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芋粥
“陛下可知,九牧的五公主究竟为何要当街拉弓搭箭?”
说到这个, 穆淮也有些头疼:“听闻是有些误会, 你知晓你兄长的为人与脾性,自然不能当街被人扣帽子, 当即便解释清楚了。九牧的五公主倒也不忸怩,立刻赔了礼道了歉, 此事就算过去了。”
穆淮同姜宁灵心中都明白,这事儿明面上是过去了,但牵扯到的两个人身份都不一般, 其中一个更是前来和亲的公主,也不是说过去便能过去的。
但九牧的五公主一入京便阴差阳错地同姜府嫡次子有这样的巧合, 换个角度来看,倒也不错。
只是这事儿涉及姜府,穆淮不考虑其他人,也担心这强扭的瓜不甜,姜宁灵定会心疼兄长,那岂不是要同他起嫌隙了?
见穆淮正凝眉想着什么,姜宁灵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猜想,顿了顿神色,还是开口问道:“陛下也觉得,九牧的五公主虽莽撞了些,但此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法子?”
至于解决什么,姜宁灵不需多言。
穆淮见姜宁灵心思转得这样快,一下便猜到了他的念头,便也不避讳什么,直言道:“姜家簪缨世家,你二哥一表人才,尚公主也不是不可,你意下如何?”
穆淮所言不假,姜家声望积累百年,底蕴深厚,虽这一辈里被先帝有意削弱权柄而并未出高位的官员,但在世人心中的影响却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能被削去的。
姜家女能母仪天下,姜家儿郎尚公主自然也使得。
姜宁灵的长兄因族中规避朝堂权力争斗,自姜老太爷告老后便随着姜老太爷一同回了江南老家,而姜煦禾性子洒脱,自小便醉心于笔墨山水,从无意于朝堂之事,留在京中也不会被有心人拿来当筏子,便留了下来。
若按身份而言,姜煦禾与九牧部族前来和亲的五公主结亲,显然是抬举姜家,且若将和亲之人拟定为姜煦禾,那便也间接表明了穆淮的态度,并不会同先帝一般一味地削弱姜家。
怎么看,姜家都得了好处。
但这到底是让姜煦禾做了政.事的棋子,穆淮便未直接做决定,先问了姜宁灵的意思。
姜宁灵并不意外穆淮会有这般念头,毕竟前两日他还同她说九牧的五公主一事能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巧了,姜煦禾就是那桥头。
姜宁灵自然不能推出自家哥哥来揽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但也不能拒绝得太直接,便道:“这五公主瞧着是个直率性子,若因得此事将她与臣妾兄长撮合到一起,只怕弄巧成拙,还是顺其自然罢。”
穆淮闻言,知晓她不欲姜家在其中主动掺和许多,便作罢了。
事关姜煦禾,姜宁灵对比颇为上心,遣人去姜府探望他伤势好几回,却又得来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那九牧部族的五公主,日日往姜府去,说是姜煦禾的伤势因他而起,要照料他才行。
姜宁灵心中不由得有些,无人推波助澜,他二人之前的牵绊却还是越来越多了。
姜宁灵未能亲眼所见这情势,总有些放心不下,穆淮见她有心事索性允了她回府省亲。
按说宫妃有孕,是可以让母家的长辈入宫陪产,可那也是后期的事情了,至于姜宁灵这等还未显怀便回去省亲的,更是破例了。
不过穆淮记挂着太医所说的头几月须得小心安胎的话,拨了几个太医一并跟着去了,还特地同林太医说了几句,让林青黛这日也去姜府多陪陪姜宁灵。
林青黛不常能见到姜宁灵,自然是乐意得很,却也知晓姜宁灵同父母兄长许久未见,自然十分想念,便也识趣地并不多打扰,只每日午后去同姜宁灵喝喝茶说说体己话。
姜宁灵原想着,正巧她带了几位太医一并过来,还能一并帮姜煦禾看一看,待回了府中,与姜煦禾见了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姜煦禾只眉峰之上留了一个浅浅的白痕,若不仔细去看,都看不见这痕迹。
说起这个,姜煦禾也有些无奈:“我早说已经好了,你还隔三差五派人过来,不知道的以为我是纸糊的呢。”
众人又拿姜煦禾的伤势打趣了一阵,便关心起姜宁灵的近况来。
先前姜宁灵离宫一时,姜父姜母并不知晓,眼下只见她有了身孕,穆淮又破例让她回府省亲,带回许多赏赐不说随行还带了好几位资历颇深的太医,心中很是高兴。
