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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知在哪的船
安娜修女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海伦放下行李箱,接过她的礼物。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串木制念珠。
“我知道你不是天主教徒。这东西也不重要。我希望这个念珠能永远提醒你,上帝有多爱你。”
海伦紧咬着嘴唇努力不哭。她现在将要离开安娜修女那保护着自己的爱之光环。很快,她得自己照顾自己。
“修女,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都可以,孩子。”
“当恶魔伸出援手时,你会怎么做?”
“总会有欺骗,而欺骗往往与诱惑相连。这是我们必须小心的地方。”
“那想要活下去算诱惑吗?”
“活下去的意愿不是诱惑,是人的本性。这是对赐予我们生命的主的尊重。”
“如果恶魔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呢?”
“生命本身就是上天赐予的圣洁礼物。恶魔会提供死亡,而不是生命。”
海伦不知该如何应答。安娜修女给予她一个快速的拥抱,指引她出了门。夜色微寒,四下漆黑一片。一个年轻的司机从黑色的奔驰车上下来,接过海伦的行李箱,把它安置在后备箱。上车后,海伦望向车窗外,安娜修女在对她轻轻挥手。海伦还没来得及回应,汽车就开走了。
一个小时后,奔驰车停在了 ”黑天鹅酒店”(hotel czarny ?ab?d?)前,这是市里最大的酒店之一。海伦抬头望着这栋建筑的宏伟外墙,它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此精致的场所绝不可能欢迎一位像她这样的犹太女孩。而她将在这里与指挥官见面。虽然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海伦也不难回忆起,指挥官靠近自己时散发出的狠戾气息。一想到此,她就不寒而栗。车门已经打开,司机朝里看。
“请跟我来。我将护送您到您的房间。”
虽然天色已晚,酒店里却热闹非凡。巨大的大厅里挤满了众多的旅行者和聚会者。司机一边提着行李箱一边带路,海伦悄悄地跟在后面。她远远地就能听到嘈杂的音乐声。也许主宴厅里正在举行派对。海伦对这里的繁华并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在人身上。她把目光从一处移到另一处。她担心会有人认出她来,也许会是之前到过集中营的的客人之一。突然,一群身穿黑色党卫军制服的男人与穿着优雅绸缎裙的女人们向她走来。海伦低下头继续前行。这群人因为一些事突然大笑起来。他们似乎都喝醉了。一个浑身沾满香水的金发女郎晃晃悠悠地从海伦身边走过。在短暂的一刻里,海伦听到了她对自己的评价。
“肮脏的波兰人!他们都应该被送进集中营!”
海伦觉得胃里不舒服,但还是忍住了。司机领着她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他们走在全部用酒红色装潢的走廊上。他们在213号房间前停下。司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海伦跟着他走进一个大房间。司机把行李箱放在门边,向她鞠了一躬就走了。听到门关上的咔嗒声后,海伦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昏暗的房间。入口附近有两把扶手椅,椅子中间有一张咖啡桌。海伦看到房间右侧有一扇白色的门,大概率通向浴室。在靠近窗户的同一面墙上,有一张写字台以及一把配套的转椅。房间的左侧,摆放着一张双人大小的桃花心木床。
海伦感到头晕,胃部持续在翻滚。她一边脱下手套,一边在右旁的扶手椅上坐下。这把椅子出奇地舒适。海伦将身子舒展开来,把头往后仰。
“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呀。”
刚开始,海伦得知自己要被带到黑天鹅酒店时,她还害怕阿蒙会侵犯她。但根据辛德勒给她的信息,海伦断定指挥官选择这个地方是出于慎重起见。她再也不会被关进集中营去。阿蒙极有可能以自杀的名义把她从名单里正式注销。海伦觉得自己就像个幽灵,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被抹去了。她是死是活?没关系,她想。什么都没变……和以前一样。她还活着,但如同行尸走肉。海伦想知道在城市的某个地方是否还有像她这样的人存在。但这概率估计极低。如今,即使作为最普通的波兰公民,一经举报,党卫军的军官就会踏入他家的大门。海伦曾听说希特勒最初的计划是在十年内清洗整个波兰,让德国人占领它。现在人人自危。
