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谋妆(古言NP)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笔清欢
他在找她时正好路过了言国公的院子,听到里头“欢声笑语”,便被好奇心驱使溜进去瞅了一眼,正巧看到言国公喝的脸色红润,趴在一名美妾身上辛勤耕耘。
不过用他阅尽无数春宫图的火辣眼光来看,国公爷气息虚浮、动作华而不实,看似生龙活虎实则软绵无力,隐有中年颓败之势。
想着言清漓也不是那种羞嗒嗒的闺阁女子,陆眉正要将此事分享与她听,让她抽空也多关心关心自己老爹,为他配副药调理调理身子,突然,他鼻翼一动,嗅到一丝危险。
言清漓正要将陆眉凑上来的脑袋推开,就觉眼前一花,那上一刻还与她风流调笑的公子哥下一刻就迅速弯下了腰,而后一溜烟的跃身到了回廊柱子后头。
蓝衣道袍的清秀少年蹙眉看了看自己打空的一掌,有些不解,明明他闭了气息的,此人竟躲的这般快。
陆眉也心中惊奇,若不是他闻到了酒酿丸子的味道,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个人。
星连本来是跟着言清漓在药室看她炼药的,后来肚子里总是发出一阵阵饥肠辘辘的叫声,她便忍无可忍的将人赶去厨房觅食去了。
要不怎么说言府目前有言如这个人精儿替她掌家她轻松惬意了不少呢?知道她不喜外出走动,言如便特意让人在她院子里开设了一间小厨房。
此刻端着一盘酒酿丸子回来的星连,将那盘丸子放在言清漓面前,指着陆眉问道:“他也是四——”
“他是个采花贼!”
在星连问出陆眉是不是宁天麟派来送信而的人前,言清漓赶紧给他安上了另一个崭新的身份。
可她忘了自己之前曾言辞犀利的告诫过星连,说他与她做过的那些亲密事若是对别的女子做,就会被人当做流氓采花贼,不仅人人喊打还会被官府抓。
所以,采花贼是恶人。
于是她眼见着那少年眉峰一凛,纯粹干净的双眼染上一层认真与敌视,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出招袭向了陆眉。
“诶?清漓妹妹!我何时成采花贼了?……真论起来难道不是你轻薄我在先?”
“……都说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也!”
“采花贼陆眉”起先还与星连过了两招,后来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意识到以他的身手根本打不过人家,便立即识时务的转变策略,发挥自己的优势,秦皇绕柱般的围着廊柱来回躲闪,可那张嘴还能抽出间隙有条不紊的说个没完。
星连自认并未手下留情,但他却最多只能摸到他一片衣角,不由在心里也对陆眉起了些好奇,此人的轻功倒是练的出神入化。
“这位……道士?少侠?在下见你这武功路数颇为新鲜,敢问您尊姓大名?师承何派?”
“在下乃陆翰林之子陆青时,自幼博学多闻,对各门各派也颇有了解,怎得从未见过你这种清奇的招式?”
陆眉被星连追来躲去的,最后竟是狼狈窜进了言清漓的药室,这回他也不绕柱了,反而绕着一脸懵的言清漓玩起了捉迷藏。
“我说小道士!你可要看准一些,莫伤了我清漓妹妹!”陆眉恬不知耻的向言清漓身后一躲,向星连眯眼一笑。
星连连忙收回已经送到了言清漓面前的手掌,微拧着眉头十分认真道:“我不是小道士。”
陆眉极快的扫了眼那少年身上的道袍和他背后那柄桃木剑,在言清漓恼怒的要将手上的木杵向他招呼时及时按住了她软嫩嫩的小手,挑眉道:“不是小道士?那你是谁?清漓妹妹的护卫?”
星连正色道:“我乃仙云山游山仙人第四十八代徒孙,游山道人最小的关门弟子。”
言清漓莫名觉得这对话有些耳熟……
“仙云山?”
