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九齿金轮~”
“魔族圣物九齿金轮~快~快跪拜魔女祭祀！”
军中有人跪地，遂引得万人应之，赤乌手持九齿金轮，一脸冷零。
“今日~魔族新王已定~前神明木神句芒已得亡父遗诏继承魔族大统，更有魔王之铠加身，冠冕魔王之名，当之无愧！”
“胡说~他就是一个无耻的偷盗者~”赤羽的嘶吼遭到了众将士的眼神排挤，但他依旧指着赤乌振振有词，“而你~也是魔族的叛徒，今日我五王子赤羽，就率六军，将你沆瀣一气的两人就地正法！”
赤乌冷笑一声，“五弟~我再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叫他魔王！！！”
赤羽猥琐一笑，“王？就这弱不惊风的家伙，还大言不惭要当本王子的王！”
“噌~”
赤羽洞察到了句芒的虚弱，骤然抽出赤栾腰间的配剑，身后为其的卖命禁卫随之一同冲向谷地。
“拿命来！”
四面八方，刀剑凌乱，句芒下意识双臂抱住柔弱的娇躯。
此时句芒体内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而一向骁勇善战的五王子赤羽和起贴身侍卫皆是硬茬。
但就在刀剑落在句芒头顶之际，一道光柱陡然从地面捅向天空，汹涌澎湃的魔气好似巨浪，将赤羽等人掀飞。
黑光退散，谷地中央，旖旎的一幕落在了众人眼中。
只见半空中，句芒与赤乌紧紧相拥，双唇贴合在一起。
接着，两人随着漫天飞舞的魔气蝴蝶旋转着身子缓缓落地。
赤乌的眼帘渐渐拉开，妖艳的瞳里多半是羞涩，剩下的是少许坚毅。
句芒不可思议地抿了抿沾满鲜血的嘴唇，那并非他的血，而是赤乌方才渡到他嘴巴里的。
“嗡……”
就在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地上的九齿金轮凭空自起，绕着句芒挺拔的身躯来回盘旋。
“还不跪下！”
赤乌脸色骤变，朝着魔族大军怒斥道。
此刻，明眼人都已明白，魔女赤乌以魔女之血为引，将魔族圣物九齿金轮授予句芒所有。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拥有历代魔王所拥有的一切。
“拜见新王！”
一阵铁衣摩擦的声音传遍山谷，万千魔族将士纷纷跪地，朝着句芒三拜九叩，就连魔族的一些元老巨兽，也都下压身躯，俯首称臣。
魔族的号角与鼓声渐渐传出，句芒看着冲他红着脸颊微笑的赤乌，无奈摇头，但最终也露出了笑意。
“今日，我以废神句芒之名，号令六军，统领魔族。遂改先王赤号为永和，从今以后……”
“吾为魔族魔王！”
六军听令，纷纷起身，在鼓声中齐齐呐喊。
“新王登基，千秋万代，一领三界！”
句芒在赤乌的服侍下，披上了王的血色大氅，并朝着跪在将士前列的赤栾和赤羽走去。
此时刚才还说要杀了句芒的赤羽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裤子也湿的一塌糊涂。
句芒俯视低着头颅的赤栾，露出微笑，英俊的面庞如残阳下的白雪，温暖而又和煦。
“你可服？”
“臣……服～”赤栾闻言后也不懈怠，双手合握，朝新王叩首。
而一旁的赤羽，嘴巴一直发出啊呜啊呜的杂音，额头都磕破了皮……
“服就好说～”
句芒转身，赤乌上前服侍，像极了王后的姿态。
“乱政弑君者，该当何处？”
赤羽浑身一紧，黄稠的尿液又将土地淋湿了一遍。
而赤栾无情地推开赤羽的双手，无视手足眼中乞求，沉声道:“杀之～”
“赤栾，你个无情无义、吃里扒外的东西，去死吧！”
赤羽最后的疯狂随着一闪而过的剑光化为乌有，人头落地，新王登基。
句芒把双眼眯得狭长，看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的赤栾，点了点头。
“好～六军听令！”
句芒大手一挥，血色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本王以魔族大典为誓，定将魔族复兴上古辉煌！”
接着山呼海啸的拥护声传遍整片魔域，句芒银白色的瞳孔里逐渐爬上狂热。
抬手，高举魔族圣物九齿金轮，“噗哧”一声，鲜血淋漓。
