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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众人都隐隐地有些兴奋,长安城已经张开了怀抱,准备接纳新的主人,他们就要投身其中,去触摸帝国的心脏,感受它砰砰跳动的勃勃生机。
当天夜里,长安城东都门外。
高耸的城墙在地面上投射出巨大的黑影,在这厚重的黑色之中,有一道更黑的影子在缓缓移动,就像一个幽灵在暗夜里无声无息地飘浮。忽然黑影停住,随着吱呀一声响,他的面前陡现一道光亮,照出黑影的轮廓,那是一个瘦削的背影。
李泛打量着眼前的人,很年轻,神色坦然,平平无奇的脸略有些苍白,完全不是想像中赤眉贼的样子
“在下是皇帝陛下的侍郎,杨延寿。”
“我兄长何在?”
“李丞相现在营中,等到大军入城,自能与校尉相见。”
李泛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口说无凭,怎知我兄长如今是死是活?”
“丞相曾亲至城下,校尉亲眼所见。”
“城上城下,我又不是千里眼,哪里看得清楚?”
“校尉若不信,可亲至军中,当面细看!”杨延寿一笑,身子前倾,低声道:“李校尉,你总该信得过这个。”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黄布包着的物件,递给李泛,李泛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方小小的金印。
杨延寿道:“陛下已降旨,先迎大军入城者封侯。但这旨意可不专对李校尉,长安某位将军校尉,或者十二城门侯,哪一个若有封侯之心,皆可献门投效,博个封侯之位。校尉切莫错失良机,为旁人抢了先去。”
这时忽然有人来报:“校尉,大司马已派南军接管了城西各门!如今他正带了军马向东都门而来!”
杨延寿道:“事急矣,请校尉速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牛吏 第132章 131.跑步前进
王虎靠着一棵树干坐着,斩马刀刀刃向下,插在身边的泥土中,在他的身后,是一千个鹰扬营的兄弟,都是他挑选出来的精锐。
王虎的一曲在黄昏时接替了田无忌的三曲,负责监视东都门动静,一旦城门有信号发出,立时便要提兵进城,作为第一支先头部队,据住城门,保障后续大军入城。
他们趁着夜色,隐身在一片树林中。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战马趵着蹄子,不时地喷着响鼻,一阵风吹过,林中枝叶发出刷拉拉的声响。
王虎望向前面的长安城,高大的东都门默然矗立,在黑夜里投下一道更黑的影子。城墙上有两个人在来回走动,高高的城楼上,有一个士卒正懒洋洋地站着,抱着长长的戟,仰着头,好像是在打着哈欠。
从黄昏到现在,王虎一直盯着那座城门,眼珠几乎都没有错动一下,身边的士卒几次请他稍事歇息,都被他回以两个字:“不累!”
从杨延寿进入那道角门起,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东都门毫无动静,那黑黝黝的城楼好像是一个漆黑的怪兽,将杨延寿吞没了。
“曲长,杨侍郎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仿佛自知不妥,说话的人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出使敌对势力有很大的风险,“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都是鬼话,史书上杀使的事层出不穷,何况是这种偷偷派出的使者。但是杨延寿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怕,他满怀着自信和建功立业的雄心,一个人进入长安城,将命运交付到自己的嘴和别人的手上。
王虎对于杨延寿是有些佩服的,这儒生看似文弱,实则心志坚定,可能比那些在战场上拼杀的勇士更要勇敢。
“唉,连觉也睡不成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士卒不满地嘟囔,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可他一抬头,正碰到王虎严厉的目光,吓得他赶紧闭嘴,连哈欠也憋了回云,再也不敢发牢骚。
夜色愈发浓厚,天上阴云密布,月亮和星星都隐入云层之中,整个天地黑得吓人。
黑夜仿佛没有尽头,等待中的灯光仿佛永远不会出现。
东都门城楼上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红红的一点亮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曲长,快看!看那门楼!”士卒们低声喊者,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王虎看到了,那正是东都门的方向。
高高的门楼上有一点红光,看样子应该是一盏灯笼。红光一闪即没,在王虎屏息了一会儿之后再次亮起。
王虎紧紧握住刀柄,死死地盯着那一点微红,旁边的士卒屏住了呼吸,紧张得不敢说话,好像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便会把那一点小小的灯光震灭了。
灯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连续闪了三次才归于沉寂。王虎站直了身子,拨出了刀,下令道:“全军跑步前进,入城!”
