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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公孙准本来想再等一等,可是随着远处有烟尘升起,那敌酋突然掉转了马头,他要逃走了!
不能再等了,公孙准将拉满的弓瞄向了远方,他要出手了。
张丁将所有兵力投入了战场,骑兵冲上去的速度飞快,战壕已经被尸体添满,地上的障碍物几乎只剩下了强盗们的身体,因为前面步兵的纠缠,箭矢的密度也有所下降,几乎一半的弩兵被迫拿起了环刀和长矛,与一栅之隔的悍匪格斗。
在这个距离,骑兵是可以冒着箭矢突进到面前,虽然会有一定的损失,但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一旦能冲动对方的防线,倚仗着人数的优势,战局很可能会逆转。
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骑兵冲到了营门前,步兵急着向两旁闪开,给骑兵正面冲锋的空间。
龙骧营长兵又一次直面骑兵的冲击,随着战马撞击到如林的矛阵上轰然倒地,羽林少年们也被震得向后倒去,他们已鏖战了半日,顶过了几轮步兵的冲击,体力透支严重。
在硬顶了悍匪几轮冲锋后,又遇到具有更加强大冲击力的骑兵,少年们的体力已到了极限。几乎只在瞬间,前两排的长兵就倒下去好几个,后面的人拼死顶上,面对敌骑的冲击却止不住后退。
平时的严格训练和军法的威慑发挥了作用,将士们没有崩溃逃跑,而是依旧在奋力支撑。而王虎为首的斩马队已在他们身后列队完毕,他们人手一柄长长的斩马刀,准备给敌骑以毁灭性的打击。
远处的张丁急切地关注着战局,不知不觉中向前走了几十步,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骑兵蜂拥而上,其厚度甚至将整个营垒都遮蔽。
“冲!冲!杀死他们!一个不留!”
此刻张丁早已忘了这些肉票的价值,只想要杀人泄愤,以致于一个来急报的士兵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挥刀斩于马下。
那个士兵正在说:“大将军,坞壁起……”
“起,起什么起?我叫你起!”“大将军”狂暴地吼道,手中还挥舞着带血的刀,那刀上是自己士兵的血。
他的样子吓得几个士兵连连后退,直到退出十几步,一个强盗才怯怯地说道:“大将军,坞壁起火了!”
张丁猛地回头看去,只看见漫天的烟尘,那烟尘凌驾于战场的灰尘之上,里面有隐约的火光,而起火的位置,正是他的老巢-石里坞!
“是谁不小心走水了!老子要杀了他!”
没有人接话,众人都呆住了,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是走水失火!答案只有一个,是他们都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石里坞被攻陷了!
张丁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的愤怒无影无踪,留下的是无边的恐惧、是彻底的绝望,他完了,他,大将军张丁,一方诸侯似的大盗,今天彻底完蛋了!
从未有人看到过“大将军”强悍外表下的内心,大家以为那必定是铁做的,然而在这一刻,他的部众终于知道,那颗心也是肉的,也会软弱,也会崩溃。
张丁拨转了马头,纵马逃走,刚跑出几步,一只箭忽地从天而降,正好从他没有防护的脖颈后侧钻了进去,百步之外,箭势已衰,箭没有透颈而过,而是斜斜地插在那儿。
“大将军”张丁跌下马来,肥壮的身体抽搐了几下,随即一动不动了。
高高的望楼上,公孙准收起了弓,心头一片清明。
“三十四箭,三十二中。”他自言自语地道。





牛吏 第70章 70.水边夜斗
刘盆子率军进入石里坞的时候,刘彪正忙着灭火,放火时只顾痛快四处点火,要灭火可就麻烦透了。
好在张丁脾气虽然狂暴,还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儿,所有的库房都用石头建造,躲过了火灾,使得羽林军将石里坞的军需全盘接收。
这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一万多名强盗几年的劫掠成果,银钱不必说了,谷物粮食多得让人咂舌,刘盆子看着吃了一惊,这是打劫了运粮船吗?
