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刘将军上午没看到皇帝,还以为少年人贪睡赖床,并没有在意,可等到太阳落山皇帝也没有露面。不仅皇帝不见了,牛马厩的一帮混小子都不见了踪影,刘侠卿感觉大事不妙。
听了他的急报,郑县三大巨头都有点慌,还有一种被耍了的气愤,十万大军在城外,竟然把个活生生的皇帝弄丢了。
刘侠卿受到了严厉批评,谁让他的名字里有个侠字呢,背锅侠非他莫属。牛马将军很委屈,诸葛稚把皇帝送回营后,自己派人不错眼珠地盯着,军营根本没什么人进出,这明显是演习时走失的,军事演习可是诸葛稚负责盯着。
几大头领哪有功夫理会他的抱怨,只顾凑在一起猜测,皇帝到底去哪儿了?难道是被人拐卖了?拉到哪个贫困山区做上门女婿了?听说在遥远的西方,人们都喜欢黑的,或许小皇帝在那儿能卖个好价钱。
徐丞相当然不会这么弱智,他所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是,皇帝带着亲信东出函谷关,或者南出武关,逃离了赤眉军的势力范围。
皇帝逃跑,这个政治影响太坏了!
不过赤眉军还讲政治吗?还要名声吗?他们的口碑早就摔到地上,碎成渣渣了好吧!
没办法,先找找看吧!实在找不着,大不了换一个皇帝,谁当不是当呢?前西安侯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诸葛稚的火可大了去了,毕竟皇帝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也想清楚了,肯定是那天军事演习时,皇帝来了个大变活人,把自己骗了过去。
他直接去找羽林军要人,羽林军的回复是:皇帝带人出去狩猎了,具体去哪儿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诸葛稚一怒之下,差点带兵围攻羽林军,刘茂毫不示弱,率领一群娃娃兵严阵以待,双方对峙一个时辰,谁也不肯让步,以崔老实为首的各营将军校尉全来劝架。
“不能打!不能打呀!”
“都是自己人,和为贵!”
能打起来吗?羽林军都是各营子弟,就连卫士营都有子弟在军中,你让老子打儿子,哥哥打弟弟?可能吗?
诸葛稚无奈,只好派出几路人马,四处搜寻小皇帝的踪迹,不信他两千多人能人间蒸发了去。
皇帝占据杨树坞,皇帝平定沈阳县,一系列的消息传来都是滞后的,诸葛稚得到消息,亲自带一千多人追到杨树坞,又追到了沈阳县,之后一路向北,直到遇到皇帝陛下的斥候,告诉他们羽林军在前面的石里坞,诸葛卫尉才急匆匆地带兵赶来。
至于留守郑县的几大营,听说羽林军失踪后全急得要去找,各营的娃儿,赤眉军的未来,全都在羽林军,要是出个闪失怎么办?
徐宣和杨音联手出来稳定局势,最后与各营头领妥协,派王二楞子带泰山营精锐出征,找到羽林军,把皇帝平安地带回来。
王二楞子不像诸葛稚走得那么早,也没有他走得快,反而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皇帝是一路向北去了。他没走什么弯路,紧跟着卫士营来到了石里坞。
诸葛稚本来是个白脸,进坞时上面却带了一团黑气,他一开口就是问罪:“陛下,陛下为何私自出京?也不与臣等打个招呼,陛下此举置臣等于何地?”
他脸黑,小皇帝的脸更黑。
刘盆子脸色一沉,回了一句,“诸葛稚,朕去哪儿要你允许?你这话置朕与何地?”
诸葛稚嘴没那么灵光,被皇帝问得气势受阻。
小皇帝的火还没消:“你不问安,不行礼,一见到朕就直着脖子乱喊,你还当朕是皇帝吗?”
一同进帐的王二楞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臣,臣给您磕头了。”他是真怕,怕皇帝陛下一时兴起与他切磋箭法。
“看看,连二楞子都比你知礼,还卫尉呢,水平太差了!”
皇帝损过了诸葛稚,又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诸葛卫尉朕前失仪,理应打屁股。不过朕堂堂皇帝,不跟你这种文盲计较,等回去之后让少学给你补补课,扫扫盲,多学点文化,省得啥也不懂出去丢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斥,诸葛稚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在他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皇帝说了“等回去之后”。看来他并没有率军逃走的意思。
“敢问陛下何时回銮?”
