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樊崇道:“少子,你的情义我知道,可你也收敛着点,不要总是当面与他作对,他毕竟是咱们的皇帝。”
逄安道:“三老,我就不明白了,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把这几十万大军送给别人么?你就自己做了这个皇帝又能怎么样?”
“闭嘴!”樊崇怒喝一声,“我樊崇从来没有那种心思!我自问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大汉。少子,你这么说是大逆不道!你要好好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害了兄弟!”
逄安被樊崇一通训斥,虽然还是怒气冲冲,却不敢再说话了。
“御史大夫,少子也是为你。。。好好,我不说了。”谢逯道:“御史大夫,你说六天拿下长安可能么?”
樊崇道:“有这个可能。”众人都惊异地望着他,难道皇帝真能把这个牛吹成?
樊崇道:“可是那得全军分攻四面,拼了命地攻打,或许有机会六日破城,但陛下却要不动刀兵,那六天绝对不可能!”
逄安道:“今天我们损失了好几百,长安城难打着呢!他要是能不动一兵一卒,六天内打下长安,那就是见了鬼了。”
徐宣道:“想必陛下是想招降,或许他已与城内有了联络,否则怎么会如此笃定?御史大夫,刘恭可在城里,难道他们兄弟早就暗中商量好了?”
樊崇道:“刘恭是个掉书袋的文人,手下没有兵卒,他便是答应了做内应,恐怕也没什么大用。”
杨音道:“若是能招降长安城,也省得兄弟们再流血了,御史大夫,不如等等看吧,看陛下能有什么妙计!”
“他能有什么妙计?”逄安从鼻子里吹出一口气,不屑地道:“就等牛皮吹破吧!到时看他有什么脸!”
所有人都认为皇帝在吹牛,连杨延寿和罗由都有些忧心忡忡,此时他们都在皇帝的身边,个个脸上带着忧虑。
可小皇帝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啥也不耽误。
第二天一早,皇帝说早饭吃多了,要出去走走,消消食,还点名要汶阳校尉来陪他出去。
汶阳校尉受宠若惊,穿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过来,让他丑得愈发鲜明。
小皇帝见了直摇头,让小班登拿来了一套灰色的旧衣服换上,汶阳校尉心里暗骂自己:“我好糊涂,与陛下一道,怎么能穿得如此亮眼,抢了皇帝陛下的风头?”
他乖乖地换上了旧衣,又被套上了一身的沉重的盔甲,汶阳校尉心里愈发欢喜:“与陛下出行,当然要负起保护之责,陛下特意点我来做他的护卫,难道是看中我英武非凡,忠勇无敌?”
他不禁有些后悔,没带自己趁手的兵器,那柄沉重无比的战斧过来,使他的英武形象打了折扣。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陛下带了汶阳校尉和数百护卫,一路向长安城而去,刘彪带着他的越骑营在后面不远处跟着,时刻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全。
皇帝陛下与汶阳校尉并辔而行,卫士们分散在他们四周。汶阳校尉不禁激动万分,他一个人与陛下同行,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啊!自己祖宗八代都没有过这种高光时刻。
虽然盔甲沉重,穿着有点累,可汶阳校尉依旧挺直着腰杆,他想把自己最威武、最意气风发的样子展现给皇帝陛下看,只要得到皇帝陛下的垂青,他未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眼看长安城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城门上的士卒在走来走去,汶阳校尉有些奇怪,“陛下,咱们这是去做什么?”
皇帝道:“朕要让长安城的士卒见识一下我军最勇猛的将士,让他们看见将军就吓得发抖!”
汶阳将军激动得有点发抖,陛下叫他什么?陛下居然叫他将军?这不是很明显吗?皇帝陛下要提拔他做将军了!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
这时皇帝停住了脚步,说道:“将军可敢再向前抵近城墙,让城上之敌看清将军威武的形象,以震慑敌军否?”
汶阳校尉大叫道:“有何不敢?请陛下在此稍待,臣愿单骑为陛下夺得长安城门!”
他催马便向前去了,皇帝摆了摆手,三十名护卫随在他身后,举着几面黄色的旗子,随着他一道缓缓向前。
汶阳校尉不识字,看不懂那旗子上写了什么,不过这种有人在两旁给打旗的感觉真的不错,他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成了三军主将,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号令,自己在敌人面前耀武扬武,吓得敌军屁都不敢放,特别的威风。
这时他距离城墙大约两百余步时,城上突然飞出一支长长的弩箭,这箭带着风声,从突然他身边呼地掠过。
汶阳校尉吓了一跳,突然忘了耀武扬威,也忘了刚才说过的要单骑夺门的话,手忙脚乱地去拉缰绳,边叫道:“敌军想必已吓破了胆,我本该直向前去夺得城门,不过陛下的安全要紧,我不能把陛下一个人丢在那儿,万一有人偷袭,犯了圣驾,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咱们回去吧!”