他跨上马,一抖缰绳,当先向前冲去,百余名骑兵随在他的身后,裹了布的马蹄在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像是战鼓,却像是人的心跳,扑扑连响。
骑兵身后的步卒无声地列成纵队,一个跟着一个跑步向前,像暗夜草从中的长蛇,蜿蜒着向前滑动。
在他们前面,沉重的城门正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就好像是历史的齿轮咬合在一处的声响,随着这齿轮的转动,新的历史画面徐徐展开。
这一切的设计者,英明伟大的建世皇帝陛下此时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扎在榻上,睡得像一头死猪,他大张着嘴,一腿伸出,一腿蜷曲,脸上口水横流。
实际上,刘盆子此时正沉浸在一个味道极好的梦里,那是他上一世的最爱--麻辣火锅!他刚夹起一筷子毛肚,在红乎乎的辣汤中涮好,刚刚送到嘴边,就被人摇醒了。
刘盆子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着在自己脑袋上方晃悠的那张大脸,怒道:“喊什么喊!你是不是有病?等我吃了这口再叫不行吗?”
奇怪的是,被呵斥了的牛头竟没有跪下请罪,而是执着地摇晃着睡眼惺忪的皇帝,“陛下!陛下快起来!”他眼睛里闪着光,灼灼地看着皇帝陛下。
小皇帝被他充满激情的目光吓着了,他一把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一直将被子拉到脖子下面,才颤声道:“这大半夜的,你,你要干什么?缩手,别碰我!你个死变态!难道你敢犯上吗?”
牛头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好像是在笑,眼睛里却有泪水流下来,“陛下,城门开了,哈哈,东都门开了啊!咱们要进宫了,那是未央宫,陛下您的宫殿,是真正的,呜呜,是真正的宫殿,不是华山上,呜呜呜,不是华山上冷清的夏宫!”
在夏宫里蹉跎了十几年的牛头、马面做梦都想进入长安,进入未央宫,这个梦做了许多年,当他们以为这终究是个梦里,却马上要梦想成真了。两个死太监忍不住悲喜交集,齐齐落下泪来。
“陛下,咱们真的要进长安城,要进未央宫了!奴婢,奴婢能在未央宫里伺候陛下,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奴婢,奴婢好开心!”马面啜泣着说道。
“进城就进城,进宫就进宫,你们喊什么?哭什么?没有用的东西!”小皇帝掀开被子跳了起来,边穿衣服边问道:“东都门现在怎么样了?二兄进城了吗?”
“陛下,鹰扬营王曲长已进城,据住了东都门,鹰扬将军刚刚出发,现在可能也进了城,越骑校尉急着进城剿灭残敌,得到消息就了发了,虎贲校尉说要保护陛下,现在就在帐外,等待皇帝陛下的命令!”
他的话音刚落,王猛和胡狗子已闯了进来,叫道:“陛下!刘彪先进城了,城里应该还有一场恶战,恐怕会有危险,等天亮之后,臣等护送陛下入城!”
“不急,等鹰扬将军肃清残敌之后朕再带百官入城,到时要让长安人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王者之师!”
刘盆子脸色很是平静,根本没有要进入伟大帝国首都的兴奋和不安,王猛和胡狗子都暗暗佩服,他们两个一想到马上要进入长安就激动得不行,比起小皇帝来,两人多少有点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感觉。
刘盆子估计要不了多久,长安城就会恢复平静,城里的恶战?不存在的。玄汉的将军们只要一见到建世汉军的旗帜,立即会争先恐后地投降,历史上的刘玄几乎是单骑逃出长安,除了一个紧追出去的刘恭,没有什么别的追随者。城内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他们将兵不血刃地占领长安。
即便有几个顽抗份子,羽林军也会轻松搞定,接下来就是皇帝什么时候入城的问题了。
胡狗子忽然低声道:“陛下,陛下还是明天一早入城吧,如今咱们自己人都在城内,城外只有几千羽林军,陛下还是小心提防着点为好。”
刘盆子一笑,“防着?防谁?城内城外这几十万大军都是自己人,朕没什么可防的,你们都回去吧,朕要睡了。”
胡狗子很无语,“陛下,你,你也真睡得着。。。”
王猛忽道:“咦,陛下的侍卫怎么少了许多?木头牛哪儿去了?”