“先把东坞打下来再说!”石里坞拿下了,东坞的蔡兴还没有归顺,上次的夜袭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小皇帝本来想着招降他,没想到姓蔡的居然敢抢先动手,不教训一下羽林军的面子往哪儿搁?
诸葛稚道:“东坞在何处?有多少人马?”
孙易道:“离此地五里,人马。。。有三四千吧!”
“诸葛稚愿为陛下拿下东坞!”
小皇帝正看着案上的舆图,听这话头也不抬地道:“你不行,你打不下来!”
诸葛稚登时面色通红,他大声道:“臣愿立军令状,打不下东坞,提头来见!”
“我要你的脑袋有什么用?当球踢吗?”皇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
诸葛稚强压怒火,“臣听闻陛下以两千羽林军,大胜张丁一万兵马,今稚有上千铁骑,蔡兴之兵不过四千,陛下何以断定,臣打不下这小小的东坞?”
小皇帝向着帐内诸将道:“你们告诉诸葛卫尉,为啥咱们能打破大坞,他却打不下小坞?”
诸将大笑,七嘴八舌地道:“因为羽林军强啊!”
“卫士营怎么比得了?”
“羽林军永远是第一!”
皇帝笑骂道:“看看你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些小子有点骄傲了啊……不过说得倒也不差。
没等诸葛稚说话,王二楞子不干了,他王巨人可是响当当的泰山第一猛将,摧城拔寨的先锋,打仗就从来没落到过别人后面。
“羽林军……”他转头看了皇帝一眼,“你们不行,你们太小了!这东坞西坞的都是乌合之众,羽林军运气好才赢了一场,要说打仗,还得是青州军,青州军还得数我泰山营,泰山营还得数我王某人!陛下,王某就用这两千步卒,一天之内拿下东坞!”
刘彪第一个跳起来,想与王二楞子来一场互相问候对方亲属的口水战,被皇帝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咱们是有文化的人,怎么能和这些大老粗一样,动辄就tmd的飙脏话呢。
“只有一个东坞,你们两个都要去,算了,朕是个公正的人,你们都别抢了,一道去吧!”皇帝打算结束这场争论。
诸葛稚憋了半晌,说道:“陛下可愿与臣打个赌?”
皇帝坐直了身体,这个无趣的家伙居然要打赌,“你想赌什么?”
“陛下拿下石里坞用了三天,臣也要三天内拿下东坞,若臣侥幸得胜,请陛下即刻随臣回去,从此安心在郑县主持朝局,莫再出巡让臣等牵挂。”
刘盆子当时就想一口口水吐到诸葛稚的脸上去,呸!郑县有什么朝局让老子主持?老子倒是想主持,姓徐的和姓樊的肯退休下岗吗?
他毕竟是个有涵养的人,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若你输了呢?”
“听从陛下吩咐,任凭陛下处置!”
“好吧,朕给你这个机会!”小皇帝一拍案几,这个赌打了!
诸葛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马蹄轰鸣,一千骑兵杀气腾腾地去了。
胡狗子有点担心,“陛下,卫士营精骑是我军精锐,武器铠甲都是最好的,别的营连整编的骑兵都没有,他们却是一人双马……”
“马匹能上墙吗?一个人八匹有什么用?”
王虎道:“陛下,当年打濮阳城,王巨人曾带五百敢死者先登城头。”
皇帝道:“若是两军野战,东坞蔡兴万万不是对手。可换作攻城之战则不然,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今卫士营有一千人,泰山营有两千人,加在一处不过三千人,蔡兴原本就有几千人,这几天大概又收了许多张丁的手下,恐怕人数更多,他只要闭门不出,三千人如何围他?如何攻他?”
王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皇帝陛下真有学问啊,说起兵法来头头是道。
孙易道:“陛下说的对,张丁的下场就在那儿,想必他也不敢轻易出来送死。”
“据朕看来,这个蔡兴不好对付。我军刚来一场大胜,他便敢半夜偷袭,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我军疲惫放松的时候。要不是王虎盯得紧,咱们恐怕要吃个大亏。说实话,朕现在也在琢磨如何能夺取东坞,让他们两个先去试探一下虚实也好。”





牛吏 第73章 73.三日之约
蔡兴坐于塌上,身体略略倾斜,向身边一个面容清矍的中年人道:“刘盆子来了援军,更加兵强马壮,田先生,你可有什么退敌之策?”
