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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芋粥
江上月
作者:海芋粥

江上月





江上月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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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月》
作者:海芋粥
文案:
大燕新帝穆淮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他心悦之人,是晋国那位女扮男装替兄长为质子、在燕国皇宫内隐忍了十五年的锦嫣公主。而如今大燕的皇后,不过是个摆设。
皇后姜宁灵自然也心知肚明。
只是她放不下年少时心中的执念,明知他心悦旁人,仍执意入宫,嫁予他为后。
入宫后,姜宁灵只当不知白月光,陪在他身侧,差点儿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直至她得知新帝不惜放弃晋国每年的赋税与贡奉,只为博锦嫣一展愁眉、直至她得知锦嫣将入宫为妃、直至她得知自己竟然从未入得他眼。
姜宁灵顿悟了。
守着狗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如死遁吧。
新帝娶姜宁灵,不过是因得她与白月光肖似的那张脸。
一个替身罢了,新帝自认内心古井无波。
直至锦嫣站至他面前,新帝看着那张与姜宁灵半分也不相像的面容,这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年轻帝王,头一次,真心实意地慌了。
手动高亮:
1. 不换男主
2. 白月光就是女主,男主大傻子认错人
3. 架空,架空,架空。
一句话简介:要你认错白月光
立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宁灵,穆淮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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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姜氏
微风和煦,日光温暖。
安国寺后山的桃花开得纷纷扬扬,醇和的香气夹在风中,沁人心脾。
石子铺就的路上,游人三三两两,有许多豆蔻年华的少女,三五成群地往桃林深处而去。
姜宁灵戴着帷帽随人流一道往前,并不十分显眼。
偶有谈话声传来,又很快散在风里。
“听闻寺后那株古树许愿很灵的,尤其是在姻缘一事上!”
“当真?”
“当真!若是不灵,怎会有这么多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也来这里?”
说话的少女声音清脆,言语间透着向往。
许是离得近的原故,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姜宁灵耳中。她环顾一周,见同她一般带了帷帽的女子不在少数,想来都是些谷欠来求姻缘却又面皮薄不想叫人认出来的贵女,忍不住弯唇一笑。
姜宁灵缓步往前走着,不多时,身后又响起方才那少女的声音,听上去比方才刻意压低了几分。
“听说,翰林学士家的那位,便是在此处求的姻缘。”
“那一位?那,这古树果真灵验。”
“那可不,说起来,那位也真是面皮厚。”
二人话语中不加掩饰的议论与嘲讽,听得若竹一阵皱眉,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家小姐,却只能见她面容掩藏在帷帽的轻纱下,神情看不真切。
那两名少女显然还未意识到这番议论被听了去,仍在那自顾自地说着。
听得那些话语之中的刻薄之意愈发明显,若竹有些听不下去,正想转身辩驳两句,就被姜宁灵抬手制止。
“不必理会。”
女子的嗓音比三月的春风还要轻柔婉转,但语调间却带着些漫不经心地冷意:“归根结底,不过是吃不着葡萄便说葡萄酸罢了。”
若竹动作一顿,觉得自家小姐说得有理,可到底有些不忍心,低声道:“小姐,这会儿人多了起来,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省得不清净。”
姜宁灵知晓若竹是担心她听了那两人的话难受,心中虽不甚在意,却还是依着若竹的意略略加快了脚步。
桃林正中央,是一株古树。
没人能说得清它经历了多少年岁,众人只知晓在这安国寺落成之初,这棵树便在这儿了。
安国寺如今百年香火不断,渐渐地连带着这课树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这株桃树主干粗壮,由两名成人合抱都勉强,枝干底部的土壤微微隆起,依稀可见其下盘根错节的根须。向上而去的枝叶繁盛茂密,春日里长出的新芽正迎风舒展。
与桃林中其余树木不同的是,这株古树上缠挂着许多系了木牌的红绸绳,或新或旧,交缠在枝桠间,给它添了一分别样地美感。
姜宁灵仰头望着一树随风轻舞的朱红绸缎,起先还想要找出数月前自己挂上去的那根,待目光流连一番后,又觉想要找到它几乎是不可能。
不知怎的,她脑中忽地想起方才来时路上听到的谈话来。
起先她也是听闻安国寺后山的桃树许愿甚灵,才来了此处。至于灵不灵……
灵的。
否则她也不会特意回来还愿了。
只不过,多年心愿一朝成真,倒叫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若竹见她只仰着头不知在看何处,便提议道:“小姐,来都来了,不若再许一个愿?”
