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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皇帝冷笑道:“他这是想给朕来一出远交近攻,东西夹击吗?”
乌盖道:“陛下,依臣看,隗嚣不过是想观天下成败,以明去就罢了。”
皇帝认可乌盖的判断,隗嚣是怕再次押错了宝,想等天下局势再明朗一些,说到底,他对小皇帝刘钰还不够信任,不敢轻易托付身家。
乌盖道:“隗嚣手下有一部将,名叫王元,深得其信任,王元此人虽出自长陵,却极力怂恿隗嚣割据陇西,经营凉州,一直主张动用大军,把汉军从略阳等地驱逐出去。屯骑校尉初来时,立足不稳,王元率军来攻,没有成功,正要动用大军,倚多为胜,幸亏陛下见机得快,一入长安便差了车骑将军过来。四万大军一过陇山,隗嚣立即命令停止用兵,因为略阳等地汉军已有五万之众,要想将其驱出去,隗嚣须用全力,一个不留意,可能将其家当全折进去。如今陛下势力日张,隗嚣更不敢动手,只派重兵在略阳周边与车骑将军对峙。又时不时派兵在陇山出没,假扮盗贼,骚扰粮道,抢劫运粮车辆,意图使汉军缺衣乏食,在陇西呆不下去。”
刘茂和孙易如今仅占据三县之地,其出产不足以自给,需要从右扶风跨越陇山运粮过去,远道运粮这事儿最是耗费,劳民伤财,要动用诸多民夫,民夫也要吃粮,运去一万石,到达之后能剩五千石就算好的。而隗嚣军可以在当地补给,比刘茂军的耗费小多了。
小皇帝冷笑道:“隗嚣是要与朕拼消耗吗?”
两个人正在议事,有人来报,说是陇西使者到了,而长安也来了使者。





牛吏 第226章 225.定陇十策
皇帝使人去安顿陇西使者,他自己先接见了长安使者,使者进来便拜倒道:“陛下,夫子使我来送信。”原来是郑深的学生----何欣。
侍郎何欣在小皇帝出征豪强时就随军参赞军机,一直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此次出征本要带他出来,因为他手头有事儿耽误了。郑深遣他来送信,想必是连人带信一起送来了。
皇帝一边问着“子渊还好么?”“长安最近有什么事没有?”一边打开帛书,展开一看,见帛书上有四个大字“定陇十策。”
帛书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幅上好绢布,其间之乎者也,文才纵横,皇帝断定,郑深写的时候一定是想着这篇文章可以载入史书、流传后世,所以才写成这样儿。
皇帝知道郑深很有战略眼光,看问题比较深入,所以他细细地读了这么长一大篇策论,然后将其递给了乌盖,说道:“子渊之言,与汝多有相合之处。”
皇帝用手敲了敲面前的几案,说道:“子渊眼光独到,见解高妙,令朕受益匪浅,这一句最是紧要:定陇之要,在东不在西。意思是若朕能于关东决胜,则隗嚣必于陇西俯首。这话合了你的意思,隗嚣是想坐观成败,以明去就,等天下大势已定,他才能明确态度。。。他是想当墙头草啊!”
乌盖道:“郑尚书虽未临陇西,可所言情景,与亲见一般无二,可谓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臣实在是佩服之至。尚书所言‘以兵威之,以德怀之,以利诱之,以势分之’,深得谋策之妙.”
皇帝叹道:"子渊的策是好策,只是却没有一战定胜负之策。看来子渊的意思,是不想朕用兵啊!"
乌盖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何欣道:"陛下,太原郡守杜广国来报,说真定国刘杨起兵,向太原求援,杜广国已率军两万兵临井陉,以为声援.可伪汉军兵骑精强,上党太守田邑尚在天井关与敌相持,太原都尉张舒正在河东鏖战,太原一郡兵马不足,恐不堪用,特来请陛下示下."
皇帝道:"田况还未拿下河东吗?看来是要向东线增兵了...容朕想想."
何欣道:"陛下,洛阳也有消息,朱鲔答应出兵了。征东大将军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这里还有任尚书的一封信。”
刘钰接过两封信,一封是夏阳的,说濮阳将军芳丹率三万军队驻守在新安,打退了敌军几次进攻,在新安之西的渑池,还驻有一万汉军。夏阳在当地征发郡兵,领军三万驻守函谷关,弘农都尉司马超率军一万五千在宜阳坚守。如今来看,宜阳敌军有三万,两倍于守军,司马超应能守住,新安城虽扼守要道,易守难攻,但城下有十万大军,日夜轮流攻打,芳丹已有些吃力。
任延君的信上说,他已与身在睢阳,自立为帝的梁王刘永联络,刘永也想要趁机出兵,攻略刘秀的河南诸县。
刘钰现在心里有点摇摆,关东形势一日三变,洛阳一线如火如荼,河北刘杨反了,还有梁王刘永给东方给刘秀捣乱,对于刘钰来说,形势一片大好,如果他趁着刘秀忙于平乱,率军出关,或者直接自太行八陉杀出去,去河北与刘秀决战,那将会如何呢?
