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万元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胡十八
“好。”珍珍答应,“还有,你得跟李红梅要一份书面说明,让她白纸黑字跟荞荞断绝关系,一辈子不许探视和认回,否则……”
季渊明没想到,小媳妇想得还挺周到:“好。”不断干净,岂不是便宜她了?既然要过好日子,那就去吧,现在不要孩子,孩子长大也不会要她。
“这两个半月就让爸妈先带着,你要有空就来看一眼,帮衬一把,怎么样?”他用商量的语气问,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还得经常往市区送鸡蛋。
“没问题。”珍珍答应,这不,小两口的矛盾不就瞬间化解了?过日子嘛,哪有过不去的坎,关键是理解和商量。
小媳妇软软的,香香的,刚尝过甜头的男人,得商量点别的:“待会儿咱们回家好不好?想你了。”
第39章 039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小别胜新婚自不必说, 反正他这次是抽调执行特殊任务,珍珍也不拖他后腿,只愿他好好的去, 平平安安回来。
季渊明一走, 小学期末考一天, 判卷两天,出成绩通知书一天, 再把学校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珍珍迎来了她幸福的暑假。
揣上五百块钱,珍珍走出胡同, 来到一片低矮的红砖房前,生锈的大铁门开着,门口保卫科居然没人。她犹豫一下, 还是走了进去,这才一段时间没来, 没想到青云街道纽扣厂居然就门可罗雀了。
原本轰隆隆的车间,现在也安静极了。
珍珍抬头看天, 要不是刚放暑假, 她还以为自个儿记错了,今天可是工作日啊。街道办的厂都是三班倒, 二十四小时开工的。
正巧,珍珍一抬头, 发现旁边的二层小楼窗口边站着个人, “王厂长。”
“哟, 林老师,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珍珍看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又觉着自己多虑了, 纽扣厂或许只是放假呢?遂把来意说了。
王厂长其实挺高兴她能来的,因为耽搁了这么久,他以为她反悔不想要那批纽扣了,心里着急又不好上门询问,就这么干着急了好几天。
“怎么工厂都放假了您还在这儿?”珍珍疑惑地问。
谁知王厂长却脸色一垮,唉声叹气:“别提了,这假啊,工人也不愿放,我也是没办法。”
原来,自从产出一批残次品后,机器又坏了两次,最后一次干脆直接烧了电机。纽扣厂虽然规模不小,可真正算得上“现代化”的机器就那一台,还是早在意大利淘汰的东西,修也修了,除非送回意大利老家去,不然只能当废铜烂铁卖了。
机器废了,工人们自然就没活干了,与其让他们来扎堆聊天嗑瓜子儿,不如放假呗。
“这要放到啥时候啊?”
王厂长叹口气,四下里一看没人,才小声道:“这话我也就只跟你说,我估摸着,是要倒咯。”
珍珍惊诧:“啊?为啥?不就是一台机器嘛,大不了咱们换台新的,跟日本人买台更先进的不行吗?”两国都建交三年多了。
“林老师,咱们轻工业这块,跟你们教育系统不一样。”教育事业那是纯公益的,无论谁来当领导,财政拨款都照拨不误。可轻工业不一样,没你这纽扣厂还有其他纽扣厂,并不是非谁不可,老填无底洞也不现实。
“我听杨主任的意思,区里让咱们先给工人发50%工资,下个月可就连50%都没了。”
这不就倒闭的前兆嘛?工人们有关系的走关系,有人情的跑人情,都在想办法调动劳动关系呢。“那您下一步打算到哪儿高就去?”
王厂长这才得意一笑,“高就谈不上,就去工业局办吧,反正我也快退休了,不拘哪儿安置两年就行。”
珍珍顺着他的心,恭维了几句,心里忽然又打起前几天那主意——如果纽扣厂倒闭,她是不是有机会?
