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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知在哪的船
恩斯特翻开下一页,环顾四周,深吸一大口气。
“你们绝对猜不到我调查出了什么。费利克斯·戈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十多年前就是个激进的反纳粹活动家。局势变得对他不利时,他离开奥地利搬去了英国。他同奥地利的家人们早已断绝往来,同时也放弃了财产的继承。他现在成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作家,撰文批判法西斯纳粹。最近,他刚刚出版了第叁本小说《柏林事件》......”
“我的天哪!汉斯·戈斯跟那个纳粹疯子是亲戚?”一位成员惊呼。
“当我把这些信息拼凑出来时,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纳粹政府在全欧洲封查此书,可人们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读它。它在英美还是畅销书。”
“上帝啊......如此矛盾的两个人怎么出自同一血脉?”另一个成员摇头。
“我搞到了那本书。汉斯·戈斯简直是个天才。也正是因为他的能力,纳粹才想要他的命......让他永远闭嘴。”彼得说。
“我还查到了一些记载,在阿蒙·戈斯十岁前,汉斯·戈斯与阿蒙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离开奥地利搬到英国也在好几年后。按常理来说,像汉斯·戈斯这样的优秀榜样定会对年轻的小男孩起到积极的作用。”
“他肯定遗传了家族里智力低下的基因。”有成员窃笑道。
“我从一位波兰线人那儿了解到,阿蒙·戈斯在普拉绍夫集中营里的所作所为简直丧心病狂。他滥用指挥官的权力,一时兴起就随意屠杀集中营里的人。同时,他还与当地商人勾结,聚敛了大量财富。他才不蠢勒…….只不过完全没用对地方。”
“有天晚上,我正在跟踪他,阿蒙·戈斯与另一位党卫军军官起来点儿冲突。后来,我调查那家伙,发现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他叫弗雷德里克·雷德,曾作为空军队队长参加过俄国战役。圆满完成任务后,今年夏天回到了奥地利。目前正在休长假,未来的职位尚未确定。但雷德的家族与希姆莱有私交,抛开他的个人功勋,我相信他定会以闪电般的速度上位。我们应该把他列入名单,尽早派人盯上他。”
“我们之后定会考虑。”彼得回答。
“记录显示,雷德和戈斯算得上是一起长大,早期他们共同加入了纳粹青年团。然后,我发现了相当有趣的警方记录。大约十年前,警方接到报警,称凌晨6点左右,有邻居声称听到一记枪响。警方来到现场,发现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与一位受惊的年轻女士。出警报告显示,雷德和戈斯进行了一场激烈斗殴,没有人因枪负伤。公寓里的那名女士,登记名为英格丽德·卢丁。当时她正与戈斯同居。她的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所以我就顺带调查了她,而她恰好就是奥托·卢丁(otto ludin)的女儿。”
“奥托·卢丁?那个20年代末,为希特勒服务的奥地利律师?”彼得询问。
“是的,她来自一个忠诚的纳粹家庭。她自己也是名纳粹狂热分子,作为她父亲的私人秘书,为纳粹入侵奥地利提供了不少帮助。难怪她会爱上阿蒙··戈斯这样的疯子。有一份旧报纸上刊登了戈斯与卢丁订婚的消息,距离枪击事件还有六个月。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后来我找到了一张结婚登记表,卢丁与雷德结婚了。当然,不管她嫁给了哪个党卫军军官……他们都该下地狱。”
“卢丁继续为她父亲工作,最后成为了维也纳着名的女性纳粹活动家。然而在40年代初,她突然从公众视野里消失。最后的记录是她去瑞士疗养院的旅行。她目前下落不明。雷德现在一个人住在维也纳,没有孩子,似乎也不与妻子联系。奥托·卢丁两年前因白血病去世,我想英格丽德·卢丁已不再是活跃的纳粹分子。我们可以把她和她父亲从名单上划掉。”
“阿蒙·戈斯目前十分低调。每天的生活相当规律,未来针对他的暗杀计划不难成功。不过,他并不住在军方的住宅区,所以,如果我们要使用炸药的话,一定要小心,以免伤害到无辜平民。我最近发现,他的公寓里还住有一人,一位名叫莉娜·诺瓦克(lena nowak)的年轻波兰女性。我的波兰线人并未找到有关她的情报。她同戈斯住在一起,但我认为她应该不是纳粹活跃分子。”
“她就是个波兰荡妇,跟着一位纳粹军官离开普拉绍夫。我看过太多外国女孩勾搭上那些纳粹混蛋来到了维也纳。”一个成员说。
几位男士哈哈大笑。恩斯特干咳了咳嗓子。他庆幸会议室足够漆黑,可以遮住他因莉娜·诺瓦克这个名字而涨红的脸。彼得从座位上起身。
“我必须提醒大家dalf的首要原则:暗杀计划只针对目标对象执行,不得伤害其他人,尤其是女人与小孩。但是,我们会把任何与纳粹一起工作或生活的人视为通敌者。如果情况对我们不利,成员也可以清除掉那些通敌者。”彼得说。
“对付戈斯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的车上安装一枚定时炸弹。我得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当他独自驾车、远离公众的时候。我和罗曼弄好了一些爆炸装置,并会想办法接近他的车。”恩斯特说。
“干得好,继续你的任务,现在先别着急。下个月我将与一级领导会面,届时再决定执行日期。不错啊,恩斯特。”彼得笑着说。
“现在,下一位发言人是谁?”





