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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且待我长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腻腻的棉花糖
“倘若不是最近不再作支离破碎的梦,我又怎敢进来?”他蹲下身,从摔坏的裱框中拿起戚七的画像。如今就连看着她,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了。
是情淡了吗?亦或者,已逐渐成为回忆?
就在刚才,戚七与齐念芯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就连眼下,他也为齐念芯可能昏厥在某个地方而恼怒。她的手十分冰冷,又没足够的营养与体力。
他咬牙,半晌过后他松开了牙关,无奈地轻叹一声:“那全身上下没半点肉的女人搅乱了我的生活。七七,倘若是你,你会如何做呢?”
倘若半月前有人问他:五年来,吴慎行曾在乎过什么?
梦里支离破碎的戚七——这是他唯一的答案。





夫君,且待我长成 第71章 变化
五年来,吴慎行无时无刻不想找到策划当年凶案的幕后主使者,穷尽毕生短暂的生命,就算同归于尽也要为戚七报仇。他的心是冷的、情感也是冰冷冷的。
但——是何人不畏冰寒,一手狠狠地从冰窖里挖出他早已冬眠已经的心······
“不不不,念芯姑娘,千万別碰那盆花·····”半掩的窗下,传来卫府前管家孙伯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了?”沙哑嗓音的主人显然跟着紧张起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花很美,我只想碰碰它,仅此而已······”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此刻苍白的脸颊浮起的淡淡红晕······吴慎行咬牙,试图忽略现实中的一切,将目光投回到账簿上。是的,最近他已经开始重新回到了商行,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的出现。
“你没做错!”孙伯是个年近五十的老人,此刻他的口吻变得十分激动,“是我未料及宅子里会有人碰栽种的这些花花草草。那是我的‘蛇蝎美人’······不,它的名字叫‘沙漠玫瑰’,倘若不慎误食其茎叶或**,会造成心疾。如果你喜欢花,莫碰这几个盆栽,那边——我带你到那边看其它的花,前两日我买了几包花种,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可以······”
“好啊!我来帮忙。”适时地解了孙伯的困窘,齐念芯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帮忙?虽是秋日,但白天难得的烈日足以晒伤任何一个不健康的女人。她到底会不会为自己着想?吴慎行心不在焉地翻着账簿。
“嘘,小声点。”即使在另一头,孙伯的声音仍是清晰可闻。“吴公子的书房就在这边,万一吵到他,就没好脸色给咱们这些当下人的看了。”
他这个当主子的难道在他们眼里当真这般不讲道理?
“我真是为念芯姑娘打抱不平······”孙伯的声音飘远,隐约听见什么“上回不过大扫除······”之类的,不外乎是些抱怨和不满的话语。
吴慎行淡淡地撇了一眼外头的骄阳,拿着摊开的账簿,移驾到窗沿旁。隔着窗子往外望去,孙伯过分热情地在指导齐念芯种花,还不时摸上她骨瘦如柴的小手,东摸摸西摸摸,毫不避讳!
在半月前,他甚至不曾注意过孙伯的长相,而如今──他冷眼注视自己紧握的拳头。咬牙,而后又松开。那个为老不尊,不知羞耻的老色鬼!
“公子?”李执事在房门口贼兮兮地探出了头,“要不要尝尝念芯姑娘做的桂花糕?”随即露出手中摆盘精致的糕点。
“不······”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及时改了口气,“为何她不亲自拿来?”
李执事的老脸堆满笑意,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开始碎碎念叨起来,“可不就为了上回的事嘛!公子,恕我多嘴,上回的事儿是您做错了,理应由您先向念芯姑娘赔罪才是。”说到最后,李执事甚至有几分动怒,忿忿地把盘子放到他身旁。
提起那档子事,李执事就为齐念芯抱不平。一个姑娘家家的孤伶伶地来到陌生的环境当然会怕生,前几个晚上便赖在吴慎行屋子里同寝。但——又不是同床,他家公子又何必这般计较呢?在齐念芯来吴宅的第四个晚上他还刻意带了一个女人进屋,摆明了就是要她滚回自己那屋去的意思。
旁人或许不知晓,他可清楚的很——在那一夜的前一日,念芯姑娘曾溜进吴宅的禁地,八成是他家公子伺机报复,故意找理由给她难堪。
哼,他李执事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一夜卫不决不在府里,凭他元老级忠仆的号召力,在短短一杯茶的工夫就聚集了整个府邸的下人们,在大半夜里提前年终大扫除。李执事还特意拿了把刷子,就在吴慎行的屋门口用力地刷、拼命地刷,直到屋门一打开,早已等待多时的车夫石头就一桶水一桶水的往屋里泼······状況之惨,事后他们虽被卫不决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至少当时却让那女子花容失色地落荒而逃,而吴慎行则并未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就连事后的数落都没有半句。
只是,那夜之后吴慎行那屋成了一片汪洋,只得暂时搬去另一件客房住,而床脚旁照样躺着骨感十足的齐念芯。一直维持到今日,就连搬回自己那屋也是如此。
“我看公子还是先赔罪的好。”李执事真诚地奉上谏言。
吴慎行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无事可做了?”
