如此则庐江不能守,彼弃舒县不救是为私,刘宏以私怨而误国事,罪莫大焉,我将上书请大司马裁断。”
不得不说吴汉这个人事安排有问题,两个相邻战区的守将有嫌隙,不能统一行动,关键时候可是要命的。
赵熹的书信到寿春时,吴汉刚刚出征讨伐邓奉,没多久便败亡了。吴汉的副手武威将军刘尚接过了吴汉的权柄,率领寿春的十万大军,总督南方战事。
但是刘尚在军中的威望和吴汉不能相比,无法行使威权。他既不想得罪刘宏,也不想得罪赵熹,只是居中和稀泥,这件事就算是不了了之。
可是舒县的救援问题却一直没有解决。
此时庐江的局势已急转直下,张允一边围困舒县,一边分兵攻略庐江各县。此时豫章太守周生丰率军北上,与赵熹合兵,两人据住下雉和柴桑。
赵熹请周生丰守下雉,他亲自率军从松兹、宛一路进兵至居巢。
居巢离舒县已不足百里,赵熹自此率军北上,欲救舒县,行军至半路便得到消息,舒县已被攻陷,无法再救了,赵熹立即撤军退保居巢。
庐江郡治舒县陷落,大半个庐江郡落于敌手,赵熹只能保有南部数城与整个豫章郡,形势很是危险。但他宁可丢了庐江,却依然死守下雉不放,因为若不是他在这儿卡住了大江航道,马援船队早已顺江而下,那样的话恐怕就不用打了,船队走到哪儿哪儿就归降了,整个扬州都保不住。
赵熹此时孤守在南方一隅,几乎已与朝廷失去了联系,他只能坚守等待转机,期盼着朝廷大军在江汉一带打个胜仗,他便可乘势而起,夹击敌军,翻转局势。
越骑将军刘宏此时吃到了自己酿造的苦果,他放任敌军攻占舒县,占据庐江郡。而当敌军突破庐江防线之后,下一个就要收拾他所在的九江郡。张允率军很快进抵合肥城下,战火烧到刘宏的眼皮子底下了。
原本刘宏屯驻合肥,刘尚镇守寿春,两座淮南重镇遥相响应,邓奉兵力不足,拿这两座城没有什么办法。此时张允挺进合肥,邓奉立即派邓终率精兵八千南下,要与张允共击合肥。
邓奉这是要把两座城分头吃下去了。
合肥是淮南重镇,在寿春东南二百余里。
寿春南过芍陂,沿淝水而下,是大别山余脉构成的低山地带,即江淮丘陵。这条丘陵地带向东延伸四五百里,是大江与淮水之间的分水岭。
在江淮丘陵中部的将军岭附近,有一处狭窄的蜂腰地段,即施水、肥水的分流处。《读史方舆纪要》卷二六引邑志曰:“肥水旧经(合肥)城北分二流,一支东南入巢湖,一支西北注于淮。”
这两条河流原不相通,只是在夏水暴涨时才汇合到一起。后经人工开凿疏浚,使肥水与施水、巢湖及濡须水连起来,形成邗沟之外的另一条南北水道,能够贯通江淮。
合肥便位于这条狭窄通道之上,它依托江淮丘陵为道路要冲,是寿春南境的门户。因地势险要,城垒坚固,曾有力保护了寿春地区的安全,被誉为“淮右噤喉,江南唇齿”。
吴汉派刘宏守合肥时,其实已有了放弃江南退保寿春的打算,他想以合肥作为寿春的屏障。因马援军声势浩大,吴汉做了最坏的准备,但依旧还抱有一丝反攻的希望。
吴汉本想亲领大军攻灭邓奉,以合肥为门户拱卫淮南,等他灭邓奉之后,再回兵合肥,如果赵熹到时依旧还在坚持,吴汉大概率还是要回兵江南。
吴汉是有单挑邓奉和马援两个人的雄心的,只不过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没有达到,在一对一对战中被邓奉挑下了马。之后的战略更是不用提了。
此时合肥所起的作用就是将邓奉军与马援军隔断,使其不能连为一体。合肥对于寿春的保护作用依然存在。
此时合肥城中的刘宏有精兵两万,他又紧急征发了上万青壮,加固城防,准备固守。
刘宏登城遥望,见南方敌军兵马并不算多,顶多也就一万多人,多少放下了心,说道:“敌军人少,立足未稳,远来疲惫,我将乘其弊出城击之!”
军中祭酒施为道:“将军,敌军扫荡庐江,士气正盛,乃新锐之师,将军宜暂避其锋,据城固守,磨其锐气,待其久攻不下,再出城奇袭,可一战而破之。”
刘宏道:“你这话很是糊涂,敌军止有万余,后续必定还有大军,此时不攻击,难道要等其兵马会齐,将城池合围吗?”