【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第十二章·邀约
海伦跪在客厅的大理石壁炉前,准备生火。过去叁天气温骤降,整个公寓里充斥着寒意。海伦记得菜摊商贩告诉她,这在十月初的维也纳并不常见。海伦觉得她最好在指挥官抱怨前,先把这里暖和起来。丢进几根原木,海伦点燃一张皱巴巴的报纸,迅速将它抛进壁炉。瞬时间,蓝色的小火苗吞噬了原木,没多久,壁炉散发出温暖的热光。海伦满意地微笑。她起身,整理好裙摆,走向厨房准备晚餐。
就在这时,海伦听到阿蒙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她冲进房间,本能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电话。但她内心深处的犹豫拉住了她,手僵在了半空中。
「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
很少有人知道公寓的电话,阿蒙有专属的工作电话保持联系。海伦看了看时钟,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有可能是指挥官在下班后打给她,命令她在他回家前做一些事儿。以前在普拉绍夫就时有发生。海伦小心翼翼地拿起听筒,把它贴近耳朵。
& 你好?&
& 喂?请问是里奥(leo)......我是说阿蒙·戈斯的住所吗?& 一个女人在电话那头问道。
& 是的,是的。& 海伦平静地答复。
& 太好了,谢天谢地,我找对了号码。我可以和阿蒙说话吗?&
& 戈斯先生现在不在家。他傍晚就会回来。我可以帮忙捎口信。&
& 哦,我明白了。那…我可以和家里的夫人说话吗?&
& ......这里没有女主人。& 海伦老实回答。
& 那我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女人急切地问道。
海伦被来电者的鲁莽吓了一跳,脑子一片空白。自从答应与指挥官来到维也纳后,她本人也时常困惑自己新“身份”的内涵。波兰犹太人海伦·赫里什已经去世。那她现在是谁?她真得能抛开过去,在这个纳粹肆虐的国度改造自己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她的思绪被现实拉回。
& 瞧我说得,请你原谅。我不是故意要干扰我继子的私生活。请接受我的道歉。& 来电者很有礼貌地说。
& 请允许我好好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莱斯莉·戈斯,阿蒙的继母。我有幸与谁交谈?&
& 我叫赫里......莉娜·诺瓦克,戈斯夫人。& 海伦回答。她对自己的新名字感到陌生。
& 很高兴和你说话,小姐(fr?ulein)?我应该称呼你为诺瓦克小姐吗?&
& 嗯,可以。& 海伦说。
& 你能不能告诉阿蒙,我今天有来找他?我们的电话号码没变,我等待他的回电。“
& 我会把你的信息告诉他,戈斯夫人。&
& 谢谢你,诺瓦克小姐。很高兴与你交谈。&
戈斯夫人挂断了电话。
海伦把土豆切碎装入烤鸡时,脑海中重想起与戈斯夫人的谈话。她后悔没有尽快表明自己是个女仆。戈斯夫人不知道她是谁。那她会不会在指挥官面前质疑自己的身份?如果她这样做,他一定会不愉快。海伦害怕麻烦会因此而生。
她在为指挥官工作近两年的时间里,从未得知指挥官家人的消息。之前在普拉绍夫,也从没收到过来自奥地利的全家福、电话、生日或节日卡片。搬回维也纳后,这种情况并没有改变。在指挥官说起自己离家的生母前,海伦一直认为他与这个世界没有牵连。不知恶毒会否是戈斯家族的特征。一想到此海伦就不寒而栗。
突然,她听到前门的锁咔嚓一声被打开,紧接着是指挥官的靴子踏进公寓。海伦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在短暂的迈步中,海伦意识到,她必须把戈斯夫人的来电告诉指挥官。他对因此生气还是高兴呢?她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跟往常一样,阿蒙把他的日常物品倾倒在她张开的怀里。他转身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时,海伦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叫住他。
