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假正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嘤嘤糖
奉英见她掏出腰牌时已信了八九分,他长剑入鞘,拧眉道,“裴臻,你为何着悯天山服饰?”
裴臻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着,恍然大悟,她露出懊丧的神情,“我刚刚从悯天山逃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早知东雪山窟的人对悯天山的人极为痛恨。她穿着悯天山的服饰四处乱跑,遇到了东雪山窟的人自然会被误会。
奉英怒道,“悯天山当真欺我东雪山窟无人么?”竟公然将裴家之女抓上悯天山。
裴臻惭愧道,“……奉英大哥,我是自己溜进去的。”
奉英一怔,随即怒道,“你不要命了么,你们裴家受的教训还不够?”
裴臻告饶道,“……我知错了,我被悯天山的人追杀,多亏了恩公救我一命,我一路尾随恩公至此,就是想找机会报恩……奉英大哥你别骂我了。”
奉英勉强闭了嘴,他往那马车一瞧,夜风吹开马车的帘子,露出其中一人侧脸,奉英一怔,那不是除月山庄庄主齐怀菘吗?
他一对英挺的剑眉皱得能挤死一只苍蝇,“你说的恩人是那位白衣公子吗?”若是齐怀菘的话,来日便让东雪山窟备一份厚礼便是,哪里需要裴臻如此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齐怀菘孤傲绝尘,根本无需她如此多事。
裴臻连忙摇头,她玉手一指,正对着阿福,“不是,是那位赶车的阿福公子。”
他们二人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阿福一行人,阿福见这女子遥遥一指,正对着自己,不由心下嘀咕,真是世风日下,东雪山窟的人也能跟悯天山的混在一起?
却见这两人抬步向自己走来。阿福定睛一看,哟呵,那女子竟还是个熟人,不过那东雪山窟之人剑眉英挺,目光如炬,五官如刀刻般深邃,阿福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此人。
只见那东雪山窟之人直直地盯着自己,来势汹汹,就算是瞎子都知道他要找谁了。
阿福跳下马车,戒备道,“有事?”
裴臻笑嘻嘻地看着他,唤道,“恩人好久不见啊。”
阿福前些日子在悯天山见过裴臻,见她现在仍穿着悯天山的服饰,便知她刚离开悯天山不久,想来是为了避开悯天山耳目才作此打扮。
阿福不由笑道,“裴姑娘的丫鬟救出来了?”
裴臻失落地摇了摇头,“恩人,这位是东雪山窟的奉英大哥。”
阿福转向奉英,“在下阿福,久仰大名。”
奉英冲他结结实实地鞠了一躬,“听闻阁下救裴臻一命,特来感谢。”
阿福随意甩了甩手,若不是裴臻在场,他还当真以为这人是来寻仇的,“小事一桩,不必介怀。”若是当时追杀裴臻的不是悯天山的人,他恐怕十有八九会袖手旁观,因而奉英这一声谢他听得很是心虚。
奉英直起身子,这时齐怀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瞧见奉英不由有些意外,但他很快便道,“奉少侠。奉少侠这是……?”他的目光落在奉英肩上,十分震惊。
奉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此事说来话长,来日东雪山窟再见时我再与你细说。”
这人竟然与齐怀菘相识,阿福眼睛一转,“择日不如撞日,有什么难处奉英公子不如说出来,齐庄主左右也是闲的,不如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阿福此话一出,齐怀菘看了他好几眼,却被他尽数略去。
奉英不过是来感谢他救了裴臻一命,哪里存着求助的心思,他摇了摇头,“此乃我与悯天山的恩怨,不劳旁人插手。”
齐怀菘忽然道,“奉少侠,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避开几人径直走远了些。阿福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神秘兮兮。见阿绿探出脑袋,不由揉了揉她柔软的秀发。
阿绿将他的手拍开,狠狠瞪他,“头发乱了!”
阿福惆怅地叹了口气,现在连阿绿都不待见他了。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客套个屁
裴臻见他一脸失落,不由笑了一声,“令妹真是可爱。”
阿福与有荣焉,“那是自然。”他虽然被阿绿嫌弃了,可这并不妨碍他对阿绿的宠溺。
阿绿嘴一瘪,女人的第六感令她对这位裴姑娘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她不发一言地缩回马车。
裴臻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她见阿福没有为她介绍这位小妹妹的打算,便转而问道,“恩人,你们这是要去西域吗?”