姜宁灵有一瞬间的茫然:“再许一个愿?”
若竹犹豫一番,大着胆子道:“小姐既已成为正——正室,不如再向神灵许愿,成为那位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
若竹方才差点脱口而出“正宫娘娘”这一称呼,话到嘴边又想起这是在外边儿,生生改了过来。
姜宁灵闻言一笑,心中反倒比来时松快几分:“不可贪多。”
这话,像是说与若竹听,又像是劝慰她自己。
“好了,这两日府中忙上忙下,我好容易偷得半日闲,也该回去了。”
说着,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裙摆轻旋间,带起落花纷纷。
姜府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偶有行人从门前路过,皆忍不住朝内张望,眼中一派羡艳惊叹之色。
姜宁灵的马车从街中穿过,路人认出这是姜府马车,面上打量之色更甚,顿时放慢了脚步,更有大胆的,直接停了下来,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
自新帝封后的诏书下来后,姜宁灵便身不由己地活在京中达官显贵茶余饭后的资谈里,对于这些意义不明的探究打量,早已见怪不怪了。
姜宁灵在若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府中而去。
路人见马车中下来一道纤细身影,猜到十有八九便是姜家即将入主中宫的那位,一个个更好奇了。待见女子面容掩盖在帷帽的轻纱之下,又都忍不住一阵失望。
“早便听闻姜家大小姐瑰姿艳逸,华容婀娜,今日虽只得见背影,却也难掩气质清然,这等人物,怎的就想不开非要去……”
有路人叹息,话还未说完就被同伴打断:“慎言,皇家之事,也是你我之辈可议论的?”
这些议论声姜宁灵全未听见,只缓步朝府中而去,将那些声音隔绝在身后。
再过几日,便是新帝的封后大典。
不论姜氏怀着怎样的心情,这事儿都马虎不得。
姜宁灵跟着忙前忙后了两日,眨眼便到了大婚当日。
天子大婚,自是庄重威仪。
宫中早派了嬷嬷前来教导姜宁灵礼仪,姜家簪缨世家,这些事情对姜宁灵而言并不难,几乎只需嬷嬷稍提点两句,她便全都会了。
只是这到底是她大婚,姜宁灵心中难免紧张。待大婚当日,心中的紧张之感难免又愈发地浓重了起来。
以至于当封后大典结束,她坐在永安宫铺满红绸的床榻之上时,心中的紧张感仍未散去。
若竹仍陪在她身侧,见四周闲人都已散去,便低声关切道:“小姐,可要用些吃食?”
