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芋粥
若竹为姜宁灵卸下鬓间珠翠,又打来了水,帮姜宁灵净面递帕子时手都僵硬得很,眼角余光见穆淮眼神未错开一丝一毫,被其气势慑得更是僵硬。
若竹忍不住为姜宁灵抱不平,自家小姐显然不愿回宫,这位倒好,态度这般怪异,让人进不得退不得,着实折磨得很。
姜宁灵只当屋中没有这个人,待要沐浴更衣时才又转眼看向穆淮,语气冷淡道:“臣妾要沐浴了,还请陛下回避一二。”
穆淮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小姑娘说话直白又不留情面,胆子愈发大了。
“朕还能回避到哪儿去?”
这没脸没皮的话语,姜宁灵只当没听见,见穆淮一动不动,也并不觉得多意外,只让若竹将那屏风拉开,将穆淮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小院条件不比宫中,沐浴自然也没那般精细,将温度适宜的热水倒入浴桶中后,姜宁灵便解了外袍,跨进了木桶。
若竹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将姜宁灵换下的外袍搭在床边的横杆上,刚要转身回去,就听得穆淮道:“去外面侯着。”
若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屏风,又不敢不听穆淮吩咐,犹豫着退了出去,出去时还不忘故意将关门声弄得响了些,谷欠借此给姜宁灵提个醒。
姜宁灵浸在热水中,并未留意屏风外的动静儿,穆淮先前压低了声音同若竹说话,她并未听见,而后虽听得房门开合声,却也并未想到是若竹退了出去。
到底还有穆淮坐在屏风前,姜宁灵多少有些别扭,很快便起了身,伸手去勾搭在屏风上的干净衣裳。
这屏风是绸布的,看上去有些厚度,可在房中烛火的辉映下,将姜宁灵纤细的身影在画布上勾勒出了轮廓。
穆淮眸光一凝,见屏风上纤浓有度的剪影,气息不自觉都放轻缓几分。
姜宁灵穿好了中衣,正要去拿中裤,却见屏风上空空,并无旁的衣物,想来是若竹拿漏了一件,便唤了若竹的名字。
谁知却听得一道低沉的声音应道:“朕在,何事?”
姜宁灵有些为难,猜到若竹应当是被穆淮给支了出去,却并不情愿同穆淮开这个口。
毕竟是贴身的衣裳,若是让穆淮帮她取来,又送至屏风后边儿,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示好的意味。
厚脸皮如穆淮,说不准便将这事儿当做她递给他的台阶,顺着就下了。
姜宁灵拢了拢衣襟道:“还请陛下唤若竹进来。”
穆淮却没那么好说话,应道:“你同朕说也是一样。”
姜宁灵闻言皱了眉:“臣妾不敢使唤陛下,还是让若竹进来罢。”
说罢,听得穆淮轻笑一声:“无妨,朕允你使唤。”
姜宁灵顿觉这是鸡同鸭讲,倔脾气也上了来,皱着眉不开口。
穆淮极有耐心,等着她继续。
又过了一会儿,穆淮站起身,将先前便看见了的衣裳拿了起来,往屏风走去:“夜里凉,快穿上。”
听得穆淮脚步声逼近,姜宁灵不自觉后退两步,又想起他二人之间还隔着屏风,穆淮并看不见,便出声道:“你别过来!”
穆淮脚步顿了一顿,却又继续朝前,径直绕过屏风,来到姜宁灵面前。
“月儿不让朕过来,朕偏要过来。”
姜宁灵面颊之上本就被热水氤氲出淡淡的粉色,听得穆淮这句故意而为的话,心中恼他至极,面颊更粉了。
美人儿面若桃花,星眸泛着朦胧的水光,神色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气恼。
只是她如今只着了中衣,细腻纤长的双月退一览无余,一双玉足踩在地上,脚趾微微紧扣,泛着贝珠般盈润的光,这副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穆淮目光略略一扫便收了回来,将她的衣裳递了过去,待姜宁灵接过后,便转身绕出屏风去了。
姜宁灵心中气恼更甚,怕他再有什么动作,一刻也不耽搁地换好了衣裳,再绕出屏风去取了外袍将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去开门唤若竹。
待屋内收拾妥当,穆淮却仍无要走的意思。
姜宁灵同他说了一大通话,知晓这人定是不会轻易离开,便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地铺好了床铺,掀开被褥躺下。
见小姑娘当真视他若无物,连房中的灯都熄了,留他一人站在黑暗中,颇有些无奈地笑了一笑,而后便解了外袍,往榻上而去。
感觉到身边床榻微微一沉,姜宁灵惊得直接坐了起来,对穆淮怒道:“陛下!”