残阳下，九齿金轮一半嵌入了句芒的左肩，沾满血水的脸庞虽然苍白，但英俊依旧。
魔王之铠与九齿金轮完美契合，从此魔族再无魔女祭祀，但众人朝赤乌投去的眼神，俨然将其当做了新王的王后……
夜，魔王窟，作为整片魔域唯一没被天灾湮灭的地带，并非侥幸，而是这里镇压着上古十凶的缘故。
此刻，赤栾带领万军为痛死亲人的魔族百姓安营扎寨，一切休养生息的工作都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展开。
魔王窟内，此刻只剩下坐在祭坛旁闭着双眸恢复神力的句芒。
烛火摇曳，一道身影翩翩而入，句芒还未睁眼，赤乌的声音便已传来。
“王～赤乌无诏自来，望王宽恕～”
句芒起身，笑着摸了摸赤乌头上的犄角，“所为何事？”
赤乌顿时面露苦色，遂双膝跪地。
“如今新王登基，我族百废待兴，想必在王的带领下，假以时日，必定重回盛世……”
“可～可外有各大神明对王纠缠不休，而暗中更是有妖族虎视眈眈，赤乌怕……”
“怕神妖联手，趁人之危覆灭魔族？”
句芒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而赤乌听到他口中所说并非“我族”而是“魔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句芒看得出赤乌的心思，但未安慰，反而气定神闲地说:“神与妖，已成死敌。”
赤乌一愣，“何～何时……”
句芒笑笑，“所以我们下一步要做的～”
“准备隆重的仪式，迎接妖姬女王的莅临！”
阴风吹，大道朝天，总有两界走一边！





过眼神烟 第157章 牧梨
夜里，万妖城在一天之内毁于一旦的消息传遍了整片极寒之地。
苏烟和一位美丽的女子坐在酒楼的角落，隔壁时而有零零碎碎的声音。
“听说了么，万妖城被神秘力量夷为平地了，我二叔他表妹的二姑爷就住在万妖城，这不～凶多吉少了……”
熊首人身的生物拍了拍无奈叹息的朋友，悲伤地说:“唉～传言说女王陛下弃城而逃……估计，我族怕是没多少好日子过了！”
“砰！”
碧池拍桌而起，怒视着两个不知索然的妖族公民，而苏烟更是哄了好久，才把她的一腔怒火平复下来。
“啪～”
桌子上顿时生出几道深深的裂纹，碧池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少年，狠狠的低声道:“小家伙～现在全妖国的人都在谣传本王临阵逃脱，今日你若不给本王一个说法，致使本王声誉扫地，被百姓唾骂，本王就把你剥皮抽筋，摁在锅里熬汤！”
苏烟讪讪一笑，连忙摆手，“女王，您别再浪费时间数落我了……时间有限，若一味躲藏，你我不出天明，就会被抓住的！”
“哼～”碧池环抱双臂，撇开视线，美艳的侧脸看上去怒意满满，但少年却能领会到对方心底的惆怅。
妖族历史悠久，根基深厚，但自碧池年幼丧母，她便不得不在未满两百岁那年坐上妖姬女王之位。所以，时至今日，年轻的碧池成为了史上唯一一位未成“大妖”便成女王的妖族统领。
按道理，有野性卷轴加持的“大妖”，与五行神明之一单打独斗，胜算还是五五开的。
苏烟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遂露出真诚的目光。
“女王～我有一个拯救妖族的法子……”
“怎么？看你的样子……是要谈条件？”
紫色的妖瞳中闪过一瞬的精芒，随后被浓浓的不屑取代。
但苏烟摇了摇头，“我不认为向您打听一些对您和对妖族无碍的陈年旧事算得上条件～”
“陈年旧事？”
碧池好奇地打量一直微笑，从来不皱眉头的少年，“先说你的法子。”
“好～”
碧池愣了愣，她没想到苏烟这般爽快。
“等等！”
苏烟停下了为碧池斟茶的动作，碧池问道:“为何帮本王？”
碧池紧紧盯着苏烟的双眼，试图看出端倪，但澄澈的目光里毫无杂质，不得不说，苏烟的眸，是碧池见过最干净的眼睛。
“唉～”
苏烟揉了揉额头，“不瞒您说～”
“荒秀～没死……”
妖瞳中闪过惊愕，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妖气，屋外突然刮起飓风。
苏烟下意识伸出胳膊，手掌压在了碧池的手背上。