他刚要拨转马头,却觉得有人在他的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那匹马负痛向前狂奔不止,汶阳校尉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吆喝,总算把马停住,此时他已进了长安城墙的射程之内,连城门上的人脸都几乎能看清楚了。
奇怪的是,城上竟然再也没有弩箭射下,汶阳校尉拨转马头,用鞭子死命地抽打着马,向着来路狂奔而回。
“壮哉!卿乃真勇士也!”皇帝抚着双掌,对他大赞,“有卿这样的猛士,何愁长安城不破,何虑天下之不宁?”
汶阳校尉擦了擦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道:“陛下,没有人来冒犯圣驾吧,臣本可以杀进城去,却担心陛下安危,未敢轻动,陛下可好?”
“卿对朕如此忠心,真是让朕欣慰!朕要赏赐你!”
汶阳校尉激动万分,陛下的赏赐,难道是钱财?或者是将军名号?看来自己真的是要转运了啊!
皇帝说道:“朕要赐你陪伴圣驾的机会,明日你再陪朕出来散步。”
汶阳校尉抹了抹脸上的汗,心道:“虽然没有具体的封赏,不过能陪着陛下出行,本来就是一种荣誉,陛下若不是对我另眼相看,哪会如此?看来封赏是早晚的事,我断不可心急,明天一定要继续好好地伺候陛下。”
君臣两人有说有笑,在侍卫的保护下回营了。
牛吏 第130章 129.家有一老
汶阳校尉没在城下被射成筛子,并不是他英武勇猛,以致于敌军不敢发矢,而是因为他身后的大旗。
那是上次战役鹰扬营的缴获物,汉丞相李松的大旗,汶阳校尉不识字,认不出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东都门上的卫兵可是认得的。
那个眼神不太好使、冒冒失失地用大黄弩射了一箭的士兵差点丢了命,城门校尉李泛的刀都拔出来了,好在被身边人死命地拦住。
“你瞎了吗?没看到那是丞相的旗吗?”李泛红着眼睛吼道,吓得那士卒连连磕头求饶。
李泛是李松的兄弟,不是堂兄弟,是亲的,亲兄弟的情谊比堂兄弟可重得多了。比如更始“舞阴王”李轶被刘秀用计害死,可并不影响他的堂兄李通成为刘秀的心腹,在刘秀南征北战的那些年里,李通总是替他拱卫着京师重地。
李松、李泛兄弟俩与李通、李轶同族,四人是堂兄弟,但李松是李泛的亲兄长,前几天李松出城邀战,大败未归,传说他已经死了,李泛因此还痛哭了一场。此时见到他的大旗,顿时觉得十分惊喜。
难道兄长竟侥幸未死?
李泛恨不得立即下城,打开大门把兄长迎回来,可他毕竟把守城门,职责在身,不敢轻易开门,他怕赤眉军用李松的旗帜来赚门,因此迟疑未决。
李泛向远处望去,见树木遮掩之中,隐隐有许多人马,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只想等对面的人走近一些,看得再清楚一点。
他扒住城墙垛口,紧紧地盯着那杆大旗下的人,见那人的穿着打扮,与自己兄长出征时一样,心脏就忍不住砰砰地跳了起来,他回头向着一个家兵问道:“当日你可曾亲眼见到我兄长中箭身亡?”
那家兵说道:“我确实是亲眼所见,丞相前心中了一箭,当即落马,我等上去抢夺,却被敌军冲散。”
“怎么知道他当时是死是活?”
“这,这个,丞相当时一动不动,我们都以为他已亡故。。。”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一定是对的吗?”李泛厉声斥道。
那家兵诺诺连声,不敢再说。
此时对方突然纵马向前,直冲到距城门一射之地,对方的脸已隐隐可见,李泛心里一震,大叫道:“快,打开小门,出去把丞相迎回来!”
