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赤刹长剑顺着刀锋划过，银光擦亮了富有情调的闺房。
仅一次交锋，莫上桑便面色发黑。
此时的杜鹃，已经改头换面。
如果苏烟在此，一定认得，这名满面红斑狼疮的女子，是伏浣溪身边的侍女之一。
而更领莫上桑惊讶的是，女子身上散发而出的神助力波动，似乎比自己的神力波动还要强盛。
“到底是何境界？”莫上桑心中有疑，因为该女子身上的神助力波动在逐渐攀升。
但瞬息之间，莫上桑便想通了。
眼前的丑陋女子压根不是神术师，而是嗑了一种妙药。
因为假若女子是神术师的话，先前莫上桑一定能够感应到对方身上的神助力波动，即使对方竭尽全力隐匿神助力，在神裔面前，也是形同虚设。
“只能是迸境散了！”莫上桑在心中下了结论。
所谓迸境散，可是一品炼药师才能锻炼的药品。
此药的成品，因药材和炼丹炉的差距，也有不同的效果。
最普通的迸境散，普通人服用，方可在一段时间内踏入神术师的行列，而汇集天才地宝，且经过八星炼丹炉煅烧而成的迸境散，更是能将一个病殃殃的老头，在极短的时间内，推入神威巅峰境界的神药！
而莫上桑之所以眉头紧皱，便是因为丑陋女子的神助力波动正往神威后境疯狂冲刺，甚至速度不减半分。
屋内剑光闪闪，顿时好好一间闺房变得满地狼藉。
莫上桑不再犹豫，圣痕中白光四射。
“火浪驹！”
一匹浑身燃烧着火焰的骏马一头顶在了丑陋女子的腹部，莫上桑又趁势飞起一脚，巨大的力道捅破窗户，两人一兽共同飞出了红尘阁。
还未落地，莫上桑立马将灵兽收回圣痕。
街道上，人山人海，一男一女各自执剑，四目针锋相对。
“你死定了！”莫上桑狠狠说道。
丑陋女子冷笑一声，眼前的黑炭头在她看来，不值一提。
长公主伏浣溪给她服下的可是最上品的迸境散，此刻药效基本完全发挥了，身上的神助力，也达到了神威巅峰的状态。
但这对神裔来说，简直是井底之蛙。
神明的后裔，跨两个小境战斗，虽谈不上轻而易举，但决然能将其拿下。
“苏兄弟，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过眼神烟 第100章 云集姬家
姬家，莫蒹葭刚从青瓶书院火速赶回。
三人当中，他的任务反而是最重的，容不得半点损失。
此刻，姬府门前人头攒动，莫蒹葭却并不吃惊。
能让散落在水国各地的神术师一日之内，涌入这青水城的，便是姬萘昨日全城张榜的效果。
召集悬赏令上的大致内容，是以姬家大夫人之死为引，五行杀人案为线索，请求全国的能人异士鼎力相助姬家，揪出凶手。
也就是说，姬萘把苏烟他们现在已知的所有讯息，全部放在了召集悬赏令上，所以不论想要天价悬赏的，还是对守护人间正义有执念的，甚至是猎奇心十足的神术师，全都在今日，云集在了姬家。
因为姬家在召集悬赏令的最后，留了一个悬念。
说是姬家还掌握着一条最重要的线索，不适宜写在公榜之上，遂于今日，在姬家等待各位神术师的到来，并一诸公布。
而苏烟昨日之所以愤怒，则是完全看出了姬萘，或者是说幕后人士的诡计。
如今雾隐堂上下百余口即战力，将于今日去往土国履行并不存在的镖单。然而此次放榜，则是让姬家一夜之间，不仅集齐了水国内不计其数的神术师，还能凭借诡异的五行杀人案，将其利用。
“真是步步为营啊，姬家当真不吃半点儿亏！”莫蒹葭心中不禁感叹，这幕后真凶，手段真是老辣诛心。
如今这集结在姬家的神术师们，岂不比一个雾隐堂要声势壮大！
“罢了，柳暗花明。先完成任务再说～”
莫蒹葭调整情绪，收敛气息，绕道姬家后门，悄无声息地潜入……
姬家大院，在水国颇负盛名的神术师都有赐座。
姬无力据说因痛失发妻而病倒在床，其实则是在卧房里摆弄那一整箱的奇珍异宝。
姬萘身为姬家大少爷，自当站出。
此刻姬萘一身丧衣，头顶一圈白色发带，双眼湿润，脸色蜡黄，病态尽显。
“各位～”
姬萘从大堂中走出，怀中抱着姬夫人的灵牌。
待姬萘穿过层层丧帐后，在座的神术师纷纷起身鞠躬致敬。
“姬大少爷，节哀顺变～”青水城老牌神术师公会，万元门的会长万一发率先站了出来。
随即，寒月帮、血滴子、浮生派等等大宗的代表人物皆用慰藉的陈词和悲痛的情绪表达了心中愤慨。