陆眉松开言清漓,又躲到一个置满了瓶瓶罐罐的柜子后头,在言清漓白了脸色出声提醒他们两个不要碰掉她的宝宝贝贝们时,惊讶的自语:“原来世间还真有什么游山仙人?我一直以为是话本子里杜撰的。”
从陆眉的口中,言清漓才得知,星连的这位叫游山仙人的师祖是宁朝开国之前出现过的一位隐士,据说这位游山仙人知星象、会推演,不仅武艺高强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有一颗悲悯天下苍生的善心,收留了许多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孤儿,后来还助了宁朝先祖皇帝一回,这才有了之后宁朝的开创。
不过后来先祖皇帝在江山稳定后曾派人寻过这位游山仙人,想请他入世做国师,但这位游山仙人就真仿佛是天山的仙人一般,再寻不到任何踪迹了。
言清漓倒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言不太感兴趣,她脑仁随着那些颤巍巍的药瓶子跳的生疼,最后,在一瓶息肌丸被陆眉矫揉造作的衣饰甩掉地上碎了时,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声:“够了!”
她一把抓起身旁瓮罐中的某种滑不溜秋又毛茸茸的东西向陆眉扔了过去。
陆眉下意识的抬手一接,在对上那只硕鼠惊慌失措的豆眼时,他脸上完美无瑕的笑意顿时僵住,随即一把扔了那只肥老鼠,比方才被星连追着打时还迅疾无比的跑到了言清漓身后。
抱着她直跳脚的躲着那只同样四处逃窜的硕鼠喊道:“清漓妹妹!!你你你怎么养了只耗子!!”
—【题外话】—
陆眉:怕老鼠这么丢人的事被老婆知道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天下谋妆(古言NP) 第一百一十一章文采卓然的陆公子
而铁衣所说的那名宫女,就是当初太子妃寝宫的一个二等宫女,当年被放出宫后不久就嫁了人,但后来也被夫家虐待致死。
到是都死的干干净净。
裴澈闭上眼,吩咐道:“将那位阿婆看好,再请个大夫为她看病,等她能说清楚话了,我亲自去寻问,还有,”他睁开眼,语气染上几分冷意:“再派些人暗中盯着苏家人的动向,查一查朱家与苏家这些年可有什么异动。”
苏家与武英侯府虽是一派,但宁天弘在许多事情上也防着武英侯府一二,并不事事共通。
盛家失势后,获益最大的无外乎就是端王、宣王,以及他们背后的外戚势力,他相信,当年陷害盛贵妃一事逃不出这两家所为,只是罪证都在第一时间被抹的一干二净,就连皇帝都在有意包庇。
既然如此,那他便自己去查,终有一日,他要将事情真相明明白白的摆在世人面前,还楚家一个公道。
至于那些害人之人,都该死。
铁衣领命退下后,裴澈起身走到墙上一副字画前,将博古架上一只夜明珠的底座微微转动一下,那幅画后便传来一声轻响。
字画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小门慢慢打开,露出一个木匣,他转动匣子上的机括锁,“咔哒”一声后,锁开,可匣子里并非是什么稀罕宝物,而是一些陈年旧物。
大小不一的药瓶药罐,几颗圆润漂亮的鹅卵石、一根栩栩如生却已发黑的蝴蝶发簪、绣工蹩脚的香囊、材质普通的玉佩、残旧的兔子花灯甚至还有一封正红色的聘礼单……
他拿起那张礼单,只一触碰,心口便传来阵阵绞痛。
六年前上元节那日,他终于说服了父母同意她进门,他亲手写下这份长长的礼单,准备在上元节后就立即去楚府提亲。
那天晚上,整个盛京都沉浸在上元夜放灯猜谜的喜庆里,他等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那条小溪边,望着溪流中飘着的五颜六色的花灯,心里想着他的姑娘得知这个消息该会有多么欢喜。
他猜她那双清灵的眸子定会亮如星辰,明明期待不已却又要故作骄矜的红着脸道:“裴子阳,别以为我们楚家是蓬门小户,婚事就可从简,聘礼若没有十里长街,本姑娘可是不嫁的。”
然后他再拿出这份礼单在她眼前一晃,哄她亲他一口,说:“不如现在就给未来的世子妃过过目?”
只是,他等啊等,最终却等来了心上人的噩耗。
若他那日能早些赶道……
心肺犹如被刀割一般,连呼吸都千疮百孔。
“小公子,世子爷吩咐了不许人进去打扰。”书房外传来侍卫为难的声音。
若换做平时被这般拦下,这位惹不起的主早就要发火了,那护卫已经做好了自己倒霉要挨上两脚的打算了,可今日也不知怎的,这火气比天高的小恶霸只是懒懒的睨了他一眼,将他当成个屁给无视了。
“谁说不能打扰?铁衣不也才出去不久?”裴凌正欲推门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改为不耐烦的敲了敲:“小叔,我有事与你说,我进来了。”
哟嚯,转性了,那护卫更觉惊奇。
裴凌进来时,裴澈已将暗格关好,坐回到了书案前,他脸色依然有些泛白,眼皮不抬的问:“有何事?”
