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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风云(全二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笛儿
少年终于像个少年的模样了,茫然地眨着眼睛,不知道盛骅为什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不要走别人走过的路,因为每个人的脚都是不同的。”
盛骅送少年出门,告诉他的家长,回去好好准备比赛。家长在这儿坐了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盛骅这么肯定的回答,不由得喜出望外,向盛骅谢了又谢。
关上门,盛骅伸了个懒腰,今天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他拿起手机,查看了下邮件,沙楠还没把徐教授的课表发过来。徐教授是教中国音乐史的老师,他想来想去,先给琥珀选了这门课。演奏家不是技术过硬就行,想要更好地诠释作品,还得在其他方面提升自己。像日本那位美女小提琴家,就曾花两年的时间进耶鲁大学进修过世界史。琥珀既然来了中国,了解下中国的音乐史也是有必要的。至于后面的课程,他得抽时间看几场她最近的音乐会视频再决定。
沙楠和琥珀在一起,怕是乐得把这事丢去爪哇国了。盛骅冷着脸,翻出沙楠的手机号准备开训,号还没拨出去,沙楠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哼,还没有不可救药。”盛骅冷哼一声道,接通了电话。
“盛骅,我现在在120急救车上,教授她、她突然休克了。”沙楠惊慌失措,哭腔都出来了。
盛骅的头皮像过电一样倏地一麻,冲出办公室,他才想起自己没有车。裘逸刚好过来找他,他直接把裘逸抓来当司机。又是一辆跑车,比房楷那辆更拉风,更名贵。盛骅想着明天一定要给4s店打个电话,问问他订的那辆车能不能提前取。
裘逸永远是一副随时准备登台演出的打扮,西服笔挺,领带打得整整齐齐。和人聊天时张口巴赫,闭口莫扎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懂音乐。谁知道都快毕业了,这家伙连首业余六级的曲子都弹得错音连篇。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家送他来华音是为了多结识一些音乐名流,为他以后进军古典音乐市场铺路。这一点,他完全可以评为优秀,因为他的老师是盛骅。
跑车贵也有贵的道理,跑起来确实快,当然,裘逸的车技也好,只要前面有空隙,就能开出一马平川的驰骋风姿来。
盛骅几乎是和120急救车前后脚地赶到医院。医生正在向沙楠他们三个询问情况。不仅他们仨,烤串店的老板也来了,一再地赌咒发誓:“我们家的食材绝对卫生,营业几年了,从没出过事。我要是说一句谎,天打五雷轰。”
医生问沙楠:“你们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沙楠和季颖中都有点像吓傻了,连语言都组织不起来,就秦笠还算镇定,说道:“我们和她吃的是一样的,就几串骨肉相连,还有一杯啤酒。其他的没来得及烤呢!我们都挺好。”
医生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别人都很好,就她一个人中招,难道是……”
这时,盛骅匆匆从外面进来。
“盛骅!”
“教授!”
沙楠他们三个终于看到了救星,又激动又心虚,盛骅那么忙,他们又给他添乱了。
盛骅只点了下头,疾步走到担架旁,看着一脸红疹还在昏睡中的琥珀,神情一凝。
秦笠忙把和医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那家烤串店盛骅和他们一起去过,就路边摊来讲,算是比较干净了。如果食材没问题,那么……
“你家的酱里是不是有花生粒?”他问烤串店老板。
老板这会儿不敢死守商业秘密了,老实交代:“是呀,这样熬出来的酱,才会起香。”
盛骅斜过脸庞看着琥珀。他嘴唇紧抿,眼神也变得复杂,一丝深埋于记忆中的怀念在眼中一闪而过。
他对医生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花生过敏引起的过敏性休克。”





首席风云(全二册) 第四章 失眠的海棠
“过敏性休克,也称严重过敏性反应,通常会因昆虫刺伤或服用某些药物而诱发。某些食物,比如花生,也会引起这种严重的全身性过敏性反应。症状常见为皮肤瘙痒、脉速而弱、丧失意识等,最终会导致心脏停跳……”
“停、停、停!”沙楠打断医生的科普,他听得心律都不齐了,秦笠和季颖中也是一脸的惊恐,“别说得那么高深,你只要告诉我们,确诊了吧,是花生过敏?”