“朕给了得草一个差事,让他连夜去办,他如今不在这儿。”
“那我带人为陛下宿卫,反正现在也睡不着。”
“不要大惊小怪,什么事儿都来打扰朕睡觉,”刘盆子打着哈欠,“困了困了,朕要睡了,你们俩都出去,出去!”
被小皇帝撵出大帐的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嘀咕,胡狗子说道:“这个时候正应该加强陛下的防卫,可羽林军全进了城,城外靠得住的只有咱们这五六千人,猛子,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
王猛道:“狗子,你一天东想西想的想得忒多,这周围都是咱们的人,好几十万呢,有啥可怕的?”
胡狗子凑了过来,以耳语似的低声说道:“你看不出来吗?头领们嘴上服从陛下,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你看左大司马的样子,那是明目前张胆地跟陛下对着干,临沂将军贺长年一向都不太服管,更别说王匡和张卬,都是走投无路才投过来的,根本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这两个人最是不可靠,说不一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陛下是个实诚人,大大咧咧的不当回事,咱们可得警醒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谁担待得起?”
“唉,陛下就该早早进城,进城就安全了,城里都是咱们自已人。”
“陛下跟咱们不一样,他是皇帝,皇帝动下屁股都是大事,何况一个外来的皇帝进长安城,肯定得讲究点排场,先把威风立起来,哪像你和我,抬腿就走,想去哪去哪。”
“嘿,狗子,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
“从现在起到陛下进长安前,咱们俩人轮班,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把眼睛睁大了,一定要把陛下守得严严实实,绝不能出什么差错!”
“好咧,今晚我不睡了,就在这儿站岗,你明早来换我。”
胡狗子看着帐外的侍卫,说道:“奇怪了,这种时候,陛下怎么单单派木头牛出去呢?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牛吏 第133章 132.挺般配的
樊崇和徐宣、逄安三个人从入夜开始,就聚在一处喝起了小酒。
樊崇举起酒碗,大声道:“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这么轻松过,多亏陛下下旨不让我攻城,无端地多了六天的空闲,要不哪里有功夫坐下来喝酒?”
徐宣笑道:“除了前年在濮阳消停了一阵子,这两年都忙得不行,今天真是难得,可惜右大司马和大司农不能过来。”
逄安喝酒很是豪爽,每次都是把碗送到嘴边,一仰头,随后亮出碗底,碗里已涓滴不剩;徐宣则是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却很少停顿,喝了一阵子下来,竟不比逄安喝得少;唯独樊崇,虽然性情豪爽,酒量却是一般,又有桃花在旁边看着,生怕他喝多了,难免受了拘束,比两个兄弟少喝了许多。
“三老,您还真准备给小皇帝六天时间折腾?”逄安道:“长安城就在眼前,几十万大军就在城外,还啰嗦什么?直接集合兵马打进去就是了!”
“陛下都下旨了,三老总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也就六天而已,让陛下折腾折腾,领教下长安城的厉害也好。你放心好了,除了羽林军、濮阳营和汶阳营,其他各营没有三老的调动,根本不会出兵,就凭那几万人,六天内绝对进不了城,我担保这长安城还给你留着!”徐宣喝了不少,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少子总是这么性急,每天就怕没仗打。等咱们入了城,坐了天下,再也用不着打仗了,我看你怎么活!”樊崇笑道。
“三老这话说的,好像我多乐意打仗似的,谁不想天天喝酒吃肉,谁愿意天天喊杀喊打,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我巴不得没仗打呢!”
“你就是嘴硬!到时候憋不死你!”
