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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这话说得未免薄凉,饶是武氏心性刚毅,闻言也稍稍变色。
就连谢珽的神情都沉了下去。
“依大哥的意思,当如何处置?”
“谈不上处置。”谢瑁慢条斯理的斟酒,口中道:“表妹是姑姑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父亲和两位叔叔都极疼爱。府里中馈之事素来由母亲操持,母亲对二弟和三弟自是寄予重望费尽心血,对表妹难免疏于教导,以致如今犯错。既然行止有差,教导改正便可,若只一味惩治,难免有愧姑母在天之灵,让她寒了心。”
席上片刻安静,阿嫣听得几乎想笑。
合着秦念月心术不正,又被满府溺爱,将郡主遗孤纵容成那样,到头来却成了武氏疏于教导?她即便入谢家不久,瞧着碧风堂素日的忙碌,便知武氏对这座王府当真是鞠躬尽瘁,极为用心的。
这种话实在过于忘恩负义。
阿嫣自入谢家便得婆母照拂,日日相处,敬佩武氏的心性之余,亦渐渐处出了感情。见婆母被这般冷言中伤,心中不忿,不由道:“据我所知,表妹是自幼养在照月堂里,由祖母亲自教导的。怎么如今,反而成了母亲疏于教导令她犯错?”
话音未落,就见谢瑁遽然抬眼。
他的神情是真的阴沉,迥异于谢珽威冷慑人的气度,他像是站在暗影里盯过来的一双眼睛,藏着几分阴怨,让人无端脊背发凉。
阿嫣下意识揪紧了衣袖。
谢珽的手指便是在这时覆上她的手背,安抚般轻压了压,而后盯向兄长,道:“教了数次仍不改秉性,就该小惩大诫让她记住教训。大哥难道想姑息养奸,将姑母的骨肉教成无法无天的莽撞之辈?”
极平静的声音,似不掺情绪。
但两道锋锐的目光逼视过去时,却仍令谢瑁心生忌惮。
厅中气氛稍滞。
二叔谢砺便笑了声,“阖家聚着赏雪,有话好好说就是,何必争执起来。瑁儿也是惦记你姑母,不忍念月落单了冷清,各有主意罢了。念月的身份毕竟不同,河东军中战死的将士无数,她是靖宁的遗脉,咱们如何待她,便是如何待将士遗孤。你若为了王妃苛待于她,难免令将士寒心。”
“珽儿,听二叔一句劝,适可而止吧。”谢砺说着,举了举酒杯,打圆场般先行饮尽。
满厅目光不由落向谢珽身上。
谢珽岿然而坐,脸上没掀起半点波澜,只沉声道:“我意已决。二叔不必再劝。”
谢砺脸上笑容顿收,似要起身再劝。
一直没说话的谢巍却在此时敲了敲桌案,“二哥,大哥过身时,是将王府内外诸事都交在大嫂和珽儿手里的,朝廷颁的袭爵文书也是给了珽儿。他这样做自有道理,兴许背后另有牵扯,咱们何必过分插手。念月养在母亲膝下,又得满府宠爱,若真恃宠生骄,失了分寸,绝非姐姐和大哥愿意看到的。”
“军中将士若觉寒心,想必珽儿自会妥善应对,也不必咱们操心。大哥过世后,大嫂为府里耗费心血,内外诸事都亲自操持,有条不紊,众人都看在眼里。公道自在人心,大嫂——弟弟先干为敬。”
话音落处,果真起身饮尽杯中酒,姿态飒然。
武氏僵冷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
“多谢三弟。”
她斟酒举杯,亦仰头饮尽。
谢瑁与谢砺见谢珽母子有谢巍帮腔,连老王爷的遗嘱都搬出来了,既已看出彼此态度,便暂且作罢。
方才凝滞的气氛在此时总算化开,阿嫣在旁听着,只觉暗自心惊。
老王爷过身得太早,谢珽少年袭爵,哪怕凭铁腕统率麾下众人,恐怕未必如外人以为的那样轻松。
譬如眼前的二叔,跟着老王爷征战二十余年,军功威望皆不逊于谢珽。今日他以军中将士当借口,恐怕也是凭着这份威望。若非三叔出口相助,谢瑁与二房站在一边,谢珽母子当真是势单力孤。
王府诸事皆与军中牵系,若果真如他们所愿,改了对秦念月的处置,那无异于动摇谢珽的威信,助长对方气焰。
她倒是忘了,秦念月不止是表妹。
遗孤身份的背后,还有个战死在沙场的靖宁县主。那样英姿飒爽的一代女将,不止被王府众人牢牢惦记,亦曾深受军中将士敬重。沙场杀伐的人向来讲求袍泽之谊,曾随她征伐的兵将,如今多半已成了军中梁柱,对于这位旧主,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情谊吧?