裴凌身姿挺拔站在书案前,也不拐弯抹角,“我要去军中。”
闻言,裴澈才抬头看向他,但见平日没个正型的少年脸上竟写满了认真,他不由得深深看了几眼,试图从他这份认真中看出他是否是一时兴起。
裴凌随手拿起一本兵书翻了翻:“我知道你军纪严明,就算我是你亲侄子也不能走后门儿,没关系,我可以从马前卒做起,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觉得有失公允了。”
他还不信了,以他的能耐还做不成个小将军?总能强过陈戬那废物就是了。
裴凌会想从军,也并非只是想与陈戬较劲,那日苏府花房中言清漓的一席话句句敲在他心间,令他想了好几日才做出这个决定。
他可不想被那女人看不起。
本以为会费上一番口舌,却没想到裴澈沉思了片刻就点头同意了。
“好,不过你有京师卫的官职在身,调动需经皇上首肯,过几日宫中设宴,你随我一同进宫。”-
言府
短暂的鸡飞狗跳后,言清漓的药室终于恢复宁静,幸好她这院子没有外人,不过闻声赶来的玉竹与青果却依然有些云里雾里。
玉竹脸色古怪的看向陆眉,心想这位纨绔少爷怎么来了?这陆家是怎么教子弟的?哪有正经人家的公子会夜里翻人家姑娘的墙?
对了,这陆小公子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玩意儿。
比起玉竹,青果那张绷紧的脸更是写满了警惕。
她之前并不知道星连的存在,此刻见自家小姐身边忽然冒出两个陌生男子,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可小姐都没说什么,她这个做丫鬟的更不能表达出任何情绪,谁让她是一个合格的心腹丫鬟呢。
但比起那个穿蓝色道袍一看就十分懂事的少年,青果是百般看不上另外一个。
穿的是什么衣裳?绿的跟竹子精似的……长得倒是好看,可言谈举止却如此轻浮,这种人她混市井时见多了,不过就是仗着身世与模样肆意调戏良家女,小姐怎么会认识这种败类的?
陆眉在玉竹那赞赏的看了几眼,偏头与言清漓道:“清漓妹妹,你这婢子演技不错,那日在街上就是她帮着你扮丑骗我的吧?”
言清漓没理他,面无表情的从竹篓里拎出一个血淋淋的蛇胆,青果十分有眼力见的立刻递上刀子,还阴森森的瞥了陆眉一眼。
言清漓接过刀后干脆利落的在蛇胆上切了个口子,将胆汁挤到一个竹筒里。
这一系列动作将陆眉看的眼角直跳,“……我说清漓妹妹,要不你培养培养别的爱好?歌舞雅乐都比——”
“陆公子。”言清漓冷冷打断陆眉的话。
“你我早已退婚,若你多番缠着我是因为后悔了又想娶我过门,那定是不可能了,这世间还没听说过退了亲又重新结亲的。”
“若你只是因为我骗你退婚而故意调戏逗弄我,那你也看到了,我并非什么贞烈羞怯的女子,我不吃你这套。”
言清漓抬眸不解的看向陆眉,微蹙眉心:“所以,你到底有何意图?”
陆眉刚要动唇,她又道:“别说你是过来讨什么解药的,这么些日子你也没有毒发,以你的聪明,我相信你当知道我给你喂的并不是什么毒药。”
星连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似是有话想问,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给言清漓递了个干净帕子擦手。
陆眉反倒被言清漓给问住了。
他到底为什么总缠着她呢?认真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正如她所言,陆府与言府再结姻亲的可能性已经极低,且到目前为止,他也依旧认为以他们两个树大招风的身份,也不适合结为连理。
可怎么办呢?
他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连花楼都逛的无趣,唯独一想到与她靠近时的一幕幕,才觉得那是人生乐事,不然他也不会忍不住做出爬姑娘墙的下流事。
只是,这话要怎么说呢?
陆眉轻叹一声,折扇苦恼的摇了起来,“若我说昨夜清漓妹妹入了我的梦,我还特意为你作了首诗,今日是特意过来说与你听的,你可信?”