“你才有孕不久,正是要养着的时候,怎的挑在这时回来,没个规矩,陛下也太纵着你了。”姜夫人握着姜宁灵一双手,看不够似的上下看着,口中说着埋怨的话,面上却是笑意盈盈。
见姜宁灵能被穆淮这样疼惜,他们心中也高兴。
姜父姜母问她在宫中的近况,姜宁灵都一一笑着答了,一家人又一块儿用了午饭了,姜夫人有些乏了,这才各自回院中歇息。
姜府得知姜宁灵要回来,早早便将她出阁前住的院子清扫了一番,姜宁灵便继续住在那儿。
她的院子与姜煦禾的院子在一个方向,兄妹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往那边走去。
说着,姜宁灵便将话引到了那位九牧五公主身上。
说起这个,姜煦禾也颇有些头疼:“南乔日日都要过来,拦都拦不住,早知如此,那日我便不出门了,省得招来这么个小祖宗。”
姜宁灵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愣,旋即一笑。
也许姜煦禾自个儿都没发觉,他话里话外已然同那位名为南乔的五公主十分熟稔了。
既然如此,姜宁灵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见一见那位五公主。”
姜煦禾起先似乎还有些意外她为何要特地来见一见南乔,但很快又想起来,南乔此番入京,是来和亲的。
也就是说,南乔日后是要入穆淮后宫,与姜宁灵朝夕相对的。
姜煦禾思及此,神色不由得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来,对姜宁灵道:“五公主这大半月来日日都会来府上,每日里来的时辰也不变,刚到申时她便来了,这几日你在家中,正好能同她见上几面。”
见姜煦禾神色,姜宁灵只觉他自个儿现在也朦朦胧胧,也许日复一日而生了些情愫,却又不自知,便并不点破,想着先同南乔见一面,看看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姜宁灵今日里兴致也有些高,上午又陪着姜夫人说了许久的话,此时也乏了,便想着先回屋小憩一阵,待申时便起身去回一回这位九牧的五公主。
谁知她这一觉睡得极香甜,再一睁眼,天已经擦黑了。
派人去姜煦禾处一问,南乔果然早已离开了。
姜宁灵暗叹一声,只得明日再做打算。
到了第二日,姜宁灵特地吩咐了若竹,要在申时前唤她起身,果然没有再起迟,便简单整理一下仪容,往姜煦禾处去了。
待姜宁灵到姜煦禾院子里时,南乔还未到,姜煦禾早知她要来,此时见她也并不觉意外,命人看了茶,兄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
姜宁灵抿了一口自家兄长特地备下的花茶,颇有些好奇道:“南乔公主竟是日日都往你院子里来?再怎样你也是个外男,没人拦她?”
姜煦禾挑眉看她一眼:“大小也是个公主,家中仆从谁敢硬拦?再说了,陛下不是都发了话,她闹出来的乱子她得收拾,这下闯得更理直气壮了。”
穆淮的态度她是知晓的,那日虽问了她的意见,不会刻意去撮合这二人,但显然,也不会阻拦。
而这不阻拦的态度,往大了想,便是默许。
“再者,在九牧那边,男女之防并不似大燕,南乔这些举动放在九牧,并算不得出阁。”
说起这个,姜煦禾也有些无奈,他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同南乔说了好几回,偏生南乔并不觉得她做得有何不妥,反倒越被拒绝越来劲儿,往他这儿跑得更勤了。
兄妹二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别的事儿上,又说到了年幼时的趣事儿,二人相视而笑。
南乔来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只见那俊俏书生的院子里多了一位天仙似的姑娘,那姑娘未施粉黛,鬓间也未多装饰许多珠翠,可一颦一笑间却叫人移不开目光,南乔自认容貌娇艳,可与院子里那姑娘一比,却是逊色了。
而那位整日里对她不苟言笑的小书生,此刻正对那姑娘温声细语着什么,眉目一派柔和。
南乔顿觉步子像灌了铅,往前迈不出去,却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头走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姜宁灵身边的若竹才发觉门口站着人,低声提醒了一句。
姜宁灵方才同姜煦禾聊得投入,自然没注意周边许多,此刻听得若竹话语,便与姜煦禾齐齐抬头望去。
第71章 小心思
