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一直作到大家受不了,人人都讨厌,作到大家不想他当皇帝为止。
一直作到臭名远扬,全中国都知道这个皇帝胡闹,没本事,根本不适合当皇帝,从而放松对他的警惕。
对,就做个昏君!
他立下了这个远大的志向,立刻就要开始施行,可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做了昏君给谁看?
刘盆子大喝一声:“来人!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随着这一声吆喝,房门应声而开。两个人急急地进来,一进门就跪倒在地,磕头拜道:“奴婢伺候来迟,请陛下恕罪!”
这两个人的样子与普通的赤眉军完全不同,穿戴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刘盆子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了,电视剧里不是有很多这种打扮吗?
“你们是宦官?”他问道。
“陛下圣明烛照,见识不同凡响,奴婢等人是从夏宫过来的。”瘦长脸的宦官说道。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
刘盆子点了点头,谁说赤眉军不正规?人家这工作效率杠杠滴,这才几天,连宦官都切出来了。
他又问道:“夏宫在哪儿,是朕的……难道是王莽的行宫?”
“启禀陛下,夏宫正是前朝皇帝,哦不,是伪帝王莽的行宫。伪帝王莽逼迫奴婢在夏宫当差,足足当了十二年。奴婢虽身在伪朝,却日日盼着我大汉复兴,如今陛下总算回来了,奴婢能伺候陛下,真是三生有幸,奴婢高兴的……呜呜呜,奴婢一定做牛做马,好好地侍奉陛下。”
哦,原来不是现切的,而是盘活闲置资产,废物利用,环保节能。
华山附近有一座行宫,是宫中权贵夏季避暑之用,王莽败亡后,宫中宦官四处逃散,只有几个没有亲眷的无处可去,便留守这座荒凉的宫殿,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这些人,在乱世中最难生存,没什么技能傍身,又不会稼穑,想做鸭子都没有工具,要不是赤眉军把他们捉来,早晚会饿死。
他们的专长就是伺候人,这下子好了,终于能干老本行了,两名宦官脸上充满再就业的欣喜。那个脑袋很大的家伙一只手揪住胸口,一副激动到要晕厥的样子,瘦长脸弯着腰一脸媚笑,“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刘盆子说:“那个,你们两个......贵姓?都怎么称呼?”
两个人立即磕头如捣蒜,瘦长脸吓得脸色煞白,连声道:“陛下,陛下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陛下是真龙天子,仆等是微贱的奴婢,陛下随意呼喝就是,怎么......怎么能如此客气呢?”
大脑袋已经是泪流满面,粗声道:“陛下!陛下啊,您怎么能对奴婢说贵姓?奴婢这么贱,怎么当得起这个贵字?陛下您是不是嫌弃奴婢,不要奴婢了?是不是?陛下,陛下!求求您了陛下,千万不要赶奴婢走!”
靠!真是奴才做惯了,想站起来都难。这万恶的阶级社会,把人奴役成什么样了?自己不过是顺嘴溜出句客气话,就把两个死太监吓成这样。
这真是两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十足十的屌丝!哦不对,连屌都没有,算什么屌丝!
刘盆子立即板起了脸,低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
待到两人近前,刘盆子抬起腿来,一人一脚,把他们踢了个跟头,斥道:“狗奴才,吃惯了打骂,给你们脸都不要了!”
二人爬起来重新跪好,脸上已带了三分喜色,瘦长脸道:“得陛下龙足一踏,奴婢的屁股都沾了些贵气,真是奴婢的福气,可是陛下乃万金之躯,怎么能亲自动脚呢?下一次不劳陛下亲责,仆等二人互踢就是。”
“陛下啊!可不能跟奴婢们客气,您该打打,该骂骂,千万别客气,千万不要客气啊!陛下一客气,奴婢,奴婢这心里没底,没底啊!”大脑袋双手捶胸、涕泪合流。
来到这个奇葩的社会,刘盆子已无力吐槽,既然如此,那就入乡随俗,尽情享受吧!
根据他们各自的面貌特征,皇帝当即为两个宦者赐名,大脑袋的叫牛头,瘦长脸的叫马面。
刘盆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榻上,任牛头马面为他捏背捶腿,全身按摩。你别说,按得真舒服,手法远胜后世那些按摩师,看样子是经过特殊训练,作惯了的。
他浑身通泰,却念念不忘心中的伟大理想。“一定要争气,做一个称职的昏君,万万不能表现得太优秀!”刘盆子暗暗地警告自己。
“牛头,马面,依你们看,朕这个人……怎么样?”