突然,海伦听到有人从走廊上来。那是沉重的靴子声;和她在集中营里经常听到的声音相似。她立即从扶手椅上跳起来。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海伦紧握着手中的手套,盯着门把手。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让她的心跳加速。咔嚓一声。门把手转动,门打开了。
【作者的话:感谢我的读者们!《隐匿》一文不会仅仅聚焦于阿蒙与海伦复杂的情感关系,还将探讨人类力量的深度与生存的意义。我想通过阿蒙来探察战争的疯狂将如何影响人类的心灵。战争的结束能否修复被瓦解的道德理念?逐渐恢复的社会又将如何重构阿蒙的性格?我一直在想,一个人到底是生而为恶还是被塑造成了恶?在这个故事中,我们将探究是什么导致阿蒙成为一个恶魔。对于海伦而言,她的自杀未遂确实改变了她和阿蒙之间的关系。这样的转变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海伦还处在一个成为女人并逐渐构建起自己信仰体系的过程之中。我们将看到她在战后纳粹欧洲的成长、蜕变以及一场生存之旅。】





【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第七章·离开
*时间线:1944年1月,德国与俄国签订和平条约。2月宣发了清算波兰大部分集中营的命令。同月,辛德勒向阿蒙提交了工人名单,海伦试图自杀。5月初,海伦出院,与阿蒙一起前往维也纳。
*在这个故事中,阿蒙·戈斯(amon goeth)单身,一直没有结婚。
阿蒙站在办公桌前,最后检查一番自己的黑色公文包。仔细地筛查后,他锁上了公文包。终于收拾完了行李。其他的旅行箱已经被司机放在轿车的后备箱里,司机正在外面等他。阿蒙右手提起公文包,掂了掂重量,比预期的要重。但他并不介意。包里装着文件、护照、文具,以及几根小金条。在担任普拉绍夫集中营指挥官期间,阿蒙非法劫获了一些犹太囚犯的物资,积累了一笔数量可观的财富。到目前为止,他的财务状况还未被外人知晓。如果被抓到,他可能会被送上法庭。
最近几个月,阿蒙通过与辛德勒的交易还获得了额外的收入。他早已决定忽略奥斯卡买下那些犹太人的真正意图可能会是什么......就像他要求奥斯卡忽略他留下海伦一样。虽然阿蒙时常嘲笑奥斯卡买下那些无用的犹太人到布瑞恩利兹工作的选择,但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与奥斯卡没什么不同。阿蒙在头脑中不停地替自己申辩,最大的理由就是他需要海伦帮他做家务。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还有着更为邪恶的企图。他和她还有未竟之事。他得把海伦牢牢攥在掌中。
海伦绝不可能再离开我。
略有些讽刺的是,大量的赃款都用在准备海伦的假证件上。奥斯卡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联络人,这让阿蒙不禁怀疑奥斯卡过去还参与了哪些肮脏的商业勾当。如果他们再次见面,阿蒙会向奥斯卡请教他那些隐秘技俩。现在,他们不得不分道扬镳。
阿蒙对于离开波兰,回到奥地利,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时机很好。他不用再管理一个臭烘烘的集中营,里面挤满了无用的废物。他筋疲力尽,想回家好生歇息。上周,克鲁格将军通知阿蒙,他很快就会得到提名。如果一切顺利,他将晋升为武装党卫军少校(ss-sturmbannfuhrer)。叁十二岁,最年轻的少校。回到维也纳,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让阿蒙牵绊,他已做好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至于他的女友露丝(ruth),德国宣告胜利后,他俩的火花逐渐开始熄灭。他们的风流韵事由战争的狂热引起。肉体的接触填补了彼此内心因为混乱产生的焦虑。当一切平静下来,激情也随之退去。起初,露丝隐隐地希望阿蒙能邀请她和他一起搬到维也纳去。也许会向她求婚。毕竟,阿蒙已经单身太久,露丝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戈斯夫人。可几个月来,他总是心不在焉。随着集中营的关闭和他新工作的敲定,她知道自己和阿蒙走到了尽头。她不再受到邀约,阿蒙也很少打来电话。她得出结论,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一个漂亮的波兰女孩和一个德国军官偶尔的玩乐。他们已不再需要对方。这段关系毫不留情地结束了。露丝甚至懒得去取留在集中营里的东西。后来,她搬回老家弗罗茨瓦夫(breslau)
可另一方面,阿蒙并不期望回家。他背负着许多情感包袱,大部分都无法解决。他尽可能地拖延面对它们的时间。最让他头疼的便是自己的父亲。只要得知他回来,继母莱斯莉(liesle)定会邀请他过去团聚。无论阿蒙还是他的父亲,都不会对此感到愉快。