当然,她现在还不能问,毕竟这四十万枚纽扣已经很招人眼了,先安全的搂到怀里再说。厂子倒不倒闭,倒闭以后怎么处置,她先静观其变。如果有别人也跟她打一样主意,那就先让别人来投石问路呗,反正这块肉她看上了,谁也别想叼走。
现在是季渊明在外头执行特殊任务的关键时期,她可不能弄出任何不利于他的风声。
有了这么多纽扣,老太太送鸡蛋的活儿越干越顺手,每隔三四天去一趟附近生产队,进一趟城,进账十一二块都是净利润,整天乐颠颠的。反正他们现在是不缺油,不缺白米的,每天就换着法做吃的,半个月工夫珍珍就胖了两斤。
当然,这也得益于老两口的帮衬,他们主动接过带荞荞的任务,也不知道是特别的缘分还是怎么着,小洒水车慢慢的像个正常孩子了。以前整宿整宿的哭,现在能一觉到天亮,以前喂饭跟杀猪似的,现在知道自个儿抓着吃了。
“珍珍来舀洗澡水,你陈大娘送鸡蛋来,我给她多数几个纽扣去。”老太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急匆匆出了厨房。
有钱后第一件事,他们就盖了间小厨房,支楞起两口崭新的大铁锅,一口专门烧水,一口煮饭做菜,那干净得,再也不用跟老二老三家挤,再也不会在洗澡水里看见菜叶渣子咯!
他们能支楞起来,可老二老三就羡慕了啊,天天找借口死乞白赖借他们的铁锅烧水,还抱着自个儿的柴火来,“大嫂快把水舀走,轮到我们了,俩孩子还等着洗澡呢。”
珍珍还挺欣慰,在她的教育下,龙凤胎可终于知道要勤洗澡了,对于满头虱子的他们来说,真是不容易啊!
她把热水舀进干净桶里,提到院子里,再在妯娌们羡慕的眼神里拎出一只镀了铝皮的大铁盆,这东西供销社都没有,还是她拿着季渊明的干部票,去百货商店排了三天队才抢到的。以前老人洗澡总用木桶,可那木桶全家老少都用,汗腻子都不知道垢了多少,总觉着不卫生。
自从换了新的洗澡盆,老太太逢人便夸她大儿媳有良心,知道孝顺啥啥的,你就说吧,妯娌们能不酸?她们不想跟珍珍当妯娌,想当她婆婆!
不过,今儿的洗澡水可不是给老太太烧的。一想到即将发生的杀猪名场面,珍珍只想叹口气。
荞荞跟大部分孩子一样,特别不爱洗澡。
这不,看见大铁盆就“哇”一声嚎起来了,踉跄着直往屋里躲,一张小脸给憋得通红通红的,鼻涕口水糊一脸。
“这还没开始呢,待会儿还不得哭成狗啊小洒水车?”
“哇哇……呜呜……不要……”
“少废话,过来,洗白白才漂亮。”拎小鸡似的,提溜过来,脱去衣服,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白切鸡。
孩子实在是太小只了,珍珍一开始害怕自己掌握不好力道,都不敢抱她,跟着老太太学了几天知道她并不是想象中的婴儿那般脆弱,倒能下手了,先用热毛巾在她身上抚了几下,嘴里不由自主唱起来:“我爱洗澡乌龟跌到, ah-oh ah-oh小心跳蚤好多泡泡~ah-oh ah-oh潜水艇在祷告,我爱洗澡皮肤好好……”【1】
这可是她当年幼儿园经常放的神曲,洗脑得很,十几年后都忘不了。
等荞荞适应温度了,再哼着歌儿,用漱口杯舀水淋上去,打肥皂,轻轻搓出泡沫来:“美人鱼想逃跑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来握握手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1】
忽然,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哭包居然不哭了!!!
不不不,她不仅不哭了,还“咯吱”笑起来了!
一直不出牙,笑起来也是一口粉红色的牙床,小脸红通通的真像个小老太婆……可,怎么说呢,珍珍居然觉着,还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珍珍赶紧甩头,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人类幼崽怎么会可爱!小时候的他们只会用哭声和屎尿屁折磨人,长大些他们就成了脏话精,告状精,赖皮精,撒谎精。
见她停下来,荞荞的小巴掌就在自己嘴上拍了两下,发出“哇哇”的声音。
“大娘,荞荞让你接着唱歌哩。”猫蛋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珍珍把嘴一撅,“想得美,小洒水车给我出场费没?”不唱不唱就是不唱。
荞荞听不懂,可她就是想听歌,急得嘴巴一扁,又哭了。
“得得得,小姑奶奶你别哭,我唱还不行嘛……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她一唱,荞荞又笑了,还抓起一把泡沫往自个儿身上抹,嘴里也叽里咕噜不知道是学她还是怎么着。反正,等老太太送走陈大娘回来发现,咦,见了鬼了,今儿洗澡居然没杀猪。
“要我说啊这孩子就是惯的,这么香的肥皂咱们房里也没有,哪有给她用……”王丽芬也在一边看着呢。
老太太冷冷的白她一眼,“想要好肥皂?回娘家找去。”
以前老大寄回来的她都一分为四了,大房那份让她补贴娘家这不活该嘛!就连前几天珍珍分的纽扣,她也好赖全送回娘家,来狗猫蛋裤子都没给钉一个。
“我把话撂这儿,你们也别说我惯荞荞,她要是咱老季家的孩子,大人吃啥她吃啥,该打该骂吃糠咽菜那是她的命,可她是你们大哥战友的遗孤,懂啥叫遗孤吗?”