“公子,不是我说您,是您亲口允诺念芯姑娘,暂当她夫君的。可是这大半个月以来,我可未曾见到您半点心意是作为一个夫君该有的······”
“李执事,你的话太多了。”窗外,孙伯的巨掌再度摸向那双苍白的小手。
“公子,我······”李执事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眼角瞄到柜子上头搁着的人偶,很是眼熟。暗自回忆半晌,嘴角弧度悄悄上扬,“公子,念芯姑娘吃药的时辰到了。唉,没人提醒她,她老忘了要吃药······”他摇头,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吴慎行厌恶地皱起眉头——
自从那全身上下未有半两肉的女子来了之后,他的四周逐渐起了变化。
就拿李执事和孙伯来说吧!原本一个谦卑、一个沉闷,但如今却都有胆子敢为她仗义直言,很明显不将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他的注意力移至盘上的桂花糕,冷哼了一声,试图把视线再次转移到账簿上。
半晌,他顺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将桂花糕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看着模样倒还行,只是这味道······”但他还是把它吃完了。
自她暂住吴宅以来,花园和厨房是她常跑的地方。是因为情感缺失吗?事实上,她待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些好过头······
他用手支撑这脑袋,盯着账簿好一会儿。窗外飘来吱吱喳喳地说话声,教人无心将注意力集中在账簿上。外头骄阳正盛,依那骨类动物的身体状況而言,未晕倒还真是个奇迹!柜子上琳琅满目的药罐子是第二夜摆上去的。她每日吃的药比起戚七受伤那次吃的药都还多出一倍都不止。
戚七,戚七······
“念芯姑娘,你的脸好红,还是休息一下吧!”孙伯关切地说。
最近,不曾再做过噩梦,残留在脑海中的戚七不再是支离破碎的······
“小心点。”孙伯的大嗓门又飘了过来,“別弄伤自己,啊——別动別动,那里的土质硬,我来动手就好······”
戚七······混蛋!
吴慎行随手拿起柜子上的三瓶药罐走出了书房······




夫君,且待我长成 第72章 冲动的代价
“外头难得的烈日高照,那个蠢女人也不知晓要站在阴凉处。”吴慎行在心中暗想,一开口便是极为厌恶的口吻,“念芯!”
齐念芯蹲在花园里,正拿着铲子努力地翻着泥土,一听到熟悉的冰冷声音,忙不迭地扬起脸朝他羞涩地笑着。
“別像小狗似的对我笑。”他斥道,以乌龟爬行的速度走过去。
“慎行。”她害羞地“嘿嘿”两声,站起身,弱不禁风的身躯摇晃两下。
孙伯见状,忙扔开洒水壶,老腿快走两步想要上前扶她一把,却忽然扑了个空。
“公子?”他瞠目结舌的,没见过他这么快的身影。
吴慎行面无表情地扶住她的肩,等她从贫血的状态中恢复,开口问道:“吃药了吗?”