& ......莱斯莉·戈斯夫人让我给您传消息。& 海伦低下头,避免目光的接触,她看到指挥官的靴子僵在原处。
& 你说什么?& 阿蒙用低沉的语气问道。
这个问题加剧了海伦的紧张情绪,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 ......莱斯莉·戈斯夫人。她下午五点左右打来电话......她......她让您给她回电话。她的电话号码没有变。& 海伦说着,声音有些发抖。
空气中萦绕着一种诡异的寂静。海伦近乎恐惧般等待指挥官的回应。很快,她听到阿蒙长叹一口气,疲惫不堪的叹息。指挥官的黑色皮靴挪动,从她身边经过。她不敢抬头,直等到他走进办公室,门发出砰的声响。海伦松了一口气。
晚饭后,海伦走进空荡荡的餐厅。靠进餐桌,她看到指挥官几乎没有动过他的晚餐。海伦的第一反应便是紧张,害怕今晚的烤鸡并不合他胃口。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指挥官会马上叫住她,把东西摔得到处都是。
他或许没什么胃口罢了。海伦如此结论,安抚自己紧张的情绪。
海伦拾起桌上的餐具,走进厨房,并把它们放到水槽里。就在她打开水龙头时,海伦闻到附近有香烟燃烧的味道。味道如此之近,绝不可能从客厅飘来。她转过身,发现指挥官正靠在厨房门口抽烟。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厨房,一看到他,海伦惊讶地跳起。
& 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等你收拾好了就来找我。& 阿蒙说完便离开了。
海伦迅速关上水龙头。无数思绪在她头脑里交织。
「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跟戈斯夫人说错话了吗?还是我搞砸了晚餐?」
海伦紧紧抓住水槽边缘,闭上了眼睛。她的心在慌张地乱跳。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山雨欲来的前奏,但也无处可逃。海伦不想让指挥官知道自己并不害怕他。振作起来! 海伦深吸一口气,直起了身子。她缓缓脱下围裙,把袖子卷出。一切准备就绪,她向客厅走去。
指挥官正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上,一边盯着火堆,一边安静地抽烟。茶几上放着一杯酒。当她走近时,他转身示意她坐下。海伦坐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低头不语。焦虑的情绪在加剧。除了在列车上的那一次晚餐,他们从未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与指挥官交谈,总会使海伦抱着最坏的打算,或许会发生肢体冲突......最轻也会是无休止的辱骂。但今晚,阿蒙的命令让她出乎意料。
& 这个星期六,我们受到邀请,要与我父母共进午餐。&
海伦愕然地抬起头。我们?怎会有人邀请她?
阿蒙看着原木被黄色的火焰吞噬。他脸上严肃的神情让海伦意识到,这并非是在开玩笑。指挥官似乎对探望父母一事兴致厌厌。
& 你给莱斯莉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她强烈建议你参加聚会,我也同意了。& 阿蒙冷淡地说道,随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 我们得早点出发,比如说上午10点左右,我希望你好好准备。别忘了称呼我为戈斯先生,你的名字是莉娜·诺瓦克。闭上嘴巴,尽量别开腔。但我建议你最好加强德语学习,并改善你那该死的波兰口音......真他妈的烦人。&
阿蒙把烟蒂插入旁边的烟灰缸,转头看向海伦。目光还未相接,海伦就垂下了头。阿蒙向后倾身,深深躺进椅子里,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我可以相信你吗,海伦?&
海伦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何意。除了纳粹、雅利安与德国人,指挥官有相信过其他人吗?