姜宁灵摇了摇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没有半点胃口。
若竹知晓她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言,只垂着手站在一旁,静静地陪她等。
不知等了多久,窗外已从暮色西沉到月上梢头,若竹觉得自个儿腿都有些麻了,外边儿却仍然静悄悄的,并无半点儿动静儿。
姜宁灵身板坐得笔直,层层华裳包裹住她纤细的身子,却压不住那一份秾丽。
若竹忍不住小声劝道:“小姐,夜已深了,不若先歇下吧。”
姜宁灵依旧摇头,未发一言。
又等了一阵,见若竹面上担忧之情掩不住,姜宁灵这才开口道:“你应当是觉得陛下不会来此了吧。”
若竹心事被戳穿,索性不掩饰,咬着唇点了点头。
姜宁灵浅浅一笑,笃定道:“他会来的。”
哪怕新帝在一众贵女中选她为后,是经历了重重无关感情的思量;哪怕她父亲为了她在其中推波助澜许多,导致新帝“不得不”选了她,但再怎样,新帝也不会在新婚之夜便拂她的面子,亦或是说,拂姜家的面子。
毕竟新帝立她为后,多半是看中了她身后姜氏一族在文人士族中的影响力。




江上月 第2节
许是同若竹说了几句话的原故,姜宁灵心中的那些紧张感一点点散去,还有心思开起了玩笑:“只要陛下长了脑子,今夜便一定会来。”
新帝能踏上这个位子,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等明晃晃打姜家脸的举动。
说着,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心中渐渐松快了下来。
只是这一口气还未松完,便立刻又提了起来。
前方传来“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姜宁灵余光瞥见玄色的皂靴踏步而来,身子不由得绷了起来,方才勾起的那一点笑意也僵在了唇角。
美人身形掩在层层红绸下,凤袍繁复华美,却压不住美人瑰丽之态,反倒更显其贵气,与外袍上的织金凤纹相得益彰。
美人面容掩在珠帘之后,并看不细致,但正因得此,更添几分朦胧美感,唇边那若有若无地笑意,勾得人无限遐想。
像是那梦中人。
穆淮踏进永安宫正殿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姜宁灵只慌乱了一瞬,很快便正了神色,端端正正坐好,听着穆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不知不觉间心如擂鼓。
脚步声停了下来,下一瞬,面上的珠帘被掀开,姜宁灵下意识抬头,不期然望进穆淮眼里。
他眸色如墨一般深,看不出喜怒,面若刀削斧刻,轮廓比常人更深邃些,多了份凌厉地美感。
心中所念近在眼前,姜宁灵这一眼看去,便有些收不回来。
见少女丝毫不闪躲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絮,穆淮心中不禁有些微妙。
他也不知是怀着何种心情,并未出言打断她这近乎无礼地目光。。
于穆淮而言,这张面容既陌生又熟悉。熟悉到他似乎能透过这般身影看到另一个人的模样。
若是锦嫣仍在宫中,应当也出落成这副模样了吧。
穆淮思及此,心中不由得一动。
——或许,颜色不能及她。
待穆淮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赞叹眼前女子容貌之美时,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一声,收起这些散漫的思绪,抬手将姜宁灵凤冠上的珠帘更挑开几分。
这珠帘是以装饰为主,于视线并无大碍,姜宁灵原本便能看得清穆淮面容,可待珠帘掀开,面前再无遮挡,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跳漏一拍。
姜宁灵勉强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眉眼弯弯,对穆淮浅笑:“陛下。”
美人含笑,如芙蓉带露,比春日里漫山的花雨更要勾人心魄。
穆淮神色一沉,没由来地抿紧了唇。
第2章 心软
穆淮颜色浅淡地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姜宁灵自是没错过他这番神色变化,心中有些莫名。
他生气了?
可他为何要生气?
不过还未等她细想,穆淮便一掀衣袍在她身旁坐下,口中像是解释般地慢慢道:“宁州上了急奏,朕在御书房里忘了时辰,让皇后久等了。”