她吐了吐粉舌:“我忘了。”
“我可不想自己府里突然冒出一具女尸。”将药罐塞进她沾满泥土的小手里,“进去吃药,待会儿不准再出来挖土。”继而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孙伯,“吴府不养白领工钱的下人。”他这一句话顿时就使孙伯的老脸通红。
齐念芯扯着他的衣袖,“嘻······”她近大半个月未与他说话了。虽然他一开口仍是恶毒的言词,但她知晓他应该是关心她的,她的药有七、八瓶,每个时辰服用的药不同,下午固定吃这三瓶药,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別用那种讨好的表情对着我,我会恶心。”十足的厌恶语气也赶不跑她的笑脸,他无奈地催促,“快进去。”
齐念芯很是听话的乖乖回屋子吃药去了,脚步有些轻飘飘的,因为快乐得想飞。
“公子······”孙伯想要打抱不平,故而忍不住小声抗议着,“我听老李说,念芯姑娘是您未过门的娘子······”对着吴慎行千年寒冰似的脸色,仍是鼓起勇气挥舞战旗。
他继续说道:“老奴不比旁人,在这里日子久了,看到过的也多了,您以前可不是用这种态度对待表小姐的。虽然,念芯姑娘不及表小姐,但是老奴也看出来她特别在乎您。只是不明白念芯姑娘这么好,为何会看上像公子这般的男子······”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话有些多了,也有些过了,他连忙改口道:“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公子您好像有些变了。”虽不如他初见吴慎行的样子,但较之五年内则变得比较有感情了!
孙伯在这里几乎待了一辈子,从卫府到如今的吴府。虽然大门外的匾额变了,但这宅子却丝毫未变。老实说他原先对吴慎行了解不深,但这五年的时光让他对吴慎行多少了解了些,特别是当年他亲眼目睹了戚七的死对吴慎行的打击有多大,有多深,多刻骨。
自那之后,他看见的吴慎行总是冷冷冰冰的,像是无魂无魄的空壳,然而如今则不同了!虽说,他对齐念芯不如对戚七那般温柔,体贴,甚至还有些恶毒,但至少他会搭理人了。
而对于吴慎行而言他是憎恶齐念芯的,以至于过去的大半个月来他几乎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是的,他憎恶她!
打心底憎恶她的一切——小狗似的举止、瘦骨嶙峋的身子、浑身上下散发的浓烈药味!
更憎恨她藏起来的那些证据——
因为憎恶,所以格外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相当畏惧生人。刚来的一、两日,几乎缠在他身上不放;并非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他身后,而是从她攀住他手臂的方式感觉出来的。
她畏惧,但也看得出她在努力克服这个弱点;就拿孙伯来说吧!
头一日那怯懦懦的小兔子就站立在花园旁傻笑;第二日她跟孙伯聊了一盏茶左右的时辰,语气生疏有礼;第三日则聊了将近半柱香的时辰,时间与日俱增,笑声也成正比的增多。
不是他有心聆听,而是花园正前方便是他的书房,他想不听也难。
“公子,恕老奴直言,既然您已经有了一位未过门的娘子,就別再带旁的女子回府了。”孙伯替齐念芯不平地申诉。
“你这是在给我提建议?”他扬起眉,显然孙伯以保护者自居让他有些不爽。
“奴才不敢,不过的确如此。”孙伯看似谦恭的口吻中隐隐透着几分倔强。在吴慎行审视的目光下,他深吸一口,继续道:“公子,不决少爷不在府里,他临行前嘱咐我说‘倘若有特别的事情需要先跟您报备一下’······”由此可见,吴慎行平日里在府中根本就不管事儿。
吴慎行挑眉看他,“所以呢?”
孙伯踌躇片刻,说道:“这几日府里事儿不多,加之叶相爷又送来了几个小厮和丫鬟,所以李执事、石头、胖刘和我打算三日后,将府里的事情做完一起去城郊踏青。”
“府里的事情我向来不过问。”
孙伯咳了一声,略显局促,“事实上,我们几人打算邀请念芯姑娘一起去。”
吴慎行脚下的步子一顿,冷睨着他,“去不去由她,不必向我请示。”
闻言孙伯欢天喜地,他冷冷一笑,腹诽其果然是个老不正经的!
三日后吗?这一个月以来他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那些证据的事情,多少次他想翻她的行囊,偏偏李执事从中作梗。李执事应该明白他想复仇的心情,却一再阻扰,他真是不明白李执事了。
她是睡在他的屋内,行囊却是放在之前为她准备的客房内。只要去她那屋查找的话,即便未找到她口中的那些证据,也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慎行。”齐念芯“嘿嘿”地傻笑,乖乖的吃完药跑了出来。
“別出来。”他面露愠色,大步迈回屋內。要缠他不如在阴凉的屋內缠,他可没理由陪着她在烈日下赏花。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她笑咪咪地黏着他。
“我说过,別像小狗似的对我笑。”他无奈道,心中盘算着——只要他能拿到证据,之后就给她一笔银子让她滚出吴宅。
就等三日后吧!他们踏青之日。吴慎行思忖着——孙伯五十二岁、石头二十四岁、胖刘二十八岁、李执事四十五岁,年轻人有半数······他停下脚步。
“慎行?”她小狗似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厌恶地哼了一声,做出了个决定······
踏青?老的老,少的少,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还能有何可玩儿的?