“陛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英明神武,德被四方,古往今来的皇帝,未有能及陛下者也。”牛头马面像背课文一样,把这一段马屁拍得格外整齐响亮。
“那朕是个好皇帝?”
“陛下英明!陛下是难得一见的圣君。”马面抢先答道。
“啪”地一声,刘盆子一巴掌拍在矮几上,把上面的盘子震得跳了起来。
“大胆的狗奴才!”
两个宦官吓得一齐跪地,瑟瑟发抖,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这一段话是从前的老宦官专门培训过的,十足的标准答案,万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啊!
可他们眼前的小皇帝已经气得满脸通红,“谁说朕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你们的狗眼瞎了吗?没看到我长得这么黑,这么猥琐,一点都不像皇帝吗?”
“陛下说得是,陛下猥琐,哦不,陛下不猥琐。”
“谁说朕是圣君?朕明明是昏君!昏君知道吗?你们这两个狗奴才,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再敢说朕英明神武,小心你们的狗命!”
“奴婢不敢!”牛头马面快哭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愉快地拍马屁了?
小皇帝走到铜镜前,左照右照,怎么照都是一张英俊的黑脸,又酷又帅,英气逼人,硬说是猥琐,也真是难为牛头马面了。
他命令道:“去,把刘侠卿给我叫来!”
牛吏 第7章 7.真命天子
刘侠卿这两天心情不错,小皇帝醒了,也不到处乱跑了,社会各界人士组成的侍卫队伍处于无事可做状态,他刘侠卿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只要他不死、不乱跑,怎么都行!”刘侠卿舒服地坐在榻上,一面伸出手去,漫不经心地抠着右脚掌上厚厚的老茧。
“叔父,叔父!”刘彪几乎是一头撞进门来,“叔父,我的新衣服呢?”
“什么新衣服?小兔崽子,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就这么瞎跑乱撞,一点礼数也不讲!”
“那还不是跟叔父你学的?我这是随根儿!”刘彪笑嘻嘻地不以为意。
刘侠卿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侄子,自小带在身边,跟自己亲儿子似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他。等他长到十五岁,就放在马厩里做了马头,管着上百号马吏。
刘彪恃宠而娇,在叔叔面前从来是撒泼放赖,无所不用其极。他涎着脸凑到刘侠卿面前,说道:“叔父,你看,你看看我身上!”
“你身上咋了?你又不是婆娘,有啥好看的?老子不看!”
“看我这衣服啊,都旧成啥样儿了!”
“一个补丁也没有。这不挺好吗?小兔崽子,这衣服还嫌旧,你还想咋地,还想穿龙袍啊!”
赤眉军都是穷苦的流民,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衣服?军中大半人都是衣着破烂,补丁摞着补丁,偶尔有些掳掠,也大都都换了吃的,懒得在衣着上花钱。
刘彪这一身明显是从哪儿抢来的,蓝色的丝袍至少有八成新,只是稍稍大了一点。他这个打扮,放在人群里已算得上相当光鲜了。
“叔父,我给你捶捶腿?”刘彪殷勤地伺候着,一边觑着刘侠卿的脸色,“那个,你不是做了好几套新衣服吗?”
刘侠卿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斥道:“小兔崽子,怪不得来我这儿溜须拍马,原来惦记着这个!那是给陛下做的,你别想了!”
“什么陛下,不过是个牛吏!见了叔父你还不是照样磕头?”刘彪揉着被敲痛的额头,龇牙咧嘴地道。
“那是盆子这孩子老实,他的头我可不敢受,丞相说了,要讲礼数,君臣有别。别说是你叔父我,就是丞相见了他也得趴地上磕头。”
“嗤,把他能的……不就是个放牛的小子吗?傻乎乎的,胆子小得很!有啥可怕的,上个月我还揍过他呢!”刘彪满脸的不服气。
刘侠卿虽然心里也不拿这皇帝当回事,可还是绷起脸教训刘彪:“别瞎说!丞相的话错不了,他可是能看状子的人,有学问着哩!你以后不许再揍盆子,也不能再乱叫什么牛吏、小盆子,要叫陛下,要行礼,记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叔父,那几套新衣服……盆子,哦,陛下不是不穿嘛,放着也是糟践东西,不如给我吧!”