大门旁边有一个小门,仅能容一人进出,开这道门,派出几个人出去接人,被夺门的危险就小了许多。
几个士卒跑去开门,还没等走到门口,他们要接的人已经掉转了马头,扬长而去了。而与他同行的一个士卒,竟示威似的向城头射了一箭。
李泛用拳头狠狠地锤着面前的城墙,悔恨自己太过小心,没有早点开门去迎。
兄长被人要胁,无法自行脱身,偏偏自己见机不快,错过了这个极佳的解救机会,以后要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手下士卒呈上来一枝箭,箭身上绑着一封帛书,李泛将信解了下来,展开看了两眼,马上揣在怀里,匆匆地下了城门,打马而去。
李泛带着几个护卫冲进城里,马不停蹄,一直冲进了尚冠里丞相府,门口的仆役叫道:“校尉,您怎么回来了?”
李泛也不搭话,把马缰绳丢给他,大踏步地进了宅门。
这是一所豪阔的宅子,配得上更始丞相的身份。原来每日熙熙攘攘,总是有人来拜访,自从李松一去不回之后,这座大宅冷清了不少。
李泛走进后面一座幽静的院子,那是李家老太太的居处。
他一进屋便喝令仆役出去,自己小心地掩上了门,屋内只剩下他和自己年迈的母亲。
李老夫人年近七十,在当时算是相当高寿的了。她虽然双眼已盲,心思却很透亮,是家里真正的主心骨。每遇大事,兄弟俩都要来与母亲商量。
当年王莽在位时,李氏家族是南阳的豪族,宛城的首富。但李松和李泛这一支只是旁宗小支,依附于大宗,兄弟俩一道打理一个偏僻的农庄。李通和李轶谋划起兵,事情泄露,在南阳的李氏宗族几乎被屠戮殆尽,李松兄弟因在偏僻的农庄里逃过一劫。
当时二人猝然得知消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反倒是李老夫人极为冷静,她说道:“我们是李家的人,纵然没有参予谋逆,也一定无法保全了,恐怕现在抓捕的人已经在路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李松兄弟遂起兵响应李通兄弟,后来加入了舂陵军,才有如今这一场富贵。
如今李松生死不明,李泛有事只能与母亲商量。
“母亲,有兄长的消息了!”
李泛将方才城门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又拿出那封帛书,说道:“这是他们射上来的信,说只要我献了东都门,引赤眉贼大军入城,便归还兄长。母亲,您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李夫人听罢,沉默片刻,混浊的盲眼中竟流出两行热泪。
李泛急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兄长有消息了,这是好事呀,您怎么还哭了?”
李夫人哽咽道:“你的兄长,恐怕凶多吉少,或许他,他现在已经死了!”
“这话怎么讲?”
“若是你兄长还活着,何必亲临?只须他修书一封,派人送来便是了!他亲身过来,若是城上弩箭齐发,将他射死了,贼人岂不是丢了手里的筹码?”李老夫人道:“这分明是你兄长已死,贼人却找个体貌相似之人,用他的衣服旗鼓赚开城门。”
李泛细一琢磨,当时感觉那个人像极了兄长,可是经母亲一说,顿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儿,难道真的是有人假扮兄长?
这个还真有可能,要是兄长还在,贼人定会让他修一封书,一道射上城来。
他勃然大怒,站起身道:“放牛的小子欺我太甚,竟敢戏耍我,我,我要请命出城,与之决战,为兄长报仇!”
李老夫人厉声道:“你要做什么?你给我坐下!”
李泛不解地看着她,“母亲。。。”
“你这孩子好糊涂!长安城混战了几个月,人心都散了,咱们那个皇帝又没有什么本事,这长安城是早早晚晚都要易主的,你想陪着一道死吗?”
“母亲,您的意思是。。。难道您要我投效那些杀害我兄长的仇人?”
“战场之上哪有不死人的?你兄长经历大战小战无数,说不清杀过多少人,难道那些人都要找他来报仇吗?”
一句话问得李泛无言以对。
“这是乱世,不论恩仇,只论能不能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只能去杀人,否则就会被人杀,没什么可抱怨的!”李老夫人倒是看得开,极为豁达。
“你们兄弟从前跟着李通和李轶,折腾了几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地位,咱们用不着依附大宗了,咱家也是个大家族了。我已经有了五个孙子,四个孙女,有几个都已成家了,他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你就不为他们的将来想想?”
李老夫人伸出手去,摸索着儿子的头,从头顶摸到脸、下巴,她说道:“孩子,你兄长不在,你就是李家的一家之主,这满门上下几十口的性命,他们未来的富贵,整个家族的兴衰,可全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李泛顿时觉得全身都沉重起来,好像是在子宫里漂浮了十个月的胎儿,突然脱离了母体,必须一个人直面这个失重和陌生的世界。
“母亲,我该怎么办?”
