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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来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溪畔茶
她说前半截的时候,萧信的眼神一直有点飘,听到“三年五年”时,车轮恰好滚过一个小石子,震了一下,他的瞳孔跟着也是一震,嘴唇微张,似是想打断,但终于又没开口。
许融察觉到了,但她毕竟不是神算,不能那么准确地分辨出萧信的情绪究竟落在哪个字眼上,以为他是被提议本身惊着了,就要再接再厉地劝他:“萧二——”
“我明白了。”萧信忽然打断了她,主动发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假成亲?”
孺子可教。
许融连忙点头。
“我得到时间读书,你得到——”萧信想了想,“得到嫁妆?”
举一反三,总结满分。
许融充满赞赏地再度点头,眼神晶亮。
就说他是个聪明人嘛,决断力也够,她不清楚他目前的读书进度,但底子摆在这儿,想也不会差。
她简直是……哪来这么多层出不穷稀奇古怪的主意。
萧信觉得自己应该感到荒唐,应该绝不同意,应该立刻斥责于她——
但事实上,他表情只是平静。
呵,荒唐。
还有什么比他们所为更加荒唐的事!
他舔了下唇,那平静便如昙花一现被打破,他轻声道:“好。”
这就同意了?
成果来得太快,许融反而意外:“你答应了?”
萧信瞥她一眼:“是啊。要我写张信约与你吗?”
许融毫不犹豫点头:“好。要两份,你我各执一份,签字按手印为证。”
萧信没有提出异议,他只是直起腰来,手掌交握到膝前,眼神冷而深:“许大姑娘,你考虑清楚了吗?”
倘若他反悔,倘若他有邪念,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嫁妆——吃亏的一定是她。
他知道她有手段,但她怎么敢。
许融肯定地道:“是。”
这是情急生智,也是通往她目标最便捷的一条路——简称捷径。
从前她是不会选这条路的,不正直,不和谐,不符合她受到的核心价值观教育,她老老实实地走在天意铺给她的那一条困难小道上,用汗水铸就台阶,用奋斗换取明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够了。
她懒得再来一遍了。
她打算让别人来。
许融看回去的目光也意味深长,她用心给予鼓励:“萧二公子,只要你努力奋进,闻鸡起舞,悬梁刺股,一定会取得成果的。你早一天金榜题名,建功立业,就早一天摆脱我,也许不用三年五年,一年两年就——”
萧信听前面的话还有点道理,听到后面忍不住了,怒道:“没有那么快!殿试也不是年年有的!”
何况、何况就算有他也没资格马上去考。
“哦,是吗?”许融偏头想了想,是了,她所有时间都砸进了学习与工作里,没空扩展无关知识,不过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就改口,“我只是表达这么一个意思,耕耘必有收获,命运应当由你,不由天。”
萧信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许融已经摸着了他的脾气,不反驳也不翻她白眼就是听进去了,而且他居然还好像有点爱听。
接下来的车程里,许融趁热打铁,把记忆里那些劝学打气的鸡汤话全倒腾出来,嗡嗡说了一路。
一直没有被打断。
直到外面行人车马声渐稀,马车速度变缓,车厢微微一震,停住。
很快有人过来掀起车帘。
不是白芙,而是跟在萧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眼神非常犀利,往许融和萧信身上刮了一圈:“二爷,大姑娘,请下来吧。”
萧信冷冷回她一眼,起身先下。
探身出车厢,迈步要往下跳时,他眯眼望了望吉安侯府的朱红大门,转回头去,终于开口,却是向她确认:“许姑娘,你当真这么信任我?”
信他的人品。
信他的能力。
许融点头笑道:“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
们的约定。
当着四周防贼似的萧家众人,后四个字她没说出口,只是顿了顿,确定萧信能领会到,然后接着道,“那么,萧二公子,你相信你自己吗?”
萧信跳下车去,将四周睨视一圈,冷然道:“当然。”
第20章 备嫁
许融与萧信进府之后,萧许两位夫人的交锋其实不需多叙,许夫人全程是一张震惊脸,她既无力反抗萧夫人,也摆不出威风来训斥许融,连对上萧信,也不过干瞪了两眼,就捏起帕子,一阵悲从中来:“你、你怎么能——唉!”