虽然他的既定策略是先西后东,可是形势是千变万化的,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当然要把握住。如今有刘杨的反叛和刘永的夹击,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呢?
他的心忽东忽西,一时想先平了隗嚣,一时又恨不得杀奔太行.又想着真定就在刘秀的老巢边,刘秀随时可以亲征,以位面之子的本事,平定刘杨恐怕没什么悬念,说不定等他到了太原,刘杨已经灰飞烟灭了.那时自己要杀出太行山与刘秀决战吗?他准备好了抵挡幽州突骑,冀州强弩了吗?
若是他全力东向,隗嚣会不会突然发力,顺陇山冲下,为祸关中呢?刘钰想来想去,还是先迅速增兵太原,力挺刘杨,也防备着刘秀迅速解决刘杨,然后乘势入太原。他当即下旨,令长安城出兵增援太原,还特别指明要出南军,因为长安羽林军的人数要有一定的保障。
直到天晚,小皇帝才接见了隗嚣的使者,此人是京兆杜陵人,姓杜名陵,杜陵人杜陵,此时是客居陇西,为隗嚣的谋臣。
皇帝劈头就问:“隗嚣为何还不来见朕?”
杜陵道:“启奏陛下,大将军不幸染疾,无法来见陛下,特让臣代他来向陛下请罪,此处有大将军亲笔信一封,请陛下御览。”
这封信写得又文雅又客气,隗嚣自称为臣,对皇帝的征召表示十分感谢,可是他又表示自己无功少德,不敢受皇帝的优待,年纪老迈,疾病缠身,不能随从侍候陛下,如今他为了百姓,强撑病体,试图安定陇西,等到四方平定,他隗嚣就会将印信交给皇帝,自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隗嚣表示自己虽然只是偏鄙小民,但时常听到陛下的威名,十分钦佩,愿意真心侍奉陛下,作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安定西疆。只是自己一直兢兢业业,为陛下守边护民,不知为何陛下亲率大军来此,难道是他隗嚣有什么罪过,劳陛下亲自讨伐吗?
刘钰暗暗冷笑,隗嚣表面臣服,实际上还是要独立做土皇帝,五十岁不到,还好意思说老迈?
不过既然他表示要臣服,皇帝总得给人家个机会,不能人家说我服了,你还继续大棒子打过去.这时候需要提条件,如果想继续打,就提对方办不到的,如果不想打,就提能办到的,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
当年齐桓公和管仲率领八国联军讨伐楚国,本来是要偷袭,没想到走漏了风声,楚国有了准备,派大夫屈完去八国联军营中交涉,问他们为什么率大军来此,管仲回答说因为楚国不向周天子进贡缩酒用的苞茅.
难道八国联军气势汹汹地跑了一千多里,就为了要几根草吗?
当然不是,这是因为管仲觉得战机已失,这仗没法打了,随便提个小条件,找个台阶体面地撤军。
如果楚王想打,就会直接说:“老子就是一根草也不给你!”好在楚王也不想与八国联军为敌,当即承认错误,表示以后要年年进贡苞茅.于是皆大欢喜,结束了这场苞茅危机.
刘钰不想提一根草的条件,他怎么也得提个上难度的.
皇帝说道:"你回去告诉隗嚣,朕有三件事要他办.第一,今春漆阳豪门刘氏谋反不成,逃入天水郡,朕讨伐逆贼,亲至于此.隗嚣既然把朕作为他的主上,那就让他把刘氏一家押解过来,由朕处置;第二,隗嚣年龄大了,不愿出行,他的儿子还年轻吧!朕最喜欢少年豪杰,让他的长子来代替父亲,随在朕身边;第三,朕已到了他的家门口,他还不来见朕,有这么侍奉主上的吗?便是要请罪,也该派手下大将前来才像样,你一个客卿,怎么能代表隗嚣呢?朕听说隗嚣手下广有人才,王元、王捷之流,皆称为俊才,深得其器重,难道彼辈都不愿为其分忧,代其请罪吗?"
