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芋粥
穆淮唇边顿时勾起一抹笑意,将人拥得更紧了些。
回宫后不多时,外边儿便下起了大雨。
姜宁灵原是应回永安宫去,但回来时被穆淮径直带到了勤政殿内,说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半是诱哄半是强硬地让她留在殿内为他研墨。
说是研墨,可手上的活儿早被九山抢着做完了,姜宁灵只需坐在一旁便好。
外边儿下起了大雨,想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永安宫,姜宁灵百无聊赖地端坐了一会儿,目光游着游着,便落在了正批阅奏章 的穆淮身上。
瞧了一会儿,穆淮似乎无所觉,姜宁灵索性撑着手趴在了桌案上,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
穆淮仍专注于手中朱批,姜宁灵却能瞧见,他唇边慢慢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再看了一会儿,又觉无聊起来,正不知神游到何处去时,便听得穆淮一招手道:“月儿,过来。”
姜宁灵便起了身,慢慢挪去穆淮身侧,刚一过去,便被穆淮捉住了一双手,放在掌心揉捏把玩着。
面前桌案上的奏章 上书都都是朝堂政事,姜宁灵有心避讳,便转了目光看向别处。
可这间屋子她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没什新奇可看的,目光绕了一圈又收了回来,索性往穆淮肩上一靠,阖眼闭目养神起来。
江上月 第67节
难得她主动靠近,穆淮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将人稳稳当当圈在怀中,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她后背。
姜宁灵鼻间是令人熟悉安心龙涎香的冷冽气息,外边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她靠在穆淮怀中,不大一会儿,渐渐睡了过去。
自有孕后,姜宁灵便有了午睡的习惯,今日里从姜府回宫,倒是没来得及休息,此时乏意上涌,一觉睡得沉。
待再睁眼时,窗外已暮色沉沉。
姜宁灵动了动身子,发觉自个儿不知何时已枕在穆淮腿上,而穆淮显然早已处理完事务,她一抬眼,正与穆淮目光对上。
“醒了?”
姜宁灵睡得有些迷迷糊糊,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当日晚上还是第二日早上,待慢慢撑起身子,见穆淮慢慢活动了一下腿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穆淮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显然是许久未动一下,姜宁灵心中微动,低声问道:“臣妾睡了多久?”
“约摸两个时辰,饿不饿?朕现在便传膳。”
穆淮似乎全然不在意因许久未动而有些僵直的手脚,先关心她的身子来。
姜宁灵抬眼看着他,轻声道:“臣妾睡了这般久,陛下既批完了折子,何不叫醒臣妾呢?”
穆淮闻言一笑:“朕见你睡得香甜,便不忍唤醒你了。”
听着这明显纵容宠爱的话语,姜宁灵不由得偏过头去,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穆淮如今对她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姜宁灵自个儿也知晓,不论是出于心中爱意也好,还是想对先前那一场误会做出弥补也好,如今她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穆淮也定会想法子为她弄来。
若放在初初入宫时,眼下的情形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
可如今不仅发生了,甚至还比她原先奢求的更为浓烈。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再难泛起同从前那般青涩又悸动的波澜来了。
只是……事事已成定数,她此生是断不可能从穆淮身边离开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难为自己,因着这虚无缥缈的情愫困住自个儿呢?
姜宁灵沉默了一瞬,回身往穆淮身边靠了靠,仰头在他唇角印下一吻:“陛下这样心疼臣妾,臣妾很是开心。”
语气浅淡,并不似多么欢喜。
但姜宁灵与穆淮都明白,这样轻轻浅浅的一个吻,便是说明,她愿意重新将他放进心里了。
穆淮怔愣一瞬,而后俯身追了过去,在姜宁灵在抽身离去的那一刻重新贴上了她的唇瓣。
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势在必得却又温柔缠绵。
姜宁灵在心中微叹一口气,到底拒绝不了他,便抬手环住了他的肩。
既然躲不开逃不掉,为何不借此为自个儿争一争呢?
