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老太妃若还有疑虑,亦可深究细推。
到最后,反将老太妃问得哑口无言,辩不出半个字,半晌才道:“这样说来是我多想了?”
“杯弓蛇影。”谢珽见她总算不钻牛角尖了,遂将话锋一转,“祖母平素在府里安养,不太留心外头的事。这些消息,不知是谁同您说的。”
老太妃愣了下,才道:“我自己察觉的。”
语气实在太过刻意,谢珽立时察觉不对,甚至轻易猜出了告密者的身份。
他也不戳破,只肃容道:“并非孙儿多疑。楚氏嫁来之前,陇右刘獬就唆使出替嫁之事,后又派人行刺,处心积虑挑拨离间,欲令朝廷对河东用兵。如今再生事端,未必不是有人存心误导,其心可诛。”
语气极为郑重,似要追究到底。
老太妃听得脸色微变,忙道:“她是好心,就是怕府里又出岔子,想着防患于未然,没那些歪心思!”
谢珽闻言,心中已是洞然。
外头车夫收缰,马车徐徐停稳,王府到了。
……
阿嫣进府时,察觉老太妃有点变化。
不像先前咄咄逼人了。
莫非是自知理亏?
很快,她的猜测就得到了印证。
进厅奉茶之后,徐秉均也不肯入座,只朝身居尊位的两人拱手为礼。而后,将前来魏州投军、帮着打听装裱铺子、采买药材等事尽数说出,末了腰身挺直,道:“这些事,若你们不肯信,尽可遣人查问。楚姐姐不愿添麻烦才如此安排,怎就招来了猜疑?”
老太妃的脸色尴尬而难看。
她既已被谢珽说服,先前查到的蛛丝马迹亦化为泡影,自然不好在此刻强撑,更不负最初的盛气凌人。
见少年穷追不舍,哪怕被他气得心肝乱颤,也还是得强忍着服个软,道:“是我误听消息,失于轻率,错怪了王妃。”说着话,朝身旁嬷嬷递了个眼色。
嬷嬷遂缓声道:“太妃原也是为王府着想,才操心这些。今日奔波得十分劳累,便由奴婢代为施礼致歉吧。”
说着话,似欲上前行礼。
阿嫣哪能真的受礼?
毕竟是长辈,能削去不可一世的气焰,服软认错便可,若真施礼致歉,反倒要说她做晚辈的轻狂无礼了。遂起身道:“祖母既已辨明清白,孙媳岂敢放肆?只不知是误听了谁的消息。”
“这事去照月堂,自可分明。”
谢珽适时开口,瞥了眼护在阿嫣身边的青梅竹马,“徐小公子远来是客,还是先安顿住处。”
阿嫣闻言,心中霎时明了。
这府里能挑唆老太妃轻率行事的,除了秦念月还能是谁?
王府内宅的私事是个水潭,不宜让徐秉均卷进来无辜受牵连,她迟疑了下,转身道:“府里虽有客院,却未必有客栈出入方便,你是想……”
“住客院!”徐秉均斩钉截铁,还不忘瞥一眼老太妃,补充道:“住在这儿虽麻烦,却能多晃晃,免得有人以为你千里迢迢的嫁过来,没娘家人撑腰!”
阿嫣瞧他决意,便命人去安排。
老太妃活了一辈子,还没被哪个孩子这样顶撞抢白过,偏又理亏气短不好计较,只能气得倒仰,拎着手杖径直回照月堂去了。
……
照月堂,秦念月摩拳擦掌。
天赐良机于她,外祖母又亲自出马,楚氏这回定是要栽跟头,彻底受冷落的。
到时候她便可近水楼台。
只是先前外祖母已明白说了,不肯让她做人侧室,倘若这事不足以将楚氏赶出王府,她想搬到照月堂的话还得费些心思。
她期待而忐忑,快将一壶茶喝尽了。
好容易听见外头有动静,匆忙迎出去,就见外祖母神情不豫,由嬷嬷扶着沉目而来。后面是谢珽与阿嫣相伴而行,听闻消息的武氏恰好赶来,正同阿嫣说话,似在询问什么。
秦念月脸上笑容微凝。
表哥在做什么?
楚氏在外与人私自密会,不是奸细就是偷人,他怎还那般镇定?是没赶上客栈里的好戏么?
她压住满心诧异,忙乖巧的含笑迎上去,扶着外祖母进屋坐稳,又朝谢珽盈盈施礼。一声表哥还没叫出去,就见谢珽神情冷沉,目光重剑般压了过来,“谁许你私窥王妃行踪,在后宅挑唆生事!”