男人身形高大,又自成一股久居上位的贵气,哪怕只是姿态随意地撑着膝坐在她旁边,仍给姜宁灵带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他说着抱歉地话,可言语姿态间并不带丝毫愧意,仿佛在大婚之日让新封的皇后在房中等他三个时辰也算不得什么事。
姜宁灵也的确没放在心上。
不论如何,眼前这人能开口解释一二,已然在她意料之外了。
从京北行宫里不受宠的太子,到如今以雷霆之势铲除异己的铁腕新帝,穆淮行事向来不必顾惜旁人的心情。
不必,也不想。
姜宁灵低低应了一声,见穆淮起身,便也跟着起身。
穆淮显然没料到她会跟着一并站起来,便停在原地,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姜宁灵不觉有他,来到穆淮面前,抬手为他宽衣。
她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倒叫穆淮眼中复杂几分。
姜宁灵此时心中正紧张着,与穆淮离得这般近,叫她呼吸都不由得轻缓了些许。
入宫前早有嬷嬷教了她规矩,姜家也知晓新帝应允娶这位姜氏女为后多半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并不带何感情,在她入宫前也叮嘱再叮嘱,行事差错不得。
她是姜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在府中向来只有旁人让她三分的份儿,这等看人眼色伺候的事儿,倒真不熟练。
方才见穆淮起身,姜宁灵自是认为他是要沐浴更衣,便跟着站起来,想尽妻子的本分。
虽说这规矩已经学了许多遍,可姜宁灵到底是未经事的小姑娘,眼前又是放在心底许多年的人,难免有些紧张。
一件外袍解得磕磕绊绊,好一会儿都没弄下来。
正当她开始有些心急时,被穆淮按住了手。
“你是皇后,不必做这些。”
话音一落,便有宫人上前为穆淮解下外袍。
姜宁灵的手顿在空中,片刻,又若无其事般地收回了身侧。
若竹帮着姜宁灵解下繁复厚重的衣裳与首饰,一番梳洗过后,又回到了榻边。
姜宁灵在府中原是个磨磨蹭蹭的主儿,沐浴泡·澡泡上半个时辰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不过今日里她可不敢由着性子慢慢来,与若竹兵荒马乱了一阵后,披上一件素色的中衣就快步出了来。
原是担心穆淮等得不耐,不曾想出来后往榻边一看,并无人影。
若竹四下一看,见门口候着的宫婢似是方才随着穆淮一道来的,便快步上前,想打听打听穆淮的去向。
姜宁灵站在榻边,见若竹与那宫婢低语了几句,又快步回来,在姜宁灵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得若竹从那宫婢口中得来的消息,姜宁灵倒有几分诧异:“陛下仍在浴池中?”
永安宫作为皇后的宫室,内有一个浴池倒算不得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叫姜宁灵诧异的,是穆淮居然待在浴池中这般久。
在她的印象中,穆淮不是一个有这般闲散心情的人。
姜宁灵迟疑一瞬,决定去那边瞧一瞧。
若是再干等在榻边,未免显得有些傻了。
永安宫内这浴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容两个人绰绰有余,却又不显空荡,四周陈设也华丽精美至极,不难推出当初修建之人意谷欠何为。
姜宁灵绕过门口的黄花梨雕山水屏风,便不再往前走了。
她站的这位置,既能让里面的人看见她身影,又不会显得冒失唐突。
果然,她将将站稳,便听得里边儿有脚步声靠了过来。
“娘娘吉祥。”
过来的是一直跟在穆淮身边的太监总管九山,见了姜宁灵便笑眯眯地行了个礼,却并不迎她往里走,也不再开口说些旁的,仿佛压根儿看不出她是来寻穆淮的。
这倒叫姜宁灵有些犹豫了。
九山打穆淮年幼时便跟在他身边,自是再了解穆淮不过,眼下九山这意思,是否便是在告诉她,穆淮并不想被人打扰?
这厢姜宁灵在犹豫,那厢九山心里也苦得很。他是压根儿没料到自家主子一反常态地在浴池里泡了这么久,眼下皇后寻了来,他既不敢贸然将人领进去,也不敢直接拂皇后的脸面,只待皇后再说点儿什么,他好随机应变将人先劝回去。
既然都过来了,也没道理什么都不说便回去的,姜宁灵正要开口,就听得里边儿一道低沉声音道:“进来说话。”
九山松了一口气,立刻让出一条道儿,躬身道:“娘娘,请。”
绕过屏风,视野便开阔了,一眼便能将整个浴池尽收眼底。
姜宁灵自是一眼便看见了穆淮。
他侧对着屏风,姿态闲适地倚靠在浴池边缘,温热的水在他周身凝了一层薄雾,使得原本凌厉地轮廓柔和了几分。
听得姜宁灵过来,穆淮眼也没抬,只是问她道:“何事?”