“各位～”
姬萘的声音沙哑如乌鸦，“家母一生吃斋礼佛，莫说伤天害理之事，就是面对处事不精的下人，也是心持宽容大度……没成想，昨日竟被奸人所害，甚至～甚至死无全尸！”
姬萘最后的怒吼，也许走了心，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但这令在座的神术师们，更加坚定了揪出幕后凶手的决心。
“姬萘小侄～”
人群中，有一佝偻老人，拄着金仗走到了大堂之中。
“青丝婆婆～”姬萘大喜。
众人一听老人的名号，纷纷起身施礼。有的辈分较小者，甚至直接跪地叩拜。
名曰青丝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坐下后，四周打量了一番。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当年姬府可是四世同堂，欢声笑语常年不绝于耳……现如今却……”
看着白绸满院，冥物添香的这番景象，青丝婆婆布满沟壑的眼角，似有泪花晃动。
“青丝婆婆，真没想到您还会来姬家，您可要为家母申冤啊～”
姬萘直接扑倒在老人膝下，整张脸埋进了老人的衣裙下。
狰狞的脸上实则掩盖不住癫狂的笑，姬萘是真没想到，青丝婆婆，竟然会插手此事。
东方大陆之广，奇人异士多如天上繁星。
神术师只是众星之一，除此之外，还有炼药师、画妖师、体术师、回魂师等各种流派。
但神术师之所以能在历史大河中，每时每刻都站在各大流派的头顶之上，屹立千年而不倒，唯因神术师之中的上乘贵者——神宗大能。
“一入神宗上青天，睥睨人世赛金仙！”
从坊间流传的这句俗语看，便能看出神术师中，神宗强者的地位。
而姬无力的远方表姐青丝婆婆，便是水国屈指可数的神宗强者。
按道理，神宗强者不得理会世俗之事，一般都是云游四海，超凡脱俗的主儿，但是，也并有没硬性的死规。
所以这次青丝婆婆来助，姬萘就是开心到心肌梗塞，也是情由所原。
“好了小侄～”佝偻老人拍了拍姬萘的后背，“你不是说还有一条重要线索，要于今日告知大家么？”
“是啊，姬大少爷……”
“快说，老子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就是就是，姬公子，时间不等人啊，万一凶手跑了，那岂不是冤了姬夫人的在天之灵！”
“我看你是对赏金迫不及待吧～哈哈……”
一时间，姬府噪乱起来，众说纷纭，姬萘见状，立刻调整好心态，然后走到大堂中央。
“停！”
姬萘一声怒吼，场面恢复寂静。
姬萘表情严肃认真，轻声说道：“各位能人，姬某不将此线索写在悬赏令之上，实属无奈！”
“那愿闻其详！”万一发代替大伙说道。
姬萘故作一副扭捏之状，而后道：“案发现场，留有妖气！”
“这是自然，画妖师既然留下了超度亡灵的符咒，符咒上自然会残留妖族气息～”
见有人反驳，姬萘冷笑摇头，随即朝下人招手。
接着，几个下人抬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光头大汉来到了院子中央。
“这是……”
“大家小心！”
又是一阵扰乱，只因被绑的大汉，全身血脉似那火山里的岩浆，像是随时会爆炸一般，而且最令人心惊肉跳的是，随着血脉颜色的加深，其身体内竟然散发出了淡淡妖气。
“姬萘少爷，这到底是人是妖？”有人问出了姬萘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各位，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雾隐堂在青水城许多街巷，都发现了这种异人。”
万一发一脸踌躇，“难道五行杀人案，画妖师只是个幌子！？”
“万叔，您说的不错，妖族已经入侵青水城了！”
“可这～”万一发看着面目凶残，獠牙尖锐的大汉，实在不敢相信，“这也不像妖啊～”
青丝婆婆也是茫然，跟随神术师大军征战边疆数十载，她也未曾见过这种“新奇”的妖。




过眼神烟 第101章 倒戈