慵来妆 慵来妆 第19节
对手孱弱至此,让萧夫人胜利的滋味都淡了一截,她懒得对许夫人多开嘲讽,眼神若有若无地去扫了扫许融与萧信——萧信排斥婚事到不惜出逃,偏偏出逃以前又要密会许融,这件事其实是有蹊跷的,只是她没空细究,也觉得不必着急。
人攥到了手里,来日方长。
许夫人滴了几滴眼泪,渐渐地缓过来了,无知有无知的幸福,她根本不知道几路人私底下过了多少招,这事在她看就是虽然有失颜面,但要说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那是没有的——又不是会外面的野男人,都定了婚约,未婚夫妻不禀尊长出去私会,顶多显得许融很不矜持,会叫人笑几声罢了。
所以,她还显得有两分茫然,问道:“萧夫人,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萧夫人想将婚期提前。
张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阻止已令她警觉,她连二月也不想等了,免得夜长梦多。
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许融——张老夫人提醒过她,但她总是不能相信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做娘的没用成那个样,做女儿的能好到哪儿去。
当初能结亲,不过是看在先吉安侯的份上。
在她的目光下,许融露出了意外之色,与许夫人确实也差不多,只不过许夫人更沉不住气,脱口道:“这怎么行?也太赶了!”
许融跟在后面才补了一句:“正是。娘都来不及给我准备嫁妆。”
许夫人爱女之心还是有几分的,听了这句转头安抚她道:“融儿,你放心,你那份嫁妆从你爹在的时候就开始备上了,应该有一大半了。”
许融听了,确实放心,唇边笑容少有地带上几分甜意:“嗯。”
妥了,她没有意见,婚期提前,嫁妆也会提前到她的手里。
她不帮手,许夫人自爆底牌后独自对上萧夫人,全无还手之力,婚期就从二月里提到了一月十八日,元宵节后。
据萧夫人所说,是天宁寺高僧算过的大吉日子,非常适合婚娶。
**
所谓吉日真假不论,许融开始备嫁。
这是个大工程。
木料家具,布料衣裳,金玉首饰,陈设器皿,田庄金银……这时候的嫁妆大部分都以实物形式呈现,有家底的人家从生到死,连出恭用的红木桶和入葬时的棺材都会替女儿准备好,这些木料现买去是肯定来不及的,一般从女儿婚姻定下时就要攒起来。
许家替许融也是这么攒的。
因为只得她一个女儿,以许夫人的不靠谱程度,也着实替她攒得丰厚,从库房里、庄子上各处拉出来,满满当当摆了大半个府邸。
这还只是家里原有的,如一些布料首饰之类,因为考虑到时下的不同花样流行,还需开出单子去现买。
许融一天比一天睡得晚,也一天比一天起得早。
白芙习惯了她之前日上三竿的作息——偶尔还会到四竿,见此心疼起来,劝道:“姑娘歇一歇罢,那些交给太太操心就好了。”
许融摇头,精神奕奕:“不用。”
年轻就是好,她这么熬,连个黑眼圈也不长,眼袋就更没有了,顶多是多打几个哈欠。
至于累,那也没有,谁数自己的钱会数累?