他无意中猜中了真相,渭水上往来的漕船一向是张丁的粮草来源,甚至更始官方的粮船都被他打劫过,因为他保护费交得充足,大司马朱鲔都替他把事情压了下去。
刘盆子的运气真是不错,石里坞发往洛阳的船只一直没有成行,准备的粮食没有发出,现在全都便宜了他。
这下子朕的内库超级大了啊!小皇帝心里别提多美。
打扫战场、整理坞堡、清点伤亡、照顾伤兵,全军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才稍稍安定下来。
此战共杀伤贼人一千五百多人,其中一半是防守时杀伤,一半是敌军溃逃后骑兵追击所伤。投降四千余人,其余的强盗各自逃散。由于羽林军人数过少,能打成一场击溃战已是很不容易,如果人数充足的话,很可能会全歼对手。
三曲因奇袭古堡斩杀宋成夺得首功,刘彪扬眉吐气,不仅官复原职,而且被记了此战功勋第一。与他并列第一的是神射手公孙准,共射杀敌酋三十二名,其中包括“大将军”张丁,其功劳足以傲视三军。
其余各曲都分别论功行赏,皆大欢喜,全军将士喜气洋洋。
如果说有人不开心,那就是王虎了,斩马队可说是寸功未立。没法子,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刚要上阵敌军就崩溃了,要怪只能怪烧了石里坞的刘彪和射杀张丁的公孙准了。
这一场大战把两千羽林将士全部变成杀过人见过血的老兵,向精锐军队目标迈出了大大的一步,两千破一万的傲人战绩让每个人走起路来都扬着头、带着风,见面打招呼都是这种方式:
“吃了吗?你杀了几个?”
“吃了,两个,你呢?”
“两个太少,我六个!”
“不能那么比,你是弩兵,就站在那儿射箭就行了,我是长兵,得跟悍匪面对面。”
“反正比你多四个。”
“你敢再说一遍!没有我死命地扛住,强盗早就冲进营,一刀把你屁股削成几半了!”
“再说八遍也比你多四个!有本事你别走,我取弩去,看我不射死你!”
“嘿,把你牛b的,走什么走!老子现在就揍死你!”
身体极度疲劳的少年们却兴奋得不肯睡,再加上一场大胜让皇帝暂时放松了对军队的管制,任由他们在坞中游荡,互相吹牛,使这些少年愈发精神,天黑了还在到处乱蹿,直到睡觉的号角响了三遍才纷纷躺下。
没捞着上阵机会的斩马队因为消耗最小,被皇帝钦点为全军守夜,晚上巡逻的任务落到了他们头上。
夜已经深了,王虎带着十几个人在坞内来回巡视,从坞门到码头是一条直线,顺着坞墙走是一整圈,王虎已经走了几个来回。
他的部下都有点无精打采,白天看着别人夸了半天的功,只有自己的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全队都成了别人的嘲笑对象,好胜心强的少年们都跟吃了苍蝇似的。
王虎心里也不舒服,相当不舒服,可是作为队长,他不能随意表露这种情绪来加重队员的沮丧,只能假装和平常一样,尽力把情绪都埋藏在心里。
“队长,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敌人?要不咱们也去睡了吧!”
“就是!那些强盗早就被打怕了,难道还敢来夜袭?”
“不行!陛下命令是守一夜,怎么能半路去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事谁能担得起?”王虎的想法很简单,求功不得,但也不能有过。
队员们不吭声了,羽林军第一条军规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官长的话是要绝对服从的,即便他们心中有怨言,也只能乖乖地执行命令,谁若敢违抗就要面对严厉的军法。
王虎将全队分成了两组,一组六十人,分守上下半夜,而他自己则两组都要跟着。
到下半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开始时淅淅沥沥的,之后竟越下越大,巡夜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王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按着巡视路线行进,甚至没有顺着墙边稍微躲避。队员们不禁心里暗自抱怨,有人壮着胆儿提议先避避雨,可队长就像没听见似的,大步走在最前面,队员们便也不敢再提,只是默默地随在他的身后。
队伍行进到渡口的时候,天上打起了雷,轰隆隆的雷声在夜里格外响亮。王虎看了看河面上的船只,两只大船静静地停在那儿,小船……小船有多少只来着?
王虎也记不清楚有多少小船,可是就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儿,他今夜已几次走过这里,每次都要向水面望上几眼,前几次的画面还有残存在心里,这次怎么觉得船密实了许多?
他向水面上多看了几眼,没错,确定是多了,虽然所有的船都在黑夜里静静地漂着,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但船不能莫明其妙地增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雨太大了,咱们还是回去避一避吧!”王虎大声说着,当先转身,向着远离码头的方向走去。
众人都淋得难受,巴不得听到他这么一句,却见王虎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拐过一处屋角,向后打了个手势,竟暗暗地拔出刀来。众人都吃了一惊,难道真有人夜袭?队长不会是眼花了吧?