“小兔崽子,胃口倒是大,还真想穿龙袍。”刘侠卿嘴上斥责着,脸上却带了笑意,其实他也有这个意思。他为皇帝准备了几套光鲜衣服,可小皇帝就是不穿,平时就穿着放牛时的短褐,谁说也不听,那衣服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便宜了这个侄子呢!
虽然他借着给皇帝做新衣的由头要了很多新布,都满满地堆在宫内的库房里,可在那个年代,布是可以当钱用的硬通货,让他再给侄子做两套,刘侠卿还有些舍不得。有现成的何必另做呢?
刘彪比皇帝大了两岁,但刘盆子出身侯府,小时营养足,长得高大健壮,比刘彪矮不了多少。古代也没什么紧身衣,都是宽松款,大点小点也不太看得出来。
“一会儿我再去问问牛吏,哦不,是问问陛下,他要是还不要,就便宜你小子了。”刘侠卿瞄了侄子两眼,点了点头,“嗯,大小应该还行。”
刘彪听了这话,知道叔父是同意了,顿时乐得一蹦多高,猴急地拿衣服来试穿,都是崭崭新的面料,穿上去别提多精神。
“二妮见了肯定喜欢,说不定能让我亲亲抱抱蹭一蹭呢!”刘彪想到那个面庞红通通的姑娘,更加心痒难耐。
“赶紧给我脱下来!别弄脏了,得盆子说不要了才能给你……还有,我让你预备的车马,都备好了没有?”刘侠卿问。
“早就备好了,四匹白马,大红车子,特别威风!反正盆子也不坐,不如叔父你就坐了吧!”
“不行,不行,要是让丞相看着,还不扒了我的皮!我告诉你,凡事不能太出头,知道不?这是老子半辈子才学会的……”
“知道了,知道了!要学会当缩头乌龟!”
“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这是!”
两个人正在闹腾,忽听门外有人喊:“老刘!老刘!小放牛的喊你过去!”
“什么小放牛的,那是皇帝陛下!”刘侠卿斥道,“他肯见人了吗?我马上去!”
他兴冲冲地来到皇帝寝宫,也不通报,推门就进,大声叫道:“牛……陛,下!陛下,陛下,哎哟我又忘了!”
刘侠卿转身冲了出去,动作与冲进来时一样突然。随即站在门外高声叫道:“我……臣,刘侠卿要找……求见陛下!”
刘盆子对这个老上级一直十分敬畏,即便做了皇帝,也是早晚参拜,可是自从摔伤之后,内里换了个人,这点敬畏早就荡然无存了。
“老子现在可是皇帝,一个不讲理的皇帝,昏君!我是昏君我怕谁!”刘盆子的腰杆瞬间挺得笔直。
他把牛头马面踢到两边,大喇喇地踞坐在龙榻上,故意拖了一拖,才装腔作势地拉着戏腔道:“宣!”
马面立刻走前一步,尖声道:“宣牛马校尉刘侠卿觐见!”
“参见陛下!”刘侠卿往地上一趴,两手拄在地上,膝盖蜷缩,还没触地就站了起来。样子就像是只蛤蟆,四脚收缩,然后奋力向前一跳,动作鲁莽又突然。
刘盆子静静地看着他,没吱声。
刘侠卿不禁暗暗嘀咕:“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摆起了皇帝架子,不给老子行礼也就算了,还让老子给他磕头!”
按照以前的经验,刘侠卿只要马马虎虎一拜,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小皇帝肯定吓得够呛,立刻就得反过来拜他,他再装模作样推辞一番,这事儿就结了。
别人传出去,也会说他刘侠卿知礼、谦让、不摆老资格,是个靠得住的人。
可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给他谦让的机会。刘侠卿拜都拜了,小皇帝还是大咧咧地坐着,自己没摆老资格,他倒摆起了小资格。
而皇帝身边的两个宦官,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宦官是皇帝的身边人,最能揣摩皇帝的心思,牛头马面虽然没见过皇帝几次,但在诸多前辈的熏陶下,察言观色的基本技能还是有的。二人一见刘盆子这个态度,知道皇帝是要立立威,作为皇帝的忠实走狗,当然要充当急先锋,主动给皇帝当枪使。
“大胆!天哪!你身为臣子,连礼节都不懂的吗?陛下还没说平身,你自己就起来了?还有没有点做臣子的规矩!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天理何在啊!”牛头痛心疾首,简直是捶胸顿足。
马面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咳嗽了一声,堆着笑道:“刘校尉,按照礼数,臣子觐见,要在外通报等候,臣子下拜之后,须陛下准许方可起身。”
不愧是经过系统培训的正规宦官,了解一切宫廷礼仪,而且敢于出手,勇于维护皇帝权威,真是两个优秀的公公啊!