乖软笑意在那一瞬僵住。
秦念月猛地揪紧衣袖,下意识否认,“表哥,我没有。”
谢珽脸上如凝寒冰,“客栈掌柜就在府外,表妹是想与他对质?”
话音落处,秦念月脸色骤变。
旁边老太妃未料谢珽行事如此迅速,情知隐瞒无益,忙心疼道:“月儿,那家客栈我已带他看过了,并无不妥,是咱们都误会了。”说着,又向谢珽道:“她也是怕你遭人蒙蔽,小小年纪的怕出事,误会都已澄清,你别吓着她。”
谢珽皱眉,神情愈发阴沉。
旁边武氏已然得知经过,听见这话,猜出了背后情由,脸上立时不好看起来。
“母亲糊涂!楚氏是我三媒六聘娶给珽儿的正室,府里的王妃。她的言行举止如何,自有人操心,月儿若觉得有不妥当的,当面提醒就是,何必暗里使人查问,私窥行踪?一则不敬王妃,尊卑长幼颠倒,再则若让外人察觉,那就是个笑话!亏得今日无事,否则岂不是令后宅不宁,伤及夫妻情分?姑息养奸,实乃大忌!”
这话说得重,老太妃愈发不悦,“扣了好大的罪名,你待如何?”
“搬出去另行安置。”说话的是谢珽。
老太妃拍案而起,“这怎么行!”
秦念月亦大惊失色,来不及想事情怎会急转骤下成这样,忙摆手道:“表哥,我真的没有恶意……”话才出口,忽见谢珽拂袖而起,那张脸如同寒冰腊月,卷着厌烦与沉厉威压,猛地盯向她。
久在高位、杀伐无数的男人,身上自有威冷气势,平素不在内宅流露,此刻含怒俯视,似雷霆滚滚而来,翻脸无情的模样令人敬惧。
秦念月腿上竟自一软。
只听他道:“再有半字废话,立时送出府。”
“我、我只是……”秦念月嗫喏着,对上谢珽利刃般凌厉的目光,知他素来说到做到,哪还敢惹怒他?眼泪唰的滚落出来,她甚至不敢哭着求外祖母庇护,只死死攥紧了手,将事情收尾交代清楚,“我只是想让表哥看清真相,并非有意败坏王府名声,扰乱后宅。”
惊惧之下,她的脸色苍白,几乎泣不成声。
谢珽有些烦躁的挪开了视线。
记忆里的姑母英姿飒爽,虽是女儿之身,心气胆魄却不逊于男儿,领兵杀伐时,曾令无数男儿俯首听令,亦无暇顾及家眷,才致后来和离收场。所以他一直觉得表妹可怜,自幼失父丧母,是姑母在世上唯一的血脉,遂与堂兄弟们一道着意照拂,教她读书习字。
那时他想,倘若表妹长大后能承姑母遗风,河东军中定要给她一席之地。
即便不上阵杀敌,想必也会飒爽过人。
谢珽对她曾寄厚望,哪怕袭爵后这几年庶务忙碌,每尝抽空去照月堂看望祖母,他总会顺带过问表妹一句。他也曾劝祖母别太溺爱,须用心教导,磨砺品行,才能如姑母般闯出一片广阔天地。
谁知如今竟成了这样?
先有泥塑,后有客栈,她对春波苑里的阿嫣暗箭连连,心性比之姑母差之千里,更令后宅屡屡不安。
这背后的情由不堪深究细问,解决的出路却是明摆着的。
谢珽阴沉沉觑向老太妃,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表妹年已及笄,烦祖母费心议亲,早日外嫁当家,另立天地。若搬出府住,我自会派侍卫巡护,若舍不得搬出府,便安置在红芦馆,禁足半月严加教导,免得宠溺过头,辜负姑母在天之灵。两条路,祖母自己挑。”
说罢,匆匆一揖,拂袖而去。
秦念月瞧着他决绝背影,险些瘫软在地。
红芦馆是靖宁县主在闺中时住过的地方,因她习武读书时喜清净,地方颇为偏僻,离照月堂更是遥远。
这便罢了,亡母故居她也愿意去。
可外嫁当家是什么意思,表哥这是要将她赶出府?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27节
精心拨弄的算盘在此时摔得粉碎,秦念月身子晃了晃,伤心惊怒之下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
……
一场闹剧在秦念月的抽噎里收场。
谢珽盛怒而去,到了外书房后就被事情缠住,夜里又去了趟校场,直到翌日入夜才有空踏足春波苑。
彼时满院灯火昏黄,阿嫣在院里散步。
瞧见谢珽,如常迎入屋中。
玉露自去捧茶,她帮着宽衣解带。
入冬后天气渐渐寒冷,阿嫣素来畏冷,屋里的红萝炭烧得便也旺些,丫鬟仆妇们住习惯了不觉得怎样,谢珽习惯了军营的清寒,进来站了片刻,觉得有点燥热。
腰间蹀躞已然解去,阿嫣正为他宽衣。
比起往常的含笑模样,她今日神情淡淡,话也少,只管垂首摆弄衣扣。满头鸦青的发丝堆成高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入冬后衣裳不似夏日的纱单薄贴身,后领微微撑起时,可以窥见一抹秀背,白皙单薄,弧线极美。
谢珽目光稍驻,鼻端又闻到她身上的淡香。
身上的燥热似浓烈了两分,他敛神收心,寻个话题打破沉默,“徐小公子那边都安顿好了?”