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骂他什么。
穆淮就当没听见,很是自然地掀开被褥躺下,又抬手一捞,将姜宁灵按在身侧,温声道:“夜深了,睡吧。”
姜宁灵被他牢牢按在身侧,动弹不得,几番挣扎无果后,觉得眼下境况难受至极也折辱至极,忽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将手挣了出来,而后便抬手往穆淮身上挥去。
“啪”地一声,在安静的夜中十分响亮。
好巧不巧,这一巴掌正打在了穆淮面颊之上。
姜宁灵自个儿也吓了一跳,只是吓一跳归吓一跳,却仍不觉得解气。
穆淮动作顿了一顿,却并未同姜宁灵想象中那般发怒,反倒问她:“若是不解气,可要再打一巴掌?”
姜宁灵咬了咬牙,恨恨闭眼,不想同他多话。
见姜宁灵不再挣扎,穆淮也放松了压制的力道,将人揽在怀里。
屋内归于沉寂。
过了许久,姜宁灵终于迷迷糊糊有了些许睡意,却忽地听到穆淮在她耳边道:“月儿,别想着离开。”
“朕只想要你。”
姜宁灵似梦非梦,不太听得真切。
这些话,你怎的不早些说给我听呢?
第60章 美貌
翌日清晨, 待姜宁灵醒来时,房内已无旁人。
若非房中堆了许多原本不属于此处的东西,姜宁灵几乎要以为不过是自个儿昨夜里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罢了。
她身侧的床榻空了一半, 枕头被褥也明显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让她想忽略都难。
穆淮应是回宫上早朝了。
姜宁灵皱着眉看了身侧空着的床榻好一阵, 这才慢慢起身,唤若竹进来洗漱更衣。
但愿穆淮昨日里只是心血来潮, 但姜宁灵又无比清晰地明白, 穆淮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也不知他今日还会不会再过来。
既然穆淮已寻到了她,姜宁灵也无需像前段时日那般躲躲藏藏, 待用过早饭后,便往林青黛的医馆去了。
虽说她已无需担心是否会被穆淮找到安身之处,但她身份上仍是当朝皇后, 若是被认识的人瞧见,也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仍是带了帷帽,细细遮住面容, 这才出门去。
但心境已然要比昨日轻松很多。
她的住处离林青黛的医馆稍有一段距离, 待她走到后却被医馆里帮忙的伙计告知,林青黛一早便背着药箱出去问诊去了。
医馆的伙计对姜宁灵有印象, 记得她昨日才来过,虽说并不知晓她身份, 却知她同林青黛关系匪浅,便很是热络地招呼她坐下,又为她倒了一杯茶, 说林青黛应当很快便回来了。
姜宁灵笑着谢过,便坐在房中一角, 摘下了帷帽慢慢饮茶,安安静静地等林青黛回来。
林青黛这医馆不大,在京中却颇有名气,更因得她是女大夫的原故,许多女子羞于启齿的病痛便纷纷来找她,至于上门问诊则更是常事。
所以林青黛一大早便出去,姜宁灵也并不觉多意外。她忽地想起昨日里同林青黛闲聊时,林青黛很是无奈地同她吐苦水,说有些夫人真是闲的慌,明明没什么病痛,还喜欢日日请她去府上,问她许多房中之术相关的事情,或是问她求子的良方。
姜宁灵记得林青黛当时的神情,她一脸忿忿地道:“我是女大夫,又不是女神仙,怎的她说生儿子就生儿子,生闺女就生闺女?我还能给她变出来不成?还有那劳什子房中术,问我这还未出阁的人,还不如去问那青.楼里的头牌来的靠谱。”
姜宁灵笑她:“那你直接回绝不就成了?”
“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回绝太多回也不好不是?”
