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有风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零八落
说完,谭叔心里一惊,这嘴巴怎么变得话多,与她说这些到底是为何,沉砚珵之所以遭受骂名全是唐家给的,眼前这位是唐家的人呀。
哪知唐璟汐眼神一淡,坚定的语气道:“是很不容易,我会还他自由的。”
谭叔不再说话,他不知能说些什么,也没资格管别人家的事,更何况是自己老板的私事。
两人就这样站了会,没多久负责送家具的员工结束了工作,打了招呼走了。
谭叔问她要不要到公司里等,看时间估计着会议很快结束,唐璟汐摇头说不去,还有事得做,让谭叔去把沉砚珵接过来,反正也不远,不是什么麻烦的事,谭叔也就开车去了。
工作室门口两侧有花丛,地下浅浅的一滩水倒影了她的脸,她收起了不快的情绪走进工作室,开始装画架。
画架是进口的欧洲红榉木制成,从厂家直销并没有组装,里面附上了说明书,唐璟汐没看它一眼,轻车熟路把木头木板拼接起来,拿起螺丝刀将螺丝转进拼接处,不一会便支起一个画架来。
她转身去装第二个。
沉砚珵进门就看见坐地板上的她,地没拖,留有带着泥土的鞋印,她在屁股下垫了几份旧报纸,背对着大门,做着与她不搭的粗活,见她动作干脆利落,深知熟练是反复操作的结果,不再是以前磨着他非要他帮忙才能组装好。
他心想,今天下单的时候不是让店员帮忙组装好了再送过来吗?
没追究,不重要了。
“我来吧,你歇会。”沉砚珵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纽扣,挽了两折,走到她身边,跟着也往地下坐,伸手想接过唐璟汐手中的活。
唐璟汐躲开,“我不累,你装别个去。”
沉砚珵轻笑一声,手又往她那头去了,“粗活我来干,我也会,给我。”声音是轻轻的,有磁性的,像哄小孩一样。
“不是粗活,本职工作。”唐璟汐不但躲开,屁股还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再说,一起做速度快, 忙完了回家吃饭,别让爷爷久等。”
见她这般执着,沉砚珵打消了想抢过来的念头,拆新的画架同样不用看说明书熟络拼接,两人各自忙着手中的活,一搭又一搭聊着天,“今天去哪了?我打你电话都没接。”
唐璟汐一恍惚,笑了笑:“我都忘了还有手机,一直搁包里没注意,抱歉。”
“不能有下次,别让我担心,我怕……”他话说一半终止了。
唐璟汐却能知道他的担忧,“知道,不会有下一次。”
沉砚珵满意扬起了嘴角,唐璟汐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愣住,问:“近视了?”
记忆中他视力很好,在书桌前的坐姿相当标准,这也是沉崇骏教导出来的。这会眼前的人带了黑色镜框的眼镜,整个人洋溢着斯文气息,显得更成熟稳重帅气。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看了他半晌,沉砚珵似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迎了上去,视线相撞,他眼里像装了水一样的柔和,问她怎么了?
“你怎么近视了?”
“噢,这……”沉砚珵笑着牵起她的手,让她摸上眼镜,“没近视,装饰用的。”
唐璟汐的手从镜片的位置穿过,竟是一副空镜框的眼镜,她一阵无语,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还第一次见,随后她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瞬间感染了他,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的开心从不建立在金钱上,只一点点不起眼的小事足够能开心好久,当下并没有任何笑点,只是她笑了,他跟着也开心,她回来的这些天并没多少笑容,两人被一层透明的薄膜束缚着,抛去所顾虑的一切,他们能做神仙眷侣。
等画架全支起来时外面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不小,嘀嗒在屋檐上的声音错落有致,听着舒心悦耳。
唐璟汐检查过门窗是否有漏雨现象后走到门口,锁了门后站沉砚珵身旁,瞧了瞧外头被雨水冲刷着模糊的世界,问:“不走么?车呢?”