“她爸是为了救人牺牲的,咱们国家,咱们社会,咱们每一个社员对她就有抚养责任,不就每天一个鸡蛋嘛,看把你们酸得,还要不要脸啊?”
老太太的话掷地有声,珍珍恨不得给她鼓掌。
对,过了一开始排斥那几天,她现在想到的也是赵建国的好。他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是部队好容易培养出来的营级干部,他是为救几十名刚入伍的孩子牺牲的,他的孩子就是国家的孩子,社会的孩子。
珍珍现在终于能理解季渊明对荞荞的疼惜了,所以也不容许别人说她占老季家便宜:“瞧妈说的,每天一鸡蛋算啥,明儿我给她买奶粉,婴幼儿喝了最补身子,最长个儿的!”
“好嘞!最好再去开几副补药,让她快点出牙。”
婆媳俩财大气粗一唱一和,季家人都羞愧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下午,王丽芬和曹粉仙约好似的,一人给荞荞送来十个草鸡蛋,臊得慌,放下鸡蛋就溜了。
第40章 040 鹬蚌相争
八月的天热得一批, 但凡在太阳底下走一圈,人就心慌气短。胡同小道上一棵树也没有,只珍珍家墙头下, 有一片蔷薇花落下的阴影, 就着冰凉的墙脚石一坐, 就是大爷大妈们茶余饭后的闲话中心。
“春霞她妈,你家春霞现在咋安置的呀?”
正在纳鞋底的老太太抬头, 撇了撇嘴:“咱们一没关系二没钱, 肯定是待业呗,你们家的呢?”
七零万元户 第39节
“不也一样, 街道办和劳动局都跑好几趟了,就让回家等消息,这年头招工是那么好等的?眼瞅着知青一茬茬的回来, 一茬茬的伸着脖子等就业哟……”
这两家的孩子都在纽扣厂上班,现在纽扣厂彻底倒闭了, 她们可不就发愁了?
“不过我听说啊,有人想把纽扣厂接过来, 要真能盘活了, 你说这就业问题能不能一并解决?”
“谁敢接啊?”
有人朝街道办的位置努努嘴,原来, 杨主任家大儿子已经在打探消息了,上头风声有变, 这些人总是最敏感的。
“我听我家二儿媳的三舅娘说, 每年得交一千块保障金才行, 这谁出得起啊。”这年头的贫富差距非常小,大家都是无产阶级穷工人,一千块可是巨款。
“哟!这么多呐?”这还只是一年, 不是买断。
正说着,胡同口进来两个半大孩子,一黑一白,黑的是个瘦高个儿女孩,眼睛又亮又大,白的是个男孩,矮一些,但很懂礼貌,视线和她们对上时客气的点点头,跟胡同口第一家的季副局长很像。
这不,他们来的也是季副局长家,果然有素质的人都只跟有素质的人玩儿啊。
“小姨,小姨父,你们在家吗?”
珍珍刚洗了头发,正在院里花架下晒头发,“哟,超英赶美来了,不会避避太阳啊,脸都晒红了。”
兄妹俩进屋,都说不热。尤其赶美,以前跟着丰收大姐去自留地干活,那才叫一个热,现在家里有了积蓄,也不指着自留地过活了,她想去妈妈还不让她去哩!
“去,井里有半个西瓜,提上来。”
水井里冰过的西瓜,那真是又红又水还又凉,吃进肚子整个人都熨帖得能飘起来,“小姨你咋这么多好吃的呀?搞得我都不想回家了。”
“不回去行啊,就在这儿给我当几天保姆?”
“当啥保姆?”
原来,季老太最近中暑了,头昏得很,带不动小洒水车了,珍珍寻思着自个儿也不上班,当初可是答应季渊明会搭把手的。让她亲力亲为的带,她做不到,但接来家里总没问题。
赶美帮她带荞荞,超英就琢磨那么多纽扣,尝试着做点小玩意儿,别人看见这么多纽扣,脑袋里想的是衣服裤子,他却让小姨勾起了小汽车小猴子,拿着针线一穿一缝,格外认真。
倒是胡姐夫第二天来了一趟,喊他们回家,别给小姨添麻烦,谁知兄妹俩不仅没添麻烦,还给帮上忙了!