三日后的午后,秋高气爽。树荫下铺着碎花桌巾,上面坐着四、五个人说说笑笑又吃又喝的。
“说起神鬼故事,我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的。”已然微醺的胖刘拿起空杯,撒娇似的递到齐念芯面前,“念芯姑娘,再给我倒点儿,又劳了。”
“啊?可是······”一坛女儿红全都进了他的肚里。
“让他喝,让他喝。”车夫石头,打开另一坛,殷勤地替他将酒杯斟满。“这傢伙平日像闷葫芦,可一沾酒,就成了说书老手。来来,胖刘,今日给我们大家说点啥?念芯姑娘是新加入的,说点好听的吧!。”
厨师胖刘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嘴里吆喝道:“好,今日就看在念芯姑娘的份上,我来说个‘黄泉之国’的故事吧!”
闻言,大家伙热烈地鼓掌,以示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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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且待我长成 第73章 秋日踏青
胖刘接收到众人的鼓舞,借着酒劲,侃侃而谈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胖刘,并非是月曦国人,而是若水国人,所以接下来我给你们讲一个有关若水国的神鬼故事。”他打了个酒嗝,才又接着说,“在若水国神话里,那片国土是由两个神灵所创造,孕育而生的;男的那位神灵叫若尊,女的那位神灵叫冉尊。他们夫妻二人在造完国土和子民后,就在这片土地上生育各种神灵用以庇护他们所创造的国土及子民。后来,冉尊因生育火神而去世,若尊思念其妻,不顾危险来到黄泉之国,要求妻子回到地面上共同生活······嗝——”他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他迟了一步,妻子已经吃了黄泉食物,没法回到地面上;于是为了丈夫,她走进黄泉洞中,跟黄泉神打交道。千不该万不该,若尊生了好奇心,悄悄跟随在后,却在洞里见到骇人的一幕——冉尊的身上爬满了蛆,头、胸、腹等部位破出八大雷神,全身上下十分恐怖。若尊见状心生惧意,慌忙逃离,冉尊失望丈夫的无情,派出八大雷神······嗝······”又是一个酒嗝,“总之,结局很简单,冉尊亲自追着丈夫,偏偏君尊趁着她追来的时候,亲手将千引之石推到黄泉坡上挡住黄泉国的出路,永不让她出现在地面之上,并发誓断绝夫妻之情。冉尊听了恼羞成怒,詛咒道:‘亲爱的丈夫,若你和我断绝夫妻之情,我将每天勒死你国中一千人。’若尊却回答:‘亲爱的妻子,若你狠心这么做,我将每日为我国人盖一千五百间婴儿的小屋。’他们彼此发过誓言后,果真每日会死一千人,但也必定会有一千五百个婴儿誕生。从此,冉尊没再回过地面,永远留在黄泉之国里,后来被封为黄泉大神。可怜喔······男与女之间,一旦心中假象破灭,什么真情真意全是假的,嗝······”他突然哽咽起来。
一片静默——
“我们是否不该逼他说故事?”齐念芯怯生生地问,靠向吴慎行。
没错!吴慎行还是来了。
这一次的踏青,呃——准确来说应该算是野炊,本没有他的份儿,但他是吴宅主子,他最大。临出发前,他帮着齐念芯想将食盒送上马车,齐念芯当时硬是拉着他要一块去。
“无聊的出游会让我瞌睡,你自己想去就赶紧滚。”这是他当时的回答。
事实上,他打算一旦他们上了马车,他就去客房当贼。直到现如今已然在他眼里成了老色鬼的孙伯出现——他殷勤地接过食盒,还打算用巨掌捉住她的小手,扶她上车。随后,车夫石头、厨师胖刘相继走出来;石头帅气年轻、胖刘稳重成熟,以前他倒是未曾发现过这两人的这些特点。
“公子,您要不要一块去?”石头只是随口客套了一下。
“好啊!”吴慎行毫不犹豫地回答伴随着众人愕然的脸庞,自顾自地坐上马车。
就这样,未经思考的回答让他此刻坐在这块娘唧唧的花布上野炊。
听着胖刘蹩脚的神话,看着齐念芯小口小口吞食着糕点;和煦的微风吹来,微妙的悸动触动了心弦······