那中年人道:“贼兵不足为虑,蔡公只须固守不动,足可退敌。”
“唉,早知刘盆子兵这么少,便该听先生的话,趁着张丁大军出击,袭夺了石里坞,如今大坞已被他们占住,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
“蔡公不必着急,这大坞终究还是姓蔡。”
“哦?这话怎么说?”
“赤眉贼向来不据城池,不事稼穑,四处掠食为生,几十万人自青州至此,从未在哪一处停留,我料其在关中亦是如此,少则半载,多则一载,必然要走,蔡公想想,他们连那些繁华的大郡都不守,如何肯守这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坞堡?蔡公如今聚众数千,倚靠坚城,即便有数万大军亦难破之,何惧区区数千兵马?只须守上一时,敌军必退,石里坞还不是您的囊中之物?”
蔡兴哈哈大笑,“但愿如先生所言!”
蔡兴现在是服了田先生了,当年他怕自己势孤,想要连结张丁,互为犄角,田先生劝他莫要引狼入室,蔡兴不听,果然被鸠占鹊巢,丢掉了经营多年的石里坞。
自那之后,蔡兴虽然不满张丁,但张丁势力远超于他,又有朱鲔撑腰,他也只能表面上屈从于他,虚与委蛇。
张丁和刘盆子大战,田先生劝他趁着张丁精兵尽出,袭取石里坞,蔡兴胆怯没敢动,坚持要坐山观虎斗,等到羽林军以三百人奇袭得手,蔡兴后悔莫及。
虽然当晚他终于壮着胆子夜袭了石里坞,并且险些得手,可运气实在是太差,正好碰到了忠于职守的王虎,功亏一篑。
蔡兴只好认命地在东坞眯着,不过他学乖了一点,就是以后要多听田先生的话。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蔡兴觉得自己眯着已经很委屈,别人可连眯都不想让你眯了。赤眉军打上门来了。
诸葛稚连大营都没扎,直接就杀过来了,以他的想法,小皇帝带一群娃娃兵就能两千破一万,占据了大坞,堂堂卫士营一千打不了这座小小的坞堡?那不是笑话吗?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笑话还真就在现实中上演了。对方不仅没像他想的那样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这手还得还挺重。虽然是一些普通的青壮,可是守城却很有章法,居高临下,弓弩齐发,硬是把号称精兵的卫士营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攻了半天,卫士营伤亡百人,受阻于东坞的墙头。
诸葛稚虽然心眼不太灵光,可怎么也是个打仗的老手,知道第一波攻势不利,士气受挫,不能再攻了。
他下令撤退休整,先恢复长途奔波的体力,准备明日再战。
可到了第二天,还没等他点齐人马,已经听到东坞杀声震天,王二楞子带着泰山营抢先攻城去了,诸葛稚冷笑一声,心道王二楞子平时吹得山响,这次也让他尝尝苦头。
王二楞子确实是苦不堪言。
对方改变了和卫士营对阵时单纯防守的打法,而是时不时地出坞偷袭,偷袭的都是小股部队,一二百人,每次都是从王二楞子背后出乎意料地杀出,射几波箭,喊杀一阵,等他掉转头回去迎战时,那些人转身就跑。
这些人熟悉本地地形,东钻西钻,跑着跑着就没了影子,王二楞子忙活半天,一个人也追不上。等他掉头再去攻城,背后又来人了,就这样来来回回,王二楞子前后奔波,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诸葛稚和王二楞子本来互相不服,都想独自拿下东坞显显自己的本事,无奈形势比人强,两个人各经历了一番痛苦折磨之后,终于不情不愿地走到一起,开始联合进攻了。
并没有什么安排好的战术,两伙人马互不统属,王二楞子集中兵力在东面,诸葛稚在西面,各攻一头,另有百余名骑兵往来游弋,保护侧后。
这次进攻的力度比前两天大了许多,战斗在每一寸城墙上展开,王二楞子的手已经扒上了城头,可惜几柄刀接着砍了过来,吓得他赶紧缩手,从墙上掉了下来,砸晕了已方一名士兵,所幸自己毫发无伤。
随后常见的节目又上演了一遍,赤眉军始终无法突破城墙,一直攻到中午,将士们又热又累又饥饿,实在是打不动了,只好暂时收兵休战。
离破城期限只余半日,诸葛稚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原来他见皇帝以两千娃娃兵打败了一万坞兵,感觉这石里坞的强盗都是弱鸡,凭他卫士营精锐,定可一战而胜,可没想到东坞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坞兵虽不是正规军,却有组织有配合,训练有素,守城的器具准备也很充分。这种大小的坞壁,有几千训练有素的守卫,只要坞中不闹粮荒,守上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
没料到蔡兴竟是个用兵高手,这下麻烦大了。
本来想借此事给小皇帝个下马威,让他俯首听命,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俯首听命的很可能是他诸葛稚,谁让他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得那么满了?