林青黛沉默一瞬,又痛心道:“我也不想去,可她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想到林青黛说这话的模样,姜宁灵仍是有些想笑,捧着茶杯勾起了唇角。
晨间的日光温暖柔和,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宁静无暇的身影。
姜宁灵仍然在回想着昨日种种,忽地听见门边儿有人粗声粗气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语调中带着明显不怀好意的笑,让人听了便一阵不适。
待那人脚步近了,姜宁灵才知这人是在同她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眼生的男子,面上带着堆砌出来的笑,便并未答话。
见姜宁灵不说话,那男子丝毫退意也无,仍是嬉皮笑脸地凑上来道:“小生姓黄名裕,小娘子唤我黄郎君便好。”
医馆里的伙计听那人要姜宁灵称他黄郎君,面色不由得一变。
郎君这称呼本没什么,可京中那些风雪之地的女子惯称恩客为“郎君”,姜宁灵不知晓这些,可小伙计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些,自是知晓这弯弯绕绕,又见黄裕神色,知晓他定是故意的,便上前来打圆场。
那黄裕本是路过,无意间偏头往医馆里瞧了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了。
墙边坐着的女子恍若神女坠凡间,让他一时间竟有些看愣了。
这医馆黄裕也有所耳闻,知晓许多女子喜欢来寻这个大夫看病,其中不乏许多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只是那些夫人小姐面皮薄,喜欢唤那位林大夫入府去诊脉,而能自个儿寻到这儿来的,多半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黄裕自个儿家便是富商,他仗着家中有些银钱,没少做败家事儿,他父亲又心疼儿子,每每他真闹出了什么事儿,便使劲儿花钱替他兜着,长久以往,这黄裕行事便愈发大胆起来。
且就在不久之前,他妹妹入了中书令的后院,仗着年轻美貌,不过两三月便有了身孕,眼见着就能生出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庶子来,更得尚书令宠爱。有尚书令做靠山,黄裕在京中更是横着走了。
他见这女子生得貌美,身边又只跟了一个小丫鬟,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他不过说了两句话,那小丫鬟也好、小伙计也好,一个二个都胆大得很,竟是敢拦在他面前。
黄裕上下打量一番,见姜宁灵年纪不大,却梳着妇人髻,身上衣裳不似什么名贵的料子,便断定她应是哪个小门小户家里刚娶回来的新妇。
一想到这是个生涩的美人,黄裕心中更按捺不住兴奋,也不管小伙计说了什么,一左一右推开若竹与小伙计,就要去拉姜宁灵的手。
他想得很简单,既是小门小户,那便翻不出什么浪来,哪怕他将人强掳回府上,他爹也能替他摆平。若是碰到骨头硬不吃银钱的,那他那个做中书令的妹夫,也能替他把事儿拦下来。
黄裕一面往姜宁灵身上摸去,口中一面道:“小娘子生得这般好看,怎的能穿这样素净的衣裳?不若让郎君带你去选些绫罗绸缎来,再去挑些配得上你的珠宝玉石来?”
江上月 第57节
黄裕个子不高,却一身横肉,力气也大得很,若竹同那小伙计被他一下推出去老远。
姜宁灵见他胆敢动手动脚,皱着眉站起身来,斥道:“公子请自重!”
声音清冷,又如玉石撞击一般清脆,听得黄裕一阵心神荡漾,更是下定决心要将这小娘子弄到手了,见姜宁灵往一旁退,他便跟着踏前一步:“小娘子为何要退?郎君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话中带着令人不适的轻挑,教姜宁灵心中直犯恶心。
只是她身边只带了一个若竹,硬拦定是拦不下的。
姜宁灵一时间也顾不得想许多,抄起桌上的茶壶便朝黄裕面上砸去。
她这一下用了狠力气,黄裕被砸到半张面,疼的脑瓜子嗡嗡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那点儿怜香惜玉的情绪全然不见,一股恼怒翻涌上来:“你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便朝身后一挥手:“来人啊,我就不信还拿不住你了!”
他身后三五个家丁立刻涌了上来,作势要去拿姜宁灵。
那小伙计见这阵势便知不妙,自知光凭医馆里的人定拦不下黄裕,便想着这位姑娘既然是林青黛的旧识,想必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便使劲儿朝若竹使眼色,让她快去搬救兵。
若竹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这黄裕就是个不讲理的登徒子,便慢慢往门口去,想跑去姜府请姜煦禾来解围。
黄裕做这档子事儿显然不止做过一两回,见姜宁灵被人围住,便立刻回身去寻若竹,见她果然要往门外去,立刻道:“给我把她也抓住!”