言清漓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回答。
不过她也来了点兴趣。
“哦?我倒是知晓陆大人博古通今、才华横溢,想必陆公子也必定承袭了陆大人的渊博学识吧?”
遥想当年那个坐在树下认真看书的少年,言清漓对陆眉的才华还是存了几分期待的。
“那是自然,在下别的不敢说,这文采倒是当仁不让。”
陆眉勾唇一笑,长眸落在她微翘的红唇上,眸光微暗的开始作诗:“点绛朱唇醉生殷……”
而后目光在她婀娜的腰身上流连一翻,作势嗅了嗅她身旁的气息,回味道:“芬芳馥郁指尖留……”
折扇“唰”的展开,继而倜傥风流的一笑:“夜来春入相思许……”
最后微微低头凑近她,声音喑哑又暧昧:“愿与卿卿赴巫山。”
言清漓:“……”
玉竹、青果:“……”
星连:“?”
言清漓一张俏脸由白转红,转身就拎着那只硕鼠的尾巴向陆眉衣袖里塞。
“登徒子!”
陆眉被言清漓追的满院子跑,边跑边道:“清、清漓妹妹!你怎这般狠心?使不得,使、使不得啊……”竟是被那耗子吓得说话都开始结巴,狼狈不堪,与方才翩翩风流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这一幕反倒将言清漓给逗笑了。
青果已经握起了竹竿就要上前帮忙,倒是玉竹拉住了她,青果不解,玉竹则神色复雑的看着那娇笑少女小声道:“小姐许久没开怀笑过了。”
这陆公子能逗笑她家小姐,看着倒是也没那么让人厌恶了。
见陆眉讨饶,言清漓才将那只瑟瑟发抖的硕鼠扔给了星连,她居高临下的道:“陆眉,你若再敢对我作那些淫诗艶词,我就将你同那只老鼠一样拿来试毒!”
陆眉十分配合的做出惊惧的模样,摆着手连称“不敢了,不敢了。”
言清漓见状很满意自己的恐吓,她这是不是也算掐住这无赖的弱点了?
在那得意洋洋的少女转身后,陆眉一双眸中却是波光流转,嘴角含起了笑意,总算不是他来时看到那一幅愁云惨淡的模样了。
“清漓妹妹,你笑起来的样子令我想起了九天仙子,我又想到一首诗,你可要听听?”
言清漓深呼吸一口气,漠然转身,飞快的脱下自己脚上的绣鞋向那登徒子砸了过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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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谋妆(古言NP) 第一百一十二章故人想念你
昌惠帝也有此顾虑,倒不是他体恤受灾百姓分不到灾银,而是担心这些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银子最后被层层官员剥减,到头来银子花了,民怨却未能平息,那些老古董们就又要日日对他口诛笔伐,皇陵的修建也得搁置了。
于是,斟酌来斟酌去,这差事最后竟是落到了置身事外的麟王宁天麟身上。
自慧觉寺后,言清漓就不再插手朝中事,她不知宁天麟每日都在做什么,只知道这位新任户部尚书实际上是他早在六年前就安插在朝中的人,只不过那时这位张大人还只是一位藉藉无名的户部主事。
原来宁天麟那么早以前就开始布局了。
一时间,言清漓觉得自己除了能帮他治好腿疾外,竟再没多大用处了,就连探听各府消息的差事,也都有暗桩和馥容庄替她做了。
一个冰凉的物体轻轻碰撞她的手指,言清漓低头,裴冲正拿着那只九连环看她。
“解不开了?”她挑眉道。
裴冲这了眨眼,抿唇点头。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金色小锦袍,坐在椅子上的双腿尚不够触地,脸上的伤口也在结痂变黑,擦了药后如覆着一层混着泥的苔藓,充满了灰败死气,看着令人生惧,可那两只透亮的眼睛却如淤泥中生长出的顽强青草,充满了勃勃生机。
裴冲的伤并不妨碍他行走,可他自醒来后就再未出过房门。
“喝了药我就给你解开。”言清漓向旁边那碗汤药努努嘴。
裴冲微微蹙了蹙被烫掉了一半的眉,眼中闪过不愿,执着的看向言清漓,用眼神说着“我不喝”。
可见她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小小的人儿终是落败,又抿起了唇,将那碗药拿起来乖乖喝了,一张小脸苦的皱在了一起,伤口疼了后又赶紧松开,他抹了抹嘴,赶紧拾了颗果脯塞进口中,又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言清漓。
言清漓摸了摸他的头以作称赞,随后拿起那只九连环,在孩童隐含期待的目光下解了起来。