两个人的判断完全不同,一个说要先避其锋芒,待其士气衰落后再战,一个说趁其还未合围、立足未稳时先打他个下马威。
谁说的对谁说的错这事儿很难判定,只能看实际作战的效果。后世有许多类似的战例,将领战前发表一通预言式的判断,最后被证实完全正确,由此成就了名将之名,其实有时不过是运气好,他恰巧赢了。
刘宏坚持自己的判断,亲率精兵出城,拉开架势,要与张允对战。
张允虽然只有前锋部队一万人,却都是身经百战的羽林精兵,最擅野战。张允正愁着攻城不易,见刘宏居然杀出来了,正合了他的心意。
对于刘宏的兵马数量两倍于已,张允并不在意,只是按部就班,排出阵势,两支人马摆开战场,相对冲锋。
刘宏军在与羽林军接触的时候起便落于下风,完全抵敌不住,步步后退,刘宏此时才明白了什么叫新锐之师,士气正胜。
好在他见机不算慢,及时止损退兵,大军回到城中,闭门自守。这一仗合肥伤亡近千人,但是士气却被打得几乎空格了。
在两百年后,同样是在合肥,同样是大兵压境,不同的是守军七千人,攻方十万人,攻守兵力比例严重失调。
当时曹魏守将张辽说道:“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疑?”
趁着敌军还未合围先打他,折他的士气。是不是和刘宏说的一个意思?
可是人家张辽只率八百敢死队出城挑战,面对孙权十万大军直接杀了进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叫着自己的名字,张辽一直冲到孙权的大旗下面,把孙权吓的“走登高冢,以长戟自守”,跑到山坡上防守去了。
而东吴的十万大军呢?“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没人敢上前挑战张辽。在此战之后更是“吴人夺气,还修守备。”十万大军被八百敢死队虐得没白没黑地修防御工事,不敢主动进攻了。
在后续的战斗中,孙权要不是胯下的马给力,危急时刻飞渡了消遥津,几乎就要死在合肥城下。孙十万折戟合肥,张八百威震消遥津,从而进化成了能止江东小儿夜啼的神医。
所以刘宏的战术不能说他是不智,重点是在关键的时候要能上得去,一到战场就拉稀,什么高级战术也使不出来了。
就连那个年头的战神刘秀,在昆阳大战时也得亲自披坚执锐,冲锋在前,手刃数十人,才打出一股气势,完成惊天逆袭的。
很多战役的胜败,一看运气,二看你是否豁得出去,所谓得天之幸,在大决战中获胜的,大多是能豁得出去的。
这时候刘宏算是服了,再也不想出去找虐,只想靠着这四面墙耗死城外的大军,因为他这四面城墙还是挺结实的。
几天之后,北方来了邓终的军马,合肥城南北皆有兵马,刘宏要跑也难了。
牛吏 第478章 477.你行你上
合肥诸将见城外敌军强盛,脸上都有惧意,刘宏却道:“不须着忙,合肥城池完固,粮草充足,足可坚守。敌军远来,顿于坚城之下,粮草皆须别处转运,利于速战,我军暂避其锋芒,待其疲惫之后,突出骑兵,破敌必矣。”
刘宏在合肥闭门自守,其实心里相当有底气。
寿春和合肥都是刘秀淮南战略规划中的重镇,进行过专门加固建设,不仅城池十分坚固,而且粮草准备充足。
合肥城现在的粮食储量足够大军吃一年半,全城军队足有三万众,要是将城中居民发动到极限,士兵还能更多。凭着城外不足两万人的兵力,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合肥。
既然野战打不过,那就不打了,咱改守城。刘宏就准备猫在城里,吃着粮食,跟敌军耗到底了。
他这一消停下来,敌军还真就没法子了。在经过两轮试探性的攻城战后,城外也消停了,敌军开始在城门外挖工事战壕,修建大营,看样子是要长期围困,战局不可避免地被拖长了。
材官将军张允是弃了船上岸,从陆路过来的,随船的辎重都没带来,更没带什么大型攻城器械,营内没有连环霹雳车。如果只凭着士兵爬城墙蚁附攻城,损失太大,效率太低,不容易建功。因此他觉得,除了长期围困也别无他法。
攻城战在战争中向来是难度系数最高的一种,攻方投入巨大,无论是兵力还是物资方面的消耗都大大高于守方,改为围困则是拼消耗,拼意志。因为守方无法从外部获得给养,城里粮食再多,终有吃完的时候,军队士卒也有绝望的时候。孤军守城,早晚是守不住的,除非有外援。
此战的关键就是要断掉合肥的外援。
