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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醉海棠也不再绕圈子,老实答道:“贱妾想与官人合作一番!”
“合作?互相帮忙?各取所需?”乐天笑了笑,不过脸上没有丝毫的傲慢,“姑娘如今在杭州城中己是翘楚,算是有身份的人物,乐某便是再送上两首词,对姑娘也不会有太大帮助的;而且,姑娘又能帮助的了乐某什么?”
“自先生的桃花庵歌到后来的诗词大作,贱妾都曾细细品读过,别人只是惊艳先生的诗词,而妾身却感觉,去了那些拈花惹草的词句外,先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醉海棠说道,随即话间一转:“然而‘不争’便是‘争’,先生很聪明以‘不争’却赢来了名利,而且妾身相信,先生一定不会只甘心做一个小小的知县罢?”
闻言,乐天心中有些小小的惊讶,这醉海棠每句话几乎都说进自己心里。
醉海棠又接着说道:“先生志向高远,在于庙堂,但眼下先生却处于极为不利的态势中,那蔡鋆遇刺更是令先生的处境雪上加霜,现下先生自己也知道,先生纵有偌大的才名,杭州城的女伎也不敢向先生卖弄风|情!”
一个风尘中女伎竟将事情看的这般透彻,乐天有些不敢相信,又质疑道:“是谁与你说的,你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与本官说的这些话?”
对于乐天的表现,醉海棠心中突然生出些快|感,一个被天下女伎捧着的才子,现下却弄的被自己惊住了。





擎宋 第237章:醉海棠(下)
(这几天总是上传错误,现在改正过来!)
乐天心中这样置疑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来钱塘上任之前,自己与杭州知府蔡鋆的恩怨便己经传的沸沸洋洋,眼下蔡鋆更是遇刺,不止是满杭州府的女伎还有那些官员没有人敢沾惹自己半分,这醉海棠居然主动相邀,自己心中不得不防。
醉海棠咯咯笑了两声,“妾身不仅知道大人本不是个安份的人,妾身还知道近几日本城的几个学子向大人下了帖子,要与大人讨论诗词墨义,又愤于大人所作西湖终是小家容,要与大人辩论一番,据说本城士子多有唱和,怕是要看大人的笑话呢。”
“这些人讨论诗词墨义是假,要拿本官刷刷声望名头是真罢!”乐天无奈心中又几分愤怒,自己若是寻常士子也便罢了,如今自己是一县父母,这些士子明摆着是不给自己面子,挑衅自己,拿自己这个县太爷来刷名头。
今日白天在县学中担忧的一幕终是出现了,刷名气刷声望的陋习古己有之,但历来是各凭本事,谁有才华谁有能力就是谁能上去,这样也算得是良性竞争,但这几个家伙明摆着是不守规矩。
“其实妾身还是看好大人您的。”停顿了一下醉海棠笑道,不过面上己复方才颜色,转身将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册子递到乐天面前。
接过书册,乐天目光扫过,神色间倒是有了几分惊喜,只见册子上写着《杭州士绅录》五个字。对于《杭州士绅录》这种东西乐大人也是有所耳闻的,许多地方官员中手里都有这么一个名册,其中记录了本地的官宦门庭,世家巨族、豪右大户。
要知道天下间士人商贾豪族关系复杂,地方为官一任必须要注意到这些人,若不然到时地方官员莫名其妙的倒了楣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乐天刚到钱塘上任没几天,又怎知道地方人情事故,大宋己经立国一百几十年地方关系更是复杂,而且江浙历来富庶科举成绩也向来不错,有人在外做官的家族不少,更是需要摸清底系的。
翻看了两眼这本《杭州士绅录》,乐天惊道:“姑娘好重的礼!”
“钱塘是杭州府的附廓县,知县历来都是八品,而大人以从八品来任知县,可见大人的不凡!”醉海棠说道,话音又是一转,神色凝重了起来:“妾身不止知道大人是从八品的父母官,妾身还能猜测出大人是皇城司的人,身份远远比那些知县要尊重的多!”
醉海棠一句话,令乐天目瞪口呆,这醉海棠怎么知道自己底细的。
“大人莫要误会,妾身无意冒犯大人!”醉海棠说话间竟是硊了下来。
“姑娘起身罢!”心中虽然掀起惊天世浪,不过乐天的脸上依旧淡然,“姑娘还知道本些些什么事情?”