片刻，碧池的眸中恢复明清，她并未追究苏烟的“侵犯”之罪，因为她知道，要不是陌生男人的手掌让她保持了清醒，磅礴的妖气一定会肆意泄露出去。
“不好～女王，我们又要换个地方说话了……”
碧池深呼一口气，点头起身，不顾男女有别、人妖殊途，拉起苏烟的手，直接从三楼的窗户一跃而下，没入黑暗。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一席清凉白裙的共工踏入店家。
共工按苏烟的相貌向酒馆的小二描述一番，可每个跑堂的伙计都表示没有见过。
“混账东西……”
共工踏出门外，遥望明月，殊不知，苏烟自从在莫蒹葭那儿学会
了化妆之术，每每需要藏匿的时候，就会利用一番。
所以同一时刻，大叔模样的苏烟和碧池已经落脚在青藤郡边缘的一所破庙里。
两人并肩倚靠在草垛上，大口喘着粗气，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天明之前，苏烟必须既要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又要破坏圣贤的歹毒诡计。
“我如何信你？”碧池侧过脸，两人的距离很近，女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香气不断刺激着少年的鼻孔。
苏烟回道:“女王说笑了，你若不信我，我们两个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独处的机会。”
“哈哈～”
“不愧是能破解青水城危机的男人～本王喜欢你这样的聪明而又真诚的人类。”
接着，苏烟将自己从虎亡人口中套出荒秀还活着的经过描述了一遍，当然，其中用碧池的“清白”当做诱饵的情节被删减改动。
听完后的碧池陷入了沉思，这时苏烟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女子的脸庞，对方的神情除了感到不可思议难以接受以外，更多的是困惑。
“女王～”
“恩～咳……”
碧池被苏烟的呼唤拉回现实，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她最终也想不出荒秀如何逃脱斩首一死。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本王知情的，定知无不言。”
苏烟咧嘴一笑，没想到女王居然先松口了。
“当年平妖族内乱之时，都发生了什么？还有，翕然上神是否随同前去～”
碧池回忆道:“一百三十六年前，荒秀犯上作乱，妖言惑众，集结一批人马与本王分庭抗礼，而本王那时丧母不久，势单力薄，还未在大臣面前树立威望。于是本王迫不得已，亲自去了神殿，拉下脸面，求得神明相助。”
苏点头，碧池所说，于求知阁中的史书典籍上记载的内容出入不大。
碧池接着讲道:“后来，五大圣贤做出决议，委任水神共工与本王同返妖界，助本王一臂之力。而那时，沙神翕然还不是现在的这个小姑娘。”
“那现任沙神封神前到底是何许人也？”苏烟不禁发问。
“牧梨，是她的世俗之名……小家伙～虽然本王对神族的了解并非透彻～但据本王所知牧梨在神裔时期，的确是个寻常姑娘，且修为低下，也没有深厚复杂的身世背景。”
“越是普通，才越非同寻常……”苏烟低声嘀咕几句，想要解开真相，还有太多未知。
碧池还是好奇，苏烟居然对翕然很感兴趣，“小家伙～你问我这些～欲意何为？”
苏烟笑着摇头，随后再问，“按女王之前在大殿上所说，翕……牧梨才是当年随您们一同来妖族助您？”
碧池摇头，“她确实随共工一同前来，但并非助本王。”
苏烟一看女子异样的神态，脱口而出，“难道有所隐情？”
“隐情谈不上～”
碧池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过眼神烟 第158章 水神怒
“那年正值隆冬，本王与共工在返回极寒之地的途中，恰巧听闻冰湖下有求救的声音。然而救之才发现，受困者是当代沙神的神裔牧梨，当共工问其为何受困于此地的事由时，牧梨说是与其他神裔一同修行时走失，故而摔下山崖，落入冰湖。因眼下要事系妖族生死存亡，而当时牧梨伤势严峻，且附近已临近极寒之地，妖兽众多，留她一个姑娘着实不妥，最后，共工还是决定带上牧梨……”