吴汉占领淮南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以吴汉的军纪,淮南百姓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有许多人早就盼着吴汉军倒台了。
邓奉军和张允军相继进入淮南,各县许多豪强起兵响应,各个击杀县里长官,献上城池,以求在长安朝廷中获得一席之地。
不过也有些城池在建武汉旧将之手,不会轻易归附,还需要派兵攻取。比如威虏将军冯骏自六县败退后,屯兵合肥东部的浚遒,还有一个都尉率军数千屯在橐皋,这两座城都离合肥不远,尤其是浚遒,距离合肥不过三十余里。
刘宏派人出城去联络两城,请两城守将领兵来救,与他内外夹击,解合肥之围。但是他对于这两路援军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两人兵只数千,势单力薄,自保尚且困难,更别提救合肥了。
刘宏的期望主要放在北方重镇寿春的身上,寿春城内十万大军,还有吴汉留下的幽州突骑,战斗力十分强劲,如果能够大举来援,两相合击,城外敌军有被全歼的风险。
可刘宏想是想,寿春的刘尚却一直没什么实质的动作,任刘宏几次派人去请求援军,刘尚也没有派兵来,只是曾经辗转送来一封信,让刘宏固守待援。这个意思也就是喊喊加油,鼓鼓劲儿而已,至于来不来援,什么时候来援,刘尚提都没提。
刘宏心中气愤,更多的是感到懊丧。他原本是大司马吴汉的亲信,对吴汉之死是真心感到难过,为此他还曾在夜里暗暗落泪。此时见了刘尚的信,刘宏忍不住就要想,若是大司马还在,说不定会亲自领军来救,可是刘尚这厮,就只会坐拥大军,见死不救。
其实刘宏真是冤枉了刘尚,刘尚不是不想救合肥,事实是:刘尚自顾不暇,此时已焦头烂额。
邓奉攻占六安国后,重新率战船进军芍陂,在寿春城下耀武扬威,刘尚派兵出击,被邓奉击败。之后邓奉攻城未果,便从寿春撤军,不再攻打,只是在九江郡到处晃悠,一点一点地吃掉寿春周边各县。
刘尚当然不肯随便失地,一次次派兵去救,可他的队伍只要出了寿春城,都会被邓奉迅速锁定,逮住了就是一顿痛揍。
寿春之兵不是南阳精兵的对手,每战必败,连着吃了好几次大亏,伤亡近万人,使刘尚部下士气十分低落。
归根结底,吴汉之死对军队的打击太大,这只军队差一点就垮了。吴汉是全军的胆和魂魄,有他在,军队就有主心骨,就算暂时不利,也能很快缓过劲儿来。
吴汉一死,全军就像是被抽去了脊梁,凭刘尚的威望和能力,很难撑起这支部队。
刘尚被邓奉暴虐,几乎出不了寿春城门,周边各县一个个被邓奉击破。而刘尚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出城去救,这种态度让各城守将失去了坚守的信心,他们纷纷投诚,抛弃了刘尚。
刘尚在淮南的势力一点点被压缩,城越来越少,地盘越来越小,直至全军都被压迫得龟缩在寿春城中。
周边的各城都不能救援,他又如何能救两百里外的合肥呢?
寿春城池之坚固、粮草之齐备更甚于合肥,这里一向是吴汉在淮南的大本营,在淮南有着镇海神针的作用。如今刘尚打定主意不出来,强悍如邓奉也没法子攻打。
于是淮南的局势就围绕着这两座重镇:寿春和合肥,刘尚、刘宏、邓奉、张允,四股势力围绕着两座城池,形成了僵持态势。
这时破局的事情发生了。
建武汉征南大将军岑彭与建世汉征东大将军孙易一直在汝南激战,双方势均力敌,互有胜负。岑彭派手下部将汉忠将军王常攻略汝南南部诸城。
吴汉在出征阳泉时曾派都尉田鸿占领新蔡,断掉邓奉的归路。后来吴汉大军撤了,田鸿却没来得撤走,依旧留在新蔡,此时与王常合兵一处。两军南下六安,击败了邓奉手下荡寇将军董欣,攻占了邓奉经略淮南的基地阳泉。
董欣率残兵退保蓼县,蓼县是个夹在两河之间的小城,虽然城小,但是地势真是没的说,王常和田鸿久攻不下,率军围困,董欣派人向邓奉求救。
此时邓奉正在寿春以南不足百里远的成德,得到董欣的急报后说道:“我军军马辎重尽在六安,焉能不救?只是各县都是新投来的,人心未附,恐怕我军一走,都重新投到寿春,等我先做些安排,安置好了各县防务,再回兵去救援。”
第二天,邓奉便召集成德县令、长史、县尉、主薄等地方长官,向他们详细交待,该如何处置本县之事,尤其是敌军来时该如何守城,并许诺,若是成德受到刘尚攻击,他将尽快回军相救。
成德县令听得心里发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将军为何突然要走?到底要率军去何处?”