“卢嬷嬷亲自去的,已安顿好了。”
谢珽颔首,脱去衣袖时,腕间被她柔软的指尖轻轻蹭过,他不自觉瞧过去,目光落在正打理衣裳的纤纤玉指。忽然就想起来,上回在碧风堂,她纤手握笔慢慢写字,他凑在跟前细看,彼此只隔咫尺距离。那样若即若离的亲近,似细羽扫过心尖的微痒,令人回味无穷。
而昨日,徐秉均就曾那样看她执笔。
谢珽不知怎的,忽然有点介意。
哪怕亲眼看到两人隔得不近,亦无半分越矩,他依然不愿旁的男子站在她的身侧,尤其是对她唯命是从的青梅竹马。
他想问她跟徐秉均的交情,又觉得突兀。
甚至觉得太小心眼。
倒是阿嫣开口了,“昨日客栈的事,殿下可还有话说?”
“祖母误听表妹之言,我行事失于轻率,徐小公子或许误会了你的处境,回头跟他解释几句吧。”
“自然,我也不愿亲友担心。”
阿嫣说罢,又抬头觑着他,“没别的了?”
见谢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旁的,她将整理好的衣裳搭在架上,回头道:“殿下没有旁的吩咐,我却还有话说。”
珠帘外玉露捧来热茶,脚步踟蹰。
阿嫣自去接了放在案上,示意她出去掩上屋门,而后抬起头,沉静的目光落向谢珽,“祖母之所以听了表妹的一面之词,看了些捕风捉影的行迹就带殿下来客栈,是因她对我有偏见,这点心思,殿下或许也清楚。那么,殿下呢?”
“昨日屋门推开时,殿下的神色不对劲。”
“换作常人,瞧见屋中是熟人,觉得惊讶也就罢了,但殿下的神情分明不止是惊讶,想必也生出了某种怀疑。我没说错吧?”
她的声音不算高,表情却极认真。
谢珽捏着茶杯的手指在听见这话后微不可察的缩紧了些。因阿嫣说得没错,昨日瞧见她跟徐秉均站在桌边的姿态时,他的心里确实有万千念头闪过,是酸是怒,他说不清,反正胸口闷闷的,不甚愉快。而瞧起来慵懒娇软的阿嫣,竟就那么巧的捕捉到了那一瞬外露的情绪,又在此刻翻到面前。
他未动声色,举杯啜茶。
阿嫣遂抛出了她琢磨了半天的问题,“那么殿下心里,会不会也对我存有偏见?”
因为偏见,而生揣测、怀疑,才会在那个瞬间面露不豫。
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很重要。
毕竟,易地而处,倘若她看到谢珽和表妹、旧交之流站在一处,且有随身丫鬟在场,除了讶异外,必定不会有旁的情绪。
第27章 取悦 小姑娘要哄的。
原就寂静的屋子, 在这个问题抛出后落入更加磨人的阆寂。
谢珽发觉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新婚之初,因楚嫱闹出逃婚替嫁的事,他对楚家存有偏见, 难免波及阿嫣。
后来他知道, 当时错了。
阿嫣身上没有出尔反尔、骄矜任性的毛病,相反, 很多时候能令人暗生激赏。
譬如她凭着泥塑的残片辨认出惠之大师的手笔,甩出徐太傅那副画卷, 说她见过的惠之大师泥作比他多时。那骄傲负气的模样, 彼时令他尴尬气短, 回头想来却让他觉得鲜活可爱, 甚至不自觉勾唇失笑。
譬如那夜中秋月明,她锦衣曳地, 鬓发娇颜,坐在箜篌旁边纤手弹奏,有书画名家都描摹不出的静美韵味。更别说, 她于音律天姿颇高,清越音调漫入云霄, 勾人沉溺。
再如府中诸事繁杂, 她虽年弱, 却能将母亲安排的事做得井井有条, 就连先前帮他甄别书籍也极认真细致。
这小姑娘瞧着温柔安静, 实则颇为柔韧, 有主见而不张扬, 似盛在锦盒里的珍珠,须走近了揭开盒盖,方能窥见内蕴的光华。
谢珽心底的偏见亦随之洗净。
昨日客栈, 他并未怀疑过她是奸细。
但真实的原因又如何能说?