说罢拂袖而起,走了。




牛吏 第227章 226.三个条件(盟主加更)
隗嚣伸出木勺,将煮好的色泽黄亮的荞麦粉一勺一勺舀进碗中,再浇起汁水,一碗色泽诱人的"呱呱粉"就做好了.
他每隔几天便要亲自做上一碗"呱呱粉",奉给自己的母亲品尝,他的母亲秦氏就好这一口,两天不吃就觉得口中无味,而庖厨做的呱呱粉总是不能令她满意,只有儿子亲手做的,秦氏才吃得津津有味.
隗嚣做好了呱呱粉,亲自给母亲送去,然后净了手,回到自己的居处,杜陵和祭酒苏衡正等着他.
"大将军,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孝廉’啊!"苏衡笑着施礼。
"有什么法子?母亲的嘴刁得很,别人做的她一下子就吃出来,之后便不愿再动一口,只有我亲自做的,她老人家才说好吃。"
隗嚣微笑着,语气似是埋怨,却有一点隐隐的骄傲.
苏衡叹道:“大将军身居要职,一日万机,犹能冬温夏清,昏定晨省,亲奉汤食,孝顺如此,实在令人感佩。”
隗嚣笑道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为人子都应有之义。”
他坐了下来,问杜陵道:“那个小皇帝说了什么?你看他是要进兵?还是退兵?”
"他也没说进兵,也没说退兵,大将军,东边正打得热闹,或许他还想看看情形,所以在汧县停下来了。”
杜陵道:“大将军,建世小皇帝没再提入朝的事儿。或许这事儿还有转圜,他虽没再坚持要您入朝,但是却提了三个条件."
杜陵将皇帝的条件讲述一遍.
隗嚣听了,立即拍案而起,大声道:"刘氏背井离乡,远道来投奔我,是相信我能予他以庇护,他如此信任于我,我岂能为了一已之私,辜负他的信任,将其送入虎口呢?隗某绝不能做此无信无义之事!"
苏衡向他深施一礼,说道:"大将军如此仁德仗义,苏某不胜感佩。今日我来此,正是刘氏求恳于我,刘氏见建世皇帝大军陈于陇山之下,心中恐惧,欲避乱巴蜀之地,请我代他们向大将军辞行,大将军如此说,苏某便放心了,我代刘氏谢过大将军。”
隗嚣道:"你转告刘氏,让他安心在此,有我隗嚣在陇,定能护他一家周全.我宁可把自己的儿子送去给刘钰放牛,也不会出卖信任我投奔我的人!"
杜陵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想送质子入长安吗?”
隗嚣又慢慢坐下,垂泪道:“我的那几个不成材的东西,我怎舍得他们离开父母家乡?只是若不送一个去长安,两郡难免要起刀兵。吾爱吾儿,百姓亦爱其儿女,因不舍隗某一人之儿女,也让数十万百姓之儿女受苦,吾心何忍!”
苏衡摇头叹息,说道:“大将军仁德,亘古未有。那小皇帝怎么如此不通情理?便封大将军做个凉州牧又能如何?岂不是皆大欢喜?非要如此折磨人!逼得人骨肉离散。”
等到苏衡告辞而去,杜陵道:“小皇帝要一大将去见他,如王元、王捷之属,莫非要将其留在身边,以离散大将军之羽翼?”
隗嚣道:“王捷家中有丧事,不宜出行,王元于我屡有定策之言,隗某须臾离不得,让他告病吧,看能不能推搪过去。”
杜陵苦笑道:“大将军已告病未去,王元再告病,怎么说得过去?何况王元一直率军在清水与刘茂对峙,焉能突然生病?这个。。。太假了吧?恐怕会惹得小皇帝发怒,反为不美。”
隗嚣道:“那就让他回来一趟,商量商量怎么应付。”
两人密议不提,苏衡告辞出来,就向城南刘府走去。
苏衡是陇西豪族子弟,儒学名家,被隗嚣请为祭酒,教授经义,隗嚣常与他谈经,两个人在学问上惺惺相惜,十分投契。
因隗嚣本人就是个文士,在他的支持下,陇西人才济济,学风极盛,苏衡只愿隗嚣一直在陇西主事,他便可以安静地著书治学。
苏衡与漆阳刘氏是姻亲,两家走得很近,刘氏寄居在陇西,多承苏衡照顾。
前几日刘老太爷将苏衡请去,说全家要搬到巴蜀,让他代为向大将军辞行,苏衡以为刘家只是客气,感谢大将军的照顾,便满口答应下来。
等他代为辞行之后,去向刘氏回话时,刘老太爷却一直在问:“大将军没说别的么?”