“皇城司所涉事情事关朝廷机密,妾身更是无意打听大人身份!”醉海棠缓缓起身,接着说道:“自大人的诗作有大宋流传出来之时,诗词便为妾身所景仰倾慕,更是关注有关于大人的传闻,大人在皇城司中任职,曾平叛过蔡州军哗变,后又弃职于皇城司之事也便知晓了。
妾身年幼时初被卖于春璃院中教习,常见春璃院中常有无关人员出入,更在无意中得知春璃院是皇城司的据点,近来更是听闻同行的姐妹们说春璃院换了老板,那老板还是蔡州人,更有些操持蔡州口音之人往来,所以妾身联想到大人是蔡州人氏,应该有着朝廷官员与皇城司的双重身份。”
东南一代天下承平己久,军备废驰,便是驻于本地的皇城司也是一盘散沙,对于春璃院秘密身份的泄露,乐天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问道:“姑娘你兜了一圈,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听乐天问话,醉海棠眼圈发红隐隐有泪光闪现,屈膝硊于地上,抽泣道“妾身想请大人做主,为妾身报仇!”
“你有何怨仇?”乐天问道。面色虽然平淡,但眼前这醉海棠对乐天的冲击力着实是不小。
“贱妾是想大人与贱妾的父母报仇!”醉海棠抽泣道,又将目乐投向乐天,问道:“大人可曾听说过摩尼教?”
“摩尼教?”乐天挑起眉头,却装得一副不解的模样,摇了摇头。
醉海棠说道:“这摩尼教本是外来宗教,近年来在东南异常活跃,更有‘闻其法,断荤酒,不事神佛、祖先,不会宾客,死则袒葬的教义。’当年贱妾的父母也曾是摩尼教中人。”说话间,醉海棠泣不成声。
“接着说下去!”乐天扶起醉海棠,顺手拿了张帕子与其擦脸。
接过帖子擦过泪水,醉海棠接着说道:“奴家听说那摩尼教的最高魁首自称为圣公,手下其他的头目分别被称为魔王、魔母,这些封为魔王、魔母的头目们要按时向圣公交钱,而这些魔王、魔母们则要向属下的小头目分摊派钱财,这些魔王、魔母们收了钱财后自己截留一部分,然后再交与圣公。
贱妾本是盐官县人,家中父母信奉摩尼教,当时父亲还是教中一个小头目,后来父亲卧病在床,一时无法缴纳魔王们摊派下来的银钱,盐官县的魔王便日日逼迫父亲,父亲大人本就重疾在身,怎经得起这般逼迫,一时气怒交加撒手人寰而去,母亲本来身子就弱,看父亲离去,未过两日也悲伤过度而去。
妾身当时年仅十岁,却见那盐官县的魔王寻上门来,口中声称按教义所言,尽数将贱妾家的田产屋宅霸占,更是将贱妾卖与娼家为伎!”
将话说完,醉海棠哭的好不伤心。
闻言,乐天心中疑惑了,这摩尼教这般腐朽昏聩不顾百姓死活,尤甚于朝廷的贪官污吏,日后是如何起事的,竟然还能席卷大半个东南。
乐天故意摇头说道:“本官只是钱塘的知县,事关盐官县,本官怎好参与!”
擦拭过泪水,醉海棠望着乐天,说:“大人虽然只是钱塘知县管不到盐官县的地界,却是皇城司中的官员,偌大的一个摩尼教立于东南,更何况近些年来朝廷在杭州设立了‘造作局’,苏州设立了‘应奉局’,对东南的珍奇文物进行搜刮,花石船队所过之处,当地百姓,要供应钱谷和民役不堪其扰,百姓心中对朝廷所为心中愈发不满,借此摩尼教势力发展的越发雄厚,朝廷又怎会坐视其大,任由其发展下去必为朝廷之患!
而大人身为皇城司官员,对此事必然要有所觉察,若不然到时大人必定会落得昏聩失察的罪名,更何眼下钱塘的情势对大人十分不利,大人又为何不借此翻身?况且依贱妾对大人的观察,大人注定不是一个甘为平庸的人。”
这醉海棠说的有理有节,甚至连自己心中所想都一清二楚,乐天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可说。
“想来大人也知道,花石纲为害东西十几载,百姓心中早有怨言,若是任由摩尼教发展下去,朝廷势必要为其所害!”见乐天不语,醉海棠说道,说完看乐天似乎不为所动,又极力诱导:“若是除去了摩尼教这一祸患,不仅可保东南百姓平安,更还能助大人更上一层楼!”