阿福点了点头,“你们要去哪?”
裴臻道,“我也去西域啊。”反正恩人去哪她就去哪,至于奉英大哥……她也不是很清楚要去哪。
阿福眼睛一转,“这么巧,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同行?”齐怀菘不是想跟他们一起吗,那就人越多越好啊。
裴臻睁大了眼睛,喜不自禁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她就有很多时间跟恩人相处了。
奉英与齐怀菘说完了话,并排向马车走来。齐怀菘见裴臻一脸喜色,不由问阿福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福嘿嘿一笑,“裴姑娘也要去西域,我们说好了一起做个伴。”
做个伴?什么伴?齐怀菘一愣,他眸底一沉,幽暗深邃地盯了阿福一眼,沉默地上了马车。
阿福欣赏着他甩袖而去的背影,心里陡然生出一丝快意,若不是他天生五音不全,还真想哼哼小曲呢。
奉英瞪了裴臻一眼,裴家正是用人之际,她竟还四处乱跑,若是遇到了危险可怎生是好?奉英正要发话,裴臻就一顿抢白,“奉英大哥你别说了,我知道的,我会注意安全,一有事我就发信号弹,你放心,有恩人在,我一定不会出事的!”
她把奉英要说的话通通给堵了回去,奉英张了张嘴,转而恨铁不成钢且又有些惭愧地对阿福道,“实在麻烦阿福公子。”他原本是打算将裴臻带回东山裴家,没想到裴臻自作主张竟然要与他们同行去西域。
阿福笑道,“没事没事。奉英公子要与我们一道吗?”若是大家都要去西域,那便热闹多了。
奉英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咬牙切齿道,“我尚有要事在身,这边告辞了,山高水长,我们来日再见。”他势必要捉到柳如絮这奸贼,否则别说是去西域,就是回东雪山窟,他都没有心情。
阿福遗憾道,“那好吧,奉英公子一路保重。”他还以为能跟这位大名鼎鼎的奉英公子同行呢,可惜了。
这马车之中蓦然挤入了裴臻,原本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阿福不知这马车中暗涌流动,洋洋得意极了。
马车之中,阿绿不待见裴臻,便不与她说话,若是裴臻问什么她都是一副敷衍的态度,时间久了,裴臻也看出她对自己莫名的敌意了,裴臻不自讨没趣,反正这位阿绿姑娘在她眼里也不甚重要。
至于那位自她一进马车便黑着脸的传说中的除月山庄庄主齐怀菘……她更是抬不起兴趣来搭话,简单寒暄了几句她便出了马车,坐到了阿福身边。
阿福扭头问道,“裴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这初秋的天气微微有些凉意,这裴姑娘也不嫌冷么。
裴臻道,“马车太闷,我便出来了。恩人,怎么亲自赶车,不雇人啊?”
她声音轻柔,凉风渐起,不由将她的声音吹散了些,阿福微微凑近了,疑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裴臻也向他靠近了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恩人,你怎么自己亲自赶车啊?”
阿福道,“路途太远,雇人不太方便,还是自己来吧。”他原本是要雇车夫的,可没想到齐大庄主从天而降,要与他们一同前去血月教,他想来想去,干脆自己扮演了车夫的角色。
马车之中,透过轻薄的帷帐,齐怀菘见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心里不由阴云密布,连带着一张绝美的脸也黑如锅底。他尚未找到阿福与重谣有关的确切证据,但他心里却总是不知不觉地将这个与重谣长得没有一处相似的阿福当做成重谣,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阿绿道,“齐庄主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吗?”她一边问一边摸出蜜饯来,李记的蜜饯就是跟别处的不同,说是蜜饯,实际上酸得她牙都快掉了,可没办法,她就是好这一口。
齐怀菘淡淡道,“无事。”他自知自己不对劲,这股莫名的情绪来得匆匆,却不愿真正示意给旁人。
阿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外面风大,裴姑娘柔弱,怎好让她一直待在马车外面呢。”美人庄主只要对哥哥没有什么恶意,这门亲事她还是同意的。
齐怀菘忽然起身,他探出身子,“我来驾车吧。”他终究还是看不惯裴臻与阿福凑得太近,这让他总有点自己的人被人拐走了一般。
阿福一连驾了马车好几天,早就想歇一歇了,齐怀菘的话对他来说宛如天籁,他稍稍矜持地客套道,“这不太好吧,齐庄主毕竟是客人。”心里却想着,只要齐怀菘再自荐一句,他马上跟齐怀菘换位置。
齐怀菘一窒,冰冷的眼神落到裴臻身上,裴臻不由一抖,她干笑了两声,“外面太冷了,我还是进去吧。”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总觉得这位齐庄主对她的敌意更盛于马车中的那位姑娘,难道她天生长着一张令人厌恶的脸吗?