“额……”沉砚珵抓了抓头发,有些抱歉说道:“刚让谭叔先回去了,所以……”
唐璟汐一个挑眉,好家伙,他们连伞都没有。
“我打电话让谭叔来接。”
沉砚珵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被唐璟汐拦住了,她说:“前方右拐有公交站台,应该有到家的公交车。”
沉砚珵顿时懂她的意思,刚穿身上的西装外套又脱了下来,举到头顶然后弯下腰将她套怀里,“数到叁一起跑,别摔跤了。”
“嗯。”唐璟汐做了预备跑的姿势,突然有些紧张,是过于兴奋了,这事与他并非第一次做,小时候他带她也这样跑过,他依旧那么绅士,宁愿自己淋湿也不让她湿太多。
归来有风雨 10梦回童年
淋了雨回来当晚,沉砚珵发烧了,唐立国让人叫来医生,医生看过了说是风寒引起,吃点退烧药出身汗便能好。
唐璟汐送医生出门,回来笑着对唐立国说:“我就说无大碍,爷爷您非要请医生。”
“你是知道的,珵儿身体一向好,从小到大没怎么生过病。”唐立国拄着龙头拐杖轻轻敲了敲地板,“咚咚”两声通知门外的人进来,他回他家去了,临走前交代了唐璟汐好好照顾,稍后让林妈煮点清粥过来。
林妈煮了排骨粥,熬出排骨香浓的味道再添点香菇更为一绝。
粥才端进屋里,香味传到沉砚珵鼻腔里瞬间唤醒他的食欲,他体温高达39度了,人有些发晕,力气还是有的,爬起来要喝粥。
“还烫呢,你躺着。”
听她一句,又躺下了,只等着粥凉。
唐璟汐捏着勺子慢慢搅动着粥,热气往上冒,一点点消去。她望着床上乖得跟个孩子一样的男人,一向健朗的人淋了场雨倒下了,那场雨透着凉打湿了他,他的外套遮着她上半身,她到家只湿了小腿以下的位置,他则像个落汤鸡。
“抱歉,让你淋了雨。”唐璟汐垂下眼眸,有些愧疚。
沉砚珵轻轻一笑,“所以劳烦你一会喂我吃,我身上没劲。”
唐璟汐知道他并非没劲,趁机想让她服务罢了,她没拒绝,等粥温了,端起来坐床边,真就一口一口喂他吃。
沉砚珵吃了两口莫名有些受不起,伸手要接过碗自己吃,唐璟汐笑着拒绝,没把碗给他,继续喂他一口,还逗他:“啊——张嘴,说了我喂,吃快点,不然粥凉了。”
这他就得受着了,自找的。
一碗粥很快见底,生病时吃饱了倦意更容易袭来,沉砚珵睡了没一会,唐璟汐洗了澡出来叫醒他吃了药,倒头直接睡沉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照顾病人,唐璟汐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躺他身边感受他身上滚烫似火的温度,多少有些害怕,生怕他烧坏了,她盼着退烧药立马见效,没两分钟就摸他额头一下,怎么还是滚烫的?
这时候她想起白戍,拨通他电话问他。
“没多大事,夜里本就会烧得高,药不会立竿见影的,这你知道,急不来。”白戍故意问:“谁生病了,让你急成这样。”
唐璟汐有些窘,她知道的,生病需要一个治愈的过程,她确实急了,干笑两声,回:“被你说的倒真是急了,很晚了,你还没睡?”
“刚陪老头子吃饭聊天回来,正准备洗漱睡觉的,这不你电话进来了。”
“那你去忙吧,不打扰你了,拜拜,晚安。”
一通电话一分多钟,白戍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转身洗漱去了。
他今天不光陪着白一康吃饭,还被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离异单身有韵味的女人,是一所高校知名女教授。看在白一康年迈的份上,白戍忍住没发脾气,饭桌上与女教授谈得过来,私下他立场表明,没有再婚打算,女教授表示理解,她也有过失败的婚姻,不敢保证会吸取教训经营好下一段婚姻。
所以她以为白戍和她想法一样,于是放弃了。
夜里还是细雨,沙沙拍打着窗户,有些催眠效果。
唐璟汐搂着沉砚珵当取暖工具,想用她凉凉的躯体为他降温,室内暗黄的灯,室外奏着催眠曲,没多久她入了眠,一夜无梦。
相反,沉砚珵做了一夜的梦。
梦见童年时他与小伙伴在别墅区各种玩耍,他感觉每次不经意的扭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一身公主裙的唐璟汐,她能独自跑出来放风实属不易,周围人都知道,王莉仪对唐璟汐相当严格,叁岁识字,五岁弹琴,只要王莉仪在家,唐璟汐压根没有玩耍的机会,她也没朋友,逮住机会偷溜出来也只能想起沉砚珵,于是每次都寻找他的踪影。
那些个伙伴笑话沉砚珵,身后跟着个娇贵的小公主,还不赶紧当她的骑士去。
沉砚珵白了唐璟汐两眼,同样排斥与她玩耍,特别是她身着金贵,不适合和男孩子一起玩,他们野起来全身都能弄得脏兮兮。
小区再大也逃不过沉崇骏双眼,再从别的小孩那听说沉砚珵不睬唐璟汐,沉崇骏立马抓沉砚珵过来训一顿,说以后还有类似的事必定有惩罚。
起初沉砚珵不放心上,照样对唐璟汐爱答不理的,结果没了第二天的零花钱。
被赶鸭子上架似的,他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带着唐璟汐一起玩,小伙伴们生怕得罪唐璟汐,回头得挨骂,索性一致同意只要唐璟汐在,他们抛弃沉砚珵,自由自在游玩去。
沉砚珵头大,完全不知道能跟她玩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久久没人说一句话。
唉,沉砚珵叹口气问:“你想玩什么?”