王虎似一只轻盈的狸猫,溜着墙根快速地向码头移动,到了墙壁尽处,他向后一伸手,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河面在雨水的拍打下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沸水一样不断地冒着泡,几只小船正静静地向岸边驶过来,有一艘已靠了岸,十几个黑影一个一个地上了岸。
突然天空中一个闪电,瞬间照得河面通亮,王虎清楚地看到,远处的河面上也挤满了船,船上人影幢幢,刀剑森森,不知有多少人马。
“快去喊人!”他低吼一声,从黑暗处纵身跃出,一大步跨上,手中的刀向前一送,已捅穿了岸边背对着他的一个黑衣人。王虎拔出刀来就势一划,又一个黑衣人惨叫着落水。
他的十几个队员随着他冲向河岸,将岸上的黑衣人一个个斩落水里。事发突然,黑衣人没有准备,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一船登岸的十几人无一人能够在岸上立足,全都被赶下水去。
小船上的人见了,没有后退,却骤然加速,看样子是想要硬冲上来,以人数优势吃掉这个十几人的小队。敌袭的号角声已响了起来,时机稍纵即逝,他们若不能迅速登岸占领滩头阵地,等到羽林军援军赶到,这次的袭击便算是失败了。
又一艘小船靠岸,一个悍匪从摇晃的船头向岸上纵跳,王虎脚一伸,将船头踹得陡然向旁边偏去,那悍匪已作势跃起,在这一晃之下,竟直接掉进了水里。
几艘船相继靠近,船上的人想要抢登上岸,王虎拿着刀拼命向船上乱搠。岸上对船上当然有极大的优势,上岸要冒着被刺中的危险。可这些土匪也很拼命,依然不敢撤退,有的人从船头纵身上跳,有的人竟不等船靠岸,直接跳下水,向岸边游了过来。
尽管斩马队员勇猛无比,可对方人数的优势太大了,终究有几个人跳上了岸,与王虎等人绞杀在一起。
斩马队员和孟愤的八十强弩手一样,是整个羽林军中身体素质最好的,队员高大健壮,格斗能力相当强。这几个少年面对悍匪,若是一对一的话,个个都不逊于对手,可是先上岸的几个悍匪纠缠住他们,后面的人自然就会纷纷登陆,将这支小分队聚而歼之。
正在危急的时候,王虎的援军到了,也是斩马队的士兵,是分头巡视的另一组人,一共有二十人出头,这些人立即投入战斗。
三十几个斩马队员越战越勇,白天未能上阵的闷气全发在了晚上。王虎的脸上粘糊糊的,连眼皮仿佛都要粘在一起,那全是敌人的鲜血,他腾不出手去抹,只是不断地挥着刀,将刚刚登岸的强盗逼回到水里。
悍匪的攻势受到挫折,似乎有些泄气,此时远处又奔过来了一队人马,边跑边大声喊叫,眼见是赶来增援的,看来这次夜袭是成不了事了。
水面上响起了两声长哨,所有的匪徒都向后退去,有的跳回到船上,有的跳进水里,再游回到船上去。小船纷纷掉头,丢下岸上十几具尸体,在黑夜里如飞一般地去了。
王虎提着刀站在岸边,向水面上大吼了一声,才发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突然他感觉到一阵疼痛,低头看时,见自己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正从里面汩汩流出。
斩马队因为这一场夜战,填补了功劳薄上的空白。皇帝陛下亲手将代表立功的旗帜授予了队长王虎,王虎的左臂打着绷带,只用右臂接过锦旗,心中激动万分。




牛吏 第71章 71.洛阳内讧
河北高邑,一座并不华丽的宫殿里。
刘秀坐于书案后,正在看一封书信,那是孟津将军冯异从洛阳前线送过来的。
“铜马帝”刘秀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正从青年向中年阶段过渡的男子,有着宽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和一部整齐漂亮的胡子。
他抚着书简的手指看起来很有力量,手掌上有隐约的老茧,不知是因为常年握笔,还是握农具或兵器所致。刘秀是一个提笔能文、下地能耕、上马能战的全才。
他将书简轻轻放在案上,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那笑并没有什么温度,而是带着些讥诮。
“洛阳的消息,朱鲔果然下了狠手,李轶被杀了。”这话是对着身旁侍立的廷尉岑彭说的。
岑彭躬身道:“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李轶本已打算归降,陛下为何不允?”