其实这事原该许夫人主办,许融作为代嫁姑娘,至多从旁打打下手而已,但不知不觉地,她这个下手就打成了全权总揽,到初雪落下的时候,连办公地点都从许夫人的正院转移到了她自己的院子里。
而她这时候不再需要出门去核对实物了,一些亏空与误差在之前就已经都找出来——这在许夫人手里实在是不可免的,也因为此,许夫人退一射之地,又退两射……直到交出主导权。
许融不客气,算清原先账册里缺的数后还去向许夫人讨要,许夫人对她有亏欠,老实地都给了她。
平白多开支出一笔不小财物,许夫人回头想想,也不是不心疼的,她生了气,难得振作一把,照着许融给的数目明细把相关的管事找来,确认果然都有问题后,全部处罚开革了。
这么一来无心插柳,府里的气氛倒清明了不少。
时令进入十二月初时,京中发生了件大事,也可以说是喜事。
长兴侯府与郑国公府正式联姻了。
萧家后来费尽工夫又找了两只大雁,重去郑国公府下定,这次少了人捣乱,一系列流程走得飞快,终于赶在年前将好事落定。
许融没空出门,是从许华章口中知道的,小纨绔弟弟来看她,起初欲言又止,在许融询问之后,才蔫头耷脑地告诉了她。
许融点点头:“哦。”
然后一手执笔,一手五指拨动算盘,继续噼里啪啦。
她从前没用过这么原始的计算工具,不过学起来也不难,在大量的实操下很快从生涩到熟练起来。
至于写字,原主小时候请过一个女先生,念过几年书,提笔前许融找她的字帖看过,笔锋无力但字迹称得上工整,许融对比了一下自己写出来的那两个原生态的丑字,当即宣称她因为撞了脑袋的缘故,一落笔就手抖。
没人怀疑,毕竟就算是大夫也不能钻进她的脑袋里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许华章坐在她对面,呆呆地看她忙碌,看了一会又吧嗒吧嗒喝水,一杯水喝完了,许融连头都没有抬过,他闷闷地叫:“姐姐。”
许融落下又一个丑字:“嗯?”
她在进行最后的核算和抄录。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许融分神看他一眼,目露疑惑:“什么?”
“萧伦还是跟别人成亲了,你要嫁给萧信……”许华章拿手指抠着桌面,“总是我上了别人的圈套。”
许融以为他有什么新鲜话,听是这个,不大有空搭理他,低头道:“是啊。你现在才想起来反省?”
她怼得太直接了,许华章嘴一撇,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表情居然有点泫然欲泣。
许融好一会没听见他的动静,抽空又看他一眼,好笑道:“哭什么?我又没训你。”
许华章坚强地道:“我没哭。”
话是这么说,他表情更丧了。
他有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他去威胁萧信,去给萧伦添乱……但那些不过是受愤怒情绪下支配的行动,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一切的不可挽回。
许融这会儿心情不坏,应该说,她最近心情一直都好,搁下笔问他:“后悔了?”
许华章连忙点头。
“晚了。”
许华章声音中带了哭腔:“姐姐!”
“以后做事之前,想一想你现在的感觉。”许融看着他,道:“疼了,就不要做。”
声称没哭的许华章眼泪终于下来了:“……嗯。”
旁边的白芙默默递上手帕,许华章没接,自己拿袖子擦了擦,把眼睛擦得红红的,像个可怜的小狗:“姐姐,我错了。”
许融:“嗯。”
她不多作回应,许华章自己闷坐了一会,慢慢缓过劲来了,小声道:“姐姐,你真的要嫁给萧信吗?你要是不愿意,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张维令答应我,他可以替我去把萧夫人那里的婚书偷出来——”
许融惊讶了一下:“什么?”
跟着她反应过来:“你跟张小爷讲和了?”
许华章点点头:“他脾气虽然大,还算讲道理,我跟他合伙把罗承安揍了一顿,就好了。”
许融啼笑皆非——这算是哪门子的讲道理,但她也不同情罗二爷,后台不够硬就敢卷到豪门秘事里去,挨两顿打算轻的。
“没把人打坏了吧?”
“没有,没有。”许华章摇头,“张维令现在出一趟门,好多护卫跟着呢,不会让他再闯祸的。”
“那偷婚书又是怎么回事?”
“张维令还恼着萧夫人,张老夫人压着不肯叫他和姐姐闹开,他那口气一直堵着,我们现在熟悉了,我找他说,他想给萧夫人添乱,马上答应了。”许华章细长眼睛里闪着讨好的光,“姐姐,萧信配不上你,我们把婚书拿回来,你别嫁给他了。”
许融看着他,看了好一会。
许华章渐渐被看得心虚起来:“姐姐?”
“你原来打算告诉我这件事吗?”