唐璟汐两手攥紧裙子,支支吾吾:“玩你……平时玩儿的……就行。”
“……”沉砚珵就地蹲下,抓着头发呵呵两声:“那都是男孩子玩的,不适合你。”
“为什么……哪里不适合?”
沉砚珵看了她一眼,一屁股就坐地上,问:“我们不怕脏,你怕吗?”
他没想到唐璟汐丝毫不犹豫,优雅别了别裙摆,往地下坐了下去,抬着眼睛看他,那眼神无声告诉他,我怕什么?
沉砚珵眨了眨眼睛,被她的举动震慑到,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我们就坐这晒太阳吗?”她笑着问他,声音甜甜的。
那会是夏末,太阳没那么炙热,又是下午,起风有些凉快,她裙摆的蝴蝶结迎风起舞般飘着。沉砚珵认知,她的母亲在富贵人家中长大,有大小姐脾气,人也冷漠,被她带大的唐璟汐自然也会如此。可眼前这位唐小姐并非如此,她微笑待人,正如此刻的太阳光一样,是暖的。
他感觉好像并不那么讨厌她了。
他认真想了想能带她玩什么,很快站了起来,“走吧,带你骑自行车。”
唐璟汐可开心了,屁颠屁颠跟着他去拿自行车。
沉砚珵看着自行车感叹,失策了,他学自行车的时候要沉崇骏在后面把着,自行车很高,前面还有道杠,小孩子骑时一条腿从下方踩着脚踏板的,他看了眼唐璟汐的裙子,又望了望自行车的高度,放弃了。
最终他们买了冰棒坐着聊天。
“砚珵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骑自行车的?”
“五岁。”他看到她一脸的崇拜,别开了眼,咬起冰棒来。
有惩罚自然有奖励,沉崇骏会看着他的表现给他奖励,有时是他想要的玩具,有时只是多看电视十分钟,沉砚珵就这样为了奖励陪唐璟汐玩耍,也会在突发的下雪天撑伞到她学校接她回家。
那天林妈外出崴到脚,王莉仪忙得没能赶回来,唐璟汐在学校等了好久,等来了撑伞的沉砚珵。
两人带着帽子,手套走在路上,她走得好慢,乌龟没冬眠的话准能跑得比她快。
“走快点。”沉砚珵撑着伞放慢脚步与她并肩。
“我怕跌跤。”
“……”沉砚珵听见肚子咕噜叫,干脆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别怕,路上没结冰。”
零下的温度,唐璟汐冰冷的脸倏然有些发热,同时感受到隔着手套他手心的温度。
沉砚珵到了家还特地跟沉崇骏炫耀讨奖励。
慢慢地,沉崇骏洞悉这小兔崽子的坏心思,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珵儿,爷爷当年差点死在街头,要不有唐家才有今天的我们。如果哪一天唐家出事,你放弃沉家也得保唐家。
夜还深,沉砚珵醒来感觉身上不光有重量,还有汗,唐璟汐睁开惺忪的睡眼见他醒了,顿时清醒过来,摸到他身上的汗,伸手摸他额头,退烧了,她松了口气,只见他没缓过神来,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等了一会,他才开口:“梦见爷爷了。”
唐璟汐坐了起来,拿毛巾给他擦汗,“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