有五年的时光他不曾如此轻松过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是幸福吗?如果这就是幸福——
“念芯姑娘,无需理会他。”孙伯试图带动气氛的口吻打断了他的思绪。
孙伯当真是寡言孤僻?恐怕他一直以来是误会孙伯了。从上马车开始,这老头的话就没停过,活像是要下蛋的母鸡一般,吱吱喳喳个没完。
“那老小子曾经在若水国开过客栈,娶过亲。后来,他的客栈不知何故倒闭了,还背了一屁股债;他的娘子无法忍受跟他一起过苦日子,所以五年前跟旁人跑了。”孙伯狠狠踢了昏昏欲睡的胖刘一脚,“臭小子,明知晓念芯姑娘和公子跟我们一起出来,还净说些伤感的话题,我们別理他!来来来,石头,换你说。”
“我?”石头虽然年轻,但感觉上他的性子十分沉闷。他搔搔头,“我的故事,你们全都听过了,还有何可说的?”
“当然有。”孙伯好心给他提示,“你是月曦国人,但你幼时不是随你爹娘在璃国生活过挺长一段日子嘛!说一些你所知璃国的风俗民情让我们也涨涨见识。”
石头把玩着手中的叶子,注视着失魂落魄的胖刘,半晌才开口道:“童养媳——算是璃国的特色之一。”
“什么是童养媳?”孙伯发问。
“早些年在璃国,穷人家的女儿卖给富贵人家当媳妇。”他的眼神黯了下来。“才十岁的年纪就卖到陌生的家庭,未来的丈夫浑身是病,整整大了她二十来岁······等她及笄圆房那日之后没多久,她那个夫君就去世了。如此,白白糟蹋了一个清白的好姑娘!”他恨恨地咬牙。
“石头······”孙伯迟疑地猜测道:“那个姑娘莫非是你倾慕的女子吧?”他话音刚落,两道凌厉的目光就向他迸射而来,差点没灼伤了他。
的确,料事如神的孙伯猜中了!
他就说嘛,石头人如其名,平日沉默寡言的跟块石头并无二致,就算是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能凑成五、六句简直是个奇迹,今儿个破格扯了一大堆,原来是喜欢的姑娘被抢走了。
孙伯瞄一眼此刻周围略显沉重的气氛,咳了咳,大声说:“老李头,换你来!”他冲李执事使了个眼色,要他说些有趣的。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月曦国人,十八岁那年娶了一个同样土生土长的月曦国人。我们指手画脚过、我们也争执吵闹过,这一辈子我就对她一人说过‘我爱你一世人’这句话,她死后,我未再续弦。这是我对她最真的承诺!”李执事拍着胸脯,豪情干云地说。
孙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心说他们这一个两个三个,今儿个都怎么了?尽说些让人不好受的事情,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齐念芯······
齐念芯始终努力听着,这些人生悲喜对她而言相当遥远。几年来,她多半的时光都在病床上度过的,就算想跟旁人吵个架,拌个嘴都嫌奢侈——




夫君,且待我长成 第74章 往事重提
她心不在焉的又咬一口手中的糕点,忽然红着脸小声问身旁的吴慎行,道:“你可是未吃饱?”不然干嘛一直看着她吃东西,“我不知晓你决定要来,准备的糕点和干粮不多,不然我分一半给你好了。”
“你自己吃就成。”他的语气一贯地冷漠,冰冷的黑眸滑过她的娇弱身子,“没被风刮走就算是奇迹了,我可不想害你营养不良,好让你又有借口接近我。”她的食量相当小。坦白说,那几个大男人狂扫过境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吃下第一口。
齐念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替我诊治的大夫跟你说过同样的话。最初几年躺在床上,都是昏昏沉沉的。没法子吃好一餐,营养是靠大夫一点一滴地帮我灌食获取,所以如今的胃口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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