苏衡道:“大将军说只要他在陇西,便保你一家平安。”
刘老太爷道:“建世皇帝大军在侧,陇西已不是我刘家的居所,如今刘氏儿孙满堂,我可不想因一时侥幸而使阖族遭殃。我刘家一直兴旺,便是因为见机得快,能早早避过灾祸。”
上次杜阳和漆县两县叛乱,当地四大豪族只有刘氏一家早早逃走,没有被清算。
刘老太爷道:“当初因大将军说要进兵,刘氏才在漆县起兵时,大将军当时还应了一些事情,到如今也没有兑现。我本想大将军是信义之人,到了西州,大将军自会。。。算了,没有便没有,我刘氏也薄有资财,足以在蜀地立足。”
苏衡这才知道,刘氏要他传话,是要他提醒大将军答应过刘氏的事情。不知道隗嚣是忘了还是装傻,竟只字未提。
苏衡道:“大将军信义卓著,仁德无双,想必是忘记了,我见大将军时再提醒一下。刘氏又何必急急出走?小皇帝虽已向大将军要你们,但大将军绝对不会。。。”
“什么?”刘老太爷顿时变了脸色,“建世小皇帝向大将军点名要我一家老小?”
苏衡点了点头,刘老太爷当即顿足道:“糟了,现在走恐怕已晚了!”
他也不顾天色已黑,便催着几个儿孙道:“快,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连夜出发,不必管我,你们都去巴蜀之地,只有那儿又安稳又远离小皇帝,可保我刘家的周全!”
苏衡觉得刘老太爷太过紧张了,很有点不以为然,说道:“一动不如一静,有大将军保护,你们又何必非得颠沛流离,远走巴蜀呢!”
刘老太爷道:“不怕远,只怕走不出去!”
真应了刘老太爷的话,他的儿孙们连刘家大门都没能出去。几个人刚刚推开大门,就被外边密密麻麻的士兵堵了回来,为首的将领喝道:“我等奉大将军之命保护刘府,一个人也不准出入,都要好好留在家中,等待大将军的命令!”




牛吏 第228章 227. 坐观成败
隗嚣头戴玄冠,宽袍缓带,坐于上首,下首左边坐着马援、杜陵,右侧也有两人,一个长须老者,是隗嚣手下大将杨广,另一个是名样子精干、有着稀疏胡须的中年人,便是隗嚣手下大将,王元王游翁。
隗嚣道:“隗某已向建世皇帝称臣,可他依旧不肯退兵,你们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马援道:“男儿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大将军既要臣服,便应坚定心志,听命于皇帝陛下,应征入朝,才是正道。”
王元说道:“大将军占据西州数郡之地,拥数十万之众,为何要凭他人一纸书,便束手就擒?大将军难道忘了去年长安之危了吗?”
去年更始帝要杀隗嚣,隗嚣靠着王元、王遵等人拼死杀敌,才逃出长安。这事儿对隗嚣的刺激极大,直接导致他不敢再轻易将身家托付他人手上。
王元道:“末将愿为大将军破略阳之敌,将其赶出陇西,关闭陇道,坐观诸刘相争,一旦天下有变,末将请兵出陇道,俯冲而下,席卷关中,收三辅之地,以一丸泥,为大将军东封函谷关,此万世一时也,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旷日持久,以待四方之变,图王不成,其弊犹足以霸!”
马援冷笑道:“刘茂数万之众,驻兵略阳,已一年之久,犹不得驱离,何谈席卷关中,东封函谷,争王争霸?”
王元道:“那是大将军仁德,不忍百姓罹兵祸之苦。若依了末将,早发大兵击之,刘茂小儿早已弃甲奔逃!”
马援道:“五万精兵只在身侧,十万大军已至陇山,利箭在弦,引而待发,箭矢之下,大将军尚不束甲归降,而望螳臂当车、以卵投石,自取灭族之祸乎?”
“够了!”隗嚣怒喝道:“建世小儿若非要以刀剑相逼,隗某宁愿战死,也绝不受胯下之辱、嗟来之食,低声下气,苟且偷生!”
马援知道自己说话急了,言语过于激烈,便离席请罪,隗嚣挥手让他起来,脸色极其难看。
马援说道:“王莽乱政,天下咸思汉德,以致更始帝振臂一呼,四方响应,传檄而定天下,奈何更始失德,凌虐百姓,迫害群臣,众心离散,遂失其国。幸有建世皇帝陛下仁德英武,威行关中,宽待百姓,贤名传于四海,士皆慕名而至麾下,大将军若能一力辅保之,亦不失为匡扶汉室之名臣也。”
隗嚣道:“我欲为名臣,恐建世帝只想我为囚徒。以隗某之力,足可为其安定西疆,靖边安民,君臣两便,岂不美哉?他却一直要征召隗某入朝,其心实不可测。文渊,我不是不想归附,只是若我离了陇西,束手入朝,便将数郡之百姓,连同隗氏一族之身家性命全都交付于他人之手,兹事体大,不可不慎!”