“对!你们老师学过医吗?查过敏源得费很大的劲,今天要不是他,病人就要受大苦了。”
沙楠郑重声明:“我们盛骅是个可以称之为大师的音乐家。”
医生眨了下眼睛:“现在做音乐家对知识面的要求这么广啊?”
秦笠急了,这话题都扯哪去了:“人脱离危险了吗?”
“只要找到过敏源,对症下药就好。你们看,她脸上的红疹已经快没了。”医生指着病房里的琥珀,很是满意。
沙楠他们三个不太敢看,此时的琥珀手臂上在输液,鼻子上在输氧,怎么看怎么像重症病人。不过医生说没事那就该是没事了。三个人都长舒一口气,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悠悠落地,脚也重新真真实实地踩在了地球上。
裘逸一派玉树临风的模样站在一边,斜睨着几人,讥诮道:“一点破事吓成这样,出息!”
沙楠反唇相讥:“是,我们是没出息,那是因为我们的血是热的,对于在意的人会担忧,不像你的血是冰冷的,冷血刻薄,无情无义。”
裘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嘴角一勾:“在意的人?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她是天上的女神,你们是草丛里的蚂蚱。这不,脸打得‘啪啪’响,偷鸡不成蚀把米。”
沙楠跳了起来:“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劝你最好回炉重修下,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丢自己的脸也就罢了,可别把盛骅的脸给丢了。”
“这话听着好像你们很给我长脸似的。”盛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走廊的一端,两手插在裤袋里,表情、语气、态度,全是一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云压境。
三个人忙收敛了怒色,乖乖地站好。
盛骅却不想轻易放过:“你们是给我拿了个奖,还是可以上大剧院演出了?别以为会拉几首曲子就目中无人了。你们今年也大三了,独奏不行,合奏也不行,音乐学院不是其他院校,不是埋头苦读一年,就能弥补前三年。裘逸的将来早就有了安排,你们有什么呢?”
沙楠他们和裘逸也算是同门师兄弟,别人是文人相轻,他们是同门相轻。在沙楠他们三个心里,尽管裘逸出身豪门,他们还是更有优越感,毕竟他们的专业比他好了太多。平时他们损起裘逸的琴技,都是往狠里来,盛骅听到了,不过是瞪两眼,从没有像今天说得这样重。他们还一直以为,在盛骅的心里他们比裘逸重呢!原来盛骅是这样看他们的。
不是不心酸,也不是不委屈的。
盛骅看着他们的样子,心想这是矫情上了?幼稚!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在医院里不要大声喧哗,秦笠留下,你们几个先回学校。”
沙楠过意不去:“我留下陪夜,盛骅你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医生让琥珀留院观察一下,如果一切正常,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盛骅不耐烦道:“知道我累,就别再烦我。”
沙楠还想说两句,秦笠朝季颖中使了个眼色,季颖中忙拖着沙楠走了。裘逸不情不愿地跟在他们后面。
琥珀的病房是盛骅让裘逸找的贵宾病房,走廊上有长椅,窗台上有绿植,消毒水的味道也不太重,很是安静。
盛骅在长椅上坐下,一挨着椅背,感觉到自己整个背都是酸痛的。他虽没像沙楠他们三个那样吓得面无人色,但这心也是一直揪到现在才放下。
秦笠进病房查看了一下输液管的滴速,又看了看袋子里残留的药液,确定不需要叫医生才半掩上门出来,也坐在长椅上。他主动向盛骅道歉:“我只想到问她有什么忌口,却忘了酱汁这一块,我该细心点的。”
三个人里好像是季颖中的年纪最长,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他比秦笠和沙楠都大一岁,秦笠又比沙楠大几个月。可这三个人要是闯出个什么祸来,第一时间主动揽下责任的却总是秦笠。盛骅摆了摆手:“这事不怪你们,纯粹是个意外。”活该里面躺着的那位倒霉,“你现在手里有几份家教?”