三个人哈哈大笑。
“陛下今天去了长安城下,听说盘桓了好大一阵子,想必是在琢磨怎么进城吧?”徐宣慢条斯理地吃着菜,“要说陛下实在是个人才,也打过几次胜仗,可是六天破长安。。。这话好像有点过了。”
“有点?那简直是太过了!等到他的牛皮吹破了,大家就会看出来,什么皇帝,不过就是个布做的老虎,只是看着威风!到时我得好好地跟他说道说道!”逄安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不行!六天后谁也不准再提这话头,就当他没说过,或者我们都没听见。”樊崇叹了口气道:“他就是个孩子,才十五岁,你像他这么大时还什么都不懂呢!这孩子已经很不错了。少子,我跟你说,你不能欺负小孩子,别再找这娃儿的麻烦,你一个大老爷们,千军万马中出入的大将军,怎么能跟个孩子过不去呢?”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他以为他是谁?当皇帝了不起啊,那是三老你不爱当,否则哪儿轮得到他?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逄安的话音刚落,有士卒来报:“御史大夫,羽林军。。。好像是要攻城。几个营都在向东都门进发,连濮阳宫和汶阳营都动了。”
樊崇道:“这也太胡闹了,摸黑攻城,将士们能看清吗?我得看看去!”
他刚站起身,便被徐宣一把拽住,“御史大夫,皇帝给你放了假,把攻城的事一力揽了过去,你还管什么闲事?凑什么热闹?这不是招人厌吗?”
“羽林军那些孩子还小,要是真有什么闪失,怎么向营里的兄弟交待?”樊崇依旧是龙头老大的思维,说什么也不放心。
逄安道:“三老,不是我说你,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么大的调动都没知会咱们,人家这是摆明了不用你!咱们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今晚不管他如何攻城,你只管稳坐,让他自己折腾去!等到碰了壁,见识了长安城的厉害,才知道少不得三老你,到时自然会来求着咱们兄弟!”
樊崇迟疑不决,终于还是回身坐下,为自己倒了碗酒,一口喝下,嘴里嘟囔道:“这孩子,太任性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管他了,咱们喝酒!”
此时桃花一阵风似地进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碗,叫道:“您喝了不少了,差不多得了,再喝多又该乱说话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这,我和你两位叔伯谈事情呢!”樊崇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桃花,大嗓门突然低了下去,“都大姑娘了,还跟个愣头青似的。”
逄安笑道:“桃花今年十七了吧?刚进营的时候还是小丫头片子,扎两个小辫子,天天喊着要骑大马,还记得吗?逄叔可没少带你去骑马,哎,这一晃孩子都长大了,桃花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三老,你可得好好相看相看,给她挑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不能亏待了咱们的小桃花。”
赤眉军中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防,不太讲究这些礼数,况且逄安等人都是看着桃花长大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说话很是随意。
桃花也没有寻常女儿家的羞态,而是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事儿呀。。。我要自己挑,不要父亲替我相看!”
樊崇笑道:“看把这孩子野的!你的婚事当然要父母作主,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唉,你母亲死得早,只剩我一个人替你张罗了。”
“又不是父母要和那人过一辈子,将来享福吃苦都是儿女,凭什么儿女自己做不得主?若是父母走了眼,挑了个歪瓜裂枣,岂不是坑了儿女,落一辈子的埋怨?”
桃花摇着樊崇的胳膊,直摇得他身子左右歪斜,“我就要自己选!选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大英雄、大豪杰!父亲,您就答应我吧!您要是不答应,我就。。。我就不让你喝酒!”
樊崇一边努力地稳住身体,端好手中的酒碗,一边握住桃花的手,嘴里说道:“好好,都依你!你愿意挑就自己挑好了!去去去!别给我捣乱,让我好好地喝上两杯。”
“就这么说定了,不准反悔!”桃花松开双手,将身子一拧,长长的发辫随之扬起,甩向身后,倾刻间她已到了帐外,只留下一闪而逝的窈窕背影。
等到桃花走远,徐宣才笑道:“御史大夫,我倒是替桃花物色了一个人,不知道你肯不肯?”
“谁?”樊崇头也没抬,伸手扯过一只鸡腿,送向嘴边。
“你看陛下如何?”
徐宣话一出口,樊崇突然停止了动作,那只鸡腿正正在停在嘴边,“太小了吧?陛下。。。还是个孩子呢!”