谢珽从没打算对赐婚而来的王妃生出夫妻情分,昨日那点酸溜溜的感觉,被他归结为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但这话说出来,不止徒生尴尬,让阿嫣误以为他是在吃醋,还会显得他心胸狭隘,待人自私苛刻。
心底片刻迟疑,他终是选了前者——
“先前盲婚哑嫁,我确实对楚家有过偏见,却多已消去,兴许尚有一丝残余而不自知。往后,不会再有了。”
烛光下,他身姿岿然,给出承诺。
不出所料的答案,阿嫣听在耳中,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她只是暗自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殿下这样说,我就放心些了。”
“那日在演武场上,殿下一句提点令我茅塞顿开,我敬佩殿下的胸怀与气度,心里也是极感激的。”
“也请殿下放心,我既拿着婚书嫁过来,就知道夫妻荣辱与功,同进同退。在这春波苑住一日,我就一日是王府的人,绝不会做有辱谢家门楣的事,更不会胳膊肘外拐去与旁人勾连,那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表妹、祖母都是府里的女眷,我碰见了还能分辩,但若是外人暗里议论,我却未必尽都知晓。殿下既消了偏见,想必也瞧出了我的为人,并非用心险恶之辈,只求个安稳度日。往后若旁人议论关乎我的事,还盼殿下能留个余地,先听我分辩再做决断。”
说罢,轻轻屈膝为礼,神情郑重之极。
谢珽忙伸手扶住她。
“既是夫妻,何必如此。”
阿嫣垂眸抿唇,心里头苦笑了声。
他重权在握生杀予夺,自可随心所欲,她毕竟是在谢家过日子,能不客气么?这婚事原就是强人所难,背后还牵扯着老王爷的死,她这开局实在不利,还指望谢珽能说到做到,予她一份安稳小天地,往后另择好去处呢,自然得客气恭敬些,事夫如事君。
遂勾出温柔笑意,道:“我让人抬热水,殿下先沐浴吧?”
“好。”谢珽颔首,轮廓冷硬的脸上,浮起眼底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待热水备齐,他先去沐浴。
阿嫣则趁空去厢房,看药膏炮制得如何——昨日傍晚她去瞧徐秉均时已将方子问齐全了,回来交由田嬷嬷亲自经手,又请郎中问过,才动手去做。
看了一圈,瞧着诸事稳妥,想起临近年底,外头管事陆续将庄子的账册等事报了进来,遂拐道去梢间,慢慢翻看账册。
夜愈来愈深,蜡泪渐渐高堆。
谢珽倚枕翻书,见屋里始终静悄悄的,不时就要往外瞄一眼。直到亥时过半,阿嫣才打着哈欠走进来,见他正自翻书,也没打搅,自去里头沐浴盥洗。
而后擦干头发,上榻睡觉。
因是头回接手魏州地界这些庄子的账册,她哪怕有卢嬷嬷帮忙,也看得头昏眼花,脑袋昏沉,这会儿脑海里还是那些让人头疼的数,几乎搅成一锅粥。
书画音律的事阿嫣一点即通,但是算术这事,她实在是不擅长。
案头账册高堆,还不知何时能啃完。
阿嫣苦着脸,有点后悔从前没好好学这事儿,钻进被窝后也只说了句“殿下别看太晚”,便闭上眼睛忧愁睡去。
谢珽搁下书卷,眼睁睁看着她躺下去没片刻,就呼吸匀长的沉入了梦乡。
他的视线久久未能挪开。
她的脸生得极漂亮,黛眉如同远山,修长的眼睫投了暗影,脸颊白皙柔腻,吹弹可破,昏暗烛光下如珠似玉。
确实很好看。
但他今晚抛下书房琐事,早早来春波苑瞧她,就只是为了看她熟睡的脸吗?从他进门到此刻,除了宽衣时说的那番话和方才的随口敷衍,两人再无半点往来。
仿佛睡在一张床榻的陌生人,按部就班。
谢珽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但是,他内心里究竟在盼望什么呢?