“好。”
归来有风雨 11年少
次日,沉砚珵醒来精神抖擞,夜里出了汗后没再反复发烧,在唐立国那吃过早饭后,与唐璟汐出门一同前往墓园,沉崇骏的墓较近,没先去看他,而是拐去另一个方向,看王莉仪去了。
沉砚珵将手里的菊花放在王莉仪墓碑前,恭敬说道:“王姨,砚珵来看看您。”
唐璟汐准备了海棠花,她亲自摘的,用包装纸束了起来,在王莉仪墓前半跪着,伸手摸着墓碑上的字,没说一句话。
王莉仪因被害妄想症开车出了事故抢救无效去世的,她之所以会精神出现问题,是因为太爱唐荣谨,被他折磨而成。在唐璟汐记忆中,她的父母没有恩爱的时候,在家两人分房睡,唐荣谨经常不回家吃饭,天天在外面有饭局,只有年叁十那天的团圆饭,他没缺席过,因为唐立国在,这世上能收住唐荣谨的人只有他的父亲。
“妈。”
唐璟汐一开口就带着哽咽,母亲对她相当严格,她也怨过,周围的孩子童年带着欢笑,她呢,对着钢琴能弹到手指抽筋。渐渐长大后,懂得母亲的严厉是为她好,她心存感激。
她忘不掉与母亲有过一次真吵情景,那年她要中考,无缘无故被王莉仪安排到外公外婆家去,说让她好好准备中考,她的目标是市里最好的高中,那个高中拒绝走后门,只收取成绩优异的学生,而沉砚珵当时在那学校念高二。
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王莉仪特地错开沉砚珵所在的学校,支开他们平日里过分多的接触。唯有这群高中王莉仪没法说,她也不信唐璟汐能考进。
唐璟汐一心准备中考,五一假期到了也没能回唐家一次,直到中考结束,回到家方知,过年后不久,沉爷爷夜里从楼梯摔下,他家佣人吴姨第一时间将他送往医院也没能从死神手里将他抢回来。
沉砚珵失去父亲半年不久又没了爷爷,这给他的打击很大,傅岑放任他不管,他正直叛逆期,学不上了,家也不回。
唐璟汐焕然大悟,和王莉仪起了争执,她坚信自己没离开的话,能拉住沉砚珵,他不会走的。
王莉仪不喜欢沉砚珵,打小他就野,好几次王莉仪抓到他带着唐璟汐疯玩,唐璟汐偷偷换了运动鞋跟着他屁股后追,身上还有摔跤后留下的灰,她当场想发脾气,每次唐立国都突然出现,制止了她。
唐立国这人一身正气,当初王莉仪在努力扛着分娩之痛,唐荣谨却在花天酒地,唐立国派人去请他回来,他不听,于是唐立国亲自去把他抓到医院里,王莉仪累得虚脱了,刚出生的宝宝啼哭后睡着了,出了产房,她竟然第一眼看见了唐荣谨在门口站着,她不傻,从他脸上的巴掌印看得出这都是唐立国逼迫的,尽管如此,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能看见自己的丈夫,她顿时湿了眼眶,觉得值了。
王莉仪对唐立国有几分敬佩,作为她长辈,她的公公,他的话她得听。唐璟汐不光跟她发了脾气,还跑去找唐立国要求亲自去找沉砚珵,她必须把沉砚珵带回学校去。唐立国同意了,王莉仪再怎么反对都没用,选择退一步,设了门禁,下午五点得到家,晚上不允许出门。
在沉砚珵脑海中,与王莉仪相关的记忆大约就只剩她说过的一些话,“我的唐唐是女孩子,你们男孩子玩的那一套不适合她,麻烦你以后别来找她。”“沉砚珵!下雨天还带着我们唐唐淋雨?你病了就算,唐唐病了怎么办?”
