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芋粥
穆淮半垂眼眸看着她:“就为这跟朕置气?”
姜宁灵不知穆淮到底想问什么,索性便直白问道:“陛下可信我?”
“自然是信的。”
姜宁灵心中一动,然还未等情绪翻涌起来,便听得穆淮继续道:“你若不喜锦嫣,有的是法子让她吃苦头,何必挑在宝明的生辰宴上,还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头。”
姜宁灵心中复又冷静下来。是啊,穆淮便是这般,将利弊看得清清楚楚,从去推断她到底会不会这样做。
不是选择相信她,相信她这个人。
不过,在穆淮心中,她是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吗?
姜宁灵垂下眼眸,避开他的目光,低低附和了句:“陛下英明。”
穆淮“嗯”了一声,并未再多说此事,后拉过姜宁灵右手,摊开手掌细细看了一遍。
女子素手纤细,掌心透着微微的粉,穆淮拇指指腹在其上轻轻打了几个圈,又按压几下。
姜宁灵有些怕痒,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却被穆淮一把捏紧。
姜宁灵下意识地抬眼看他,见他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便解释了一句:“有些痒。”
穆淮这才松开些,正当姜宁灵奇怪他怎的对她的手掌心这般感兴趣时,就听得他问道:“方才用了力气,现下可觉得疼?”
第51章 生辰礼
姜宁灵听得此话, 一时分不清是关心还是嘲讽,有些不确定地去看他神色。
穆淮也不知自个儿怎的了,方才见锦嫣被扇巴掌时, 他下意识便想到, 她用这么大力气, 手该震麻了。
见穆淮神色中的确带着关心,姜宁灵抿了抿唇, 也不去多费力气将手抽出来, 只淡淡道:“臣妾那两巴掌扇在锦嫣公主面颊上,陛下应当去关心锦嫣公主才对。”
听着有些吃味。
穆淮轻笑一声:“一个锦嫣罢了, 何必放在心上?”
穆淮说这话时并未多想,待说出口后才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忽觉这话中带着些隐隐约约的承诺意味, 未免有些太纵着她了。
不过话已出口,也没有了收回的道理, 但姜宁灵瞧着仍是方才那副神情,并未有何转变, 穆淮有些无奈, 耐着性子再哄了一句:“当真为这等小事同朕置气?”
小事。
姜宁灵忽地明白了,穆淮身为皇帝, 三宫六院再寻常不过,而她身为他的皇后, 他的正妻,必须得有这容人的气量。
即便现在没有锦嫣,日后也还会出现更鲜活更灵动的女子。
姜宁灵也不知自个儿是怎的了, 明明从前宫中有陆婕妤唐才人时,她尚能心平气和地与她们相处, 如今来了一个锦嫣,倒叫她患得患失起来。
姜宁灵觉得这有些不大像自己。
但那又何妨呢,不日,她便要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决定再给自己一个回心转意的机会。
“陛下当真要纳锦嫣公主入宫?”
“那是自然。”
姜宁灵张了张口,却又将话尽数吞回腹中。
穆淮以这般回护的姿态将锦嫣纳入宫中,封妃甚至是封皇贵妃,那她姜宁灵当真便是一个笑话。
姜宁灵不知晓的是,穆淮也自有许多思量,只是不曾一一说与她听。
二人各怀心事,相拥而眠。
千秋节很快便到来,晋国那些使臣也正如穆淮所料,以赵恒弥为首的几人打着锦嫣和亲的名号,向燕国讨要了不少好处。
穆淮自然不可能全盘应下,但也做出了不少让步,使得赵恒弥尝到不少甜头,而后行事便愈发不顾忌起来。
穆淮见姜宁灵这几日一直有些恹恹地,仿佛精神头不大好的样子,便特地命林青黛日日入宫陪她,一是确认姜宁灵身体无恙,二是能她二人自幼便相熟,也能聊天解闷。
林青黛日日都来,有时只坐一炷香的功夫,有时能说一两个时辰,但有她陪着,姜宁灵觉得自个儿心中的确舒缓不少。
至于出宫一事,姜宁灵原不想牵扯进太多人来,但思来想去,觉得林青黛既是可靠之人,又能帮上不少,便模棱两可地说了两句,看看林青黛态度。
若林青黛不想淌这趟浑水,只需做个没听懂的便可。
让姜宁灵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是,林青黛不过讶异一瞬,便直言会站在她这一侧。
姜宁灵感动之余,心中又翻涌起一阵酸涩来,林青黛明知帮她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身后。
而穆淮,明知她的喜好与厌恶,却只将她的意愿推得往后、再往后。