办公室里的电话急促响起。阿蒙看了一眼手表。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电话。他拿起话筒。另一端是他为海伦雇的年轻司机。
“戈斯先生,我在酒店大堂,她和我在一起。她身体状况很好。我会护送她去火车站,直到她安全落座。”
“好,做得好。”
放下听筒时,他的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阿蒙并不能完全相信海伦。自从她入院后,他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监视着她。阿蒙有自己的理由。逻辑告诉他这是一个防止她再次逃脱或企图自杀的手段,而另一个则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得知她一举一动的渴求。一种执恋(obsessive)?或许是吧。阿蒙自然知道辛德勒的到访,但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阿蒙视辛德勒为好朋友,但若与奥斯卡分享海伦的想法令他不安。他承认,自己非常嫉妒辛德勒。
阿蒙拿起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别墅里。快要走到前门之时,阿蒙突然停下脚步。在离开之前,他有一件事想做。他小心翼翼地把公文包放在入口的长凳上,转身朝过道走去。
很快,阿蒙就来到了地下室楼梯的顶端。他把灯打开,在短暂的犹豫后,他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地下室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空无一物。阿蒙站在中央,环视着整个房间。找不到一丝海伦存在的痕迹……那些劣质的家具、挂在晾衣绳上的衣物……最重要的是,她的气味。阿蒙最后一次来到这儿,是在那个炎热的夏夜。他无法压制住自己对她的迷恋与性冲动。一开始是发自内心的坦白,最后却把他恋慕的对象推得更远……这是极其吊诡的一幕。阿蒙抿紧自己的嘴唇。他讨厌目睹自己情绪失控的现场。这在提醒他:有其父必有其子。但海伦还在他身边,不管她愿意与否。阿蒙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上楼梯。离开时他关上了灯。他走向前门,从长凳上拿起公文包。他转动门把手,彻底离开了这栋集中营里的别墅。
海伦独自坐在私人列车车厢里。很快指挥官就会与她同行。她试着享受这短暂的私密时刻。阿蒙没有详细告诉她他们之后的生活安排,但可以预见的是,这样的独处时刻她可能永远也享受不到。
海伦叹了一口气,把额头倚在冰冷的窗面上。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旅客:一位提着行李的老先生在看报纸,一对年轻情侣在亲吻着告别,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这一切对海伦来说都是如此得不真实。她感到自己格格不入。她不属于这些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欢乐人群。她应该在城市另一边的另一个火车站,和剩下的囚犯一起被送到奥斯威辛集中营去。此刻,她坐在舒适的坐垫上,而那些人会像牲畜一样挤在一起……被带到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屠宰场。海伦想到此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的情况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命运总是如此荒诞。一切都无法让人缕清。昨晚在指挥官面前,海伦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她要一天一天地活下去……不然她可能就会在集中营里疯掉。她深知,每一个选择都会有其后果。
她并不害怕死亡,毕竟她曾经自杀未遂。海伦真正怕的是阿蒙将完全掌控她的生活。他对她莫名其妙的迷恋令人不安。他对她的执恋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他决定把她带入纳粹国度的心脏地区。
他一定是疯了。
指挥官的疯狂让人胆战心惊。听完辛德勒先生的解释,海伦觉得阿蒙把一个犹太女孩带回维也纳,可能是想自寻死路。尽管不排除她会成为他嗜虐欲望发泄口的可能。在维也纳,缺少可供射杀的犯人,而她将会满足他的日常需求。
“……还有其他原因吗……比如善良……”
海伦摇了摇头,很快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最好根据指挥官过去的行为来预测她的未来......不要对不可能之事抱有希望。她再次望向窗外,试着去想别的事情。