许华章声音低了八度:“……没有。我想给姐姐个惊喜。”
是听了许融叫他想一想的话以后,他才说出来的。
“你做这件事,不容易吧?”
不管怎么说,许华章是实打实打折了张维令的胳膊,算一算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会儿的夹板才刚刚取下来,许华章要去同他和好,还要说动指使他办事,这里面下的工夫时间,不是一两句话说得完的。
许华章看许融脸色本来以为要挨骂,听这么问,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也还好。”
许融看着他,这个弟弟比她想的有才能,就是太偏了,他好像天生就走了偏锋那一挂,干的每一件事都在惹祸的悬崖边缘反复横跳。
“你告诉我是对的。”许融先肯定他,然后摇了摇头:“但这不是偷婚书就能解决的事,就好像你放跑了萧伦的大雁也没用一样。”
许华章乖乖点头:“哦,那我不干了。”
“以后也不要说萧信配不上我了。”许融想了想,“对了,你在外面见到他,没有再跟他发生冲突吧?”
她忙着备嫁,一直没出过门,但这些少年们是关不住的,京城豪贵区就这么大,碰过面很有可能。
许华章摇头:“没有,他不出门。”
许融听出来问题:“你打听过他?”
许华章擦了把鼻子:“那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他怕许融生气,说完就忙道,“但是姐姐,你知道他都在干什么吗?”
许融投以关注。
“读书。”
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许华章的眉毛以一种奇异的神气飞起来,嘴角也抽抽着——憋笑憋的,“张维令替我打听的,说他现在像个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发什么癫。”
许融满意了:“这很好。”
萧信果然言而有信,名字没起错,真是个靠谱的人。
许华章不解:“啊?”
许融正色道:“读书是正经事,你不读,也不应该嘲笑别人用功。”
许华章不太开心:“张维令笑得才大声呢——好吧,我不笑就是了。”
“不只不笑,你如果见到他,还要多夸赞他,好学上进,是个优秀的人,知道吗?”
许华章瞪大了眼:“我为什么夸他?”
因为萧信爱听,能听一路。
许融道:“我看你天天没个正经事,现在还和张小爷混到一块去了,我要和娘说一说,你这个年纪,正也是读书的年纪——”




慵来妆 慵来妆 第20节
许华章马上改口:“我夸,姐姐,我看见他我就夸他。”
许融忍不住笑了,再看了看他:“章哥儿,我走后,家里就只有你了,你要听娘的话,不要总惹事。”
这是正经嘱咐,许华章直起身来,应道:“嗯。”
许融又道:“但不用全听她的,娘是个不大明白的人,你懂吗?”
许华章的胸脯挺了起来:“我懂,姐姐,该我拿主意的时候,我自己拿。”
他觑着许融的脸色,补了一句,“拿之前,多想一想。”
许融微笑:“对了。”
第21章 出嫁
日子进了正月,许融过了她穿来的第一个年。
许家丁口单薄,除夕守岁的只有她与许夫人许华章三人,至隔日,陆续有些旁系亲戚与朋友上门来拜年,许华章代表许家也出门去吃了几趟年酒,许融作为待嫁姑娘,婚期在即,哪也不用去,只在家中安坐。
浓厚喜庆的年味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元宵夜才从京城散去,而没几日,声声爆竹又将人们从沉睡中唤醒。
长兴侯府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办起第二桩喜事,迎原世子夫人进门,嫁与世子之弟。
大年下,人们还沉浸在那种年节的慵懒与饱足中,不怎么想干活,倒非常乐意磕着瓜子吃吃瓜。
长兴侯府完美满足了百姓们的需求,迎亲的队伍两旁不但跟了许多小童闲汉,乃至有簪缨之家都心生好奇,悄悄派出下人尾随打听的。
打听得多少不知道,由吉安侯府抬出的连绵不绝的云蒸霞蔚般的嫁妆是明晃晃现于世人眼前。
两家在同一片城区,为了完成夸耀嫁妆这一例行程序,新郎迎到新娘子后,要先绕西城一圈,再入长兴侯府。
许融午时出门,酉时初跨进萧家大门,她嫁妆的最后一抬在此时刚出许家门槛。
一路跟着走的讨喜钱的闲汉们喊贺词的口气都变得麻木起来——怎么会这么多,这户人家得多有钱!