姜宁灵知晓自个儿生出这样的念头有些任性和自私,但又无可抑制地想从穆淮身边离开。
她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变得更任性、更自私,变成一个贪婪而善妒的人。
千秋节如期而至,晋国、陈国与西北之地的游牧部落皆送来了贺礼。
江上月 第49节
陈国与游牧部落献上的贺礼与往年大同小异,无非是一些名贵珍宝,又编了些寓意两国安好的故事在里边儿。
晋国却有所不同,从一开始,赵恒弥便高调地称,他准备了一件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世间仅此唯一,可待旁人再往下细问时,他又神神秘秘地不肯多说了。
姜宁灵也听了一耳朵,在赵恒弥说“世间仅此唯一”“陛下定会欢喜”云云时,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若不出所料,赵恒弥口中的稀世珍宝,应当并非是件“宝物”,而是——一个人。
待赵恒弥献礼时,他环视一周,见殿内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顿觉自个儿仿佛是这天下的中心,便故弄玄虚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掌拍了拍。
一时间,众人纷纷又往门口看去。
殿外缓步走来一名女子。
一身火红的衣裙衬得肌肤如雪,眉间一点朱砂更添妩媚,轻纱遮盖住面颊,不仅无损于美貌,反倒叫人更想一探究竟。
赵恒弥见众人或惊奇或讶异,顿觉自个儿这先声夺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不禁沾沾自喜,而后对立在殿中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会意,向穆淮行礼道:“望陛下允锦嫣为您献舞。”
姜宁灵侧身向穆淮看去,只见他眸中虽无甚波澜,目光却一直落在锦嫣身上,未移开分毫,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瞧他。
锦嫣翩翩起舞,舞姿与燕国寻常的动作不大一样,想来是晋国独有的风情。
那衣裳显然也是被精心打理过的,不仅能很好地勾勒出锦嫣柔软的舞姿,衣袂翻飞间,一双手臂若隐若现,红衣雪肤,引人无限遐想。
这支舞一看便是下了一番狠功夫,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只不过令姜宁灵想不明白的是,锦嫣怎的会在大殿之上当着各国使臣的面献舞。
这样能让穆淮眼前一亮是没错,可此举倒也同乐坊里的那些舞姬无异了。
大殿之中,有姜宁灵这样疑虑的,不止一人。
但赵恒弥却丝毫不觉不妥,楚妃护他护得紧,他年幼时装病装痛便能不去读书,享乐十天半月,渐渐的,教习他的夫子便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任由他偷懒,赵恒弥又资质平平,以至于诗书礼易都只学了个浅显的皮毛,能糊弄过楚妃便可。且楚妃又惯宠着他,教了他不少明争暗斗的妇人手段,赵恒弥又是个男子,只顾着考虑锦嫣勾不勾得住穆淮,一时间倒把面子不面子的早抛去脑后了。
一曲舞毕,赵恒弥很是满意地勾唇笑问穆淮:“锦嫣公主这支舞,不知陛下可满意?”
穆淮见他神色掩不住的得意,似笑非笑到:“不知晋国献的礼,究竟是舞,还是人?”
穆淮这话语气平和,可听在耳中,莫名有些怪异。
赵恒弥皱了皱眉,没料想穆淮会这么直白地挑明问他。
他原想着,让锦嫣进来跳一支舞,穆淮自然会顺水推舟笑纳美人,不必让他挑明晋国的贺礼便是一位公主。
可穆淮偏生这般问了。
虽说赵恒弥本就打算将锦嫣当做礼物,可在大殿之上这般说出来,莫名又觉得有些谄媚。
赵恒弥皱着眉,心中对穆淮又添一笔记恨:“早便听闻陛下与锦嫣公主两情相悦,如今公主的父皇不在跟前,孤这个做皇弟的便替皇姐做主,还望陛下莫辜负佳人期盼。”
他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的,却将穆淮架到了一个没有退路的地方,若穆淮说不,便是明摆着不领晋国之情了。
不过穆淮并未再多问,叫赵恒弥松了一口气,听得锦嫣一跃成为贵妃,更是喜不自胜。
虽说赵恒弥的举动小家子气了些,但这一结果实属大家意料之中。
待宫宴结束后,姜宁灵随穆淮一道回勤政殿。
一路无话。
眼见着步撵就要到勤政殿门前,穆淮侧过身来,看向姜宁灵道:“朕见你兴致不高,怎的了?”