“妖族近年来在我水国北境蠢蠢欲动，对曾经失去的半壁极寒之地觊觎已久，如今，此类异人，竟能不受水神结界所御，自由行走于青水城各个角落……各位～且不说此物种是否为妖，但必然为妖所控啊！”
青丝婆婆站了起来，“小侄，你的意思我想大家伙都清楚了，但此事非同小可，异人入侵，身上竟有妖族之气，想必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婆婆，如果此类异人背后的势力就是杀我母亲的凶手，它们岂不是该当同罪！”
“是啊～青丝婆婆，姬萘少爷言之有理啊～”
“异人也需同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群人中的言辞都倒向一边，姬萘心里偷笑。毕竟，悬赏令上的天额赏金，足够一个门派再收大把大把的神术师强者了。
青丝婆婆还想着回天明山与几位老友一同商议再做决定，但在姬萘的软磨硬泡之下，也就作罢。
突然，青丝婆婆大声道：“有妖气！”
神宗初境修为，神识早已臻化。有顷，其他乱成一团的神术师才感应到浓厚的妖气。
“青丝婆婆，是绵安镇方向！”姬萘故意放大声音。
“没错，是绵安镇，那里靠近北境，与妖族地界不差多远距离！”
大家的呼声逐渐高涨起来，就等青丝婆婆这个前辈发话。
“过去看看～”
青丝婆婆一句话，瞬间让偌大的姬府变得空荡。
甚至有些着急的神术师，直接唤出灵兽代步，于是大街上，一阵又一阵百姓的尖叫声冲破了天。
“青丝婆婆～您要留下来陪陪家母么？”姬萘问道。
青丝婆婆摇了摇头，“算了，小侄，姑姑也去看看～”
“恭送姑姑！”
青丝婆婆起身一跃，金杖托其身躯，随风远去。
但自出了姬萘的视线后，青丝婆婆立马调转了方向。
天明山，现正有一封号神宗做客，青丝婆婆还是认为，若此事当真关乎妖族，而非仅仅画妖师作祟，那么插手的后果，她区区一个神宗初境神术师，就算有十个人头，也不够保命！
——
姬家后院，姬风一身钢盔铁甲，威风却也滑稽。
“众将听令，杀！”
雾隐堂全部战力，此时全部站在后院中，见姬风胡言乱语，实在无奈。
“二少爷，您就别玩了～咱们该上路了！”一个香主说道。
“好好好～”
姬风搓搓手，凑到杨老三的耳边，“嘿，杨老，东西备好了没？”
杨老三叹了口气，姬风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估计迟早要怪堂主的好事。
“都备好了～要不您验验？”
姬风淫笑不止，拍了拍杨老三的肩膀，“杨老不愧是雾隐堂的香主，一会重重有赏！”
接着，一辆马车来到后门，姬风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帘子一掀，三个水灵标志，却又胆怯羞涩的姑娘映入眼中。
因为收了姬家的钱，几个黄花大姑娘也只好笑脸相迎，搞得姬风色心上涌，竟忍不住上去过了一番手瘾。
这雾隐堂上下都看在眼里，酒囊饭袋，纨绔公子这等标签，真是深入人心。
“杨老，干的不错！”
春风得意的姬风下了马车，“上路！”
可话刚说完，天降大雾，事发突然，雾浓如浑水，视不过五尺。
灵兽雾鹰的手段，让姬家后院陷入大乱，趁机，莫蒹葭接近马车……
约摸半个时辰，雾才退散。
姬风的心情因此变得很差，“走吧～天晴了！”
重新整顿后，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姬府。
姬风骑行在队伍的最前方，双眼总是乱瞄路过的女人。
“啪～”
突然有一物砸在了姬风的头上。
“哪个不长眼的！”
拔刀指天，破口大骂，街道顿时鸡飞狗跳。
下马，姬风捡起地上的东西，正欲发作，却被封面上的“家谱”而已引发好奇。
杨老三等人见姬风看着看着手中的东西突然龇牙咧嘴，抱头痛哭，便赶紧上前安慰。
“二少爷，您别和小人一般见识……”
“滚！”姬风怒到，甚至一巴掌甩在了杨老三的脸上。
杨老三可是雾隐堂的香主之一，姬萘都让他三分，可他正欲教育一下姬风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子时，姬风突然说道:“杨老，你们先走，我回趟姬家，取个东西，速速赶来！”
“二少爷，要不我们等您?”