秦笠的脸涨得通红,他低下了头:“我这一阵练琴的时间是有点少,有两个参加艺考的学生这月就结束了,后面……后面就不会这么忙了。”
盛骅在长椅上挪了下位置,身体朝向他:“作为独奏乐器,中提琴没什么优势,因为特地为中提琴写的独奏作品少得可怜,这是事实,必须正视。但在室内乐里,中提琴就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像莫扎特的《降e大调交响协奏曲》,中提琴和小提琴一样重要。我知道你当初是学小提琴的,后来因为中提琴的学生太少,华音鼓励一部分学小提琴的转学中提琴。你同意转方向,是因为他们说华音的中提琴师资力量弱,留校的可能性大,如果能留校,你就少了就业的压力。其实你误解了,华音想壮大中提琴的师资,不会从学生当中选拔,而是倾向于在国外几大著名院校的留学生中挖掘。”
“真、真的吗?”秦笠的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盛骅严肃地点点头:“这个学期末,应该就会有一位在柯蒂斯音乐学院主修中提琴的硕士生回来执教。”
秦笠的心瞬间凉透了,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华音本科生,没拿过奖,也没有什么建树,怎么和人家柯蒂斯的硕士生比?真是一场白日梦!要不是有留校这个念想,他当初不可能转学中提琴的。就拿家教来说,学小提琴的孩子有多少,学中提琴的才有几个?
“你不必后悔当初的选择,你小提琴的基础很扎实,个性宽容、温厚,非常适合学中提琴。”
那又怎样呢?秦笠的头都要炸裂了,已经无法好好地思考。
盛骅说道:“我观察了你们一年,虽然你们的琴技不够成熟,但你们三个人之间的那种默契非常珍贵。我决定了,不管你们毕没毕业,只要你们三个愿意待着,这个弦乐三重奏就属于你们。”
秦笠愕然地看着盛骅。盛骅的话里有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像在郑重地承诺。华音里有青乐团,有民乐团,还有一个女子民乐乐队,这几个乐团经常会代表华音外出演出。那个女子民乐乐队还出国巡演过。乐团里的队员都是在校学生,毕业后,就由其他在校学生替补进来,完全就是铁打的乐团流水的团员。他们的这个弦乐三重奏,成立时间不长,只在华音的音乐厅演出过一次。他们原以为自己也会和那些个乐团的团员差不多,可是听盛骅的意思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他是要成立一个职业室内乐乐队?
盛骅没有否认:“没错,我是想成立一支职业三重奏乐队。”
“我们可以吗?”秦笠的心突突直跳,血管里的血液流得飞快。职业的话,那就是一份正式的工作,不是为五斗米不得不折腰,而是做自己喜欢的、擅长的事。他怕这是自己的臆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是真的。
“现在不可以。你们还需要刻苦练琴,需要磨炼。从下个月开始,你们每个周末都要去街头或者酒吧演出,增加演出经验。”
“资金呢?”秦笠冷静下来,养一个乐队,是需要很大的投资的。
“我来想办法。”
秦笠忧心道:“会很难的。”他知道找人拿钱是什么感受,盛骅这样一个清风朗月的人,低得下高贵的头颅吗?
“也许吧,但我有这个信心完成,你们,我就没那么多信心了。沙楠一心想着去韩国做练习生,以后成为一个嘻哈歌手。季颖中倒是一心一意,可他无欲无求,是上台演出还是在街头做流浪艺人,他都无所谓。你呢……”盛骅顿了下,“你和女朋友有什么规划?”
秦笠不知道盛骅怎么突然提到了赵怜惜,他苦笑了下:“我们两个家境一般。回老家,生活成本是低,但我俩一个学中提琴的,一个跳芭蕾舞的,回去能干吗?我们还是想留在华城,毕竟这边机会多。目前没有大的规划,就是赚钱,然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也是,这种打算很务实。你女友喜欢看你拉琴吗?”
秦笠不好意思道:“她就是因为看到我拉琴才……”他抓抓后脑勺,嘿嘿笑了。
“秦笠,”盛骅坐正身子,“你说一个女生,是会以一个琴技优秀的中提琴演奏家男友为傲,还是会以一个四处奔波打工赚钱,为她买名贵衣服和包包,却疏忽了琴技的中提琴手为傲呢?”
秦笠沉默了。
盛骅拍拍他的肩:“回去好好想想。还有,帮我带个信给那两位,要是他们不好好练琴,我就把他们踢出乐队了。想挤掉他们的人排着队呢!”