……
翌日,阿嫣如常去照月堂问安。
老太妃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阿嫣知她心里存着气,不去看也就是了,只管安静坐着听女眷们拉家常。整整两盏茶的功夫过去,愣是没人提秦念月半个字。
想来也不奇怪。
秦念月虽在府里得宠,其实多半是老太妃撑的,外加舅舅们和谢珽兄弟几个照拂,才被捧得金尊玉贵。至于女眷,有血脉牵系的谢淑对她甚是反感,舅母和表嫂们与她并无血亲,哪怕多年相处生出了感情,也是有限的,不至于为她把自己搭进去。
那天谢珽拂袖而去,众人皆知。
到了傍晚,素来被老太妃视若珍宝的表姑娘就迁出了照月堂,谁都知道,这府里除了谢珽裁断,没谁能碰照月堂的人。
因秦念月挑唆老太妃去外头捉人这事儿说出去难听,昨日清晨武氏已在照月堂定了调,只说秦念月近来思念亡母,才搬去红芦馆的,欲闭门半月抄经祈福,为着清净,也不许旁人打搅看望。说这话时,老太妃脸上没半点慈爱喜色,反倒有点阴沉,武氏亦视若无睹,姿态颇为强硬。
那般情形,谁能瞧不出蹊跷?
两位太妃闹龃龉,孙媳妇们怕夹在中间尴尬,都没多言语,就连二房夫人都垂目喝茶,甚至还夸了据外甥女有孝心。
今晨聚齐,也都避而未提。
不咸不淡地应了卯,武氏自去长史府办些琐事,二房婆媳自回各屋照看孩子,倒是谢淑有点担心阿嫣,趁着没旁人时出言关怀。
阿嫣只说无碍,因怕太张扬了碍老太妃的眼,暂未邀她去春波苑作伴,只散步闲聊了一阵,约定有了新话本时送给彼此尝鲜。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28节
而后,自去客院找徐秉均。
王府里客院众多,卢嬷嬷给徐秉均安排的那处是离春波苑最近的,阿嫣过去时他刚换好了衣裳,似要出门。
见着阿嫣,少年眉开眼笑。
“姐姐来得刚好。昨日我已去征兵处登记过了,月底分去折冲府训练,这会儿正要寄信回京,姐姐要捎什么吗?”
“不用,你办事倒快。”
“毕竟盼了许久。”徐秉均虽不喜老太妃,对河东这支战功赫赫的军队却仍敬崇,加之阿嫣说事情已处理稳妥,芥蒂便消了大半。此刻锦衣玉冠,复归惯常的精神奕奕,打算上街买些见面礼补给谢珽,免得吃人嘴短。
阿嫣瞧他诸事妥帖,自回住处。
当天傍晚,徐秉均回来时,除了两份厚礼,还买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让卢嬷嬷拿去给阿嫣。都是魏州城街边小摊上的物件,未必名贵,却千姿百态,妙趣横生。
还买了只小兔子,让阿嫣养着解闷。
阿嫣收了自是欢喜。
她未出阁时也曾养过兔子,只是路远不便带来,便留在府里让母亲照看。到魏州后处境颇艰,自身还没站稳脚跟,更没空养小动物,平素以逗谢琤的卷毛黑狗为乐。
如今身边再添活物,自添许多乐趣。
晚饭后满院掌灯,厢房里给兔子造的窝还没齐备,阿嫣便披了斗篷,拿着徐秉均买好的线团和木铃铛,先在院里逗它玩。
适逢皓月当空,满院清晖。
凉亭里的石椅上铺了厚厚的垫子,阿嫣手捧暖炉,将脑袋藏在帽兜里,便也不觉得寒冷。那兔子还很小,软乎乎毛茸茸的蹲在小草屋里,压着铃铛玩得不亦乐乎。
玉泉她们觉得有趣,围成一圈。
谢珽踏月而归,还没上拱桥,就听见不远处笑声阵阵,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像是在逗弄小动物,里头就数阿嫣最为激动——
“快看它耳朵动了,知道你在笑话它!”
“给它织个暖帽吧?”
“明天跟徐秉均说一声,让他得空时给兔子添几样玩具,这些不够它玩的。”
离得越近,她的声音就越清晰,柔软入耳,听着都满含欢喜。于这寒冷冬夜里,无端让人觉出热闹而温馨的暖意。
谢珽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才想过去一探究竟,站在对面的卢嬷嬷却瞧见了他,立时神色稍肃,屈膝为礼。旁人见状,亦诧然回身,霎时散开站好,仓促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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