姜宁灵摇摇头,寻了个借口道:“臣妾这几日有些疲累,还望陛下莫怪。”
千秋节这几日,宫中忙上忙下,姜宁灵也不例外,穆淮不疑有他,便没再问,过了一会儿,想着她也许又会因得锦嫣一事而有些脾气,便又道:“朕从前便说过,锦嫣左不过一个皇贵妃,再怎样也越不过你。”
姜宁灵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却还是应了一声:“臣妾知晓。”
待入了内殿,姜宁灵正要唤若竹来为她卸下妆面,却被穆淮拉住手腕,轻轻巧巧一使力,便被带到他面前,与他之间不过毫厘。
“今儿可是朕的生辰,朕等了一日,怎的还没等到月儿的礼物?”
穆淮故意委屈几分,听起来颇有些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姜宁灵心中一顿,犹豫了片刻,而后抬手抚上他胸膛。
她一直在等他问。
“臣妾为陛下准备了许多礼物,可挑选许久,也不知该将哪一件送予陛下,思来想去,只有一件最合适,可臣妾若想送陛下这件礼物,需得陛下应允才行。”
怀中美人眼眸清澈明亮,盛着些许期待,又带了许多忐忑,仿佛是害怕他会拒绝。
穆淮自然不忍心说不,却也并未直接应允:“月儿要送朕什么,先说来听听。”
姜宁灵咬了咬下唇,很是苦恼的模样:“陛下是天下至尊,什么稀奇珍宝都有了,臣妾若送些珍宝,在陛下看来,也不过平平无奇。臣妾思来想去,只愿陛下身体安康,福泽延绵,便想着,若是能去安国寺中为陛下祈福,也算圆了臣妾一个念想,陛下可愿意让臣妾去?”
见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穆淮只觉呼吸都慢了几分:“你说想送朕的生辰礼,便是去安国寺为朕祈福?”
姜宁灵点点头,而后仰起脸来看着他。
美人粉面桃腮,一双眼中似有情意流转,又带了些怯怯的期待,穆淮心中不自觉柔软下来,低头在姜宁灵饱满的朱唇上落下一吻:“朕哪有不允的道理。”
说罢,打横抱起姜宁灵,一面往里间走去,一面问道:“可想好了何时去?”
姜宁灵勾着他脖颈,思索一番道:“陛下新纳宫妃入宫,自是要忙上一阵,臣妾等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再去也不迟,陛下说可好?”
穆淮微微蹙眉:“莫说旁人,扫兴。”
说着,又想起什么,笑道:“待事情安排妥当后,锦嫣也该封妃了,月儿莫不是怕自个儿醋劲儿太大,索性眼不见为净?”
姜宁灵嘟囔了两声,却并未否认。
穆淮只觉心中更柔软几分:“罢了罢了,你就当出去散散心,待锦嫣安置妥当,你再回来也不迟。”
姜宁灵伏在他肩上,嗔道:“陛下方才还不许臣妾提旁人呢,这会儿自个儿倒一口一个锦嫣。”
穆淮哈哈一笑:“朕的错,一会任由月儿做罚。”
姜宁灵仿佛被他逗笑了,又仿佛有些羞赧,埋首在他肩上,掩去了神色。
心中却道,待锦嫣封妃,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第52章 落崖
千秋节虽已过, 但宫中众人并未得以歇息一阵,反单更加忙碌起来。
不为其他,只是因得晋国的那位锦嫣公主破例封了贵妃, 不日便要行册封礼了。
姜宁灵身为六宫之主, 许多事情少不得由她经手, 加之册封典礼在即,留给她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距册封锦嫣为贵妃还有三日时, 皇后仪仗出了宫门, 往城郊安国寺而去。
姜宁灵坐在马车上,打起帘子回望那朱红色的城墙。
出宫之前, 她同穆淮商议好了,今日去安国寺,明日一整日焚香祈福, 后日便能赶回来,不耽误锦嫣的册封礼。
这日程安排得并不紧凑, 她还能有些时间在安国寺附近踏青赏景,想来穆淮是特意余了些时间给她散心。
只不过如今这细微之处的关怀, 她已经不稀得要了。
安国寺中早便得了消息, 一切都打理妥当,姜宁灵顺顺当当地完成了祈福的仪式, 不仅为大燕与穆淮祈福,还顺手为锦嫣求了个平安符, 放在一绣了鸳鸯的荷包中。
待到第三日,姜宁灵不慌不忙,待到午后才出发回宫, 待到回宫,约摸也得傍晚了。
安国寺隐在山林中, 虽是皇家寺院,却因得山中景色空灵优美的原故,少了些世俗的富贵,多了几分飘渺的仙气,也正因得此,安国寺常年香火不断,许多人前来祈愿时,也总爱去山间流连赏景。
安国寺坐落在半山腰,下山的路早已被修得坦荡,姜宁灵出了安国寺,却突然被告知前边儿有辆马车坏在了路中央,皇后仪仗怕是过不去。