姜宁灵抬眼望去,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位一身蜜柑色衣裙的少女,正与她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女子身上的衣饰与姜宁灵往常所见的都不大一样,看着颇为繁复, 却又将少女身上的灵动勾勒得恰到好处。
少女额间坠着一枚与衣衫同色的宝石, 更衬得她娇艳, 此时她那一双浅褐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同姜宁灵对望,还带着些许莫名的敌意。
姜宁灵不由得莞尔, 看来这位南乔公主还带着几分小孩子心性。
不过, 见南乔这神色,只怕穆淮那句“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成真了。
江上月 第66节
二人都怀着心思在打量对方, 院中一时安静下来。
饶是姜煦禾在这方面再迟钝,此时也觉出些许不一样的味道来,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而后引荐了二人。
南乔听到姜宁灵身份, 先是松了一口气,又立刻提起一颗心来, 规规矩矩同姜宁灵行了礼。
南乔性子活泼, 但今日里姜宁灵也一同在此处,她既是姜煦禾胞妹, 又是大燕的皇后,两重身份叠加, 南乔不自觉便有些拘谨,行事间便拿出了自小所受的礼仪规矩,倒是惹来姜煦禾一阵讶异。
姜宁灵同南乔第一回 见, 又见她颇为拘谨,便问了些西北的风光。南乔说起故乡的风情来, 自是如数家珍,渐渐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二人不知不觉间聊了许久。
待若竹又上前添了一壶茶,姜宁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个儿同南乔聊得颇为投机,也觉她率真的性子十分难得,心中已然对她起了几分喜爱。
且在这几番来回的对话中,姜宁灵觉得这位南乔公主虽心性单纯,一看便是被家中细心呵护着长大,但却古灵精怪,不像是那拎不清会当街惹乱子的人。
更何况,虽说依着姜煦禾的解释,南乔日日往姜府跑的行为若放在九牧算不得出格,但到底男未婚女未嫁,若说南乔半点儿也不懂,姜宁灵也是不信的。
二人又说了一阵话后,姜宁灵便寻了个由头,带着南乔一道去姜府的园子里赏景去了。
自然,将姜煦禾支了开。
若竹见姜宁灵有话要同南乔说,便故意慢了脚步,只不远不近地坠在二人身后,还顺带将南乔的侍女也挡了下来,听不见二人说话声。
待往园中走了一段,姜宁灵便问南乔道:“听闻五公主刚入京时便同家兄起了些误会,不过本宫只从传话的人口中听了个大概,不知究竟是出了何等事情,竟让五公主当街同家兄起了争执?”
姜宁灵这话问得明白,南乔自是不能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糊弄过去,不过南乔也并不打算糊弄,见姜宁灵主动提起了这事儿,便觉这也许是一个摊牌的好时机。
“那日我的马车正从街上过,忽而听得街边传来几声争执,我掀开帘子一瞧,姜公子正同一位背着药箱的女子说些什么,那位女大夫仿佛有些气急了,我见姜公子人高马大,怕他伤了那位大夫,情急之下做出这番举动,是我莽撞了。”
南乔说完,又解释般道:“在我九牧,能救死扶伤的医者是最令人尊敬的一类人,哪怕达官显贵都要恭敬三分,我一时忘了自个儿已到了大燕,冲动之下伤了姜公子,实在是惭愧。”
南乔这话说得有模有样的,倒叫人不由得信了几分。
姜宁灵对九牧也大概了解些许,知晓游牧部落条件比不得燕国,每逢气候恶劣的时候,都会有许多人染病,若是不及时医治,说不定会波及整个小部落,使其元气大伤,尤其在寒冬里时,一个医术精妙的医者显得尤为重要。
南乔这些话同姜宁灵听到的说法并无两样,想必南乔最开始就是这般说辞,而后传话的人便将南乔的话原原本本地传给了她与穆淮。
可与南乔起误会的是旁人也便罢了,却刚巧是姜煦禾,姜宁灵早便问过了自家哥哥。
姜煦禾对此也奇怪的很,不过见南乔说得笃定,又逻辑通顺,便猜想应当是当时的站位让南乔一眼看岔了,又热血心肠,情急之下才闹出了这番误会。
但姜宁灵越想越觉不对劲,她知晓那日里同姜煦禾说着话的女大夫正是林青黛,林青黛与姜宁灵要好,因此同姜宁灵的几个哥哥虽算不算多熟稔,但因着她的关系,总归比旁人更亲厚些,加之这二人又都是沉稳的性子,若说在大街上做出类似打骂的举动来,姜宁灵是全然不信的。
“当真?”