“姑娘这《杭州士绅录》又是从何而来?”乐天扬了扬手中的书卷,轻挑起眉头:“这可不是寻常伎家能够弄的到的东西,今见姑娘对事情分析的丝丝入扣,姑娘到底是何来路,与乐某前后说了一番,又是何意,不妨全部说来!”
“大人不相信贱妾?”醉海棠吃惊,目光中有几分黯然的说道:“这《杭州士绅录》贱妾得来也属巧合,一月前那蔡鋆来杭州府上任,当时有人讨好与这蔡鋆特献上这本书,当日那蔡鋆酒醉夜宿于贱妾这里,贱妾花了一夜的光景将这本书抄了下来。”
乐天又怎肯相信,轻笑道:“那蔡鋆身为知府,父亲是当朝权相可谓是家世显赫,你为何不向他求助?”
“妾身地位卑贱,何况大人认为蔡鋆那个花花公子能成得了大事?”醉海棠反问道。
乐天又摇头道:“在杭州城里,姑娘也是排名前几的名伎结识的封疆大吏自是众多,更是那蔡鋆不齐,两浙路制置使、廉访使、转运使、提刑官自是众多,哪一个不手握东南权柄,哪一个又比乐某位高权重?”
“大人认为一众为虎做伥,帮着应奉局、造作局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会相助贱妾这个风尘女子?”醉海棠再次反问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况且那摩尼教行事诡密,不止在两浙路,在东南更是有不少中、小富户甚至官吏都是摩尼教的信徒,恐怕妾身将此事报上去,那些隐藏在官府里的摩尼教教徒就会将妾身除去,贱妾又岂会去自寻死路!”
这个小娘子不仅有着美貌,更有着心计,两世为人乐天对于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也是有些了解的,在心中也相信其所说的话,但心中警惕这醉海棠是否还有其它的用意。不过话说回来,以醉海棠的相貌、心智,若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收入皇城司中为自己使用倒也不错。
醉海棠久经历练,心思剔透伶俐的很,对于乐天心中所想也是清楚的很:“也怪不得官人不信任贱妾,官场狡诈,大人警惕的很也在情理之中。”
反复思虑了一番,这醉海棠只是揭出了自己的身份,又说了些摩尼教的事情,并没有暗算自己的地方,对此乐天也不觉得其对自己下了什么套。心中又对摩尼教有些兴致,想了想开口道:“说罢,那曾催逼你父母双亡,又将你卖入倡家的摩尼教盐官县魔王姓字名谁,如今又在哪里,都与本官说个清楚罢,本官虽说未必能与你报仇,但日后或许能有些作用!”




擎宋 第238章:当官不如为娼
次日一大早排衙刚刚散过,乐天坐于花厅休息,便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听到有内堂门子阻拦的声音,下一刻便见户房押司王方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身后还随着正欲阻拦的内堂门子,径直入花厅。
看户房押司一副慌张模样,乐天心中感到一丝不妙,问道:“何事?”
户房押司王方忙拜道:“县尊,钱库的库吏钱九分两日未来上差,属下去其家中观望,只见其的宅子早己做价转与他人,一家老少俱都是不见了!”
“钱库的库吏不见了!”乐天不由自主的挑起眉头,心中越发的感觉到不妙,对一旁的心七说道:“尺七,你去刑房与本县传话,迅速派出差伇去寻找这库吏钱九分!”
随后又吩咐与户房押司说道:“王押司快去组织人手去钱库盘查,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随即,乐天又吩咐屠四,道:“你出衙去看看那住在县公馆的前任张知县可曾走了么没有?着本城皇城司的人手留意这张知县的动向,在那钱库未曾盘察清楚与那吏员钱九分未曾寻到之前,不要让这张知县离开钱塘半步,同时告知皇城司中的人手,要密切注意这张知县的动向,还有最近与什么人往来,若这张知县欲强行离去,将其拦住说是本官的意思便是!”
屠四领了命令便要出去办事。
临行前,乐天又叫住屠四,道:“你去将我姐丈唤来,本官有事要与我那姐丈商量,顺便将此事告之木捕头,让木捕头着人将按那钱九分的模样画出画像,暗中派出人手缉拿那库吏钱九分,拿下之后暂且不要解到县衙,押于皇城司暗处便是。”
又应了一声,屠四才出了县衙。
官场有谚:“当官不如为娼”,娼作仓库之仓的谐音用;管库吃库,在历代朝廷衙门里那可是公开的秘密;而且照例都是老爷和小吏合伙着吃,县衙做过小吏的乐天自是知道其中的道理。
传过话的尺七回来,见乐天面色阴沉,小心翼翼的问道:“官人莫不是怀疑这钱库库吏与那前任张知县合谋盗取公帑?”