除了她第一次来诊脉时裴冲与她说过几句话,后来她再来时他都默不作声,听伺候的婢子说,小世孙不仅对她这位“大夫”不说话,就连对侯爷与侯夫人、世子爷与世子妃都不说话了。
就像是被热油烫了脸后,连着嗓子都跟着被烫哑了似的。
言清漓不认为这是惊吓的后遗症,那不过是御医们查不出病因,且病情又无关紧要时的托词,当年她也常听父亲这么敷衍后宫中小题大做的主子们。
实际上,裴冲不说话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说罢了。
大抵是有什么心结?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结会令一个六岁孩子宁愿用不再开口的方式也要将其掩藏起来?这就很值得探究了。
于是言清漓一改策略,不再急着从裴冲口中套话,而是试着与他建立信任。
她再度过来时都会带上一些小玩意儿给他玩——糖人、绢孩儿、吹叫儿、棒槌儿……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今日则带了个益趣的九连环。
对于这些玩物,裴冲起先只是看上几眼并不接,她也不强求,只在临走之前放在他手边,待次日再来时她也看不到那些东西的踪迹,以为是他被丢了,可前日她来的早了些,正巧看到他将一只小棒槌儿着急忙慌的向枕头底下塞,转过身后两只耳朵还有些发红羞窘,不敢看她。
敢情是藏起来偷偷玩呢。
她全当不知,也不戳破孩子薄薄的脸皮,就这么与这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功夫并未白费,今日裴冲就已经愿意当着她的面玩了,虽然依旧不言语,但起码比前些日子亲近了些。
看,眼下解不出了还愿意向她求助。
只是她有些纳闷,她带来的这些东西再普通不过,都是在来裴府的路上临时让青果去路边摊子买的,怎么出身高贵的武英侯府小世孙,竟连这些普通孩子都玩够了的东西都没玩过?
“好了,换你来。”言清漓将九连环解开后又给了裴冲。
裴冲摆弄了几下后绷紧的嘴唇渐渐放松,他悄悄抬眼看言清漓,看不出本来容貌的小脸有些纠结,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与她道谢。
半晌后,他微微张口,却在这时苏凝霜来了,他又立刻闭紧了嘴,飞快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与害怕,站在言清漓身侧时还微微向她身后躲了躲。
只是言清漓正转头看向苏凝霜,并未注意到裴冲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苏凝霜却是一眼看到了喝干净的药碗,有些疲惫的神色终于起了笑意,“还是妹妹有法子,让小家伙肯乖乖喝药。”
她本就生的美,笑起来更加温柔婉约,仿若名家画中的仕女,如果忽略她眼下乌青的话。
“苏姐姐昨日未休息好吗?”言清漓看着苏凝霜泛青的眼底,体恤的问。
天下谋妆(古言NP) 第一百一十三章听戏 ()
再次听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对她的称呼,不知苏凝霜心里的鬼有没有在夜里出来扰她。
想来是有的。
看了看苏凝霜的脸色,言清漓担忧道:“姐姐脸色不太好,可有忧思什么?”
苏凝霜不太想提此事,便略略带过:“嗯……近来时常梦到一位故人。”
言清漓笑了笑,“原来如此,姐姐也不必忧虑,应当只是那位故人想念你了才入了你的梦,我时常也会梦到故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凝霜身子微微一震,她猛然抬眸看向言清漓,却见后者神色却与平时无异,还温声宽慰她道:“脉象看来倒是没大碍,稍后我留个安神的方子给姐姐。”
这头言清漓正与一个婢女口述方子,另一个婢女突然进来禀报说馥容庄的人来送货了,还有徐嬷嬷也来求见。
苏凝霜回头与她解释:“徐嬷嬷是我娘家人,帮我管着外头的铺子,许是过来送账本的,妹妹且先坐着,我去去便回。”
苏凝霜并未走远,只是去了外间接待那位徐嬷嬷,而裴冲则又恹恹的缩到了床上,闷闷不乐的摆弄起那个九连环,不再理人了。
言清漓今日与慕晚莹还有约,算了下时辰,也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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