裴臻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脸。阿绿见她进了马车,不由往里让了让,伸出手道,“吃蜜饯吗?”毕竟是哥哥邀请同行的人,她怎么也不好太过,否则哥哥会内疚的。
裴臻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刚一入口,一股酸味便直击她的味蕾,她险些一口吐了出去。“这……这是蜜饯?”她怀疑这小姑娘以次充好故意整她!
阿绿神色如常地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露出满足的神色,“当然。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蜜”饯。”
裴臻抽了抽嘴角。
见裴臻安安分分地进了马车,齐怀菘脸色一缓,他取代了裴臻坐在阿福身旁,“既然这样,那我就在外面陪你吧。”却丝毫没有再打算替阿福驾车的样子了。
阿福心里后悔不已,他暗暗唾弃自己,客套个屁啊,这下又得自己驾马车了吧?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借宿
齐怀菘侧目,见阿福一脸不岔,忽然出手如电,向他的脸摸去。
细微的风动惊动了一直警惕着的阿福,阿福腾出一只手,堪堪将他的手挡在一寸之外。
阿福的心漏跳了一拍,怒道,“齐庄主这是何意?”
齐怀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要看透他脸上的一层皮。
“脸上有东西。”
阿福淡定地收回手,在脸上随意一摸,笑道,“没了吧。”
齐怀菘收回视线,不语。
阿福心里惴惴不安,方才若是他再慢上一息,恐怕他脸上的秘密当即便会被齐怀菘发现。
阿福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齐怀菘。齐怀菘的举动,究竟是有所怀疑,还是无意之举?
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慢,阿绿将帘子卷起,见前方山腰云雾缭绕,山峦之间重重叠叠,山脚之下炊烟袅袅,似乎有个村落,“哥哥,就在前面落脚吧。”
将近村落时,几人下了马车,阿福牵着马车特意走在后面,裴臻刻意走地慢些与他同行,阿绿和齐怀菘走在前面。
这时日落西山,鸟兽归林,村落之中少见人走动,几人沿着山路约摸走了三四里,见一老婆婆背着一捆柴走进一个破败的院子。
几人快步走过去,齐怀菘站在篱笆前扬声道,“婆婆,我们几人偶然路过此地,想在此处借宿一晚,不知婆婆可否行个方便?”
老婆婆放下柴,迷惑道,“砍什么树?”
裴臻道,“婆婆,我们已经风餐露宿了好几天,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几人借宿一晚?”
老婆婆恍然大悟,浑浊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她佝偻着身子,慢腾腾地冲几人走来,她动作迟缓地打开篱笆,“进来吧。”
裴臻道,“多谢婆婆。”
那婆婆将几人引进屋中,“幸好老婆子家还有两间空房,你们将就着住吧。”她推开门,阿福抬眼看去,屋里虽然简陋,却十分的干净整洁。
齐怀菘道,“多谢婆婆。”因这婆婆有些耳背,他说话的声音不由也放大了些。
老婆婆摆了摆手,慢吞吞地走向厨房。
阿福紧跟着出去牵了马车,这篱笆的宽度堪堪容纳下马车的宽度,阿福将马牵进院子,将马车里的干粮拿出了些,走进了厨房。
婆婆正在生火做饭,阿福见这婆婆行动不便,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活儿,“阿婆,让我来吧。”
那婆婆便放了手,叹道,“老咯老咯。”转而将挂在炤台上的腊肉取了下来。
阿福做好了饭,便端着盘子去了堂屋,刚刚走进堂屋,便见五个灵牌并列摆在了神龛上,阿福仔细一看,原来是婆婆的夫君和子女,原来这位婆婆竟是寡居在此。
他不由想到亲人接连过世的齐怀菘,旋即他自嘲一笑,齐怀菘年纪轻轻,想必投怀送抱的女子多的是,关心齐怀菘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这里只有两件空房,总不能让裴臻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齐怀菘一间房,当然更不可能让阿绿与齐怀菘一间房,所以只能他跟齐怀菘一间房了。他脸上戴着面具,本打算今晚有机会摘下来透透气,可他与齐怀菘待在一块儿,哪里有机会独处?他不由叹了两声。
阿绿循着饭菜的香味走了过来,见桌子上竟还有腊味,眼睛一亮,灿若星辰。那婆婆似乎极为喜欢阿绿,连连拉着阿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小姑娘,来这里坐。”
阿绿乖巧地坐下来,她眨了眨眼,“怎么称呼婆婆呀?”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动了动,“老婆子当年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洛水。”