姜宁灵含笑回问了一句,一双眸子沉静无波,却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
南乔对上她的目光,知晓姜宁灵并不大相信自个儿这番话,索性也不费力去圆什么,跟着姜宁灵一同笑道:“那依皇后娘娘所见,应当是如何?”
眼前少女褪去了几分纯洁无瑕的天真,露出许多小狐狸一般的狡黠来,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推回给了姜宁灵。
也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姜宁灵却不吃她这一套,脚步不停,依旧缓缓朝前走去:“五公主是如何说与本宫听的,本宫耳中听到的便是什么。”
“五公主若是不说,本宫又怎能知晓五公主的心思呢?”
见姜宁灵明明什么都看穿了,又什么都不挑明,却也不见生气恼怒,南乔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般地挑明道:“娘娘知晓我此番入京,是以九牧五公主的身份来同燕国和亲的,娘娘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入了宫,同您争来争去,争得陛下一分疼爱?”
姜宁灵回眸,静静看了她一瞬道:“本宫虽为后宫之主,却也不能插手朝堂之事,你入宫与否,是陛下权衡之后做出的决定,本宫心里如何做想,并不重要?”
“并不重要?”
南乔反问了一句,语气甚是不赞同。
“我尚未入京时,便听闻陛下与娘娘感情甚笃,陛下甚至为了娘娘养胎而取消了本该三年一次的选秀,在我看来,娘娘同陛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陛下当真会心甘情愿地纳两位和亲公主?”
“选秀可以推,和亲公主却推不掉,哪怕陛下纳了我与陈国公主入宫,也只是做个摆设罢了,若我二人没个眼力见儿同娘娘争宠,只怕有得苦头吃。皇后娘娘,我说得可对?”
南乔说的话句句属实,而且她的猜测也没错,穆淮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和亲公主入宫,若是别无他法当真纳入宫来,只怕也会同南乔所言一般,安置再哪个宫里做摆设罢了。
可不知怎的,听到“感情甚笃”、“如胶似漆”一类的话语从南乔口中这般自然地说出来,姜宁灵心中略有些微地不自然。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见南乔索性挑明了说,姜宁灵也不遮掩,直言道:“莫非公主那当街拉弓射箭的举动,是为了给自己挑一个好夫婿?”
南乔犹豫了一瞬,点头道:“算是吧。”
姜宁灵不由得有些好笑:“五公主怎知,当街射中的人,便是值得托付的人?”
话说到此处,姜宁灵大致也明白了南乔的意图,无外乎是借着她射中的那人的伤势,打着照顾的幌子,实则培养感情,待日久生情,穆淮说不定便能顺水推舟,将她射中那人赏一个好听的官职,而后促成一段姻缘。
这样一来,两国结姻亲之好的目的达成,南乔也不必入宫自讨没趣。
说起这个,南乔也觉是个意外:“起初没想那么多,只不过随意掀起帘子看看京中风光,谁知一眼便看见了姜公子,便忽地冒出这个念头了。”
“我瞧着姜公子一表人才,举止有礼,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才下了决心。”
姜宁灵闻言不由得讶然,难怪都说九牧民风开放,这位五公主竟当街给自个儿选了个丈夫,果然是开放。
却也果敢非常。
“五公主就没想过,若是一时看走了眼要如何是好?再者,五公主既为和亲公主远道而来,想必是背负了许多任务的,怎这样千方百计不愿入宫呢?”