“就是,不行,不行!小皇帝绝对不行,那个放牛娃,黑不出溜的,太委屈了咱们的小桃花!”逄安赶紧说道。
“怎么不行?”徐宣把筷子一放,正色道:“陛下今年十五岁了,已然算是成年人,他虽然长得黑了点,可一个大老爷们,长那么白净做什么?陛下的样貌称得上一表人才,尤其是最近,越发有气度了。”
“丞相你可别往小皇帝脸上贴金了,我怎么看不出他有什么气度?要不是三老提拔他,现在他还在牛棚里干活呢!”
见樊崇一直低头不语,逄安倒有些着急了,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樊老大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樊崇头也没抬,含糊地道:“也不知桃花看没看上他,等进了长安再说吧!”
徐宣便也也不再提,他这话其实不是随便说的,个中的意思是试探一下樊老大的态度。
樊崇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一直捧在手心里宠着,可以想见,他未来的女婿不只是半个儿子,简直可说是一整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业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份家业中最大的当然是他在赤眉军中的领导权。
看来樊崇是动了心思,但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不急,先看看小皇帝六天内能不能进了长安。”徐宣心中暗道。
三个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半夜,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虽然这酒度数不高,喝多了也多少有些上头。此时逄安已昏昏欲睡,徐宣说话开始啰嗦,樊崇则早就躺下了,一直在呼呼大睡。
这时突然一个人闯进帐中,大叫道:“丞相,御史大夫,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羽林军已经进城了!”
徐宣眯眼看着他,笑道:“大司农,老杨,你有点不地道了,营里能有多少事儿让你忙成那样?连碗酒也不和兄弟们喝了,来来,坐下陪我喝两碗。”
“还喝什么酒!”杨音急得直跺脚,“马上要进长安了,有的是事儿,哪有功夫喝酒?”
逄安抬起头来,嘿嘿笑道:“大司农,你是不是在做梦呢?快去找巫祝看看,有的人就是这样,睡着睡着突然起来到处走,还说梦话。”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快看,长安城起火了!”
红红的火光把夜空映得透亮,巍峨的长安城在火光中扭曲跳动,高大城楼上,更始王朝的旗帜落叶一般飘落,一面巨大的黄色旗帜缓缓升起。
“那是谁的旗子?”逄安惊异地问道。
“我们的,是咱们的旗帜。长安,长安城破了!”徐宣的声音有些颤抖。
“咱们哪有旗子?”
“你我没有,可羽林军有,陛下有,那是陛下的,也是咱们的旗子,咱们的大旗插上长安城了!”徐宣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陛下,陛下他真的做到了,天意,天意如此啊,城阳景王一系当有天下!”
“怎么可能?不可能!”逄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可能!肯定弄错了,长安城里有十万雄兵,怎么能说破就破了,肯定是假的!”
这时一匹快马远远地奔至,边跑边喊:“陛下有令,诸军各守本营,不准妄动!”
那人一路喊着一路跑过来,见到徐宣等人,勒住了马,跳下来,气喘吁吁地道:“丞相、大司马、大司农,御史大夫呢?陛下令你们今夜各守本营,不必出兵,明日众臣随圣驾一道入城!”
徐宣问道:“都有哪个营进了长安城?”
“羽林军各营率先入城,濮阳营和汶阳营随后跟进,陛下又命卫士营明日天亮前入城,其余各营要再等圣旨。”
“城内兵力足够吗?要不要再多派些兵入城?”杨音有些担心。
那传令的是皇帝的贴身侍卫,颇知道些内幕消息,此时一笑道:“陛下说了,人太多了扰民,眼下几万人足够了,那些更始将军会争先恐后投降的。”
他仰着头,颇有些自豪地道:“陛下说的话,什么时候做不得准了?”
“不对,陛下也有说话不准的时候!”逄安脸色通红地大叫一声,把徐宣吓了一跳,立时扯了他一下,低喝道:“不要乱说!”
“陛下说六天破长安,这才两天,准吗?”逄安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下来,“陛下是怎么办到的呢?这事,这事可真是邪了门了!”
徐宣道:“快去叫醒御史大夫,我等一道去见驾!”
那名侍卫已重新上马,此时回身道:“那一定会被挡驾的!陛下说了,天大地大,不如睡觉事大,陛下正在睡觉,最讨厌这时有人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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