姜宁灵做了十几年的姜家大小姐,跟在父母身边,什么样儿的场面没见过?可眼下她看着穆淮清峻的侧颜,以及水面之上线条紧实的肩背,脑中忽地一片空,忘了要说些什么。
再往水下看去,隐约能看到他肌理分明的胸腹……
姜宁灵一顿,目光不敢再往下了。
穆淮等了半晌没听到动静儿,侧眸一看,就见他新娶的皇后站在他五步远处,垂着眼睫不知在看哪儿,一张灿若玫瑰的娇颜上泛着浅浅的粉色。
不知是不是被这房中的水汽蒸的。
待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穆淮不由得又面色一沉。
他自认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从前做皇子时谋位夺权也好,眼下登基为帝后也好,总有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思寻了美人往他身边送。娇媚的有,清雅的有,乖巧听话的更是一大把,只不过他意不在此,前前后后都将人处理了,只留了几个身份背景干净的女子放在后院装装样子,却是连那几人的模样都无甚映像。
眼前这个,却有些不一样,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便有些往心里去。
大约——是因为长得像他埋在心底的那个人罢。
这的确能让他心软几分。
穆淮抬起手随意一挥,九山便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
姜宁灵原只是想过来关心几句,省得在大婚之夜就叫二人看着太过生分,不曾想进来之后会变成这般情形。
她与穆淮不过几步之遥,却进退维谷。
姜宁灵想开口与穆淮说些什么,可脑中却不自觉地冒出前一夜自家娘亲拿去她房中的那几本小册子来。
她与穆淮,应当是要同那册子上一般吧?
姜宁灵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得穆淮再一次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
“过来。”
姜宁灵脑中还未来得及多想,脚下已抬步朝他走了过去。待行至池边,姜宁灵犹疑一瞬,抬手解了外袍,跨了进去。
穆淮正半阖着眼,谷欠敲打一番这自作主张闯进来的皇后,冷不防听见池水翻动地声音,一时间叫他有些意外。
倒是个大胆的。
姜宁灵的确是大着胆子才入了水,不过饶是她胆儿再肥,也没好意思解了中衣,于是就这么直接下来了。




江上月 第3节
人人皆道这位新帝手断狠厉,心思莫测,众人敬他,也畏他。
姜宁灵此刻也怕,却也不怕。
她不怕穆淮,却也不自觉紧张得绞起了手。
却又怕穆淮看见她这般忸怩的模样,没在手中的水,往下放了又放。
一双眼也不敢乱瞟,只牢牢钉在穆淮面上,又不敢直视他。
只不过她这番模样,落在穆淮眼里,却变了个味道。
天蚕丝的中衣浸了水,贴在肌肤之上,将美人玲珑的曲线一分一毫细细勾勒,那双桃花眼仿佛染了水雾,就这般轻轻地看着他,勾人而不自知。
一派无辜的模样。
穆淮极低地“嗤”了一声,原本便靠在池壁上的身形更散漫几分:“离朕这般远做什么?”
姜宁灵闻言,往他那边靠去。
待行穆淮身前,与他不过几寸距离,却又有些茫然了。
她看过那些册子,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不知——要从何开始。
穆淮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姜宁灵一双手绞得更紧,咬了咬下唇,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姜家大小姐,何时有过这般怯怯地模样?
穆淮喉头一紧,不自觉缓缓吞咽了一下。
“皇后既然入了水,何必再穿着这些?”
穆淮声音低沉,语气颇带些玩味。
姜宁灵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面上刹那间便更红了几分,手中却不带丝毫犹疑,将衣扣一下便松了开。
眼见她就要一把将衣服掀了去,穆淮按住她手,语气之中玩味更甚:“知道要做什么?”
姜宁灵点点头,又仰起脸来看他:“教引嬷嬷都教过了。”
她一双瞳仁如林中的小鹿一般,清澈得仿佛一眼便能望到底,纤长的羽睫凝着些许水雾,神色明明有些怯怯,却又十分认真。
她在怕。
穆淮忽觉有些无趣,又觉自己有些无聊,好端端的,逗弄她做什么。
正当他谷欠扬声唤人进来,将这皇后带出去时,忽觉下颌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姜宁灵仰起脸来在他下巴边缘落下一吻,眼中神色比方才更认真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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