海伦的一生都在克拉科夫度过。她有几个亲戚散居在波兰各地,偶尔会在一些重大的家庭聚会中见到他们,比如表姐米丽娅姆在战前举行的婚礼。但她从来没有越过边境到过其他国家。她父亲曾经答应孩子们要一起去布拉格旅行,他年轻时曾在那里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时光。海伦记得,当时的自己和伊拉一起咯咯傻笑,遥想着自己穿着华丽的衣服游览布拉格。那是一个女孩们能够做白日梦的日子。海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次出国旅行会是这样。天真无邪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海伦以为随着父母的去世,战争的开始以及进入集中营,她在快速地长大。而此时此刻,这才是她真正进入成年的时刻。
突然,列车的汽笛声响起,海伦从思绪中醒来。
是时候离开了。




【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第八章·新的身份
海伦将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塞到耳后。还有更多的清洁工作要做,但头发的情况困扰着她。她得买一个发卡来别住它。海伦停止拖地,把拖把杆轻轻地靠在墙上。汗珠从她的脸颊边滑落,她用手背擦了擦。尽管房间里所有的法式木门都给打开了,温度还是不断地升高。毕竟是在七月中旬。蕾丝窗帘在和煦的微风中轻柔舞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刚拖过的地板上形成了一道闪闪发光的影子。她感觉又有一颗汗珠流了下来,这一次落入了胸前的上衣里。
「我得歇一会儿」
海伦走出客厅,经过一个小时前刚打扫完的餐厅,进入厨房。她打开橱柜,拿出一个玻璃杯,往里装满自来水。她大口喝下。口渴的感觉消失了,但皮肤上的燥热仍然挥之不去。海伦一边解开上衣的纽扣,一边走到冰柜前。她拿出冰块,掰出几块碎冰。它们刺痛了她的手掌,但很快,凉意就贯穿了全身。她拿起一小块碎冰,在她裸露的胸前涂抹着。海伦惬意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突然,刺耳的警笛声充斥耳际。海伦吓了一跳,所有的冰块都掉在了地上。她听到一辆汽车正驶向她所在的大楼,汽笛声响个不停。海伦呆滞在原地,鸣笛声让她暂时耳聋,水从她的手上滴落。声音穿过厨房的窗户,沿着街道飘散开来。当周围重回宁静时,海伦感到头晕目眩。她走到房中间的小木桌旁,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低垂的头。
「那该死的声音!」
海伦感觉到指尖在微微发颤。警笛声触发她在犹太人聚集区里的可怖记忆……前门被撞开,一群盖世太保冲进来,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拎出去。
海伦随指挥官搬到维也纳有好几个月了,但她仍然担忧哪怕是最简单的出行活动。她患上了轻微的恐旷症,对此她毫无办法。海伦也知道这种境况的讽刺意味……她竟觉得呆在阿蒙的公寓里更安全,不用面对门后面那个疯狂的纳粹国度。
搬到维也纳的头几个星期里,打扫卫生和整理新住所让海伦忙得不可开交。她几乎没有时间出门,再加上每周都会有人派送食物和家庭用品。有天早晨,阿蒙想要在晚餐时吃烤乳猪,但食材尚未在肉店里预定。海伦没有多想,就决定去几条街外的熟食店看看。她甚至还练习了自己的德语:砍价时的奉承话以及购物时的恰当用词。
很不幸,她挑了一个最糟糕的日子出门。走在人行道上没几分钟,她就被卷进狂热的人群中。人们涌上街头,观看表彰奥地利纳粹青年而举行的特别阅兵仪式。海伦被一群嘶喊着”希特勒万岁 ”的青年人困住了,她立即感到自己犯上了幽闭恐惧症。无论她走到哪里,纳粹 ”卍 ”字的狰狞标志和歇斯底里的人群都包围着她。人数不断地壮大,她害怕极了。海伦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人群,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回到了公寓楼前。海伦一步并两步地跑上楼梯,打开门并狠狠关上了它。
那天晚上,海伦本以为自己会遭受指挥官的严惩。“辩解自己精神失常毫无作用。”她想。在普拉绍夫的时候,他会因为牛排的边缘被烤焦就把她推到瓷器柜上,她的左臂因此麻木了好几个小时。奇怪的是,海伦觉得自己更能忍受熟悉的身体上的疼痛,而非在外遭遇的精神创伤。在饭桌上,阿蒙确实用叉子重重地砸向餐盘,且狠狠地骂了海伦一顿。然而出乎海伦意料的是,他一根手指也没碰她。相反,他仅仅命令海伦在第二天晚上备好他原来的要求。可这对海伦来说,也颇为残忍。他并不知道她的精神状况如何。第二天早晨,海伦鼓起勇气,成功地往返于熟食店。一回到家,她就把食材扔在一旁,自己瘫倒在地。她足足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个小时。