刘盆子万万没想到,大汉的礼教要靠两个死太监来维护,有他们配合,皇帝不用亲自出手,只须端着架势就行了。
牛头抹了把眼泪,喝道:“牛马校尉刘侠卿不经通报擅自闯宫,未经准许便站起,无人臣之礼,实属冒犯圣驾之大罪!请陛下降旨问罪,以儆效尤!”说着他向门口迈了两步,挡在刘侠卿和屋门之间,封住了他的后路。
马面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这事儿要真说起来,都够掉脑袋的了,不过牛马校尉乃有功之人,若知错就改,想必陛下定能法外施恩。”
刘侠卿早就被吓得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一个头没磕好竟犯了这么大罪?这点破事儿就要杀头?这不是故意整人吗?他是随着大军东砍西杀过的人,见过世面,历过生死,当即脸色阴沉,怒气上涌,心道:这两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也敢来申斥老子!
刘侠卿有心发作,可看看皇帝,完全没有维护他的意思,而是踞坐榻上,一手抚膝,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一副“他们说得很对,你看着办吧”的样子。
刘侠卿心头一震,今天的放牛娃与往日大大不同,整个人显得高高在上,很有威严,就连那种不太雅观的坐姿也显得霸气十足,难道真像那巫祝说的,这是城阳景王指定的真命天子?
牛吏 第8章 8.五体投地
刘侠卿是奴隶出身,从前在乡里的时候,见了乡三老就觉得是了不得的大官,若是见到县令,他只有在道边磕头的份儿。至于皇帝,那是远在天边的神,他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可如今眼前就有这么活生生的一位。
没文化的人最是迷信,信天信神信巫,巫祝说了,刘盆子是真命天子,那他就应该是真命天子。可刘侠卿几乎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最知道他的禀性,他那个畏手畏脚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皇帝。
他对巫祝的话半信半疑,并没有真正把刘盆子当作皇帝看待。可今天这一见,却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放牛娃好像是变了个人,哪儿还有一丝一毫从前窝囊退缩的样子?
他高高在上,神情坦然,颐指气使,举手投足间凛然生威。再看两个宦官,对他更是毕恭毕敬。
不一样了,确实不一样了,整个人精神多了,简直威风的不行,浑身满满的王霸之气!
刘侠卿经过自己不断的脑补,已经越来越信服,眼前这位皇帝就是城阳景王选定的真命天子,那可是天上下凡的真龙啊!
他的怒气不知不觉地消散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看着他,牛头虎视耽耽,马面似笑非笑,两个人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小皇帝居高临下,目光冰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刘侠卿经受不住这威压,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不由自主地双腿一软,又重新跪了下去。这一跪,再不是马马虎虎,而是拜得诚心诚意,简直是五体投地,连头也不敢抬起。
匍匐在地的一刹那,刘侠卿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游子回到了家乡,孩子见了爹娘,莫明其妙地委屈,委屈到想哭。
“陛,陛下,臣,臣失礼了,臣不懂事,陛下罚我吧!”他抽泣着磕下头去,完成了庄严的认主仪式。
我靠!这个贱人,居然这么好忽悠,一吓唬就怂了,果然奴性十足?刘盆子暗暗吐槽,故意拖了两拍,让压力保持了一会儿,才平淡地道:“念你初犯,朕就不罚你了,下次不可再犯,起来吧!”
陛下原谅他了!多么亲切,多么宽宏大量啊!刘侠卿又激动了,心中对于皇帝的敬畏和感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可就在他一抬头的功夫,突然眼光发直,直勾勾地盯着皇帝,伸手向前指道:“陛下,你,你……”
牛头喝道:“大胆,臣子岂可手指陛下?”