这份旧谊在郡主战死后,自然要落到遗孤身上。
今日谢砺以此要挟谢珽,焉知来日秦念月不会借此来算计她?
毕竟,她是京城强行塞来的王妃,秦念月却是人尽皆知的武将遗孤。若有人颠倒黑白,说她让郡主遗孤受了委屈,热血忠烈的将士会怎么想?至于谢瑁和谢砺,因着老王爷的死,恐怕更会迁怒于她。
想通这些,阿嫣只觉心惊肉跳。
有了这事垫底,当阿嫣受邀出城赴宴,藏在暗处的冷箭铮然破空袭来,险些穿破车厢时,她被惊出满身冷汗之余,下意识就想到了秦念月所牵系的旧部。
第29章 惊险 声音有点严厉,吓得阿嫣赶紧闭眼……
一场深雪令魏州城外的景致改天换地, 早开的红梅迎风傲然,晴日雪光里分外妖娆。
非但谢家,各处府邸皆摆宴赏玩。
朱门高墙里的雪景已不足看, 城外却有苍山卧雪, 古寺清寂。但凡在郊野有别苑楼台的人家,这两日都动了心思, 陆续出城设宴。谢家既是王府之尊,在这场入冬的红梅初雪里, 请柬亦如雪片般飞到门前。
武氏应付不过来, 众人遂分头赴宴。
譬如郑家的宴席就是由老太妃亲自接了, 将暖帽暖轿都备齐, 借赏雪之机与娘家人热闹团聚。二房婆媳各自去了相熟的府邸,武氏前往军将家中, 阿嫣则与谢淑一道,去长史贾恂家的别苑凑热闹——
贾恂这辈子的心血尽数耗在长史府里,对几位王爷皆十分忠心, 谢珽母子极为倚重,对他家的帖子自是颇为重视。
姑嫂俩各乘马车, 辘辘出城。
雪后天晴, 风吹得清寒, 贾家的别苑修筑在西禺山下, 沿途积雪未消, 赏心悦目。
阿嫣抱着装满银炭的鎏金小手炉, 暖烘烘的热意让人心生慵懒, 她掀帘瞧了半天的道旁雪景,眼睛有些累,遂靠了软枕闭目养神。玉露坐在旁边, 瞧她眼皮快打架了,不由笑道:“待会到了贾家,王妃是要被尊为贵客的,这样犯懒可不成。”
“马车晃得人犯困。”阿嫣低声。
玉露笑着取提神的香囊给她闻,又问随同而来的田嬷嬷,“嬷嬷,咱们还有多久能到?”