窗外雨声淅沥,雨滴在地砖上,溅起大片的水花,天空低沉,夜风卷起阵阵凉意。
殿内却温暖干燥,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姜宁灵这段时日来胃口都不大好,这会儿用了一碗粥便放了碗筷。
穆淮见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便撤了晚膳,又命人端了些糕点放在屋中,若一会儿她饿了,便能垫一垫。
都说女子有孕后,口味兴许会发生些变化,姜宁灵倒不觉得自个儿口味变了什么,只是感觉所有的东西到了口中都变得寡淡起来,略吃两口便没了兴致。
但到底是记得自个儿怀着身子,许多时候哪怕没什么胃口,却也要闭着眼多用两勺。
如今她月份尚小,还未显现什么孕期的反应,除了胃口略差一些外,旁的倒并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外边儿下着雨,也不能去外边儿走一走消消食儿,本想抽一本书来打发打发时间,可勤政殿内都是穆淮的书册,姜宁灵也拿不准哪些是她不该看的,索性便歇了心思,往软榻上一靠,听着窗外滴滴答答,倒也说不出的惬意。
穆淮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见姜宁灵刚用完饭便复又倚在榻上,不由得有些好笑,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说着话。
姜宁灵方才睡了一长觉,此时丝毫不觉困意,听穆淮问起她这几日在府中过得如何,便拣了些趣事儿说与他听。
女子声音温软,带着些慵懒的惬意,如环佩叮当,十分悦耳。
姜宁灵说了一会儿,忽地想起自家兄长同南乔公主之事,便问穆淮道:“先前陛下同臣妾说起那九牧五公主时,曾说船到桥头自然直,陛下可还记得?”
她突然提起这个,想必是事情有了眉目。穆淮点头应道:“自然记得。”
只是事情虽隐隐有了个轮廓,姜宁灵也相信,以南乔的性子,想必对此事已成竹在胸,但她到底没将话说太满,只道:“陛下说得不错,这些事情自有定数。”
“你此番回府,见着九牧五公主了?”
“嗯。”姜宁灵淡淡应了一声,想起那个活泼明媚又热烈张扬的少女,不由得笑了一笑。
见她神色,穆淮有了些兴趣:“看样子,那九牧五公主颇为讨你欢心。”
姜宁灵的确与南乔颇合眼缘,便笑道:“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谁人不喜欢呢?”
穆淮见她言语间颇为偏袒那位九牧五公主,便多问了几句,勾着她多说些话。
姜宁灵又说了一阵,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味,顿了顿问道:“陛下何故这般关心起那五公主来了?”
“她颇合你心意,朕便想着,日后让她入宫来陪一陪你,也能多个人解闷儿。”
穆淮握着她一缕乌发,放在掌心把玩,听她这样问,便随口应了一句。
却久久未听得回应。
穆淮从姜宁灵身后拥着她,看不清她面上神色,又觉这沉默有些不同寻常,便扳过她身子,想看看是否有何异样。
姜宁灵顺着穆淮的力道转身,却在刚同他视线相对时便揪住了他的衣襟,而后用力一拉,仰头在他下颌上种种咬了一口。
她动作于穆淮而言并不算快,轻轻一挡便能挡掉,穆淮却松了力道由着她咬了一口,待线条凌厉的下颌线上印出浅浅的牙印来时,穆淮才觉出怀中人用了多大力气。
这是下了狠劲儿啊。
穆淮不由得“嘶”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面颊上被她贝齿留下的印迹,有些不明所以道:“月儿这是为何?”
姜宁灵心中憋着气,问道:“陛下怎的忽然对南乔公主起了好奇?莫不是听着臣妾说她与臣妾兴趣相投,便想将人收入宫来,好给臣妾做个伴儿?”
这话听着有些绕,穆淮捋了一捋才明白她想说什么,待明白过来,心中有些涨涨的,不由得抬手捏了捏她细嫩的面颊,笑道:“这是醋着了?”
第73章 强扭的瓜
听得穆淮反复问起南乔来, 姜宁灵心中的确有许多不痛快,虽然知晓他应当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却也不想听得南乔的名字从他口中一遍又一遍的说出来。
更何况, 眼下穆淮怀中拥着的人, 是她。
只是穆淮这般直白的问她是否醋着了时, 姜宁灵又起了些许别扭,嘴硬道:“臣妾才没有那般小心眼儿。”
穆淮也不同她争这个, 故意又念叨了几句南乔。
姜宁灵明知他是故意, 可心里还是不由得气恼,又见他眼中明晃晃的笑意, 便又仰起脸来,在方才那道印子上又加了一口。
只是力道比方才要小上许多。
这点力道于穆淮而言,跟挠痒痒似的, 但见姜宁灵泄愤般的神色,便十分配合地连呼了几声痛。
见穆淮装模作样地“嘶”了几声, 姜宁灵不由得有些好笑,抬手在他胸膛之上打了一巴掌:“陛下莫这样了, 这样岂不是显得臣妾更是小心眼儿?”