山脚下便是官道,可谓是四通八达,安国寺又声名在外,自然不止这一条上山的路,只是姜宁灵若原另一条路,便要绕得有些远,路也难走些。
前面儿那坏在路中央的马车不知何时才能修好,姜宁灵并未多犹豫,便吩咐人从后山那条路下去。
待众人绕道时,姜宁灵端坐在马车中,却又有些疑惑。
眼下正要绕去的那条路本就是她计划里原定要走的,她还没来得及将绕路的借口说出口,前边儿便这么及时地坏了一辆马车,刚好为她行了方便。
这未免有些巧。
若竹陪在她身侧,见她黛眉微蹙,大约能猜到她的担忧:“许是二公子安排的?”
姜宁灵摇了摇头,并不觉是如此:“若是哥哥安排,应当知会我一声。”
更何况,她先前便与姜煦禾一致认同,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不必再牵扯一辆马车进来,多留一道蛛丝马迹。
不知为何,姜宁灵心中有些不安,不放心地叮嘱若竹道:“一会儿要多加小心。”
若竹自是应下,又打起帘子看了看外边儿,对姜宁灵低声道:“娘娘,快到了。”
姜宁灵略略颔首,不知是紧张还是旁的什么原故,心若擂鼓。
在这段下山去的路上,有一处颇为陡峭的山坡,从安国寺落成至今,年年都有马车在这段路上出些事故。
依照姜宁灵与姜煦禾先前商议的计划,一行人行至此处时,她便故意放任马车失控,而后她便能借机“跌落”山坡。下边儿早已安排了人接应,这法子虽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却能借此假死,从而远离盛京。
马车上早已做了手脚,她只需看准时机制造混乱,而后趁乱往山坡下滚去。
姜宁灵一直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握成拳,这才发现掌心竟然微微有些湿润。
到底是从未做过这等离经叛道之事,姜宁灵心中发紧。
正当她示意若竹去动马车时,忽地听见外面乱作一团,竟还伴着兵刃相接的蜂鸣声。
若竹眼中带着惊疑,打起帘子小心往外看了看,眼中惊疑变为惊骇,向姜宁灵道:“娘娘,咱们碰着山匪了。”
这话若竹自个儿说出来都不大信,且不说这安国寺地处京郊又身为皇家寺院,如何会有山匪一说?更何况姜宁灵此行并未藏着掖着,明晃晃的皇后仪仗,即便真有胆大想打劫路过的官家夫人小姐的,见着姜宁灵这阵仗,也该忙不迭避开才是。
若竹在心中转了个弯,反应过来这定是有人刻意要对姜宁灵下手。
听得若竹言语,姜宁灵也打起帘子往外瞧去,只见外边的人扭打在一起,对方人的穿衣打扮看起来的确像是山匪,只是动作并不利落,随行的侍卫们已经从起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一个接一个地将那些歹人活捉。
只是这些人中也有三五个身手厉害的,招招都跟不要命似的,正越过一个又一个侍卫,朝着马车而来。
眼见着有一人就要越过众侍卫,由不得姜宁灵多想,对若竹道:“快,依原计划行事。”
这些“山匪”一眼便能看出是冲着她来的,若是坐以待毙,只怕今日要交代在这儿。
若竹连忙一拍早已布置好的简易机关,马儿顿时受惊,不受控地朝前狂奔,将车夫甩了下去。
姜宁灵与若竹堪堪稳住身子,对着摇摇晃晃被打开了的车门纵身往外一跃,翻滚下了马车。
姜宁灵跌落在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之感,抬眼一看,见自个儿刚好被“甩落”在山坡边,一个用力翻身,便滚落了下去。
姜宁灵抬起手臂堪堪护住脸,好容易停下时,身上已有好几处被石壁上的碎石硌得没了知觉,衣裳也被划破了好几处,头上珠翠早不知散落去了何处,一眼看去十分颇为狼狈。
江上月 第50节
她有些艰难地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身来,想去寻姜煦禾安排的在此接应的人,谁知一抬眼,看见的便是不远处同样艰难撑着手起身的若竹。
姜宁灵走过去,紧紧握着若竹的手,仿佛这样便能平息心中翻滚的情绪。
不知是为顺利达成了第一步而欣喜,还是在为接下来能否顺利而担忧。
亦或是,终于离开了穆淮身边,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故意忽略的暗流,尽数翻涌了上来。
姜宁灵深吸一口气,又担忧那些侍卫很快便处理完“山匪”,而后一路找下来,将尚未跑远的她二人“救”回去,便拉着若竹往姜煦禾说的方向走。
有了约摸十来米,就瞧见树丛间有一熟悉的身影。
“哥哥!”