“照这样走,两炷香的功夫也就到了。贾公平素事情多,一年到头没个清净,这别苑就挑了僻静的地方,每年过去住上两日,算是忙里偷闲。”田嬷嬷从前也曾陪伴武氏出入,对魏州各处府邸了如指掌,又道:“别瞧着远,地方却是顶好的,隔着山谷还有温泉池子,太妃都赞不绝口呢。”
“既有温泉,想必地气比别处热些。”
“是呀。每年春天,那儿的花开得最快,比城里还早几天,也是赏春的好去处。”田嬷嬷说着,牵住阿嫣的手,温声道:“我给王妃揉揉穴位吧,也有提神之效。”
说话间握住她细软的手指,寻了提神的穴位轻轻按揉,又细说贾家有哪些女眷和可能来赴宴的宾客,免得阿嫣忘了。
阿嫣亦打起精神,重温赴宴前婆母叮嘱过的话。
……
马车徐徐驶上雪覆的山路,锦帘不时被风卷着簌簌轻响。
一声锐利的哨响便在此时自左边破空传来,短促而尖锐。随行的仪仗中有十名侍卫,被这哨声所惊,俱拔剑往左侧的山谷瞧去,谁都没发现,右侧的斜坡上有数支冷箭在哨声的掩护下破空而出。
铁箭疾劲,直奔马车。
当头那支冲着骏马射了过去,旁边六支连弩齐出,分三路奔向阿嫣乘坐的车厢。
赶车的少年原本面无表情,却在利箭破空的那一瞬骤然察觉。
司裕听风辨音,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起身,拿右手扳住车身借力,双腿腾空跃起,将堪堪逼近车厢的利箭尽数踢飞。藏在袖中的寸许小刀同时甩出,刺向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山坡,循着利箭来处,直奔埋伏在雪中的一名刺客。
左手得空的间隙,硬生生接了一支疾劲射来的铁箭,蹭得手掌鲜血顿出。
铁箭铮然相击,随之传来骏马的惨呼——
方才情势太过紧急,司裕护着阿嫣手刃刺客,并未顾得上它。
痛得发疯的马扬蹄惨嚎,撒蹄就往前跑,马车被它拖拽着遽然颠簸疾驰起来。眼瞧着它慌不择路就要冲往谷底,司裕一时间没法分开车马,手里的铁箭掷出去,正中骏马的脑门。
那匹马又跑了两步,庞大的身躯才轰然倒地咽了气,原本颠簸疾行的马车势头未消,几乎倾翻。
前后诸事,不过是在两三息之间。
阿嫣在车厢里毫无防备,方才被马车猛的拉着往前跑,后脑勺重重撞在车厢后壁,磕得她头晕眼花。如今骏马痛嘶,车辕触地,她整个人失了重心,仓促间又没处扶着,身子就往外扑了出去。
司裕伸臂,将她牢牢接在怀里。
少年身姿秀长,寻常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半句话都懒得跟人说,此刻骤然遭人发难,挡箭、反击、刺马一气呵成,即使掌心鲜血已然淋漓,须臾间又取了一条性命,脸上还是那副冰封雪遮的寡淡神情,丝毫不为所动,只向阿嫣道:“伤到没?”
“没、没有。”
阿嫣后脑勺还痛着,吓得心头乱跳。
司裕抿唇,目光扫向后面。
袭击来得太过突然,那些侍卫原是仪卫所用,虽说不似上过沙场的将士应变机敏,到底是亲事府的兵,绝不至临阵慌乱。方才被哨声引走注意,防备不周,待反应过来后立时有了应对,两人奔来护着阿嫣,两人去守谢淑,余者直奔斜坡。
雪地里埋伏的刺客现了形,仗剑纠斗,气势汹汹。
看来都是高手,远在侍卫之上。
司裕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眉头微拧,道:“躲着别出来,待会我应付。”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31节
“可你……”
“守得住。”司裕摸出一把寸许的匕首,又迅速扫视四周,以防这茫茫雪地里另有刺客。
阿嫣见他如此镇定,稍稍放心,猛想起后头还有个堂妹,忙道:“可谢淑……”
“冲你来的。”
司裕说着话,瞧那边已有刺客破了防线冲过来,握着匕首活动了下手腕,促声道:“进去。”
阿嫣没敢添乱,赶紧缩了回去。
里头两人仗着两旁横木拦挡才没摔出去,却也被撞得七荤八素。玉露除了来魏州途中遭遇刺杀外,没见过杀伐场面,吓得面如土色,田嬷嬷却是武氏从娘家带来的,比两个小姑娘镇定得多。知道此刻出去就是箭靶,便伸臂将阿嫣抱紧怀里,又促声吩咐玉露,“护在那边,防着暗箭!”