有些见识的老人们也站在街边,揣着手,哈着白气,互相闲话:“有年头没见到这样儿阔的了吧?”
“可不是。”
“上个月才热闹过的那遭都差远了。”
“您说得对,差远了。”
**
“差远了……”
“听说后面还多着呢,从街头望,都望不见街尾……”
“难道为了争口气,把家底全陪来了?”
“怎么可能,再傻也傻不到这个份上,能陪来这么多,只能说明新奶奶家里的更多……”
“嫡长女,还是不一样的……”
类似的窃窃私语响在长兴侯府的各个角落里,萧夫人自然最先接到了消息,紧急命人将新房附近的后罩房腾出了几间来充做库房,不然等新人进了门,嫁妆却放不下,笑话就闹大了。
“音娘,你别跟着我了,去花厅那边看看,招呼一下客人。”萧夫人说完,觉得身边似乎没有动静,忙碌里扫一眼过去,加重语气道:“音娘?”
着一身石榴红长袄、满头珠翠的少妇猛地回过神来,忙道:“太太,太太吩咐我做什么?”
萧夫人皱了皱眉,将话又重复一遍,少妇俏丽脸庞微红,应道:“是,我这就过去。”
她从萧夫人身侧行出,将出门时却险些与一个捧银盘的小丫头撞到一起,跟着少妇的婢女即刻斥责,少妇摇摇头:“算了,走吧。”
一行三四人匆匆出门。
萧夫人见到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低低道:“指望她帮忙,还不够添乱的。”
立在她身后的一个四十出头仆妇模样的人听见了,笑劝道:“太太别着急,大奶奶也是新媳妇呢。”
说话间,又一波人前来请示,萧夫人连生气的工夫也没有,又忙着居中调度起来。
**
酉时二刻,许融走过长长的前庭,将进入长兴侯府正堂,行三拜大礼。
府路两旁比街上安静了些,少了百姓们的闲言赞叹,变成了宾客与两家亲眷们的低声议论,间或也有小童快活的笑声。
“看新娘子喽!”
“有什么好看,上个月才看过。”
“你不爱看,我要看,我告诉你,这个嫂嫂才是原来的嫂嫂。”
“我有什么不知道,新大嫂厉害,抢了这个原来嫂嫂的——”
“嘘!”
“唔唔——”
两个“博学广闻”的小童被捂嘴抱走了。
许融在盖袱下失笑。
她脚下一步一步,稳当无比,察觉到在前方牵引她的红绸有片刻的松垮——当是萧信迈漏了步子,她配合地将步距缩小,很快前方调整过来,又走了七八步后,有限的视野里出现了冲洗得十分洁净的台阶,白芙在一旁低声提醒:“姑娘,要进正堂了。”
许融“嗯”一声,她的声调也很稳。
对她来说,这更像是一场大型真人体验项目。
体验流程来到了拜堂这一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中间穿插着傧相的无数吉祥话儿,拜完后,新人各自被扶起来,傧相嘴皮翻动,又是一大串赞美之词砸出来,一路撵着新人的脚后跟把他们砸去新房。
新房小院里张灯结彩,说词的换成了一个喜娘,能在这里的只有一些女眷了,但程序之繁琐不下于拜堂时,坐床,撒帐,挑盖袱,饮合卺酒——
盖袱终于被挑开,许融重见光明时,只觉得眼前一亮。
亮的不只是红烛是灯,也是人。
从茶楼一别,算起来她有两个多月没见过萧信了,此时他坐在对面,一身大红喜服,是从没穿过的鲜明颜色,衬得脸色也不像惯常那么阴沉,额发整齐梳起,露出长眉入鬓,冷目如星,从前被气质压住的清俊尽数倾泻。
正向他递酒的丫头脸颊居然红了一红。
奇怪……没见过二公子这样俊俏。
难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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