沉砚珵不等唐璟汐解释,是她要淋雨的。他深深一鞠躬,说对不起,没下次了。说完后,人跑了,消失在雨帘中。
结果第二天唐璟汐感冒发烧,她身子弱,十天才好透,王莉仪除了睡觉一直盯着她。
沉砚珵从两个爷爷那得知唐璟汐生病的,唐立国一个劲摇头,批判王莉仪对女儿太过娇生惯养,抵抗力比常人还低。
沉崇骏直接把他的孙子卖了,告诉唐立国,是沉砚珵带人淋的雨。
唐立国笑,一个巴掌拍不响,指不定是璟汐自己要淋。
嘿,果然还是唐爷爷聪明,沉砚珵抬起他的小头颅,事不是他的错,她太弱了,以后还是少带她玩,碰伤擦伤他得挨骂,不干。
本着这种想法,他躲了唐璟汐好长一阵子,很庆幸不在一个学校念书,在学校没什么好玩的,他闲得慌,索性好好学习。
一个暑假的午后,电视在放旋风小子,唐立国和沉崇骏同时跳出一个想法,将沉砚珵送少林寺去学功夫吧。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沉砚珵。
学功夫一定要去少林寺?我才不剃光头。沉砚珵好认真回答。
行,不剃光头,学功夫去。
话是这么说,二老也没舍得把孩子扔山上学功夫,找了家地道的武术搏击馆让他度过了漫长的暑假生活。
这期间唐璟汐找过他几回,他恰好有了充分的理由打发她,她很好打发,问了几个问题自己就走了。
慢慢地长大,各自有自己要忙的事情,两人很少单独见面,只有在聚会中,唐沉两家同在的场合,两人会说会话。
再后来就是高中时期的事了。
旁人看来,王莉仪的病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日积月累,是她的包容与隐忍酿成的悲剧。从病发到意外死亡,只是短短的两个月时间。
正在念大一的沉砚珵接到电话赶去唐家,大堂里,一片白菊中立着黑白遗照,照片中的人微笑着,眼神温暖,不再是冷漠。
唐璟汐的指尖触摸那冰冷的墓碑,摸着照片中她再也触碰不到的脸,这照片还是她拍的,要求王莉仪对着镜头笑,没想到成了遗照。
他们一个像军人一样笔直的站着,一个蹲着对着墓碑像有好多话想说,却没说出一句来。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有了暖意,唐璟汐站了起来要走了,沉砚珵深深鞠躬才离开。
来到沉崇骏墓前,沉砚珵点燃一根烟放墓碑前,唐璟汐看着悬空的烟燃尽了,开口说:“当初你离开沉家,我执意要把你找回来,其中一个原因是沉爷爷曾说过一句话,如果哪天你迷茫了,叛逆了,让我抓你一把。我庆幸,做到了,不然该如何面对沉爷爷。”
沉砚珵轻笑一声,十几年前的事犹如昨天,记忆仍然清晰,“你哪止抓到了我,还揍了我一顿,你都哭成那样了,我能不心软。”说到底,对她萌生了情感,才会妥协。
那天是沉砚珵生日,唐璟汐拎着蛋糕到网吧里找他,网吧就在老四合院那,沉砚珵不但经营了网吧,还管理着他父亲留下的一家玉器店,那家玉器店于沉修玉而言意义非凡,不光是他开的第一家店,位置在唐沉两家老住处附近,沉修玉爱玉爱翡翠也恋旧,所以沉砚珵回到了这里,接了家转让的网吧,搞得风生水起,抢了另一家网吧的生意,这不就得罪了对方。
前一夜,沉砚珵一人单挑一群人,他有两下子轻松能撂倒那些人,但没躲过被偷袭,他反应够快,破酒瓶从胸口挥过只扎到了肩膀,还在与滋事方领头人周旋之时,白皓从天而降般从墙上跳下来,替他出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赤裸的上半身,他的伤口消毒了,吃了消炎药正昏昏欲睡,迷糊中听见细细的抽泣声,睁开眼的瞬间,心脏骤停,好像从没见过她哭,不要形象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看着她这样哭,沉砚珵感觉到完好的心脏替代了受伤的肩膀正隐隐发疼,他讷讷问:“怎么哭了。”
回应他的是两拳头轮番暴打,力气不大,不停地打也让他小腹有点疼。
“也都记得当初你一番训,说再也不管我了,我再堕落下去就对不起我爷爷,他对我的期望太高了。”
墓碑上沉崇骏的笑容是慈祥的,生前他也是个温和的慈祥的人,只对沉砚珵发发脾气,对唐璟汐只有疼爱。
唐璟汐表情变得严肃,“砚珵,你有没有怀疑过……”话说一半,被咽回去了。
“什么?”沉砚珵察觉到她有话要说,转头看着她。
唐璟汐叹口气,“我只是觉得沉爷爷人好,没走的话该多好。”
沉砚珵沉默,死亡不由的人选择,意外总在一瞬间,他也希望爷爷没去世,父亲没发生意外,沉家还在。
归来有风雨 12小兔子和小老虎
“有事瞒着我?”
从墓园离开,上了车没多久,沉砚珵始终感觉她话里有话,有事没说,便问了句,希望她别再有事瞒着他。
唐璟汐看向他的同时,主动将右手放他左手上,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指尖有意无意轻挠他手心。
沉砚珵觉得痒,抓住她调皮的手,顺带就玩起她纤长的手指,摸到她不太厚的茧子,指腹就挺那打着圈。
“我的手没以前嫩了是不是。”唐璟汐始终觉得他更喜欢软若无骨的玉手。
“嗯。”沉砚珵承认这事实,牵着她的手往唇上去,温热的唇印在她手背上,良久,他说:“我更喜欢这一双手,写满了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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