那架势分明是要以身为盾。
玉露毫不迟疑的拿身体挡在阿嫣背后,还不忘颤声安慰,“别怕,咱们带着侍卫呢,不会有事的。”
阿嫣眼眶微热,轻轻咬住了唇。
她与玉露自幼一道长大,自是情谊极深,却未料田嬷嬷竟也会这样护着她。外面金戈交鸣,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她不知司裕能不能挡得住,但此时此刻,手无缚鸡之力如她,除了躲着别添乱,确实帮不上半点忙。
倒是这群刺客……
对谢淑不闻不问,上来就奔着她,莫非像那日二叔谢砺说的,是靖宁县主的旧部不忍秦念月受委屈,又恨她这京城塞来的人作威作福,故而寻衅?但是以河东的治军之严,军将即便心有怨愤,又何至于拦路刺杀?
阿嫣越想越觉心惊肉跳,为防万一,觉得还是摸清对方的来路好些。
遂高声道:“如果可以,留个活口。”
司裕站在车厢顶,匕首鲜血淋漓,脸上亦溅了血迹,那双眼在厮杀中泛出猩红,声音却仍平静如冰雪,呲了呲牙道:“好。”
仿佛答应捉个兔子那么简单。
埋伏的刺客俱已出手,守着谢淑的那两人瞧出情势,立时赶来相助。方才被刺客重伤的侍卫亦咬牙赶来,阻拦缠斗。
司裕身如鬼魅,匕首横扫,皆朝命门而去。
刺客陆续重伤倒下,却没人打算逃走,分明是只进不退的死士。司裕眼睛都不眨,脸上无甚情绪,甚至没有半分凌厉的杀气,只紧紧盯着每个人的动作,寻准机会直扑对方命门。他受了伤,却似浑然不觉,许多招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毫不迟疑,像是拿命换命,看谁撑到最后。
这回,他显然是胜出的那个。
匕首利落挥过,没用太久,最后一名刺客倒下,匍匐无力。瞧着刺杀落败,再无扭转之机,他的眼底闪过决然。
司裕捏拳,重重砸向他的脸。
血沫混着牙齿喷出,亦将早就藏好的毒药带走,那人满口鲜血,目眦欲裂。
远处,马蹄声滚滚而来,是侍卫遭遇袭击后发鸣哨召来的援兵。
司裕抹了把脸,拿衣裳擦净匕首上的血,不顾伤口仍有血泅泅而出,只向阿嫣道:“去后面那辆车,别看这里。”
说罢,默然看向侍卫。
少年惯常寡言,身上更没有谢珽沙场杀伐、居于高位的那种冷厉威压,周遭侍卫却都震惊于他毫无感情的杀伐,见这小车夫将刺客尽数斩杀在地,没敢反驳半个字,立时将苟延残喘的那人捉了,旁的留人看守。
有身上带着创药的,赶紧取出来分给众人。
又双手捧给司裕,“公子快处置伤口。”
司裕接了,听见阿嫣走出车厢的动静,便只背过身去,解开刀剑划得残破的外裳,往伤处洒上药粉,又拿衣裳紧紧裹住。
回过头,见阿嫣绕过了车厢,似要往这边瞧,立时道:“闭眼!”
声音有点严厉,吓得阿嫣赶紧闭眼。
旁边田嬷嬷扫见满地血迹,心头也觉震惊,忙伸手蒙住阿嫣的眼睛,道:“王妃别看,这种事瞧不得。”说着话,连玉露的视线也挡住,带两人匆匆往谢淑那边走去。
阿嫣不能视物,只闻到山风里的腥味。
她到底担心,问司裕,“你受伤了吗?”