若竹哪里跑得过那些家丁,很快便被带了回来。
“还想去报官?我告诉你,就算京兆尹来了,他也管不了这事儿!”
说着,黄裕目光在若竹身上打量一道,啧啧道:“这也是个有姿色的,虽远远比不过你主子,但拿来解解闷儿,想来也不错。”
若竹听得直犯恶心,往黄裕面上啐了一口。
黄裕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扯若竹衣衫:“看来还是个倔的,怎么?不想委身于小爷?小爷还看不上你呢,正好我手下的人素了好一阵了,你给他们解解馋?”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厉呵:“大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也敢做出这等强抢民女之事?”
林青黛背着药箱站在门口,目光冷冽。
黄裕知晓林青黛不仅仅是个普通大夫,还是太医令之女,又同许多夫人小姐交好,多少有些顾忌,便停了动作,皮笑肉不笑道:“我请这位姑娘去喝茶罢了,这算什么强抢民女?林姑娘可莫要给我乱扣帽子。”
林青黛冷笑一声:“你没瞧见这两位姑娘都不愿意?既然你并非在逼迫人家姑娘,那又把人围起来做什么?”
见林青黛摆明了要护着姜宁灵,黄裕也不敢当着她的面来硬的,只得暂时作罢,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待行至门口,又心有不甘,回身朝姜宁灵咬牙道:“小娘子,我们后会有期。”
姜宁灵面上镇定,可后背已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待黄裕带着人离开,一直紧绷着的心才松下来,忙去看若竹。
若竹倒没受伤,却也被黄裕那几句口无遮拦的粗.鄙话语吓得不轻,二人拥在一起,心中都有些后怕。
林青黛也吓得不轻,不敢去想若是自个儿晚回来一步,事态会变成什么样。给姜宁灵二人沏了安神的茶后,便叫过小伙计到一旁,问先前是何情形。
小伙计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还补充道:“林大夫,要我说啊,这位夫人真真是太好看了,只怕那黄裕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让夫人出城避一避风头吧。”
林青黛了解了事情始末,心中更是气恼,没想到那黄裕简直是罔顾王法。见姜宁灵饮了一杯茶,林青黛便坐了过去,安抚两句,忽地又觉奇怪:“你昨日才来过,怎的今日也过来了?若是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
姜宁灵便将昨日之事大略同林青黛说了一遭。
她本是过来同林青黛说话解闷儿的,谁知碰上了这么个糟心事,便也没了兴致,又饮了两盏茶,便要回去了。
林青黛想起小伙计方才的话,不放心地叮嘱道:“那黄裕仗着家中有几个钱,妹妹又是尚书令的宠妾,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今日虽被我给挡了回去,但只怕没那么容易罢休,这几日你要当心些。”
想了想又道:“既然陛下知晓你在何处,你便不必躲着藏着了,不若递个信儿给你哥哥,让他派些人手来,好护你周全,省得再被那种登徒子惦记。”
姜宁灵听得她关心,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放心吧,我会同哥哥说这事的。”
二人作别,姜宁灵带上帷帽,起身出了医馆。
医馆不远处的茶棚里,一个粗布短衫家丁打扮的男子见她二人出了来,便起身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待瞧见姜宁灵二人进了院子,便将这小院的位置记在心里,转身跑回府复命去了。
第61章 夜袭
勤政殿内。
穆淮听着暗卫报上来的消息, 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暗卫头领一板一眼地说完后,垂首跪在下方,却迟迟听不到穆淮挥退的命令。
良久, 才听得上首沉声道:“皇后身边之人也要护其周全, 莫要那么死板。”
暗卫头领心中一凛, 忙应“是”,又听得穆淮道:“他既认中书令做靠山, 便好好盯着这靠山, 看能护他到几时。”
穆淮语气平淡,暗卫听了却是明白, 这中书令大人,只怕要脱层皮了。
待暗卫重新隐去身形,穆淮便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九山一路小跑跟了上来, 见穆淮神色,犹豫着要不要问陛下究竟要摆驾去何处。
还未问出口, 就听得穆淮一挥手道:“你不必跟着。”
九山心中了然,陛下这应是要出宫去见皇后了。
九山猜得不错, 穆淮自听了暗卫的禀报后, 心中便一阵难安。
若他晚几日才寻到姜宁灵,而她被贼人惦记上, 那当真是追悔莫及。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小姑娘定是吓得不轻, 他得赶紧去她身边才行。
城西小院中,姜宁灵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将门窗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而后细细栓好。
姜府中除了姜煦禾外,旁人都不知姜宁灵已在宫外, 若是让若竹贸然前去,只怕会徒增事端,给她父母兄长添忧烦,于是姜宁灵便派了院中姜煦禾为她安排的仆从带着她的亲笔信,跑腿去姜府一趟。
那仆从对姜煦禾忠心得很,揣了信件,便往外跑去。
谁知刚跑出去两条街,就被几人在拐角处截了下来,半拖半拽地拉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而后有一人转身跑了出去,看样子是找什么人去了。
果然,过了不大一会儿便有一小队人过了来,为首的那人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赫然是黄裕。
见这仆从被压制住动弹不得,黄裕狞笑一声道:“还好老子聪明,猜到那小娘子警惕得很,定会出去搬救兵,这才安排了人在门口蹲着,否则快到手的小娘子又吃不到了。”
黄裕说着,来到这仆从面前,伸手拍了拍他面颊道:“说吧,是去寻哪家的少爷啊?”