洛水婆婆隐居在此地已有十几年了,村子偏安一隅,难得见到外人,她的目光落在裴臻腰间的剑上,眼里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吃过饭后,几人借着院子里的井水稍稍洗漱了下,虽说这一路游山玩水很是惬意,可毕竟连日奔波,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疲倦。
阿绿洗漱好了,便悠悠地飘进房间,瘫倒在床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齐怀菘也早早洗漱好了回了屋,阿福目送他们的背影,转而问道,“婆婆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河吗?”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洛水婆婆想了想,对他指了个方向,“村子里没有河,那边有个水潭,你去看看吧。”
阿福谢过婆婆,将婆婆送回屋后,便朝着那水潭的方向走去。
齐怀菘在屋中久等阿福不至,便走出了屋子,院子中空空荡荡,十分寂静,就连马儿都打起了呼。
齐怀菘皱起眉来,这大晚上的,阿福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们初来乍到,对此地十分陌生,按理说没有什么事他们也不需要打探地形……莫非阿福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心里陡然一惊,连忙回屋披上了衣服走出了院子。
婆婆所说的那个水潭距她的小院子不远,阿福从院子中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听见了飞溅的声音,他跟着这声音找到了那个水潭。
初秋夜里有些凉意,飞瀑自高处直流而下,落入潭中,飞溅的雾气白茫茫一片,在月光之下恍若仙境。
阿福解开腰带,将衣物尽数放在潭边,随后在脸边摸索片刻,揭开了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他原本的容貌。他慢慢地走进水潭,像条鱼一般潜入潭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浮起来。
齐怀菘走了好几里,渐渐听见一阵飞瀑溅落的声音。他心里一动,循着这声音而去。
雾气氤氲的水潭之中,一人背对着潭边,莹白如玉般的后背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
阿福解开发带,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他心情愉快地搓起头发来。他在这里洗地兴起,齐怀菘在潭边忽然捏紧了拳头。
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一闪而过,糟糕!阿福陡然潜入水中,借着水汽将自己隐匿起来,他半张脸潜入潭水之中,小心翼翼的地转过身子来,只见潭边美人如月神降世,清冷孤傲地看着他。
齐怀菘!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魂
阿福心里一惊,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即使身处水潭之中,他后背也不禁生出一层薄汗,也不知方才齐怀菘看了多久,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半潜在潭水之中,警惕地盯着齐怀菘,不敢妄动。按理说齐怀菘这个时间早应该睡了,怎会在外面四处走动?
见那人陡然潜入水中,齐怀菘先是拧紧了眉,紧接着不确定道,“阿福?”露出水面的那双眸子像是阿福,却又不像……倒像是……齐怀菘晃了晃头,将脑中想法尽数敛去,随即想到,此人若是阿福,他为何要在深夜偷偷溜出来洗澡?齐怀菘心里十分不解。
齐怀菘往前走了一步,这时阿福听见齐怀菘的声音,迅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到齐怀菘对面的潭边。
阿福庆幸地想到,幸好齐怀菘不是从他过来的那条路过来的,否则让他发现了人皮面具,只怕要将他压入除月山庄的地牢了。他伸手摸了衣服套上,顺便动作极快地将面具戴在脸上。
他敞着衣带,对着齐怀菘微微侧着身子道,“庄主怎么还没睡觉?”一边问一边慢吞吞地系着衣带。
齐怀菘听他声音,又见他侧脸,确定是阿福无疑,可那双眸子怎么看都有方才有些不同,他的目光扫过阿福正系着衣带的手,几不可查地蹙起了眉,“睡不着,便四处走走。”
阿福借着雾气摸了摸脸,确定没有什么破绽后方才绕着潭走到齐怀菘身旁,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了什么,拊掌笑道,“上来太早了!我应该捉几条鱼的!”