“没有。”少年垂眸。
说罢,又瞧了眼残破染血的衣裳,忽而抬脚疾奔,狼崽般的身影疾跃过地面,站到谢淑的车夫跟前。那是个年轻的男子,身量倒没比他高多少,被这骤然袭来的刺杀惊得面如土色,愣了一下,见司裕指了指外裳,这才明白过来,忙脱了递给他。
王府的车夫皆是灰色衣裳,冬日里穿得又厚实,司裕裹在外头,倒也瞧不出太大的破绽。
而后,自跳上车辕,驱车去接阿嫣。
车轮辘辘碾过血迹残留的山道,田嬷嬷一直蒙着阿嫣的眼睛没撒手,直到马车驶到跟前,她才温声道:“王妃快进车厢里,别冻着。”说着话,同玉露一道将她扶进车厢。
里头谢淑花容失色,忙将她拽住,“没事吧?”
“我没事。”阿嫣回头,担忧的目光落在司裕身上,就见少年青竹般笔挺站在那儿,脸上仍是惯常的冷无表情。他的额头发间被溅了血迹,衣裳却干净得很,半点不像厮杀过的模样。她眉头微蹙,才要开口,司裕已一把扯下车帘,连同镂花小门扇也关上,跳坐上去后抖缰驱车。
“我先带王妃回府。”
他的声音冷冷传来,似半点不欲与她说话。
……
回城的马车比来时快了许多。
随行的侍卫经了恶战,多半重伤难行,好在有援兵赶来,添了不少人手。其中半数骑马护送阿嫣和谢淑回去,半数留在原地,将那苟延残喘的刺客捆好,连同那些已经气绝的死士,都装进阿嫣那架撞坏了吱呀作响的马车,套了马跟在后面带回。
因怕血迹引人瞩目,下山后又换了辆车。
这些事已无需阿嫣操心。
方才身在险境的紧张慢慢消去,此刻打道回府,她才觉出后怕。想起方才闻到的血腥味,还是有些担心司裕,想掀帘问他如何,谁知帘脚被他从外面压住了,分明是故意的。
旁边谢淑瞧见,忙道:“别担心,他方才来时利索得很,受的伤想必也不重。等回府之后请郎中好生照看,会无碍的。”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显然吓得不轻。
阿嫣只好作罢,心有余悸的握住她的手,竭力让自己镇定,“这样的事,常遇到么?”
“我还没碰见过,只不过伯父刚战死的时候曾有人不安分,据说是别处节度使派来的刺客,冲着堂哥和谢琤,大抵是想趁火打劫乱了军心,谋夺河东的州城。当时消息瞒得死紧,我还是后来听到的。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莫非外头已不太平了么。”
谢淑蹙眉,手指不自觉攥紧。
阿嫣听了之后,心头愈发疑惑起来。
所以今日到底是谁在生事?
这王妃之位牵系后宅,亦牵系着朝堂皇权和河东雄兵,阿嫣嫁来之前固然知道处境会艰难,却没想到还会有这般凶险。心头咚咚乱跳,秀致的小脸惊得泛白,那双善睐的明眸里亦蒙了忧惧,她瞧着谢淑,一时间各自无言。
外头忽然传来马蹄声,愈来愈近。
旋即,侧帘被人挑了起来。
谢珽身上练兵的盔甲尚未卸去,见阿嫣低头安然坐在里面,悬着的心稍稍松了些。不待司裕勒马停车,他踩着车辕翻身上来,推开小门扇便钻进了车厢,那张脸轮廓冷硬,薄唇紧抿时,神情间藏了几分担忧。
第30章 咬他 照准他的脖颈便恨恨咬了下去。……
谢珽今日原本在校场练兵, 听闻阿嫣在赴宴途中发了遇袭求援的鸣哨,他将事情交给副将后立时带着徐曜赶了过来。
在魏州刺杀王妃,无异于在京城刺杀皇后。
这样的事情已数年没出现过了。
谢珽吊着颗心, 纵马直奔西禺山, 驰至中途,迎面碰上了递信的侍卫。
马蹄剜得雪泥纷飞, 侍卫拱手抱拳,说援兵过去时危厄已然化解, 王妃身边的车夫身手惊人, 在援兵赶到之前就已制伏刺客。如今局面已定, 王妃已乘车回城, 由车夫和援兵护送。
他听了禀报,立时拨马疾追。
此刻马车缓缓驶在积雪未融的官道上, 里面锦垫厚软,手炉熏暖。
原本还算宽敞的车厢,在他钻入后骤然逼仄了起来, 谢珽摘去碍事的银盔,只余细甲冰寒。他的神色比之更为阴冷, 进了车厢后迅速将阿嫣身上打量, 又瞥了眼堂妹, 见她俩都安然无事, 这才道:“惊着了?”