穆淮低低笑了两声, 低下头去,额间抵住她额间, 同她呼吸相缠,言语间尽是纵容宠溺:“小心眼儿便小心眼儿, 朕巴不得你心眼儿再小些。”
在这些事上越是小心眼儿,便越是说明姜宁灵将他放在了心里。
姜宁灵哪里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又不知要怎样回应, 便只笑了一笑,没再言语。
殿内复又安静下来。
时辰已不早了, 可姜宁灵因得下午睡了那一长觉,此时也不觉得困,不知不觉间又同穆淮说起话来。
方才说了南乔的事,姜宁灵便不由得想起同南乔前后脚入京的另一位和亲公主。
姜宁灵还记得,那位思悠公主入宫面圣时,行为举止带着说不出的怪异,此时想起来,便问了几句。
穆淮自然也记得这事儿,且为保稳妥,他那日便遣了暗卫去探查,几日下来,令陈国使臣束手无策的事情,暗卫在京中早已摸了个清清楚楚。
问话的人是姜宁灵,穆淮也没什么好瞒的:“月儿猜得不错,那思悠公主果然有猫腻。”
说着,便将暗卫搜集出来的消息大略同姜宁灵说了一遍。
那日暗卫在驿站中听得那位李使臣的话,便明白当日入宫的是位假公主,且从几人对话中不难听出,真公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了出去,眼下正不知所踪。
于陈国使臣而言,在偌大的京城寻个人,谈何容易,但穆淮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便知晓了那位公主的下落。
那位公主想必也是自小颇受父母宠爱,又心思纯良,带着大笔银钱跑了出去,原以为至少能寻个落脚处衣食无忧地等风头过去。
却不想她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又不懂得遮掩钱财,被歹人盯上,抢走了银钱不说,又见她容貌明丽,便起了歹心,欲轻薄于她。
好在暗卫先一步寻到了她,又得穆淮授意,正想方设法地将思悠公主同荣世子二人做着牵扯,见事情不妙,便引来了荣世子,在思悠被轻薄前将人给救了下来。
荣世子与思悠初初相识便是这同话本里一般的场景,自然在心中留下了微妙的情愫。
荣世子见思悠孤单一人,又问不出身份来历,虽觉蹊跷,但到底不忍心让她一个姑娘家继续游荡在外,便出面寻了个宅子,将人给安顿下来。
荣世子一表人才,又救她于危难之中,思悠心中感激的同时,又难免有了些小女儿家情窦初开的心思来。
眼下不过一月左右的时间,荣世子只偶尔去那宅子里看望一眼,许是顾忌男女有别,二人见面并不多。
不过到底是牵了线搭上桥了。
这故事听着便许多曲折,穆淮三言两语说完,神色却平淡。
姜宁灵听得有些愣,从前这等英雄救美的场面她只在话本里见过,谁知这回倒阴错阳差,让穆淮给促成了这样一出场面。
穆淮原本就想着让荣世子与思悠公主结姻亲,思悠公主这番出逃,虽明里暗里都麻烦了不少,却误打误撞地这样同荣世子相识,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这事儿几重巧合叠加,姜宁灵捋了一阵才捋明白,感叹命运奇妙的同时,又不禁想得有些远。
虽说荣世子的品行端正,但思悠公主如今在他面前到底是来历不明的女子,荣世子多少会有些提防之心,想必不会太过亲近。且区区一女子,荣世子就算将她养在院中一辈子,也不是养不起。
再说那思悠公主,本就是舍了身份逃出来的,自是不可能再回陈国去,也自是不可能再捡起“陈国公主”这个身份用了。
不仅如此,未免身份被揭穿,想必她也会离大燕皇室远远儿的,省得被人觉出什么不对劲,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这样一来,若是思悠公主知晓荣世子的身份,即便初初相见时留下许多悸动,想必也不会再多接近了。
姜宁灵纯是站在有情人的角度来想这件事情,还真说出了穆淮不曾注意的地方。
不过穆淮倒也看得开明,虽牵了线搭了桥,却也不强求此事一定要有什么结果:“朕给他二人造了机会,剩下如何,全看他二人之间的缘分了。”
“若是有缘无分,也不必强求。”
江上月 第68节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穆淮所言不假,虽说他当初拟定荣世子做和亲人选,却并不是按着荣世子非娶不可。
他将荣世子推出去,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荣王及荣世子定不会有异议,但冷暖自知,这位思悠公主同荣世子若是志趣相投,日久生情便也罢了,若是二人都心怀怨怼,只怕穆淮与荣王府都要生出嫌隙来。
这回思悠公主出逃,虽说穆淮能在旁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却也并不觉这门亲事就板上钉钉了,因此,倒也不强求。
姜宁灵身为世族女子,知晓太多对自个儿婚事无法左右的事情,听得穆淮话语,很是赞同他这态度,却在听得他话中字句时,忍不住轻哼一声。
“强扭的瓜不甜?陛下竟是也知晓这个道理?”