邓奉斥道:“军机密事,不是你应该问的!”
成德县令诺诺而退。
邓奉又派人到附近各县分别传令,命他们各自坚守,不准出战。
安排妥当之后,邓奉率军离开了成德,乘船进入芍陂,向西去了。
刘尚空有大军,却坐困愁城,在寿春城中坐立不安,突然得到消息说城外没有敌军了,邓奉军好像是撤了。刘尚不信,他吃过几次亏了,每次出兵之后,总是能被邓奉揪住暴揍,已经让他对于邓奉从里到外充满了畏惧。
这时,振威将军宋登和射声校尉王赏一起来求见。
一见刘尚,宋登便说道:“今天成德有人送来消息,说是邓奉将县里事务都托付给了县令,他自己则率大军走了。”
王赏的眼睛里闪着光,声音带着兴奋,“将军,莫不是因汉忠将军攻下了阳泉,邓奉亲自回军去救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邓氏回军阳泉,与汉忠将军交兵,其势不能骤解,我们正可趁他不在,收复周围各县。”
宋登道:“邓奉必是已回兵阳泉,将军,我等不只要收复各县,我军更应立即南下合肥,与越骑将军一道,歼汉军主力于合肥城下,一旦击破敌军,解了合肥之围,则周边各县必定会重新归附,寿春、合肥重又连成一体,那时便是邓奉再回来,也没什么能为了。”
刘尚心中一动,这些天他实在是太憋屈了,当然也想打个翻身仗,但是前提是,邓奉此时真的不在九江。
他担心地道:“万一邓奉此贼只是假作回军,又在芍陂或什么地方藏身,等我军一出兵便冲出来,那该如何?”
这会不会是邓奉的诱敌之计呢?
振威将军宋登脸上忽然带了怒气,大声道:“他若出来,便与他决战就是,身为大将,怎能如此畏首畏尾?大司马临终之时,以淮南之事委于将军,将军坐拥十万大军,却任邓奉在周边横行,将各县一一攻破,淮南之地尽丧敌手,只余一座寿春城,将军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将军,又如何对陛下交待?”
这话说得非常重,一点也没留情面,让刘尚瞬间就变了脸色。他知道宋登一直对他不太服气,两人原本同为杂号将军,宋登的地位比他略低,但是相差得并不算多,所以宋登对于受刘尚指挥是很有意见的。再加上刘尚接掌大军以来,屡战屡败,被兵力少于自己的邓奉打得出不了城,战绩实在太惨,诸将因此越发地不服气。
但宋登说话虽重,却并没有说错,刘尚身为淮南战区主将,竟坐视淮南一点点落入敌手,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因此刘尚虽然生气,但是却并未发作,只是向着宋登道:“宋将军如此说,必有破敌之策,那我便以你为南征主将,与你三万兵马,南下救援合肥。”
啥也别说了,你行你上!
牛吏 第479章 478.两面夹击
淝水,又称肥水,源出江淮之间丘陵地带的将军岭,从将军岭分出来了两条河,一源二流,一流向南经巢湖入江,一流向北经寿春入淮,但是两河之间非夏季丰水期不能通连。
宋登受命援救合肥,率军三万南下,逆淝水而行,路过成德,成德官吏献城归降,宋登派人留守,登船继续南下,一路顺利抵达将军岭,于岭下弃舟上岸。
因为此时是春季,还未到丰水期,同出将军岭的一南一北两条淝水不能通航,宋登不能沿水路直抵合肥城下,从将军岭到合肥城的二十多里路就要靠士兵的双脚了。
宋登在将军岭下立寨,接应后来军队,屯集粮草,自己则亲率大军向东进发。一路地势虽不像平原那般平坦,好在丘陵地带多是缓坡,也不算难走。
大军出发一个时辰左右,离合肥城已不远,哨探来报,前面就是敌军大营,前锋已开始与敌军接战。
偏将军褚绪谏道:“南阳精兵强悍,不可力敌,不如先立起寨栅,阻挡其兵锋,固垒自守,消磨其锐气,待其疲惫,再行反攻。”
宋登道:“合肥城日夜盼望援军,见我大军前来,城内必将士气大振,正是一战破敌之时,何须再等!褚将军你信不信,我等若向前奋战,刘宏定会出城夹击,里应外合,敌军必将大溃!”
褚绪又劝道:“南阳兵精,连大司马都多有忌惮,邓终乃邓奉之弟,亦以武勇著称,我军远来,士卒疲惫,应以稳为上,不利急战,还请将军三思。”
其实褚绪说的比较委婉,他真正想说的是,咱们的士兵已经被南阳兵打怕了,你不要一上来就要打硬仗,要先稳住自己,避免一触即溃,等稳住阵脚之后,士兵看到有取胜的可能,增强了信心,士气自然会上来了,那时仗就有的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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