将士们都卸了甲胄,靠在阴凉处歇息,有军士生火造饭,准备饭后再来一次最后的总攻。
炊烟刚起,忽然坞门大开,数百骑兵杀出,直接冲进诸葛稚的大营里来。卫士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马匹惊散,虽然都是老兵,也被惊得够呛,急急忙忙穿戴好了,上马去追,人家早就跑远了。大热天的折腾个来回,体力都严重透支,士气跌落到极点。
王二楞子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知从哪跑出一群人,在营中喊杀一阵,四散而走,搅得大家疲惫不堪。
依这个状态去攻城,做梦吧!这仗是没法打了。
等到晚上依旧攻城无果,皇帝陛下召见了二人。
同样是吹过法螺的两个人,牛皮破了的时候表现完全不同。
王二楞子叫嚣只要再多来几天,他一定能登上东坞的墙头,砍下蔡兴的脑袋。诸葛稚只是一言不发,看来卫尉大人还是要点脸的。
皇帝陛下问王二楞子:“你被人从背后偷袭了数次,知道敌兵是从哪儿来的吗?”
王二楞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知道,真是奇怪,坞门关得紧紧的,没见有人出来,是不是还有一伙人?”
皇帝气乐了,“打的是什么糊涂仗!牛得草,你告诉他!”
牛得草道:“王巨人,我奉陛下之命沿河巡视,正遇一伙贼人离船上岸,我们上去冲杀了一阵,杀死了几个。。”
“我就说还有一伙儿人,原来是水贼!”
牛得草也很无语,智商短板弥补起来太难了,“哪里还有一伙儿,就是东坞的贼人!”
石里坞和东坞都紧临渭水。石里坞面对着一片广阔的河面,水势平缓,河岸稍稍向外凸出,形成一个天然的河港,港内可停泊大船。东坞面临的却是一条从渭水分出去的曲折水道,只有小船才能进出。
每次东坞都是派人乘小船出来,找个隐蔽的地点上岸,再伺机从赤眉军背后杀出,出其不意,屡屡建功。
石里坞和东坞时有往来,尤其是其部下,有时还会更换主人。石里坞以私盐贩子和盗贼为主,还有大量失地的流民,东坞的组成却更复杂一些,有蔡氏宗族、有依附于蔡氏的乡民、还有一些招募来的亡命徒和流民。
如果说是石里坞是一伙纯粹的强盗,东坞则是半乡民半盗贼。
这几天战场上打得火热,刘盆子也没闲着,派人沿河岸巡视,安抚附近乡里;招募水手,开动石里坞的大小船只;收编俘虏甄别使用,将强盗中的年少者充实羽林军,又择其精壮者三千人整编成“石里军”。
这时候也没法子计较他们是强盗还是土匪了,这年头的强盗绝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赤眉军还不是一样?而“石里军”对于接受整编更是无所谓,只要有人管吃管喝,谁还在意换个东家?
整编“石里军”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攻破东坞,“石里军”对东坞知根知底,他们的亲朋故旧很多都在东坞,这要是不开展点间谍战、心理战,简直是浪费资源。
几天的收获大得超乎预料,小皇帝如今对东坞志在必得。眼看着两个二货还在往那面城墙上堆人头,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召了他们过来。
“三天已到,你们两个别再打了,回到营中整肃军队,明天一早等朕的军令!”
诸葛稚霍地站了起来,众人都看着他,难道这位要毁约吗?谁料诸葛稚只是行了个礼,“谨遵陛下圣命!”又霍地坐了回去。
受了什么刺激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王二楞子还在发愣,“陛下,不打了,那是要撤军?”