姜宁灵显然话中有话,穆淮却一时未反应过来她意指何事,便温声回道:“此话怎讲?”
姜宁灵揪着他衣襟的手还未松,说起此事时,不自觉又紧了紧,耍小性子般道:“臣妾先前都出了宫去,陛下却还要将臣妾接回来,既然陛下知晓这个道理,当初为何还执意要将臣妾扭回来?”
这是姜宁灵回宫之后,头一次说起出宫一事。
这事儿明显是二人之间的一道裂缝,姜宁灵与穆淮都心知肚明,而对于横亘在二人之间的这道伤疤,二人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
仿佛只要这样粉饰太平,就能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二人同样也心知肚明,发生了,便是发生了,这痕迹能慢慢变淡,却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
姜宁灵知晓,她做出这样逾越的事情,被揭穿后没牵连整个姜家都已是万幸,可她不仅未牵连任何人,还在回宫后连半点责罚都未受过。
莫说责罚了,穆淮待她比之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宁灵知晓穆淮对失而复得的“疏月”疼惜还来不及,又怎舍得责罚,可这事儿她做过便是做过,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
她宁愿早些将这伤疤揭开,撒上药粉好好敷着,哪怕留下了丑陋的印迹也好,也不想它被捂在光华的锦缎下,慢慢滋生腐肉。
姜宁灵方才那话语气轻松,可心中却带着许多忐忑,绞紧了一双手来听穆淮答复。
却听得穆淮轻笑一声,话语中带着许多玩味道:“月儿是说,自个儿是个瓜?”
姜宁灵没想到他揪着这一层来说,当即心中忐忑散去不少,抬起眼来瞪了他一下。
只是美人眼波流转,到底没什么威慑力,落在穆淮眼中,只觉她跟只炸了毛的猫儿似的,可爱得紧,便俯身在她眉眼间落下一吻。
“旁人的瓜扭不扭,朕没那么多心思去管,但若是朕精心养在院中的那藤瓜一心想往外跑,朕说什么都要将它拧回来。”
穆淮嗓音低柔淳和,似是在说着什么缠绵的情话,可话语中显而易见的独占欲,让人一听便能听出来。
姜宁灵觉得这话莫名灼耳,顿了一顿,轻声问道:“若是陛下拧回来的瓜不甜呢?”
“哦?”
姜宁灵语气莫名有些低沉,穆淮却挑了挑眉,仿佛没将她这些担忧放在心上,侧身一翻,轻轻巧巧便将姜宁灵拢在了阴影下。
“不甜?那不若让朕来尝尝,究竟甜是不甜?”