“不必，耽误了镖单，大哥那没法交代！”
说完，姬风骑着马朝原路飞奔而去。
杨老三想了想，正事要紧，于是带领队伍，继续上了路……
而姬风，却在大道尽头，朝着与姬家相背的方向策马而行。
很快，姬风在一条废旧的巷子里跳下马来。
“出来～给老子出来！”
姬风双目充血，他不愿相信家谱是真的，但心里，却又对自己是否是姬无力的亲生儿子抱有怀疑。
莫蒹葭从天而降，一掌打在姬风的后背，后者身形倒飞，撞在了南墙上。
头破血流，但姬风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愤怒。
“是你叫我来的！？”
莫蒹葭蒙着面，姬风茫然。
“姬二少爷，想必家谱您也看了，小人不才，却正巧知道您的亲生父母现在所在何处！”
“你如何证明这家谱为真，你到底有何目的！”姬风怒道。
“呵呵～”
莫蒹葭冷笑一声，“十多年来，姬家老爷可曾让你看过家谱，难道你就没有疑惑？”
姬风一愣，姬家带他是不薄，但一涉及家族祭拜等大事，姬无力总是用借口将他打发在外吃喝玩乐。
“姬风，你若还是不信，我有办法帮你证实。”
“你到底是谁，为何突然出现，为何帮我！”
莫蒹葭心中哂笑，这姬家二少居然不傻。
“我是你生父的手下，你说我为何而来！”
“好吧～什么办法！”姬风瞬间相信，倒也符合他的秉性。
莫蒹葭上前，“少爷，借一步说话……”
——
与此同时，莫上桑与丑陋女子的战斗已经结束。
绵安镇，通天塔。
此塔乃六朝古物，戒备森严，普通百姓无权靠近。
然而，伏浣溪正坐在塔顶的露天亭中，轻抿香茶。
亭中的立柱上，有一四肢被镣铐紧锁，身躯缠满铁链的男子，此人正是昏迷后的莫上桑。




过眼神烟 第102章 置之死地
“师兄，前面是……青瓶书院！”
万元门的大长老万铎急声道。
万一发的坐下是冰原蜥蜴，体型巨大，整条街道都被臃肿而又湿滑的身躯撑得几欲爆裂。
“师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姬家可是皇亲国戚，小小青瓶书院，你我不必放在眼中！”
“可……”
“没有可是！”
万一发作为万元门的会长，十分清楚姬家这笔悬赏的价值。
“为免小人捷足先登，你带一队人马一在此设拦！”
“是！”
万铎长老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骑着沙蟹立马调头，冲着急忙追进的竞争对手大杀特杀过去。
如今大道已经空无百姓，却成了神术师互相残杀的斗场。
今日，每个去过姬家的神术师，对这个案子的悬赏都是势在必得，所以在前往妖气散发之地的路上，已然有人露出了肮脏的心眼……
风起云卷，人仰马翻。
神术师与神裔的战斗习惯截然不同，他们总是依赖于灵兽作战。
此时通往青瓶书院的最后一条大道上，一时之间，竟然迎来了上百头形态各异属性不同的灵兽互相撕咬缠斗的盛况。
而通天塔上，伏浣溪得以高瞻远瞩，将这一幕幕人性的丑恶尽收眼底。
只不过，吃苦的是方圆百里的街坊邻里，灵兽们凶残的吼叫和撞击的余波，无疑是在无辜百姓那脆弱的心神上，划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飞禽走兽，如江海泛滥，淹没了许多境界低微却仍旧不自量力的神术师。
“当真是飞蛾……”
伏浣溪爬在栏台上，慵懒的身形舒展开来，皇室气息不请自来。
因是乱斗，硝烟弥漫许久才散去，看着尸横遍野的街巷，伏浣溪轻轻笑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空有一腔对神明的信仰，却仍以权势为追逐的对象。