更始“舞阴王”李轶奉命与大司马朱鲔同守洛阳,镇抚关东。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刘玄命他们同来,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可能是因为这两人都与刘秀有仇,放出来对付刘秀比较令人放心。
李轶亲历过昆阳之战,见识过刘秀的本事,此时见他已成了气候,感觉自己敌不过,还真起了归降的心思。
他与刘秀手下洛阳方面的主将冯异暗通款曲,两个人书信往来不绝,暗地里打得火热,冯异劝他归降,李轶也委婉地表示同意,两个人达成了默契。
从那之后,李轶再不与冯异接战,坐拥大军三十万,却始终按兵不动,任由洛阳周边同僚被冯异一个个地消灭收服。更始河南太守武勃为冯异所迫,不能抵挡,向李轶求救,李轶未发一兵一卒,以至于武勃兵败被杀,冯异连下河南十县。
可以说,若是没有李轶的放任和配合,冯异绝不能如此轻松地安定河内,攻略河南。
李轶本以为大事已定,投降过去仍不失封侯之位,没料到竟被刘秀狠狠地摆了一道。
刘秀将李轶写给冯异的书信公开,于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通敌叛国之事,同在洛阳的大司马朱鲔勃然大怒,派刺客偷偷潜入舞阴王府,寻机将李轶杀死。
在这件事中,冯异是最难做的一个,一直与李轶接洽的是他,受命公开书信的也是他。刘秀这一招不仅害了李轶,也让冯异成了出而反而的小人。
冯异对此应该是有些想法的,毕竟李轶已允诺投降,由他去暗暗筹划,火并掉朱鲔将洛阳城直接献上不是更好么?如此便可不动刀兵,不战而胜,对他们这个不是十分稳固的新兴政权是非常有利的。
冯异为人低调,事皇帝极谨慎,即便心中有想法也不会提出质疑。岑彭的胆子要大了许多,直接在皇帝面前提了出来。
“君然是正人君子,不知李轶此人的心思。”刘秀站了起来,踱步道:“说实话,朕也不知。”
岑彭微低着头,目光随着皇帝的脚来回移动。
“当年他随我们兄弟一道举事,对我兄长言听计从,有求必应,昆阳之战,与朕誓共生死,可等到更始上位,他便立即转投朱鲔等人,害了我的兄长。此人既无忠信,亦无情义。”
提到他的兄长刘縯,刘秀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这件事已过去了两年之久,可每次想起,依旧让他介怀。
他不愿在臣下面前表露情绪,便转过身去,略略停顿,之后才道:“李轶此人心机似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如今天下未定,你我君臣当同心同德,力向一处使,哪里还有余力去猜测李轶之辈的心思?”
刘秀停住了话头,岑彭明白了,皇帝对李轶不放心,与其放在身边日日提防,不如除掉一了百了。
李轶是南阳豪强,当年一力鼓动刘縯兄弟起事,并与他的兄弟李通和李松一道入伙,双方一开始的合作是十分顺畅而愉快的,在昆阳之战中,李轶是随刘秀突围求援的十三骑之一,两人应该说是共过患难和生死。
因为刘氏兄弟力量不足,军中的主导权被绿林军掌握,朱鲔和张卬等人抛弃了最适合的人选刘縯,拥立能力平平的刘玄为皇帝。李轶见风使舵,立即投靠过去,成为更始帝的心腹。
当时刘縯视李轶为自己的铁杆兄弟,对他毫不防备,还是刘秀看出了端倪,暗暗向兄长示警。无奈刘縯过于自信,把刘秀的话当作耳旁风,最终栽在朱鲔和李轶的手中,被他们设计骗进宫中斩杀。
之后刘秀立即回到刘玄身边,明明立有大功,却不敢以功臣自居,甚至不敢显示出丧兄的哀痛,他对刘玄一味谦卑,违心地贬低自己的兄长,替他向皇帝认那些莫须有的罪,让心里有愧的更始帝没好意思再对他举起屠刀。
刘秀在洛阳过了一段极为憋屈的日子,一切以苟活在世为目的,虽然朱鲔和李轶都欲置他于死地,却实在抓不到什么把柄,有赖于刘玄的一时心软,刘秀才保住了性命,抓住机会逃离洛阳,进入河北,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
这段往事,每次回忆起来都令他痛苦,被身边最亲密的朋友背叛绝不是件愉快的事情。虽然身为一个皇帝,感情这个东西早已让位于利益,退居到心底的最深处,可不得不说,李轶的死让刘秀很有些愉悦。
可他转过来的时候,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好像是无风的海面,岑彭完全体会不到深海之下的潜流和暗潮。
“如今洛阳人心大乱,李轶旧部必定心中不安,朱鲔可有麻烦了。”刘秀仿佛是自言自语,“看来到了对洛阳用兵的时候了。”
“君然,你曾在朱鲔的麾下,对他想必是了解的,依你看,此人可招揽么?”