齐怀菘被他这话一惊,“捉鱼?”虽然阿福话出惊人,但齐怀菘心里却稍稍一安,阿福丝毫没有将方才的事放在心里,想来是自己突然出现吓到了他吧,可……齐怀菘思绪一飞,却仍然想不通为何阿福舍近求远,深夜跑这么远出来洗澡。
阿福看向齐怀菘沉思的侧脸,发出不明意味的一笑,趁齐怀菘发愣的空儿,竟伸出手一掌将他推下了水潭。
“庄主你……唔……”
齐怀菘习惯性动作反射,一把抓住阿福的袖子,阿福不料他如此动作,被他拖住,竟也一头栽进了水潭之中,一时潭水入喉,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呸呸……”
阿福从潭水中伸出头来,他呸呸两声将潭水尽数吐了出来,虽被齐怀菘拖下了水,但他丝毫不恼,甚至对着齐怀菘阴沉的脸笑嘻嘻道,“既然下来了,正好抓几条鱼。”随即一个猛扎又重新潜入了水潭之中。反正齐怀菘是被他推下去的,他被带下去也没有什么立场恼怒,索性捉几条鱼回去熬熬汤。
齐庄主自小循规蹈矩,谨守礼法,如何做过这种事?他眸底一沉,“阿福!”
他的声音回荡在水潭之上,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然而水潭之中依然毫无动静。齐怀菘拧眉,难道阿福自己先回去了?可他方才说要捉鱼,怎会突然之间离开呢?
他心里忽然一惊,难道阿福是被水淹死了?听说许多被淹死的人都是熟谙水性的人……齐怀菘心里不由焦灼起来,他在水潭之中游来游去地唤道,“阿福!”声音中竟隐含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颤抖。
然而任他如何呼喊,水潭之中都静悄悄的唯有飞流溅落和他自己声音的回音,好一会儿都无人应答,齐怀菘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心里涌起无数阿福的遭遇……
倏尔一声突兀的水声,随即一人哈哈笑道,“庄主,你看!”
齐怀菘猛地转身,却见阿福一手抓着一条肥硕的鲤鱼,眼中似有万千繁星地看着他。
齐怀菘脸色阴沉,他一掌拍在水面之上,纵身稳稳地落在潭边,他声音宛如东雪山窟之上千年不化的寒冰,“很好玩吗?”
阿福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抓鱼的手一紧,“庄主……”
齐怀菘甩袖,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去。
齐怀菘满心被戏耍的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飞来峰上的种种又在脑海之中上演,他脸色愈发森寒,直至院子方才略微缓和了下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去洗漱了一番,方冷静地回了屋子。
这时院子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齐怀菘闭着眼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应是阿福回来了。他心生一股烦躁之意,索性闭着眼眼不见为净。
阿福走到床边,他打了个哈欠,见齐怀菘躺在床上占据了大半个江山,只有里侧留有一丝余地,不由唤道,“庄主?”这让他怎么睡啊,虽说他长得瘦小,可那一块儿,他怎么睡都有可能要碰到齐怀菘啊……
难道齐怀菘还在生他的气?阿福心里内疚起来,齐怀菘家风严谨,他好像确实不该这样戏弄他……不过他生气当真是因为自己把他推下水潭吗?
阿福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推了推齐怀菘,齐怀菘的眼睛雷打不动地闭着,甚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阿福撇嘴,齐怀菘就是齐怀菘,连睡个觉脸上都没多余的表情……也罢,反正碰到他了惊醒的又不是自己。
阿福跨过齐怀菘,小心翼翼地挨着齐怀菘的胳膊躺在了里侧,他见齐怀菘依然毫无动静,干脆翻了个身,也沉沉地睡了去。
水潭之中,露出水面的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又在齐怀菘脑中闪烁,他睁开眼睛,侧躺着看向阿福。
阿福微微张嘴,他双眸紧闭,呼吸略沉,显然已沉睡多时。
你到底是不是……这句话哽在齐怀菘的喉间,他目光一沉,心里一方面觉得阿福与重谣之间定有关系,甚至阿福就是重谣本人,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阿福与重谣长得没有一丝相似,且重谣早被他打下了飞来峰,那么高的山峰,加上那山峰之上的暗器机关,重谣早就尸骨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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