没有回答尺七的问话,乐天反问道:“水滴石穿这个成语你可曾听过?”
尺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小的没读几天书,哪里知道水滴石穿是什么意思。”
乐天笑道:“我大宋初年,曾在杭州做过知州的张咏张乖崖在崇阳县为知县时,曾捉住过个盗取钱库银钱的小吏,那小吏言:‘一钱何足道?你能打我,还是能杀我?’张大人心中生怒,判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然后亲自动手,拔剑斩了这库吏,再申报御史台自劾。”
“这判处未免有些太重了罢?”尺七惊道,又看着乐天,问道:“官人是要学那张大人做位名臣?”
未待乐天说话,姐丈李梁从后门入了县衙,走入到花厅,开口道:“二郎,听屠四说县衙里似乎出了事情?”
乐天点了点头,将掌管钱库的库吏钱九分失踪一事说与自家姐丈一遍。
只所以将姐丈带到身边,乐天看中的是自家姐丈在县衙里当了十几年的差,见惯了衙门里的事诸多场面,自己将姐丈带入皇城司,也是想寻个机会与自家姐丈立个功升个武官功名,总比在州衙里熬上十多年才能出头,比做个从九品的杂流官更有前途,况且张所在蔡州做知州不过三年的时间,将来蔡州换了别人来做这知州,人家买不买自己这账还是未知之事。
“你我郎舅二人皆曾在衙中为吏,但所有为吏者中以库吏最为吃香,能谋此位者,皆非一般人。”听完乐天说话,熟知衙门中事情的姐丈李梁眯起了双眼,“库吏吃库在衙门里司空见惯,其中最客气的方式也是最为文雅的吃相,便是挪用库银放债生息,或是存入到质库吃取利息;若是实物贮库,大抵是以次充好或者是报损注销等种种手段不一而足。”
对于这条门路,两世为人的乐天还是清楚一些的,后世那些公司里的那些业务员,在讨回债后哪个不将钱先在自己银行的账上存上一年半载再交上去。
“在平舆时,我见那史库吏也还算老实!”乐天想了想说道。
“史库吏老实,那是因为衙中的三大老爷皆抱成了一团,县太爷陈大人又精明的很,故而那史库吏才不敢有小动作。”对于乐天的说词,李梁显得有几分不屑,又说道:“似陈大人那般精明的官也便罢了,若是换成的庸官却是连碰也不敢碰那库吏,你若是不去碰他,他还能保证你在离任办移交时有个帐目与实物相符,倘若平素随时盘点,堵死了他这一条稳稳生财的出路,届时就会弄点颜色给你瞧瞧了。
倘若那官员若是贪的,那更可以蝇营狗苟了,进一步做造假帐目或监守自盗的事了,别的不要说,只以‘没收入官’这一项来说,贪财的老爷非要有库吏当帮手不行,将罚没的财物减半或是只留一二成与官府,其余八、九成尽数被老爷与库吏瓜分也是比比皆是的,更有甚者,有不老不够老练的县太爷们吃了库吏的亏。”
那边有仆伇奉上茶水,李梁说的口渴,才停了下来。
听了自家姐丈这般说话,乐天心中轻叹,那句“任你官清如水,也不抵吏滑如油。”果然没有说错。
蔡水润了润喉咙,李梁又说道:“我曾听过一位前辈说过一件事,俱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便不知晓了,本朝初年有个县衙库吏曾勾结知县监守自盗,那知县曾巧立名目前后支取库银数千两,那县衙库吏按其支用日期与细目,逐项加倍填写数字,将自己贪污的罪名与份额尽是归到了县太爷的名下,又事先家眷全部迁走,直到肃政廉访使来巡察官纪官风时,那库吏将这本假账目向上一交,不声不想的带着全部赃钱远走高走,这剩下来的亏空,全得由那倒楣的知县兜着!”