“怎么能保存家族,便怎么办!至于你兄长的生死,不用,不用管太多,怎么都是他的命!”李老夫人蹙着眉头,强忍住眼里的泪水。
“我,我再想想。”李泛依旧犹豫不决。
“还想什么?还不快走?你就不该回来!”李老夫人突然发起怒来,“丞相的大旗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近城门,城上所有人都瞧见,便是那份帛书,也是当着众人之面射上来,你以为刘玄和赵萌都是瞎子、傻子,他们都看不见吗?”
“可是,可是我并不想背叛陛下。”
“这时候还由得你申辩吗?贼人已明目张胆的要你献门,纵使你忠心不二,从来没想过投敌,你的兄长在贼人手中,不管是真是假,陛下还会信你吗?”
李泛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站了起来,“母亲说得对,这事已由不得我了,主疑臣死,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李老夫人道:“不要心存侥幸,不要犹豫,墙都要倒了,谁都做不成墙头草。乱世之中,每个人想要生存,都要去拼,都要去赌!咱们李家的将来,就在今日,儿啊,你就大胆地去做吧,不要以母亲为念。”
李泛道:“母亲,我这就集结家兵,咱们一起打出东都门!”
话音刚落,脸上已狠狠地挨了一个耳光,打得李泛耳朵嗡嗡作响。
“糊涂!”李老夫人满脸泪水,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只要东都门还在你的手里,谁敢动我一根毫毛?那不是逼着你投敌吗?”
她摸索着,用双手推着李泛向外走,边推边道:“快走,快回东都门去!你就不该回家,现在恐怕人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你要是被别人堵在家里,我们李家就全完了!”
“母亲,那您,您保重!”
李泛一跺脚出了门,重新上马狂奔,直奔东都门而去。
他前脚刚走,一队兵丁过来,将丞相府团团围住。
牛吏 第131章 130.先降者侯
小皇帝刘盆子的大帐内。
罗由紧皱眉头,说道:“陛下,此计漏洞颇多,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假,恐怕难以成事!”
“那又怎么样?看出是假又怎么样?”小皇帝道:“成大事者不顾家,想当年李通起兵,他的父亲李守还在长安为宗正卿,没来得及逃出去,就被王莽一刀杀了,南阳李家宗族也被杀得血流成河,几乎被灭族,李通难道不知道举事会连累父亲,连累宗族吗?是他没有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吗?”
皇帝站了起来,环视着他的亲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还真是这样,欲为非常之事,必要舍弃寻常之情,情深者成不了大事,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朕,朕不只把你们当作臣子,更把你们当作兄弟,朕要带着兄弟们一起做大事!”
这一点他的亲信都比较认同,皇帝确实让他们有这个感觉,他们就是一个兄弟般的团队,联结大家的不仅仅是实现自我、博取功名的渴望,也有对小皇帝的一分兄弟之情。
刘盆子发现他的话题扯得有点远,连忙生拉硬拽回来,“像李家这些豪门大户,出发点永远是家族利益,这一点不会因一个人的生死而改变,即便此人是一族之长。若是像李通、李轶这种做大事的人,出发点永远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大事,这种人便连家族都可以舍弃!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他们的选择都是基于利益,有的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有的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基于情义去选择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皇帝歇了口气,说道:“李泛开不开城门,与他的兄长是生是死没有必然的联系,真李松也好,假李松也罢,只要献门对李氏家族、对他本人有利,他都会打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
杨延寿忽道:“陛下如何知道东都门守卫是伪丞相的兄弟?”
“啊,这个,”皇帝顿了一下子,好像在苦思冥想着什么,可他马上板起了脸,拔高了声音道:“士元,你以后要仔细些,还有你们几个,眼睛耳朵都警醒些,注意观察,注意倾听,如此重要的信息,怎么你们都没有捕捉到?朕怎么知道?你说朕怎么知道?还不是今天的宴席上,王匡说了那么一嘴,朕记下了,当时便觉得是个可利用的机会。”
陛下有沙里淘金的本事啊,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有用的信息,帐内几人佩服不已,同时都有些羞愧,羞愧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尤其是作为皇帝身边郎官的杨延寿,躬下身去连连谢罪。
皇帝暗暗地出了口气,作为时代的先知者,一个不小心就会露馅,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分,好在他是皇帝,可以顺嘴胡编,反正也不会有人去找王匡求证。
以后你们还会看到,朕不只知道这些,朕知道的事儿太多了!