说罢,丝毫未给姜宁灵反应的机会,轻而易举便搅乱了她的呼吸。
姜宁灵挣又挣不脱,跑也跑不掉,又不怕他,索性便由着他闹一阵,想着如今她月份尚小,有了太医的叮嘱,他想胡来也胡来不到哪里去。
可不多时后,姜宁灵便发觉是自个儿想的太过简单了。
穆淮俯身在她颈侧,温热的气息扑撒下来,让她只觉身边有羽毛拂过似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见姜宁灵耳边很快漫上了清浅的粉色,穆淮满意的勾了唇角,而后探入衣摆,寻到那一掌握不住的细腻柔软处,握了握。
故意重了力道,甚至有几分粗.暴了。
姜宁灵冷不丁被这么一掐,顿时忽痛,可背后是木榻,退无可退,上方又是这个明显带着坏心眼的人,姜宁灵眨眨眼,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倒不是怕他,也不是有多痛,只是方才他的力道除了让她觉得有些微的疼之外,还有些其他莫名的情愫翻涌上来,带着眼眶中也莫名有了泪意。
美人一双星眸中泛着浅浅的泪光,睁大着一双眼看他,委屈又可怜。
顿时让穆淮反思方才那一下是否是没轻没重过了头。
同时,又莫名觉得她这模样……实在是勾人得紧。
让他不自觉便想看看,那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珠,是否下一瞬便会落出来。
穆淮这般想着,俯下身去,掌心一托,便将那细腻送入口中,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而后问姜宁灵道:“月儿觉着,这瓜甜还是不甜?”
姜宁灵听穆淮这话便知他没安好心,咬着唇不愿回答,却又听得穆淮笑道:“朕尝着,是甜的。”
姜宁灵眨了眨眼,一颗泪珠从眼中滑落。
接着,眼泪便同断了线的珠玉一般,扑簌簌地止不住往外落。
声音也破碎得不成样子,只能被迫在穆淮的问话中一遍又一遍的回答他。
“甜。”
甜的。
陈国公主被换一事,并无旁人知晓,那几位使臣显然也是小心谨慎的,穆淮不主动提及,他们几人便也安静如鹌鹑,从不主动招惹事情。
见陈国几人安分,穆淮便知做什么都不知晓,好生招待人住在驿站里,任由几位使臣为真假公主一事心中惶惶。
陈国作为大燕的附属国,每年兢兢业业地上贡求庇护,安分得不得了,于穆淮而言,自是不必劳民伤财地以战事相逼。
而这假公主一事无论如何说,都是陈国的错处,穆淮只先做个不知晓的,且看陈国使臣如何应对。
若是陈国使臣识趣便罢了,若是陈国使臣是个不知趣的,想着将错就错蒙混过关,那穆淮刚好便能借此事割下陈国一大块肉来。
陈国使臣安静了几日,这日里却突然递了折子,说思悠公主入宫面圣。
想必这便是陈国要试探试探他对这假公主的态度,穆淮并未想许多,便召了人入宫。
因着不涉及政事,穆淮便命人在御花园辟了个凉亭,略做准备,打算说两句话便将人打发回去。
等到了时辰,又等了一会儿,穆淮眉宇间已显然带上了许多不耐的神色,那位假扮思悠公主的采荷才姗姗来迟。
前去领路的小太监急出了一头汗,一叠声的催着,可不论他说了什么,采荷都只扶着身边婢女的手,一小步一小步迈得稳当。
见领路的小太监神色焦急的不成样,一副生怕去迟了被责怪的模样,采荷在心中嗤笑一声,直道这是个不解风情的。
从前她在教坊中时,老嬷嬷便说了,便是要这样端着着架子,在这受人期盼的场合中姗姗来迟,这才能勾起对面人的胃口,将他对此番会面的期待一提再提。
只有这样,待真真见着了面,才会觉来之不易,才会更加疼惜。
采荷心中想着从前老嬷嬷的话,步子不由得更缓慢了。
她心中笃定至极,可她却忘了,对面之人,从未期待过这一回的见面,又何来来之不易一说呢?
眼见着时辰已到,那位“思悠公主”迟迟未见踪影,九山见穆淮神色,排了一批又一批的小太监前去催促。
起先九山还心中担忧,也许是那位公主身子娇弱,路上出了什么状况耽搁了,他派人前去,一是能帮衬些许,二是能来陛下这边回个话,省得莫名牵连陈国。
可前去催促的小太监回来后,九山一问情况,简直脸都要绿了。
头一个被派去传话的小太监也是个直性子,见着什么就说什么,回来见九山问,便一五一十说了。
当九山听得路上并无什么差池,只是那公主好大的架子,一步一步走得跟舍不得踩蚂蚁似的,连见着前去传话的人也不曾加快半分,心中便有些不满了。
若说是有什么事耽搁,倒也便罢了,可此举显然是故意晾着御花园里这一众人、晾着陛下了。
九山顿觉这位公主实在是没个礼数,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陆陆续续又派了几个小太监,更去催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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