刘侠卿连忙收回了手,赔着不是。
卧槽,忘了这内裤不严实,居然走光了!刘盆子故作镇定,慢慢收拢了双腿,正襟危坐起来。
大家在电视剧中见过,秦汉时期的古人都是跪坐,双膝并拢,屁股垫在脚后跟上。如果你试一试,就会发现这么坐着并不舒服,坐一会儿还好,时间久了就觉得很累。既然这样,为什么老祖宗们要没事儿找罪受,非要以这么难受的姿势坐着?
据说其中有个不得已的原因,那就是:最开始时中原人不穿裤子,只以袍子遮盖下体。大家聚在一起,又没有椅子,只有坐垫,如果像后世那种岔开腿坐,那画风无法想象。
后来中原出现了裤子,甚至出现了类似现代内裤的”裈”,比如西汉司马相如穿着”犊鼻裈”当街洗碗,晋代阮咸在院子里晒”犊鼻裈”,“犊鼻裈”大概就是早期的内裤了,那种东西也不会如现代一样精心裁剪,大概就是一块布从下面一兜,腰间一系,形状类似日本相扑手的服装或者婴儿纸尿裤,防走光性估计不会太强。
刘盆子其实是穿了裈的,但是比较肥大松垮,以至于一个不雅的坐姿就走了光。
他妈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坐着了?刘盆子暗骂一声,心里已在想着怎么做出后世的那种平角内裤,来保护他尊贵的龙裆。
这时刘侠卿说道:“陛下,我……臣给陛下准备了衣服和马车,陛下还要不要试试?陛下,你要实在不想要,那就……”
新衣服新车马,傻子才不要,“拿来!朕正想换件衣服,坐车出去逛逛。”没等刘侠卿说完,皇帝已发出了命令。
“啊?陛下说什么?”
“刘校尉,陛下说了,要你献上新衣及车驾,你没听见吗?”马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刘侠卿有点懵,前几天不是死也不穿吗?怎么转变得这么快?这小皇帝面貌虽然还是那样,但就是让他觉得像是变了个人,难道这次昏迷让他神灵附体,立马蜕变成了真龙天子?否则怎么会起死回生,祝祷之后突然苏醒?这些神灵的事儿,真的说不准啊!
“哦,这样……好好,我,臣这就去准备。”一不小心猜中真相的刘侠卿要冒汗了,自己真是畜牲啊,居然惦记上了真龙天子的东西!
他出门时,刘彪正在外面等着,见到他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叔父,叔父!成了吧?”
刘侠卿没理他,只顾低头往外走,刘彪追着问:“叔父,怎么样?我的新衣服呢?能穿了吧!”
刘侠卿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脑袋被骡子踢坏了?哪有你的衣服?那是陛下的龙袍,你也敢惦记?你个王八羔子,是不是找死?还不快去套车!陛下要出巡,马车安排好了没有?记住了,这是圣驾!狗日的!你要亲自驾车,不能出一点差错,要是陛下有个好歹,你就是杀头的大罪!咱们全家都跟着灭九族!”
刘彪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不禁有点发懵,牛脾气发作,“咋了,咋了?不就是两件破衣服吗?不就是一个臭放牛的吗?有什么了不起!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敢灭我九族,我先灭了他!我揍死他!”
话音未落,刘侠卿上来就是一脚,“还敢胡说!什么放牛娃,人家现在可是天子!你敢揍他,老子先打断你的狗腿!要记得你做臣子的本分,快去套车,好好伺候着!”
刘彪在叔父背后偷偷吐了口唾沫,什么狗屁皇帝,平时见着自己跟孙子似的,偏他手气好,抓阉抓了个皇帝,这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居然敢摆皇帝架子,自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都是姓刘的,凭什么他当皇帝,我还是个马头?哼,让老子伺候他,休想!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牛头马面服侍皇帝更衣,刘盆子什么都不用干,只需像田地里的稻草人,伸开两手等着就行了。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成了摆设,要是照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伺候得生活不能自理。
这套衣服真不是一般的……土啊!从头到脚都是簇新簇新的大红色,大红的袍子,大红的帽子,绣着花纹的鞋子。
刘盆子穿着新衣帽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脑海中突然浮现小时候念过的儿歌:“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油亮脖子金黄脚,要比漂亮我第一。”
这特么的是什么审美!
再看看旁边那两套,一套全是鲜艳的绿色,绿衣绿帽……这个绝对不能穿!还有一套黑色的,虽然庄重,可不符合自己昏君的人设,算了,就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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