“姐夫你就放心吧,明儿把他们暑假作业送来,可不能耽误了学习。”等假期结束,该给的“工资”她也不少他们。
早晚,赶美都用个裹背将荞荞捆在背上,走出家门,满胡同溜达,啥公共厕所啊,垃圾场的转,运气好能刨到半截铅笔,几页写剩的作业本,虽然家里不缺这几个钱,可白捡的就是比买的好,那小嘴儿翘得。
运气要再好点,还能捡到几节废电池,牙膏皮儿,废铜烂铁的敲敲打打下来,攒几天送收废品的大爷那儿,转手就是三毛五毛,撒丫子往百货商店去,买四支冰棍儿——每人一支,荞荞也有。
珍珍自个儿也经常吃冰棍儿,可就是觉着赶美请客香,天天跟他们“刺溜”爽,没几天牙齿都给吃酥了,喝凉水都敏感。
天天能出门,跑上跑下的,荞荞也没工夫哭了,胃口也好了,自个儿端个小碗,笨拙的用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塞饭。同时,白天玩累了,晚上睡觉也好带多了,只用中途把一次尿,她能一觉到天亮。
珍珍第一次感觉到,带孩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
当然,她现在的任务不是带孩子,而是守着纽扣厂那块肥肉。她也不往跟前凑,就隔三差五的跟胡同大妈们聊聊天,时不时的给王厂长和杨主任的几个孙子送块西瓜吃递把瓜子儿,什么人,哪一天进了他们家门,打探纽扣厂的事儿,她一清二楚。
目前有六拨人问津过,大多一听一千块的管理费都打了退堂鼓,只剩杨主任大儿子和另一个熟人——秦小凤。
秦小凤想要纽扣厂,这是林珍珍没想到的。但转瞬一想,珍珍也能理解,她整天在家里闲着,消息灵通,跟厂里的“太太团”们也熟,大概知道上头风向。季六哥的钱都在她手里捏着,这么多年多的不敢说,几百块肯定有。
说曹操,曹操到。
“弟妹,渊明呢?”季六大嗓门,人未到声先至。
“六哥屋里坐,渊明出差去了,您找他有事儿?”
“也没啥大事,晚上约他喝酒,你同意不?”
珍珍爽朗一笑,“同意同意,问题是他不在。”季六这人做事还挺有谱儿的,喝虽喝,但不会太过,每次喝完都要么他送季渊明回家,要么季渊明送他,反正都得看着对方安全到家才行。
“去哪儿了?”秦小凤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的确良套裙,剪裁合体,颜色也很靓,简直时髦到爆炸!
她自然没错过珍珍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得意的抚了抚胸口的透明纽扣,“哎呀这是有机玻璃的,裁缝店说配这裙子正好,弟妹觉得呢?”
“挺好看的。”虽然她觉得如果能换成衣服同色的,会更高档些。
“这种扣子,还是咱们街道纽扣厂出的,可惜啊……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让他们生产更漂亮的纽扣,让所有女同志都穿上美国人的衣服,让这该死的社会主……”
季六没忍住,皱着眉头道:“少说两句,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当心给你扣个资本主义的帽子。”资修还是小的,搞不好人以为她是特务呢!
不是特务你骂那啥干啥?
这话本来没错,只是担心她口无遮拦惹祸上身,毕竟她常跟太太团们混,而那些“太太”们的丈夫,又都是厂里有头有脸的领导,有不少跟季六还存在竞争关系。
可秦小凤却忽然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滚一边去,让你说话了吗?我就是要骂社会主……哎哟,你他妈敢打我,你就是头猪,乡下最土的猪,一家子……”
季六没真打,只是拽了她一把,可能力度没控制好,让她踉跄了两步,哪成想居然招致她不管不顾的辱骂,骂他不算,还把全家给带上,想他爹娘都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平时吵架骂两句他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凭啥呀?
眼见着他拳头捏得“咯吱”响,珍珍怕他真动手,秦小凤这种女人,她骂你可以,你一旦动手,可就得被她坑死了!季六哥现在可是冲刺厂里党组员的关键时期……赶紧挡在俩人中间,“六哥别冲动,要不让海洋来家里玩吧,我给他辅导作业?”