秦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估计心里面还在上下搬弄呢!盛骅只能点到为止,他不是什么爱情专家,讲不出深刻的道理,他只希望秦笠能够正确地认识到自己的闪光点在哪儿,别被眼前一时的困境蒙住了双眼,从而失去自身的价值。
盛骅抬手看表,前后一折腾,快十一点了,再过一个小时这一天就要结束了。医生刚来查过房,又换了一袋液体。他告诉盛骅:“药都加在第一袋里,这一袋只是生理盐水还有点营养液,你不用担心,病人现在不是休克,是睡着了。”
盛骅一点也不担心,琥珀那样活力四射,哪会这么容易就被放倒呢?睡着的她倒是很乖,不再生怕别人不知她的琴技有多高超,三句话不到就要戗起来,喘口气都要压着别人。盛骅从来就不是个内心柔软的人。看隔壁病房,左边陪夜的是人家老伴,右边陪夜的是人家妈妈,他站在这儿算什么呢?哦,是“爱岗敬业、关爱学生”。
网上能搜到的琥珀的最新演出视频,是去年八月初,她在逍遥音乐节上演奏的内容。这个音乐节是音乐的狂欢节,持续八周,很多刚出道的演奏家以参加这个音乐节为荣,他们会在那里演出好几场,争取让更多的乐迷认识自己。琥珀这样的,去亮个相就足以让乐迷疯狂。
在逍遥音乐节上,不管是演奏家还是乐迷,都不需要穿正装。琥珀穿了一件海水蓝的一字领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扎成一束,肌肤白皙,双眸像星子一样注视着前方。当她把琴架在脖颈处,举起琴弓,长发一甩,世界安静了下来。
她演奏的是美国史诗级故事片《乱世佳人》的主题曲my own true love,中文译名《我之深爱》。这首曲子节奏很慢,篇幅也不长,可是气势恢宏。起伏的旋律,华美的音符,抑扬顿挫,娓娓道来的却是绵绵的情话,浪漫至极。当演奏到最后,所有的观众都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地高声合唱。
这样的演奏,无愧于小提琴女神的美誉。盛骅却发现他一点也没有被感动到。他反省了一下,应该不是琥珀的任性张扬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他当然有自己的喜好,但做了这么多次的评委,他已经习惯中肯地点评音乐。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关了视频,无解。
马路上,行人渐渐稀少,许久才有一辆汽车驶过湿漉漉的路面。深重的夜幕里,春天的一场小雨无声无息地下着。
凌晨一点,盛骅依稀听到病房里传来一丝声响,他扭头朝里看了看,床上的人还是原先的姿势。他推开门,病房里只留了一盏淡黄的壁灯,壁灯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长到把床上的人都覆盖住了。
琥珀脸上的红疹已经完全消了,不知是不是脸色蜡黄的缘故,显得脸特别小。看着这样的她,谁能不心生怜惜呢?可惜,盛骅的心是硬的。他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我知道你醒了,虽然你好像不太愿意看到我,但是没关系,我说完几句话立刻就走。作为演奏家,生活自理能力差,这没什么,因为他们的精力都放在演奏上,你不必觉得丢脸。钢琴家克拉拉九岁前还不识字,舒曼写封信给她,还得找她继母念给她听。”
不必安慰,我没觉着这是件丢脸的事。琥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今天这事,怪不得沙楠他们三个,也不能算你错,要怪就怪那花生隐藏得太深。你也不必感谢我,我能一眼就看出过敏源,是因为我曾碰巧见过因花生而过敏的人。”
想太多了,没人感谢你,你发现不了还有医生呢!
“我不了解你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也许你想有所改变,于是你独自来到了华音,但从今晚的事可以看出,想要实现这种改变,目前来看还是很困难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出院后回巴黎,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二、你让你的助理立刻来华音照顾你。如果你坚持你原先的想法,那么我只能选择放弃做你的导师。”
话尾是强势的休止,表示话到此为止,一切就这样决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琥珀再也没办法装睡了,她忽地睁开眼睛。盛骅言出必行,话说完就走,人已走到了门边。琥珀咬了下牙,气不打一处来:“谁给你的权力这样对我说话?”