说来也巧,黄裕家中同姜宁灵此时住着的小院的原主人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先前在酒局饭桌上是听他提起过一嘴,说是有个傻子花大价钱将他那院子买了下来,急得很,没准是用来藏美娇娘的。
当听得家丁告诉他那小院的位置时,黄裕几乎是一瞬间便想起那商人说过的这话,当即便断定这小娘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养的外室。
那商人说了,买主要的急,定有什么猫腻,只是他也急于脱手,加之价钱实在诱人,便不深究了。若是正经小夫妻,非得花大价钱急着买这小院作甚?
黄裕越想便越觉是这样,先前还存了一两分顾忌,眼下是分毫也无了。
一个外室而已,定不会闹上台面。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说不出的原由来,譬如养她的公子还得靠着夫人家,不敢惹得夫人不快云云,否则就算这小娘子身份再低微,抬过门做个妾还是使得的。
黄裕问了半天,见这仆从嘴硬不肯说,便招了招手,想让□□脚招待一番。
谁知几人拉扯推搡间,那仆从怀里揣着的信被拽了出来。
几个家丁眼疾手快地合力按住那仆从,而后一人从地上捡起信封,将其谄媚地送到黄裕手中。
姜宁灵信中并未说明究竟所为何事,称呼也较为隐晦,黄裕翻看了几遍,并未看出写信之人与收信之人是何关系,但却看明白了,这信是写给姜府二公子姜煦禾的。
绕是黄裕平日里再不关心旁的事情,也知晓姜府是出了一个皇后的,当下心中便有些犹豫了。
但一想到姜宁灵的容貌,心中又按捺不住,舍不得将这等天姿国色的女子白白放开。
心中起了歹念,便慢慢涨了胆,黄裕越想越觉得,姜府不过出了一个皇后而已,并无高官,比起中书令来要差远了,还不是得看中书令眼色?而姜煦禾既然要藏着掖着养了这个外室,定然是不占理的,他半路截了胡,没准姜煦禾还不敢声张呢。
若是他先下手为强,强占了那小娘子,只怕姜煦禾也不愿意再顶着族中的压力将人给收回去吧?
黄裕心中有了主意,便招呼家丁先将那仆从打晕,而后又派人去守着那小院,看好了人,莫让那小娘子逃了。
而他自个儿便勉强按下性子,先返回家中,想待到夜深人静时再动手。
如此美色,值得他等一等,省得被人打断了好事。
殊不知在他试图从家丁口中套话时,穆淮已来到了姜宁灵所在的小院中。
姜宁灵正等着自家哥哥,没想到却先等来了穆淮。
虽说她眼下并不十分想见到穆淮,但却不得不说,穆淮的到来,的确让她心中安定下来。
毕竟这世上能拿捏区区姜家二公子的人不少,但能拿捏穆淮的人,尚无。
穆淮在来的路上想着要将人好生安抚安抚,可见到姜宁灵对他依旧戒备的神色,那些话一时间全都卡在喉咙里,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好半晌才道:“朕留了暗卫,你放心,那些人动不了你。”
姜宁灵正恼着他,自然不觉他有多好心,冷哼一声道:“陛下这是在暗中监视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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