碧池一口气讲完，随后眼神阴冷地看着抓耳挠腮的少年，“你怀疑牧梨助荒秀逃脱一死？”
苏烟没有吱声，但态度显而易见，碧池随之轻声叹气，神族内部相互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已经超出了她能想象的范畴。
苏烟明明是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少年，即便是深思的时候，秀气的面容上也带着几分难以退脱的纯真，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已将三界扰得不得安宁。
“旧时代的落幕……”
“嗯？”
苏烟望向身旁的女子，碧池仰着美丽的脸颊，妖瞳透过破碎的屋顶，射上穹窿。
“也许，你当真能开启三界的新纪元～”
苏烟无力反驳，他没有那样的抱负，他只想守住身边人，呵退明暗两处的掠夺者。
接着，碧池抬手拍了拍苏烟的脑袋瓜，感叹道：“若旧时代当真落幕，本王绝不做旧时代的残党！”
“说吧～本王应该做些什么？”
苏烟呆住了，随后结结巴巴，“此事～此事对您来说可能十分为难！”
“直言便是～”
见苏烟还有些犹豫，碧池冲他抛去一个蔑视的眼神，随即说：“不论谁助荒秀逃脱，本王皆不在乎，本王在乎的，是妖族的安危……毕竟，本王明白，荒秀那等冥顽不灵的叛徒最多想要的是本王的性命和头上的王冠，而想覆灭我族的，是圣贤罢了……”
这一刻，苏烟静静看着将高贵的头埋进双膝下的女子，柔弱的身躯，肩负的是一个民族的未来。
“本王累了～不能总为了修成大妖而义无反顾地无视深处火热的子民了，苏烟～你且放心说出来～本王以妖姬之王的名义，向你承诺，本王必从之……”
说完，碧池闭上酸软的眼睛，倚靠在背后的草垛上。
无奈这种情愫在黑暗中悄悄流淌，苏烟低着头，扯着暗哑的喉咙，“举族迁徙。”
闻言，碧池浑身一颤，但很快，肩膀塌了下来。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东方大陆上，再阴暗潮湿角落亦不是处在圣贤的眼中？”
“咳咳～女王，我想您应该明白苏烟的意思～”
“呵～”
女子苦笑一声，“既然你出了这般主意，就别叫我女王了……”
“碧池就好～”
苏烟不敢直视女子的视线，面颊微红，“您永远是妖族的女王。”
碧池叹了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后问道:“魔族会让出一半领地？”
苏烟摇头，表示未知。
“赤雍会收留我族万千子民？”
“女王～赤雍已死～”
“嘶～”
猩红的长舌划破空气，碧池突然发现，旧时代的落幕似乎如八月十八的潮水一样迅疾。
惊讶难免，碧池的失态在苏烟的意料之中，“女王无需多虑，我敢断定……”
“此时前木神句芒前辈，已为魔族新王。”
“可笑……”
碧池道：“空口无凭，难不成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苏烟微微一笑，“你该选择相信苏烟，估计，此刻句芒前辈正为迎接您的到来而准备呢～”
遥隔千万里，横跨五湖四海。
苏烟与句芒互知存在，却素未谋面……但，却想在了一起……
宿命从来不讲道理，碧池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底不禁发慌。
阵营不过是脸皮上写着的立场，假面之下，各怀鬼胎的人们，那柔软血肉却朝着不同的方向肆无忌惮地蠕动。
临阵倒戈、反叛逃杀……
神明、神裔亦是如此，利益才是真正的立场。
苏烟的野心第一次曝露在外人眼前，碧池那惊讶而又厌烦的眼神，是苏烟意料之中的。
“看来我会是新时代的见证者～”碧池幽幽地说，“苏烟～此事非同小可，我族手无寸铁的子民不计其数，你若说不出大迁徙的万全之策，我宁愿与共工决一死战，死在子民前面，也算不辱历代妖姬女王的尊严……”
“您……同意了～”苏烟声音颤抖，一脸茫然。
见碧池点头，苏烟暗自庆幸。
窗外，寒风呼啸山野，月光微红，也许多年后，碧池回首往事，会怀念这时坐在她身边的少年，是多么坚韧、果敢……
“咔嚓……”
冰雪笼罩了整座山林，一股狂风，掀飞了破庙的屋顶。