这就是获得了神助力的神术师们，此等丑态，普天之下，比比皆是。即便皇宫贵族，诸侯大夫，也往往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将视线转嫁到青瓶书院，伏浣溪单手托腮，今日最精彩的戏份即将上演。只要脑海中一浮现出那个少年浴血的画面，她的心间就会趟过一汪澄澈的清泉。
“把他唤醒！”
侍女手脚麻利，一桶冰水从莫上桑的头顶灌下。
“嚯！”
瞬间清醒，双眼锁定伏浣溪那曼妙的背影，莫上桑下意识催动神力。
但尝试数次，圣痕依旧毫无反应，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潭，不起涟漪一般。
“难道是封禅灵石？”
“莫公子所言极是，该锁链乃封禅灵石所铸，本宫劝你还是莫做无谓挣扎～”
伏浣溪没有回身，双目流光飞舞，正紧紧盯着青瓶书院。
莫上桑心头震颤，这封禅灵石在整片东方大陆，也是弥珍之物，皆因其形成不易。
百车普通灵石，需以皇陵之气滋养千年甚至万年之上，方可成就微乎其微的“封禅灵石”。
封禅灵石有一奇效，凡与之接触的神术师，都将丧失全部神助力，暂且泯然众人……
而神裔在未封神之前，虽拥一身精纯神力，但也属神术师的范畴，所以封禅灵石，对其作用相当。
封禅灵石打造而成的“抗神兵”一般为皇家所持，很少外流，所以莫上桑对眼前女子的身份，也是心中有数。
而让莫上桑不解的是，如果此事牵扯皇家，且不论五国中有几国参与其中，但万一背后有皇家的体术禁卫军的介入，那么在水国掀起的这场腥风血雨，将会何时才迎来天晴？
“别胡思乱想了，本宫邀你，可是准备了一场好戏！”
莫上桑顺着伏浣溪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青瓶书院？”
定睛再一细看……
“苏兄弟！！！”莫上桑低吼，锁链与皮肉摩擦的声音惊飞了塔尖的麻雀……
——
夕阳醉云，青瓶书院之内，断井颓垣，屋漏墙坍……
学子温习功课研习国策的七星楼阁，已是鸱张鱼烂。
破楼之中，苏烟单手伏地，神力虽连绵，但其脸色已惨白如霜。
此刻，人神通明的状态已散，抬眼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理智全无的学子们，心中悲悯而又无奈。
自伏浣溪逃之夭夭，苏烟便立刻将全书院的学子们，引诱汇集于七星阁的顶楼之中。殊不知，透过残破的墙壁，伏浣溪和咬牙切齿的莫上桑正从不远处的通天塔上俯而视之。
苏烟细数过，书院学子男女等多，合之已逾百人，若全部稀里糊涂死于一群“强盗”的刀下，那他苏烟绝不原谅自己。
雨水打在发根儿里，苏烟的身子已经湿透了一遍又一遍，虽然神识因体力不支而紊乱，但他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灵兽的咆哮和神术师们无法和解的争吵……
“来了～”
苏烟抬头，将另一只折掉的手臂藏在身后。
毕竟双身茻和偷心虎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冲着自己来的。所以一只手臂，换两具妖兽的骨骸，也算赚了……
“砰……”
地面塌陷，脚步声渐渐加重，楼外，长了翅膀的灵兽们也纷纷停稳在窗外上空，磨盘大小的眼睛正好锁死了少年的背影。
“哗啦～哗啦～”
夕阳如血，淋在少年身上。
楼阁的四壁，被彻底推翻。
如今苏烟便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曝晒在无数双充满欲望的目光下，显得弱小，而且滑稽……
环顾四周，形形色色的神术师完全围住了残破的平台，千奇百怪的灵兽高大如山，像是重新搭建了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