& 在我看来,所有的女人都是爱撒谎的贱人。你们鬼迷心窍花样百出,尤其是在与男人接近的时候。我很早就学会了保持距离......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可以迷惑男人心智的生物。&
& 之前和莱斯莉的交谈,你似乎做得很好,但我希望你能在周六继续保持你的聪慧。做个好女人,安静地呆在角落里。&
海伦仍然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阿蒙打发她离开,她匆匆回到厨房。卷起袖子,试图清理浮在水面上的餐盘。但她的思绪并不在此处。
她的身子靠在水槽边,想要缕清刚刚在客厅里的谈话。到目前为止,这是他提出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邀约。指挥官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带她参加家庭聚会?也许他真的别无选择......这是继母的要求。如果她不参加,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疑问。光是想到被魔鬼一家人包围,海伦就厌恶到不行。她拿起海绵,奋力擦洗掉餐具上的污垢。




【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第十三章·费利克斯·戈斯(上)
阿蒙抹上剃须膏,在脸部周围打出白色的泡沫。泡沫完全覆盖住下半张脸,他拿起剃须刀小心翼翼地切割,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微小的细节。他今天得保持整洁…如果可能的话,臻至完美。他父亲的眼睛犹如鹰隼,随时准备叼出他儿子的缺点。一想到此,阿蒙便感到四肢僵硬。
费利克斯霸道专制,用铁腕统治着自己的家庭。母亲离家出走,年幼的阿蒙不得不独自承受父亲的暴戾。在男孩心中,母亲是圣人般的存在,痛苦难熬之时,阿蒙渴求自己的母亲能给予他保护罩,使他免受父亲的伤害。她是他的救赎。
尽管与父亲欠缺情感联系,年幼的阿蒙还能依靠自己的叔父。直到现在,阿蒙仍然珍惜汉斯叔叔来维也纳与他们共度的短暂两年。只有他理解阿蒙的脆弱与敏感。与父亲不同,汉斯叔叔花了很多时间与孩子相处,带他去博物馆、陪他钓鱼等等。最重要的是,他能劝阻住脾气正上头的费利克斯。阿蒙很崇拜他的叔叔,两个人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幸福总是短暂易逝。有一天,十岁的小男孩站在微开的门背后,偷听到费利克斯和汉斯之间激烈的争吵。他们在屋内大吵大闹,小阿蒙得知了自己母亲离开的真实原因。她并没有死......她竟跟另一个男人跑了,还是汉斯叔叔协助她逃跑。
“是。我确实帮助了伊迪丝!可你得反省你自己。你总是慢慢榨干他人的灵魂,最后葬送他们入土。伊迪丝恋爱了,她有机会得到幸福。跟着你,她一定会死的!”汉斯叔叔吼道。
就在那一天,汉斯叔叔被逐出费利克斯的家。遗憾的是,阿蒙被锁在卧室,没能同自己心爱的叔叔说再见。尽管会遭受费利克斯无情地鞭打,年幼的阿蒙不断踢着卧室门,叫嚷着叔叔的名字。最后他哭到晕厥。
阿蒙放下剃须刀,用温水洗净,并拿毛巾擦干脸。他站在镜前,仔细审视自己的五官。他不知道他有多像他母亲。小阿蒙心中圣母玛丽亚般的母亲,实则却是个无耻的耶西别,真相令他心碎不已。他痛苦地意识到,他的母亲抛弃掉自己的骨肉,把他丢进恶毒的男人怀里……这一切就是为了所谓的幸福。难怪费利克斯总带着憎恨与愤怒的眼神看着他。阿蒙的脸是不是一直在提醒他妻子的离家丑闻?他的存在本就让父亲厌恶吗?