若以女儿家的心性来看,姜宁灵很是理解南乔,但南乔的身份摆在这儿,可不是想怎样便怎样的。
南乔瞧一眼姜宁灵,见她只许多好奇,并无恶意也并无苛责,便很是直率地说出来心中所想:“娘娘可能有所不知,在九牧时,我母妃是我父王捧在心头的女子,我是我父王最疼爱的女儿,向来要星星不给月亮,我在九牧横行霸道无人约束,若入宫做一个妾室,只怕有时也会压不住脾性,惹出许多乱子,若当真惹怒了陛下,只怕我身后的九牧都会受牵连。”
“虽说我早便听闻燕国的皇后温婉贤淑,想必应同我母妃一样,温柔和善却也治下有方,想来是极好相处的,但我心高气傲惯了,若只能做一个妾室被娘娘处处管制着,还不如另做打算。”
这番话一说出来,几乎是无礼了。
南乔一口气说完,也不由得有些忐忑,不知这位燕国皇后会不会以她的话为把柄,从而要挟于她。
姜宁灵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五公主勇气可嘉,本宫无法评判对错,也不能帮你许多,公主心中所想成与不成,全看公主造化了。”
南乔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还不能得知穆淮的意思,但听着姜宁灵这话,却是不打算阻拦她。
既然燕帝这么宠爱这位皇后,皇后又默许她这番举动,想必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南乔这般想着,眼中不由得一亮。
那位姜公子,她的确喜欢得很。
若是做他的夫人,她是愿意的。
几日时光一晃而过,姜宁灵须得回宫了。
这几日她同南乔日日都能见面,几回下来,相处得倒也不错。
至于穆淮对南乔一事的态度,姜宁灵也同姜煦禾透了个底,让他不必有太多负担,却也郑重同他说明,不希望他因顾忌她在宫中的处境而影响对南乔的态度。
姜煦禾会护着她,同样的,她也不希望姜煦禾做出这样大的退让。
眼见到了回宫的日子,姜父姜母纵然有再多不舍,却也只能道别,待送姜宁灵到了大门口,却愕然发觉,穆淮竟是亲自来接了。
第72章 听雨眠
穆淮此番出宫来接她, 并未先同她说过,姜宁灵住在姜府的这十余日里,九山倒是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 带来不少赏赐。
旁人瞧着, 这是姜府得了莫大的恩宠, 赏赐如流水般不断。
姜宁灵却是知晓,穆淮这是让她念着他的好, 想让她提前几日回宫呢。
但前头早便说了要回府小住半月, 此番回宫,她若想再与家人团聚, 不知要等到何时,姜宁灵便只当不明白,穆淮给的赏赐便收着, 九山传的话便听着,在府中安安稳稳住了十五日, 见着日期已到,这才动身回宫。
有了先前那些事情做铺垫, 姜宁灵不是没想过穆淮可能会来接她, 但当瞧见门口那惹眼的帝王仪仗时,姜宁灵还是十分讶异。
她没想到, 穆淮能这般大张旗鼓地来接她。
取消选秀本就将皇后盛宠一事传得风风雨雨,今日穆淮还这般大阵仗的来接她回宫, 这是明晃晃地将对她的宠爱放在了台面上。
姜宁灵拜别父母兄长,扶着穆淮的手上了马车。
扶她上马车原是随从应做的,见姜宁灵动作, 姜父姜母心里“咯噔”一声,担忧她会因这出格举动而被责怪。
却见穆淮不仅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且神色中带着许多小心,扶着姜宁灵的手稳稳当当,另一手还虚虚一挡,不让车门的边边角角磕到她。
姜父姜母对视一眼,心中终于大石落地。
姜宁灵顺手一扶,自个儿倒没觉出什么来,待上了马车,穆淮也跟着上了来,姜宁灵掀开帘子,同父母兄长挥手作别,心中不由得泛上细细密密的酸楚。
皇宫与姜府距离并不远,可不论是她想出宫来,还是姜家人想入宫去,都不是随意便能行的。
此番一别,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团聚。
姜宁灵心中诸多不舍,鼻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只是心中情绪还未完全翻涌上来,便被穆淮握住双手,温声安慰道:“不必伤感,你若想见你母亲,日后多宣她入宫陪伴便是。”
姜府往上几代都功名赫赫,虽说这一两代渐渐被削弱,姜父也并不醉心功名,但因着这余荫,姜母仍有诰命在身,若想递牌子入宫见皇后,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从前姜宁灵这皇后之位有许多曲折,姜府怕失了分寸,从未主动递牌子过。
而眼下穆淮表明了态度,姜府便不必顾忌许多,姜宁灵也能同姜母隔三差五见上一面了。
姜宁灵心中的不舍顿时淡了许多,对穆淮浅浅笑道:“多谢陛下。”
见姜宁灵虽舒展了神色,但眉目间仍有丝丝缕缕离别的愁绪,穆淮展臂微微用力,将人拥入怀中,似是无声的安抚。
与家人挥别之时,穆淮能伴在她身侧,这的的确确让姜宁灵心中好受不少,此时被穆淮拥入怀中,心中更是安定几分,便一言未发地往他怀里主动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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