“当时太吓人了。殿下怎么会过来?”
阿嫣未料他会在这时赶来, 有点犯懵, 忙往里挪了挪, 让出些地方给他。
这一动,后脑勺又隐隐作痛起来。
先前疯马疾驰,她撞在后厢上的那一下实在太重, 当时磕得头晕眼花,只因身在险境精神紧绷,还没顾上。这会儿性命之忧已解,紧绷的那根弦松弛之后,痛感便一阵阵蹿了上来。尤其马车颠簸,身体晃动时,痛感便愈发分明。
她轻嘶了声,秀眉微蹙。
谢珽眸色骤紧,“伤了哪里?”
“脑袋撞了下,有点疼。”阿嫣低声。
“我看看。”谢珽从前面揽住她肩,让阿嫣微微躬身。她今日梳的是高髻,被撞得有点散乱,拨开青丝一瞧,果然后脑勺微微泛红,还有点肿。王府的马车内壁多半做得厚软,她能磕成这样,显然撞得极狠,没晕过去已算运气好的了。
谢珽心头似被谁揉搓着,没敢拿手多碰,只温声道:“除了疼,有没有犯晕想吐?”
“这倒没有。”阿嫣闷声。
谢珽稍稍放心了些,从侧帘伸手出去,向徐曜道:“冷敷的药。”
待药瓶递进来,便将小姑娘圈进怀里,拿指尖挑了膏药细细抹在她的头皮。那药凉得很,像是冰凉的水徐徐化开,缓解了后脑勺灼烧般的痛感,只是毕竟要拿手指轻轻摩挲抹匀,那时轻时重的痛感犹未断绝。
药须抹两遍,等待药膏干涸的间隙里谢珽也没放开她,只温声道:“再忍忍,抹了药,淤肿便可消去。”
“嗯。”阿嫣靠在谢珽怀里,鼻端嗅到男人身上冷冽的气息,亦从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中感觉到稍许温柔。
委屈忽然就铺天盖地般涌上心头。
这门婚事当真是个火坑,打从最初就磕磕绊绊,赴嫁途中遭遇袭击不说,到了魏州就碰上个横竖看她不顺眼的祖母,又有个骂不得碰不得的遗孤表妹,如今倒好,出城赴个宴席都能危及性命。她对着铁石心肠的男人,每日照顾起居已是如履薄冰,如今遭遇这些,愈发令人疲惫。
这个王妃之位简直就像荆棘钉板做的。
危险得要命!
她又气又委屈,恨不得咬他一口。
膏药的凉意散去,后脑勺绷着似的又作痛起来,她眼里几乎冒出泪花。
男人身穿细甲不好下嘴,银盔卸去后,脖颈却是毫无遮挡的,阿嫣耐不住疼,又暗恨他牵扯出的重重麻烦,照准他的脖颈便恨恨咬了下去。
细白的牙齿咬上去,泪珠霎时滚落。
谢珽只觉颈间传来溽热的咬痛,旋即有温热的泪珠落入衣领,无声无息的滑入他的背脊。
一股酥麻从她的唇齿处袭遍全身,他身体微僵,知她是疼得狠了,又骤遭凶险惊惧未消,不由收紧怀抱,半点儿都没吭声。心里却似揪成一团,念及行凶之人,眸色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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