“陛下,”班登插话了,“听您这么说,那直接劝降就行了,还假扮李松做什么,被人识破了岂不是不好?”
“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些事还要朕来讲吗?”
杨延寿道:“陛下莫非是给刘玄和赵萌看的?让他们知道李松还在,我军正与李泛联络,刘玄必定会怀疑李泛,只要他一产生怀疑,为了自保,这东都门李泛不献也不成了。”
“士元比你聪明多了,一猜就中。对!朕就是要逼他,刘玄和赵萌也会帮着朕逼他。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皇帝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给李泛一个理由,一个借口,让献门这件事更容易接受一点。”
“陛下,您真是善解人意,还替别人投降找好了借口。”班登偷偷地撇了撇嘴。
“这你就不懂了!这个理由很重要!做很多事都需要借口,比如李泛献门,如果李松死在咱们手里,他这么做不仅是彻头彻尾的背主之徒,而且是无情无义、认仇作父的无耻之辈,他心理如何接受?又如何说服麾下将士?往大了说,天下人会怎么看他?可李松要是活着,并且我们用这个作为筹码来逼迫他,那么无论是他还是别人,便都觉得好接受多了,虽然依旧是背主,但是人家是兄弟情深,被逼无奈,为了救兄长献门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事后不还是会知道吗?那时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时候木已成舟,生米作成了熟饭,还能怎么办?只好接受了,婊子都做了,谁还会追究当初是怎么下水的?”刘盆子拍了拍班登的肩膀,说道:“小屁孩,这些事儿你得学着点,将来追美人找媳妇的时候用得上。”
“这跟找媳妇有什么关系?”
“心理上一样的,要不咋有那么多强吻、壁咚的桥段?而且这些强硬招法成功率还蛮高,这也是给女人接受你找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你想想看,哪有比抵抗不住暴力更好的借口呢?”
“嘻嘻,小班登这身子骨,应该是被媳妇qiang上吧?人家借口都给你找好了,到时你就乖乖地从了吧!”胡狗子的话引起一片哄笑。
班登一抹鼻涕,向前跨出一步,“信不信我摔你?”
胡狗子吓得一下子躲在皇帝的背后,“皇帝陛下面前,你你你也敢动手!木头牛,你还不赶紧护驾!”
皇帝的这些新鲜词汇和奇谈怪论把大家都说得一愣一愣的,小班登追着问啥是壁冬,杨延寿却为了皇帝的早熟而惊讶不已。他比皇帝大了五岁,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但是看起来却完全没有皇帝那么成熟,对于追女人这些事更是一无所知。
刘茂也在心里不住地纳闷,盆子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歪理斜说?他只有十五岁,自己一直看着他长大,没见过他和女人有过什么交集,怎么就懂这么多东西?连追女人这种事都说得一套一套的。
他哪儿知道,刘盆子当年喜欢研究心理学,还幻想过做心理医生,差点读了心理学专业。不管是在大学里还是在社会上,他黝黑健壮的形象、风趣幽默的谈吐都很能招蜂引蝶,不少小女生为他神魂颠倒。
这时皇帝的思绪早已转到了东都门,他下令道:“从现在开始,让王虎和田无忌各带一千人,不分昼夜轮流在东都门附近守候待命,若是有紧急情况,立即冲上去,牢牢占据城门,等待龙骧、鹰扬两营入城。其余长水、中垒、熊渠、濮阳、汶阳各营也立即入城,进城之后,王猛抢占长乐宫,率本部负责宫廷宿卫,罗由率长水营两个曲攻占府库,胡狗子率长水营两个曲占据武库,崔秀守护尚冠里,张允率本部穿城而过,占据长安城西门,中垒营一曲占据各官署,二曲守东门,三曲拱卫未央宫,芳丹守北门,刘彪、田无忌率本部在城内巡视,肃清残敌,维持秩序,熊渠营交由鹰扬将军直接指挥,随时应对突发情况,濮阳营及汶阳营皆受鹰扬将军节制。要记住,咱们要对付的不只是更始军,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没什么可担心的,更需要小心的是友军,有敢违反军纪者,就地处置!朕要一个安定的长安城,让百姓见识一下什么叫王者之师。诸将!咱们要大干一场了,尔等皆要打起精神来,谁若出了纰漏,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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