王元道:“鱼不可脱于渊,神龙失势与蚯蚓无异。大将军万不可出陇山,抛弃大好基业。况如今东方未定,天下成败尚未可知,大将军万不可轻于去就。”
隗嚣道:“我自然是不想去,可也要建世小儿答应才好。我推病未去,他便大发雷霆,非要一大将代我去请罪不可。难道他要将陇西众将皆收归已用,渐渐去除我的羽翼?”
王元叹道:“若依着我,便不用去了,何必去向放牛小子低头,自取其辱?不过大将军若非要求全,末将便为大将军走一趟。大将军放心,末将之心早已属大将军,万不会喝小皇帝那碗迷魂汤,不会像那些人,回来后便只会为他鼓吹,而忘了大将军的大事。”
他说着看了一眼马援,马援立时便道:“大将军,我只是据实而言,绝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隗嚣疲惫地挥了挥手,“何去何从,等游翁回来后再说。”
众人散去,唯有马援被隗嚣留了下来,隗嚣道:“文渊,那首《短歌行》,我反复吟咏,品其章句,越发觉得其诗难得,的确是可传之后世的雄作。只是此歌苍凉雄壮,意味深长,若非久历世事、胸有丘壑之人,断断写不出,那建世小皇帝不过十六岁,焉能写出如此底蕴深厚的作品?我想这大概是冒名伪作,定是他哪个臣下所作。”
马援道:“我少时学文不精,唯好武事。文章之事,大将军强我百倍。只是皇帝陛下之胸怀韬略,远超其年龄,绝非寻常十六岁少年可比,想必天佑刘汉,以其不该亡,便降此人以续汉祚。”
隗嚣笑道:“按你的话,这小皇帝竟比高皇帝还要强了。”
马援道:“我到长安之后,陛下多次召见,与我旦夕长谈。他有时看似有些迷胡,说些不知所云的话,有时很不讲究礼节,看着有些。。。粗鲁。”
隗嚣笑道:“怎么听你说的反倒像个昏君?”
“不,不!”马援道:“他是常常不知所云,颇有惊世之语,可等我细细一想,却越觉其所思所想皆有道理。他看似礼节粗疏,却让人觉得亲切,好像多年的朋友一般。他恢廓大度,体任自然,外简内明,与高祖略同;他待百姓宽仁,更类文帝;而他时有奇计,擅解难事,又有张良、陈平之智。皇帝陛下如山如海,令人不知其高,不解其深,我不知上天如何降下如此人物。”
隗嚣面露不悦:“听你这么说,他简直是古今一帝,比尧舜还要圣明了!”
马援道:“以我看,汉祚未绝,必当复兴,大将军宜早为之计,莫失良机。”
隗嚣道:“如今姓刘的皇帝有三个,刘钰、刘秀、刘永,每个都是汉家血脉,怎么知道汉祚会在哪一脉传下去?刘秀血洗昆阳,定鼎河北,英雄不可一世,难道不能为刘钰之敌么?”
马援道:“我观建世之军,兵甲完足,士卒精强,不可力敌。若皇帝陛下挥兵直进,以战相逼。。。大将军便是想观诸刘争战,也得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隗嚣道:“如今刘秀大军围困新安,逼近函谷关,东面打得正热闹,还是先等他们斗上一斗再说。这边呢,我先想法子拖一拖,让游翁把刘氏一族送过去,多少给小皇帝一些面子。你看,他的三个条件我马上就做了两件,够诚恳的了吧!”
马援摇头叹气,不再说话。
隗嚣道:“文渊,天下英雄你还未看遍,不可轻下断语。过一阵子,你再替我去关东走一趟,见识一下关东群豪吧!”
马援施礼道:“愿为大将军奔走。”
马援告辞回到家中,想起隗嚣,不免嗟叹。
他的长子马廖问道:“大人何故叹息?”
马援道:“我与隗嚣是真心好友,他事母至孝,广有德名,令人敬佩,陇西之人多归附于他。隗嚣常说他起兵是为了靖边安民,保全祖宗的陵墓,然后等待明主,将完整的陇西奉上。我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为他四处奔走,寻找真正的天下之主。可是,如今看来,隗季孟或许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马廖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大将军要争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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