岑彭的肩膀一下子变得紧绷,他垂首道:“陛下,朱鲔御下极严,从不像陛下一般垂询下吏,臣惧之,每日唯唯而已,从不敢揣测他的心思,说起来,臣对大司马还真是没什么了解,不知是他的心思太深,还是臣太过于愚钝!”
刘秀哈哈大笑道:“君然何必过谦,朕真心相询。若令卿去劝说朱鲔来投,可能成功?”
岑彭答得极快:“陛下,臣以为不可!朱鲔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且自视甚高,不受折辱,他与陛下有大仇,怎肯真心侍奉陛下?”
岑彭说了这一段话,连自己都有些心惊,本来他与朱鲔关系还不错,想建议招降他,可李轶的下场让他犹豫起来,岑彭不想做小人,也像冯异一样替皇帝背上一锅。所以他临时改了口,言语中对朱鲔颇有微词。
岑彭在心里默默地向受了委屈的朱大司马抱歉,没法子,他只能与他划清界线。万一刘秀是出言试探呢?现在他面前的人是皇帝,皇帝的心思才是大海。
刘秀道:“卿可谓知朱鲔者也,除非他走投无路,否则断难向朕低头。。。朕欲派吴汉朱祜率军取洛阳,必杀朱鲔于城下!”他握着拳头,轻轻地捶在案上。
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可以与这些人算算旧账了。
岑彭道:“若要取洛阳,须当心赤眉贼,贼人控扼着函谷关,朱鲔若是与他们联合,急切难图。”
“赤眉贼一心要入长安,一时半会儿是顾不到洛阳的,即便入了长安,朕也不会让他们腾出手来。”刘秀笑道:“对了!他们那个放牛的小皇帝怎么样了?朕听说他只愿放牛,不愿为帝,自从即位以来,屡次逃跑,倒是颇有童趣。”
岑彭道:“立君以德以长,赤眉贼立一个无德无能的孩子,即便是进了长安,能有什么建树呢?不过是暂时为陛下守城而已!”
刘秀一笑,算是对这个马屁的回应,“樊崇、徐宣等人没有远见深谋,即便勇猛能战,也不足为虑,就交给大司徒去应付好了。”
“陛下的意思,是要大司徒西渡黄河,挺进关中么?”岑彭有些激动,大司徒邓禹占据了河东,与关中只一河之隔,随时都可进兵。看来陛下是想一边派吴汉围攻洛阳,一边派邓禹镇抚关中。
皇帝终于要对洛阳和长安两大都城展开攻势了。两都若是能下,天下便定了大半。
刘秀哈哈大笑,“要是能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朕要多多赐他牛羊,让他好好地放牛,看看到底是做皇帝好玩,还是放牛有趣,不知道咱们的小盆子意下如何?”
刘秀把赤眉政权当成一个笑话,放牛娃懂什么,他也会作皇帝?樊崇和徐宣不是闹着玩吧?
赤眉军有众数十万,战力强横不在更始军之下,本来可以成为他的强劲对手。可就凭他们立的这个皇帝,刘秀已完全放下心来。对大位如此儿戏,赤眉贼是不会有什么出息了。天下人也绝不会支持这么一个不着调的政权。
说到底,这天下终究是他刘秀的。
到于刘盆子,文武全才的“铜马帝”根本没把他当作一个对手。




牛吏 第72章 72.谁是第一
小皇帝刘盆子还在石里坞愉快地休整,两天之后,他许诺过的援军终于到了。
来的是卫尉诸葛稚,带着卫士营一千精骑,还有泰山营的王二楞子,带着两千步卒。
小皇帝叹了口气,总算是来了,这反应有点慢啊!不过转念一想,对于白姓了个聪明姓的诸葛卫尉来说,能找过来已经相当不错了。
诸葛稚在羽林军出征后的第二天晚上才发现皇帝失踪,这还多亏了牛马将军刘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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