闻言,乐天险些跳了起来,自家姐丈所言与后世那些贪官们没什么两样,先让家人移民,再转移贪腐所得资金,最后自己再干一票大的远走高飞,二者手法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为官者岂能为小吏所制!”乐天冷哼了一声,眼中生出几分怒火,。
“你莫要不信邪!”对于乐天的说词,李梁又鄙视了一眼。
对于自家姐丈这表情,乐天有些无奈,看家姐丈在衙里看惯了场面,怎么连自己的举动都看不出来,目光扫过左右,示意一众人等下去,才与自家姐丈说道:“姐丈,如今二郎我也是一县父母,姐丈您传授经验时,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李梁闻言,立时明白过来,自家二郎今非昔比,做官便要有做官的模样与威势,自然是要拿捏些架子摆些谱的,自家这小舅子虽然明白自己说话的道理,但还要拿捏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同时又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未从角色中转变过来,现在自家小舅子与自己是上下级关系,自己还未拿出那种下级对待上级的态度。
对于乐天提出的意见,李梁表示虚心接受,摇头道:“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多的不可胜数,有了前车之监,这些州县老爷们渐渐养出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一旦有库吏亏空的事情暴露,这些官老们不仅不能宣扬,还要想方设法的替其隐瞒,让这些库吏自己想法法弥补,而且还不能逼得太急,若是逼的太急,那库吏若是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最终吃亏受累的还是当官的,这当官的还要与他擦屁股,擦不干净就别想走,万一闹将大了被朝廷知晓,免不得落到免官革职坐牢的下场。”
说到这里,李梁又安慰乐天,道:“不过,二郎你不用怕,你来钱塘上任不过数日,库中若是亏空,只能记在前任张知县的头上,而且二郎还会落得检举有功的褒奖。”
“不过,本官却要与他二人擦屁股!”乐天叹道。
停顿了一下,李梁又提醒乐天,说道:“眼下正值六月收取夏税之季,赋税事关官员课考,需要仔细了!”
对于姐丈的提醒,乐天点了点头,又问道:“现下那关押在府衙大牢里的武松又如何了?我让你们做的事情又怎样了?”
“遍寻杭州九县一府中的牢狱,还真寻到一个身形、面相酷似武松,名叫范三的囚犯,我己向其做过保证,只要其肯依我等吩咐行事,必厚恤其家人!”李梁回道,又说:“潜伏在杭州府衙里的兄弟们传来消息,那武松现下在狱中未吃多少苦头,蔡鋆被刺,事关权相蔡京,两浙置制史陈建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上报与朝廷,希望朝廷派员处置此案,又怕武松捱不过那朝廷官员到来,故而对那武松优渥对待!”
乐天想了想,说道:“将那武松掉包后,便将那范三除掉罢!”
“那武松救出之后,要被安置在哪里?”李梁又问道。
“待救出来再说罢!”乐天说道。
“大老爷!”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只见那户房王押司走入花厅,惶恐的说道:“属下己经按照账簿查过库房,这库房中的银钱财货加起来与账目上相比足足有七千八百二十贯的亏空……”
将近八千贯的亏空!
闻言,乐天与李梁二人的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按照朝廷制度,凡是公帑出现亏空,都需要官员自掏口袋补上的,乐天挑着眉头吩咐道:“速派差伇去请那张知县来县衙议事!”
随即又冷哼了一声,“张知县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本官可没有与人擦屁股的习惯。”
说完话后,乐天又将目光投向户房押司王方,心中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王方似乎在其中有什么牵扯。




擎宋 第239章:亏空
官员上任,使用公帑有出有入,出现亏空也不算奇怪,但在任期结束前一定要想方设法将这个窟窿补上,自己好拍拍屁股走人。
“官场上前任好比前辈,继任好比后辈,交热门清点钱粮时也是有规矩的,继任要对前任礼让几分,不可过于苛刻,但这亏空竟然有八千两之多,简直就些骇人听闻了!”李梁皱着眉头说道,随即又看了一眼那户房王押司,才说道:“只怕是那张知县也未必知道库房里有这些亏空。”
户房王押司见李梁面生的很,不是随在乐天身边来上任的长随,又对衙门里的事务清楚的很,不敢冒然插嘴,心中也猜测李梁的来历。
望着那户房王押司,乐天问道:“王押司你负责户房,库房日常支取损耗,你那里应当有本账目罢?”
“属下那里自然是有的!”王押司忙说道。
点了点头,乐天又道:“将你那里的账簿拿与本官瞧瞧罢!”
待那户房王押司退下后,李梁眯起了眼睛:“依为兄来看,这库房银钱亏空必与这王押司有些牵连!”
“我也是这般想的!”乐天点头,又问道:“姐丈是怎样看出来的?”
姐丈李梁目光深沉:“那负责看管钱库小吏数日不来县衙上差,本应由吏房押司上报,却为何最先由这户房王押司上来禀报,二……乐大人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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