阿蒙转过脸来,他没能找到属于她的痕迹。他打开镜后的梳妆柜,取出须后水。
几分钟后,阿蒙从浴室走出。床上摆放着那套正式的黑色党卫军制服,特意为重要的场合缝制。当他身穿这套纳粹军服,自豪感总会油然而生。离开维也纳后,他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波兰的功勋让他在本月早些时候荣升少校。现在,阿蒙觉得他可以稍微轻松面对自己的父亲。
从一开始,费利克斯·戈斯就不满儿子的职业选择,认为此等职业不具 & 智力上的挑战性& 。费利克斯以文化人自居,军人在他心中要次一等。他本对自己的独生子寄予厚望,迫切想从阿蒙身上发现文学灵光。虽然他从未表露,费利克斯一直嫉妒着汉斯作为作家的天赋。他个人的挫败感随着汉斯的成功愈发加重,同时阿蒙的平庸也让他倍感失落。随着时间的推移,父子之间的怨恨积攒到了极点。
阿蒙十七岁时加入了纳粹党,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缺失的父爱与亲情。纳粹党成为了他的支柱。所爱之人通通都抛弃了他,只有工作不离不弃。纳粹党悉心教化他。他们鼓励并赞扬他在履职时的暴力行径,并且慷慨地授予他财富与地位。
他用忠诚汇回报纳粹党的栽培,完全服膺于纳粹信仰,从不质疑他们的指令。为了法西斯德国的存续,必须粉碎和消灭掉一切敌人。作为一名骄傲的纳粹军人,他从未想过要背叛纳粹党……直到海伦的出现。
阿蒙停下扣衬衫的手。留下海伦的决定显然是对党的背叛。但阿蒙无法忍受失去她的可能。他在心里辩解,海伦是他的所有物,如同一件他从波兰带回的家具。毋庸置疑。
「她属于我。」
戴上袖扣时,阿蒙想起今天的午宴之约。他第一反应是便是拒绝,更不用说还要带上海伦。莱斯莉邀请海伦参加,确实让他感到意外。她作为自己的继母,从不深入干涉阿蒙的私生活。她只是想让他与父亲见面。莱斯莉是个好女人,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但她的天真时常惹恼他。最后,阿蒙深知此行在所难免,便同意了见面。但他拒绝了莱斯莉举办盛大晚宴的提议,并建议她于周末进行一场较为轻松的聚会,以便快速结束。他们也同意把午宴地点定在他父亲最喜欢的餐厅,地址位于市中心。
阿蒙愿意携海伦前往还有别的动机。最主要的原因有些小孩子气……他不想单独面对费利克斯·戈斯。与父亲共处一室简直是在遭受凌迟处刑。有她的陪伴,父亲或许会表现成一位文质彬彬的魅力绅士。海伦能成为软化剂,阿蒙便接受这场赌局。她也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分散他的注意力。
内心深处,阿蒙颇以海伦为傲。像他这样的男士,有海伦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作伴,难免会沾沾自喜。这一次对她也是一道考验,阿蒙会观察她的反应能力。费利克斯将会是她在维也纳遇到的最棘手的陌生人。如果她顺利通过,海伦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存活。
阿蒙站在全身镜前,穿上制服外套。他回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带女人回家见父母。当时,他与英格丽德——一位出身纳粹名门的模范雅利安女人——并肩。她与费利克斯的交流类似一场精妙的网球赛。她不仅不惧他的言语挑衅,还会立刻回击。阿蒙暗暗窃喜费利克斯脸上的不悦。那天晚上,阿蒙和英格丽德在公寓里享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未来充满着希望。
阿蒙摇头。又一次的背叛…又一次的失望。在所有欺侮过他的人里,英格丽德伤他最深。她把他的心抛入寒冬。阿蒙抿紧下嘴唇。最好把某些记忆永远抹去。他必须专注于今天的任务。阿蒙拿起他挂在椅子上的黑色皮大衣,系好衣带后,他戴上纳粹帽,走出卧室。




【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第十四章·费利克斯·戈斯(下)
*阿蒙的全名:amon leopold goeth.列夫·托尔斯泰的英文名写做:leo tolstoy
所以阿蒙的父亲说自己以托尔斯泰的名字为儿子起名。
海伦注意到费利克斯·戈斯的首要特征便是他的身高。他比指挥官足足高出一个头。乍一看,父子俩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费利克斯精干的身躯、络腮胡与细边眼镜让他与指挥官截然不同。他有着一幅学者的外表。握手的时候,海伦留意到费利克斯那与指挥官一样修长的手指。冰蓝色的眼眸,在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显得无比犀利。
“很高兴你今天愿意加入我们,诺瓦克小姐。”费利克斯·戈斯亲切地说。
海伦羞涩地笑着点点头。随后,她与莱斯莉·戈斯轻轻地拥抱。她是位迷人的中年女士,光彩照人。夫妻两人看上去是如此气质非凡。他们是风度翩翩的奥地利中产阶级,带着一丝知识分子的气息。
费利克斯为今天的午餐预定了一个小包间。在方形的餐桌前,费利克斯建议海伦坐在左手旁,阿蒙坐在自己右边。莱斯莉则坐在丈夫对面。当他们落座后,一位年长的侍者进入房间,根据每个人的喜好,为他们上茶或咖啡。记下每个人的点餐后,他离开了房间。
“里奥波德(leopold),你长胖了。你的健康状况很差。”费利克斯说。
“是,这我知道。父亲,”阿蒙礼貌地回答。
“一切皆需适度与节制。我本以为你早已掌握这个道理。”费利克斯说。
阿蒙一言不发,安静地啜着咖啡。莱斯莉试图让气氛缓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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