在与海伦抵达维也纳之前,阿蒙为了寻找合适的住所,早已前往维也纳进行了一番考察。他们的新居所得足够私密。阿蒙不想成为邻里好奇与猜测的对象。由于阿蒙在内务部办公室担任波兰移民事务的高级顾问,政府曾提出让他在指定选区无偿入住的福利,阿蒙也婉言谢绝了。
他选择了一栋十九世纪末建造的叁层公寓,位于中上流地区,离他的工作地也只有半小时的路程。一楼住着一位德国贵族老寡妇,她需要分别看望自己散居在多地的孩子。她搬到这儿只住了两个月,几乎没怎么露面。叁楼则是一位中年奥地利景观设计师,他声称要把这套公寓用作他的个人 ”工作室”,专注进行重大项目。没过多久,阿蒙发现这位设计师不过是在借助公寓与不重样的年轻女士们幽会。两位邻居都对自己的事情讳莫如深。
到目前为止,阿蒙和海伦的关系还没让人起疑,阿蒙也在努力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他从不邀请任何人到他家,也决口不提有人与他同居。倘若有人发现了海伦的存在,阿蒙也准备好了借口。此外,一位德国军官带着一个外国女孩回国并不稀罕。同时,他也有意地不再雇用其他家政人员。自己开车去上班。
如果有人前来拜访,一进公寓首先看到的就是巨大的米色客厅。入口对面的墙壁中央安置了一个白色大理石壁炉,用经典的洛可可风雕刻而成。其余部分则由高大的法式橡木门组成,每扇门都通往一个独立的阳台。壁炉两边各一套浅色调的软垫沙发和扶手椅。下面铺着厚厚的红色波斯地毯。客厅右边的走廊通向阿蒙的办公室、主卧与客房。左边的走廊通向一个铺着绿松石墙纸的餐厅;餐厅里有一张西班牙风格的咖啡色餐桌和配套的椅子。海伦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她要确保餐桌表面一尘不染。
左边墙上有一扇旋转门与厨房相连。晚上洗完餐盘、收拾好食具后,海伦便打开厨房角落的小门,进入自己的房间。狭小的空间里有一张简单的床、一个衣柜和一把椅子,这是她选择的避难所。她一进门就把安全锁推上去。
刚搬进来的时候,海伦担心指挥官会命令她住在与他相邻的客房。幸运的是,他什么也没说。其实海伦心里很喜欢那间客房,如果在不同的情况下,她会很乐意选择它。房间里还保留着许多前主人“法式田园 (rustique fran?ais)”风格的装饰:淡粉色花纹的墙纸,优雅的大号床,带软垫的雕花床头板,浅灰色的天鹅绒躺椅,香草色的木柜,配上相搭的六斗大梳妆台。令海伦感到惊讶的是,在战争期间,这些精美的家具并没有被卖掉以换取钱财和食物,这种情况相当普遍。
它们活了下来... 海伦也是。
阿蒙慢步走上楼梯,来到公寓。白天漫长,酷暑难耐。他胳膊上挂着的制服外套似有一吨重。他的新工作也同样压力重重。战争的结束迎来了更为严苛的规章制度与社会治安规范。每个人似乎都从战争阴霾下的长眠中醒来。有关希特勒身体不适的传闻甚嚣尘上,诸如元首使用可卡因滴眼液的指控就引起了人们对他作为国家领导人能力的质疑。还有人宣称希特勒患上了帕金森。领导人软弱则国家软弱。为了牢牢掌控第叁帝国,元首的核心圈子不断颁发新的政策,首先便派遣秘密警察调查其部下与官员。跟阿蒙一样,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大家都不得不谨言慎行。
阿蒙走进公寓,海伦不在。阿蒙希望她能跟在普拉绍夫一样,每当他回到家,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更准确地说,阿蒙得把他的公文包、外套之类的东西通通都扔给她。而她应要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德国牧羊犬时刻等待着。可她并不在此。阿蒙恼怒地咕哝,这个婊子得好好教育一番!
”海伦!”他扯着嗓子大喊。
不远处椅子发出撞击地面的声响。餐厅的旋转门打开,他看到海伦从通道上跑来,她瘦弱的双腿被深绿色的格子裙遮盖。对于阿蒙来说,看到海伦身着黑色女佣制服外的衣物,无论她每天的服装多么简单,都会让他感到新鲜。为了防患于未然,他禁止她在维也纳穿制服。没有了胸前的黄星,海伦看上去跟城里能遇到的任何一个年轻女孩别无二致。短暂的片刻里,阿蒙可以忘记她是个犹太人。
海伦伸出手臂接过他的外套时,阿蒙睁大了眼睛。海伦并不知道自己白色上衣前的几颗纽扣还未系上,他的视线从她的胸脯游移至乳沟。海伦离他很近,阿蒙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麝香与肥皂水混合的味道。突如其来的兴奋挑拨着他。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地下室的那晚......海伦浑身湿漉漉的,曲线透过湿透的内衣显现出来。阿蒙有一阵没和女人欢爱。他的想象力开始狂野地翻腾:他的手撕开了海伦的衣物,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他就在地板上吞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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