说起儿子,季六果然把脾气压下去了,“那敢情好,他一个暑假光顾着玩儿,作业一个字没动呢。”
季六好男不跟女斗,走了,可秦小凤还不依不饶,骂骂咧咧,一副她打压欺负男人天经地义的模样。珍珍也懒得劝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让她承包纽扣厂。
要真能挣到钱了,那还不得在六哥头上拉屎啊?
这女人,pua谁不好,偏要pua自个儿丈夫!
纽扣厂的归属和未来,其实就掌握在两个人手里:王厂长和杨主任。杨主任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儿子去承包,而王厂长的夫人,常跟秦小凤一起东家常西家短,秦小凤走的关系就是他这边。表面上是杨老大和秦小凤现在谁也不让谁,实际却是厂长和街道办主任之间的博弈,珍珍眯着眼,看来她得下点功夫,当一回“渔翁”。
于是,超英赶美发现,他们小姨今儿心情贼好,用卤水卤了一盆土豆藕片和海带,还一反常态的大方,让他们邀约最近新交的胡同朋友来玩,摆出一大盘瓜子儿水果糖招待。
赶美虽是女孩,可她玩得开,玩得疯,跟杨老大的闺女,胡同里最掐尖最臭美的小女孩玩得拢,一叫就给叫来了。
都是自家种的东西,一分钱没花,卤水浓,只要加点盐巴酱油,卤出来的东西色泽金黄,味道鲜麻酱香,又十分入味儿,孩子们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新鲜的东西,舌头都快吞下去了,一个个“阿姨长”“婶子短”的,这年头这么大方的人真是少见啊!
赶美吸溜一下鼻子,太麻太辣了,“哎呀你就别谢我小姨了,我小姨啊也是心情好,以后再卤还叫你们。”
“啥好事儿?”孩子们好奇地问。
赶美一副不情愿又忍不住显摆的说:“今儿中午来的阿姨,就前头链条厂季海洋他妈你们知道吗?”
季海洋啊,那是朗诵拿过奖的,一口普通话说得贼溜,谁不知道呢?
“那是我小姨的好朋友,听说啊,钱已经交了,马上就能把纽扣厂承包过来,到时候让我小姨去她厂里当工人,那工资可高……”
杨老大的闺女不乐意了,“胡说,纽扣厂明明是我家的!我爸都快说好啦!”
“你才胡说,季海洋她妈能骗我小姨吗?”
得,小女孩哒哒哒吸着鼻涕跑了,她得赶紧回去问问爸爸,纽扣厂还是不是他们家的,小林老师这么好,一定不能去季海洋家厂子上班,要上也得来他们家的纽扣厂!
***
于是,当天晚上,杨主任跟王厂长就吵了一架,这死老头不地道啊,说好的公平竞争,他倒好,悄悄把厂子许给秦小凤,害得他白等一场。
王厂长才冤呢,莫名其妙被人一顿臭骂,连祖宗十八代都给带上了,他想让杨老大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吧?他还不许了!
合同得两个人签字才有效,反正他们都不打算让对方的人得逞,承包的事就被耽搁下来,拖了两个多月,杨老大急着学人养猪,耗不下去撤了。秦小凤嘛,季六肯定不同意她做得罪街道办主任的事,也逼着她退出了。
有人争的时候是香饽饽,无人问津那就是个烫手山芋,等杨王二人反应过来厂子脱不了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41章 041 到手啦!
冷了两个多月, 二人真·如坐针毡。现在别说一年一千,就是一年八百他们也愿意干,可愣是一个问的人都没有。甚至, 街道上还流传出一个说法, 盖厂房的地方, 在清朝末年是个法场,专门杀人的。
十恶不赦的砍了头不算, 还得尸首分离挂几天, 无人认领的直接暴尸此处,阴气重着呢!
虽然说现在是破四旧, 不讲这些阴啊阳的,可大家都在传,厂子倒闭就是地底下的阴灵作祟, 这厂子谁接谁倒霉。杨老大和秦小凤背后不知拍了多少次胸脯,幸亏撤得早, 不然倒大霉的就是他们。
珍珍不知道季渊明的任务具体到哪天,但开学后一个星期她在街面上碰见王伟, 她就知道任务结束了, 大人物们天南海北的又回去了——这不,就连胡同里的公共厕所也没前两个月打扫得勤了。
就在杨主任和王厂长彻底死心的时候, 她找上门去,不仅把厂子谈成了, 还是一次性买断的。四千块钱, 长租十年, 十年期间厂子所在的房屋、院墙以及地底下的使用权都归她,她拥有绝对的改造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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