“这几天损兵折将,要是不把它拿下来,岂不有损我军声威?你们放心,三天之内,朕要蔡兴自己乖乖地把东坞奉上。”
“不可能!”王二楞子绝对不信,他泰山第一猛将都打不动的坚城,怎么会自己出来投降。
“你不信啊?那这样吧,朕也与你也打个赌,三天内朕若是拿不下东坞,你便能赢得一个难得的和当今天子交流箭术的机会……”
王二楞子脸色大变,几乎是嚎叫道:“陛下威武!三天内一定能拿下东坞,臣信了,信了!”




牛吏 第74章 74.是战是降
河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波光,简陋的小码头一片忙碌,十几条小船一艘接一艘地出发,船上坐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个个精赤着上身,露出胸前后背黝黑结实的肌肉。
东坞的偷袭小分队又出发了。
虽然赤眉军一早并没有发起进攻,可是蔡兴依旧如临大敌,派了两百人的队伍出去游弋。
小船顺着窄窄的河道溜过去,船舷掠过两边的水草,发出刷拉拉的声响。船上的人个个屏气凝神,一副大敌当前的紧张气氛。
实在怪不得他们紧张,昨天出来时遇到骑兵突袭,被砍死了好几个,看来敌军加强了河岸的巡视,他们的偷袭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这里是渭水的支流,曲折狭窄,时不时地出现分叉,拐入另一个水道。如果不是当地人,很难能找到正确的路径。
拐过一个弯儿,小船冲出狭窄的河道,来到渭水宽阔的河面上,眼前豁然开朗。
小船转头向西,准备寻找一处隐秘的河岸停泊。忽然有人喊道:“看,有大船!”
两条大船顺流而下,与逆流而上的小船相对而行,眨眼间就到了近前,船上站满了人,全是端着手弩的士兵
“是石里坞的船!快调头回去!”
大船上的士兵齐声高呼道:“动者射杀!降者免死!”
有几只小船见机较快,掉转船头向回划,却招来了一阵箭雨,船上无处躲避,立时有十几人中箭,连声惨呼。更有人直接向水里跳,也遭到弩箭齐射,死伤数人。
其余人便不敢再动,十几条船挤在一处,乖乖地缴械投降。
只有两艘船行动较慢,远远地缀在后头,此时见了,便钻回到狭窄的水道之内,逃回东坞。
一下子损失了十几条船,一百余人被俘,蔡兴着实有些心疼。田先生却道:“河道狭窄,大船无法进入,只须卡住水道入口,坞门紧闭,彼辈必不能克。”
蔡兴点了点头,田先生说得对,坞内积了很多粮草,够他们守上一年半载的,只要把水陆两道门一关,要想进来只能爬城墙。可敌军拼死拼活爬了三天还不是毫无办法?
张丁已覆灭,赤眉军不会常驻,这石里坞终归是他蔡兴的天下。
蔡兴越想越觉得有理,心情渐渐好转,甚至有些踌躇满志,直到一个坞兵来报:“坞主,赤眉贼好像又有援兵来了。”
蔡兴心里一惊,急忙来到坞墙上,远远地看过去,只见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旗帜森森,一队人马向石里坞方向去了。
他多少有些心惊肉跳,忙向田先生问计,田先生道:“前几日赤眉贼攻城,可见他们有什么旌旗?”蔡兴摇头。
田先生道:“赤眉贼一向不设旗鼓,军中地位最高者为三老,其次从事,再次卒史,士卒皆互称为巨人,作战之时,士卒看卒史,卒史看从事,从事看三老。命令皆是口口相传,为将者皆亲自上阵,身先士卒。今日之兵却广布旌旗,蔡公可知为何?”蔡兴摇头。
田先生道:“此为小皇帝假做疑兵,虚张声势,乱坞中人心尔!”
蔡兴刚放下点心,旁边有人道:“占领石里坞的羽林军是有旗帜的,难道是又来了一支羽林军?”
没想到蔡兴忽地怒了,喝道:“胡说八道!再敢乱我军心,斩尔狗头!”吓得那坞兵急忙退下,再也不敢言语。
这一天附近不断有队伍抵达,除第一支去了石里坞之外,之后的队伍都在东坞对面扎营,一营连着一营,连扎了几座大营。
坞兵们见第一队援兵来时还在笑,见第二队来时就有些心虚,等到几队人马不断抵达,恐慌气氛已在士兵中间蔓延。
到了晚上,东坞已被团团包围,三面全是营盘,看样子足有几万兵马,就连临着水的一面也被两条大船堵住,虽然他们进不来,可小船也很难出去。
1...2728293031...18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