姜宁灵没想到,竟是姜煦禾亲自来接她。
几乎在同时,姜煦禾也看见了二人,身姿敏捷地从树丛间穿了过来,很是担忧地上下打量姜宁灵。
见姜宁灵身上虽狼狈,面色却还算好,姜煦禾知晓此时不是表关心的时候,带着姜宁灵二人往林深处去了。
过了好一阵,随行的侍从才制住了那些出手毫无章 法却又像不要命了似的山匪,而后匆匆忙忙沿着安全的小路来到山坡底下,搜寻皇后的身影。
大致搜寻一翻后,侍卫们只寻到了一些散落在地的首饰、勾在尖利石头上的衣料,以及地上隐隐约约的血迹。
另一边,姜煦禾带着姜宁灵二人已来到了山脚下。
路边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几户农舍,姜宁灵原以为他是寻了一户合适的人家,让她在里边儿暂避风头,谁知姜煦禾只不过是挑了一条小路,那些农舍很快便落在身后不见了。
姜宁灵左右瞧瞧,觉得有些奇怪:“哥哥,我们要回京中去?”
姜煦禾仿佛知晓她的不解之处,点头应道:“陛下定会派人搜寻,与其在附近寻农舍,不如直接回城中。”
姜宁灵了然,穆淮应当不会料到她竟胆子这般大,不仅不往外逃不说,还回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姜宁灵与若竹先前便换过了衣裳,如今做普通人家打扮,又担忧与姜煦禾一道会平白惹人注意,便与姜煦禾先后进了城。
入了城后,姜煦禾将她二人带到城西一处街巷里,简单交代了两句,不便再多留,回府去了。
姜宁灵环顾四周,这小院子虽简陋,却干净整洁,她先前从未来过这一片,听姜煦禾说,这附近都是商户,这小院子是先前那家的主人要南下做丝绸生意,便要置办这座小院。姜煦禾不谷欠让人查到此出,自然不能将它买下来做成自个儿的院子,只将它租了下来,只是这租一年的银两却比先前那主人开价要卖的数还要多些。
前主人多少猜到,这贵公子置办这院子多半是有什么不能放在明面儿上的事要做,但见到姜煦禾的开价,想着自个儿下江南后,回不回京也是未知,院子里有什么事情也牵扯不到他,便应了姜煦禾。
院子里还有两个仆从,皆是姜煦禾寻来的可靠之人,姜宁灵与若竹自是要躲在院中避风头,饮食起居便由那两人照顾。
姜宁灵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仍觉心中那股子不真实感还未消散,听得若竹唤她,才进屋去喝了杯茶。
一杯热茶下肚,腹中暖洋洋的。
姜宁灵指腹在花纹简朴的茶杯上摩挲几下,忽地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紧张与不安在这一瞬都得以松懈。
“若竹,我们出来了。”
月上梢头。
勤政殿内灯火通明,穆淮目光落在奏章 上,心思却有些飘远,又过了半晌,招呼九山道:“皇后怎的还未回来,你寻个人去看看。”
九山连忙应是,退出勤政殿,正要找个人去打听皇后娘娘如今到哪儿了、何时才能回宫,便见一个人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去,一路跑至九山跟前,磕磕绊绊地说了句什么。
九山大惊,急忙转身回了殿内,焦声道:“陛下!皇后娘娘不、不见了!”
第53章 面容
穆淮手中一顿, 似是没听清楚般地反问道:“皇后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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