而凑在一起的少年和美丽的女子，双双落入空中倩影的目光之中。
苏烟有些慌乱，此刻他的手脚已经动弹不得，于是他只好压低声音，凑在面色同样苍白的碧池耳边快速地说着什么。
“砰！”
少年的身影倒飞出去，极大的力道使得庙里唯一一座完好的大妖石像瞬间四分五裂。
神威绵延千里之外，共工每踏一步，地面上就隆起丘陵形状的寒冰。
夜中飞舞的裙摆擦过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碧池，共工目不斜视，手持凉影长剑，朝狼藉中的身影径直走去。
苏烟捂着满是血水的半张脸，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让他露出了极其狰的表情。
“啊！”
随着一声悲凉的吼叫，四根锋利的冰锥捅进了少年的手腕和脚踝，而就在少年再次跌倒之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拎住了少年的衣领，随之抬高。
苏烟感觉天旋地转，睫毛被血液淋得睁不开眼。
眼皮艰难地打开一道细缝，共工那张夹杂着无尽愤怒和凶狠的面庞瞬间冲垮了原本建设好的心理防御。
“啪～”
苏烟的脸上多了一个深深的巴掌印。
“还记得我是谁么？”
“啪～”
又是一掌，两颗牙齿随着受力扭转的头颅飞出庙外。
“还记得你是谁么？”
“啪～”
第三掌挥下，共工放开了手，少年的身躯随着巨大的力量撞在后墙之上。
“还记得来前的承诺么？”
废墟里，少年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浓郁的血水顺着地上皲裂的缝隙流出，即便深夜寒冷，却依旧无法禁锢空气里不断膨胀的血腥。
良久，苏烟的声音缓缓传出，他要回答这三个问题。




过眼神烟 第159章 妥协
“你是水神共工。”
“我是神裔苏烟。”
废墟里，苏烟五体投地，仰面朝天。
“我记得来前的承诺……”
“要听你的话～”
共工用神力将奄奄一息的苏烟凭空拖到脚下，接着，她挥挥衣袖，单膝下蹲。
望着苏烟几乎毁容的半边脸，女子清冷的眸里愤怒不降反升，“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违背承诺！”
“说！”
“噗～”
凉影的剑锋顺着少年的腹部一路下滑，血水瞬间喷薄而出，此时的苏烟已经失去了尖叫的力气，反倒是语气平缓地说：“说来惭愧，也怕你不信......我只是想保护你～真的~我想保护你~”
“因为你是我姐姐。”
说完心里话，苏烟如释重负，也就不再强撑，闭上了眼睛。
共工的眼神随着朦胧的月光一同颤抖，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少年，发出一声冷笑。
笑声里，包含了太多无可奈何以及耐人寻味的轻蔑。
“共工～”
挣脱开冰蔓的束缚，碧池走到两人身旁，“本王认罪伏法，这场闹剧～就让它结束吧……”
共工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子，摇手一变，一竹简漂浮在半空。
竹简的外侧，纹刻着神族的图腾，碧池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摊开。
一纸罪状，文字洋洋洒洒不过百余，却字字诛心，慷慨激昂。
共工用余光看着双眼逐渐爬满血色的碧池，她那手持竹简的手正剧烈颤抖。
“罢了～”
“嘶！”
鲜血从食指上溢出，因此时妖王玉玺已随王宫化为乌有，所以碧池不得不爽快地按在上去，又飞快收回手指，并将竹简随手一丢。
银光一闪，竹简回到了共工怀里，共工皱了下眉，“碧池～还请跟我去神殿走一趟～”
“好～”
碧池依旧爽快，但话锋一转，“等等～共工，本王的族民尚且不明真相，所以这罪状……”
共工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你放心～等你从神殿归来，是否布告天下，一切自当由你定夺，我们神族不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