盛骅停下脚,回头冷冽地盯着她:“难道花生过敏,还会影响记忆力?行,忘了就忘了吧,不是什么大事,我再说一次好了,我的权力是书记给的。”
琥珀吸口气,再吸口气:“书记只是让你给我一些建议,不是让你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盛骅耸了耸肩,嘴角浮起一道浅笑:“你的生活,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得对书记有个交代。”
听明白了,他就是想扔掉她这个包袱。躺着说话太没气势,琥珀用没有输液的手扶着床头柜坐起。上帝,眼前金星直冒。她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才睁开。
“那好,放弃吧!不过,不是你放弃我,而是我要放弃你。我根本就不稀罕你。你是和柏林爱乐、维乐、芝加哥爱乐合作过,还是在世界十大音乐厅演出过?是拿过什么奖,还是被各国皇室和联合国邀请过?喀,喀,喀……”琥珀说得太急,被口水呛了下,差一点把心都咳出来。
盛骅很有耐心地等她的咳嗽停下来,才慢条斯理道:“我是没和那些什么乐什么乐的合作过,但我有信心让自己绽放光华,无须任何人相助。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其他的什么拿奖、在什么音乐厅演出、参加国际大型活动,我都有过。但我很少提,因为把这些挂在嘴上,就像暴发户向别人炫耀他的财富,别人又不向他借钱,你不觉得很蠢吗?”
“我真想为你的大言不惭鼓掌,就是我的手不方便。”琥珀指着滴管嘲讽道。
“我这人优点不多,实话实说勉强算一个。”盛骅摊开双手。
琥珀真想拿把刀割开他的脸皮看看有多厚。和这样的人比口才,心情只会越来越坏:“我们的观点看来很难达成一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晚安!哦,其实是早安,已经是新的一天了。”盛骅两道英挺的俊眉动了下,带有一丝轻慢地撇了撇嘴角,带上门。
琥珀目瞪口呆。他走了,真的走了,又像那天把她扔在华音门外扬长而去,这么黑的夜,这么陌生的地方……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有人朝着病房这边走来,琥珀以为是盛骅折回头了,开门的却是值班的护士:“是不是要去洗手间?”
琥珀羞涩地点了下头,她都忍很久了,只是那个盛骅一直堵在门外,她不好意思按铃。
按铃?她刚刚没按铃吧,她想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洗手间?”
护士踮脚拿下装盐水的药袋,小心地看着滴管,笑道:“你那个很帅的老师告诉我的。”
琥珀仰起头,她真的不想面对眼前的这个世界。
输了液,身体的不适反应都没有了。她过敏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发作起来有些吓人。这些年米娅都把她照顾得很好,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敏过了。
有点想米娅,虽然她很唠叨。
有点想怀特先生,虽然他有很多的条条框框,有事没事总给她画圈,这不允,那不许。
有点想香槟和玫瑰,估计它们又把她给忘了,又要花时间重新培养感情了。
有点想爸爸妈妈,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有点想巴黎,三月快过去了,巴黎早已姹紫嫣红,那些时髦女郎估计都穿上了露背装和短裙,等不及地开始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还有点想……
是天亮了吗?走廊上的灯已熄去,晨光还浅,像刚打开了一扇门,光线进来了,隐隐看出外面的一点轮廓。滴答,滴答,是雨声吗?
手机“呜呜”地在枕头下面振动着,不知谁给她调的振动。琥珀一看来电显示,嘴角翘了起来:“嗨!”
“早上好!”
许维哲的声音总是那么清亮好听,让人联想到他此刻脸上温和的笑意。
“早上好。你现在在哪儿,不会是又碰巧路过巴黎吧?”
只要琥珀在巴黎,许维哲到欧洲演出就都会先到巴黎看望琥珀,虽然停留的时间不长。有时只是给她带一杯咖啡,两人就在街边散散步;有时是几个水果,两人坐在车里嗅着果香聊聊音乐;也有时是一盆小绿植,路边买的那种,非常简陋的花盆,绿植也不是娇气的品种,不记得浇水也能活下去。每次见面,他都对琥珀说,刚好路过,顺便来看你。仿佛生怕她有什么压力。
琥珀的父亲中文比她好,说他们这种相处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很难得。她很喜欢这种形容。
职业演奏家的生活其实很单调,没有什么机会和同龄人做朋友。如果恰巧碰上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又可能会因为抢占资源而做不成朋友。琥珀能与许维哲做朋友,很多人觉得最大的原因是两个人一个弹钢琴,一个拉小提琴,不存在竞争。
事实是,和许维哲在一起,琥珀很放松。在别人面前,她是小提琴女神琥珀,但在许维哲面前,她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不用担心会不会说错话、做错事,也不用担心会不会丢脸,会不会影响形象,就像和家人在一起一样自在。这是一种别人给予不了的踏实和安全感。很奇怪,其实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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