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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整座杭州城充斥着被乐天放出的风言风语,寻常百姓倒也罢了,做为当事人的王府尊与白知县虽然不知这些流言的真假,心中对胡员外开始怀疑起来,而胡员外却是有口难辩,如果出面辟谣,会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若是不辟,这风言风语却是愈演愈烈。
王府尊、白知县二人越发的感觉到不妙,心情开始直线下沉。其中的缘由二人心中清楚的很。
朝廷的谕示还没有传达下来,闭门不出的乐天也不急于行事。对于乐天来说,胡员外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内,自己随时可以下刀,但站在王汉之、白伦二人身后的是权倾朝野的蔡京与副相白时中,这才是让人忌惮的。
“汴梁那边的好戏,想来己经上演过了罢!”家中的乐天目光朝北,口中喃喃道。
“官人!”就在这日下午,黄堪检与童揽二人登门,两个人脸上还挂着一抹男人所特有的猥|琐笑意,黄堪检最先开口禀报道:“据兄弟们从汴梁城传来的消息,就在四日前,那十一月十八就要娶了公主做附马爷的蔡鞗,在勾栏里喝花酒,一不小心得了马上风,好在施救得当拾回一条性命,只是下半辈子估计和废人差不多了……”
“竟有此事?”乐天眼中带着一抹笑意,却故做惊讶道。
“听汴梁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那日蔡鞗喝的大醉纵欢,又时值冬日,快活过后又是喜干净的人,沐浴时受了风寒,便得了此病!”童揽笑道,说完嘴里又咕唧道:“说来这蔡鞗也够悲催的,听说那蔡鞗己近三旬,被官家选做帝婿后不敢轻涉勾栏之地,没想到偷了回腥,却险些搭上了一条小命。”
“你认为那蔡鞗是洗澡得风的?”黄堪检朝着童揽挤出一抹鄙视的眼神,又坏笑道:“童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童揽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曾听医者说患此病者,常是嗜酒之人,醉以入房,汗出当风或沐浴冷水而罹病者……”
“你啊……”黄堪检笑了起来,将童揽笑的莫名其妙。直到敛住笑声后,黄堪检才说道:“民间女子出阁之日,父母常赠其银簪,可谓深有用意,洞房花烛日,防风之备哉!得风之时,无事一方切不可惊慌失措,忽然中断停战了事,非也,殆矣!否则有性命之危。无事一方,应紧抱中风一方,保持原有姿势,以银簪,细针刺其长强与人中二穴,或以指甲重按前述二穴。危急患者,加之嘴对嘴人工呼吸术,或可得救。切不可含羞戴丑,必要高声大呼:‘来人哪,快家人哪!出人命了,救命啊……’……”
原来,银籫还有这个用途啊,童揽不由自主想起了结婚那日,自家内子将装饰全部卸了之后,发髻上始终插着银籫的原因了……
一番话说的童揽大窘,面色通红的说道:“小弟在成婚前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当看到乐天投来目光中的笑意时,童揽口中又忙补充道:“便是在成婚后也没去过……”
做为童揽的老上级,黄堪检戏笑道:“若不是官人与你做媒娶了王员外的千金,你那一个月不到五贯钱的薪俸,寻常开销都快成了问题,还有余钱去勾栏耍乐!”
当了官,手里又有了钱,男人总是要变坏的。对于戏言,乐天一笑了之,口中问道:“官家知道这个消息么?”
黄堪检忙回道:“那蔡衙内是当着无数喝花酒的僄客面前被抬出青|楼的,此事在汴梁城闹的满城风雨,蔡京就是想遮这家丑也是不可能之事,官家闻言更是大怒,茂德帝姬听说了这个消息哭哭啼啼死活不肯嫁与那蔡鞗,与蔡京素来不睦的郑居中、王黼更是连连参劾……”
说到这里,黄堪检极有深意的看了眼乐天,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令蔡鞗得了马上风的女伎,官人也识的,是本城的名伎醉海棠。”
闻言,乐天轻哦了一声,追问道:“发生了此事,蔡家将那醉海棠如何了?”
黄堪检回道:“蔡家虽然权倾朝野,自家衙内做出的丑事,怎能推到一无辜女伎身上,况且现下郑居中、王黼两位大人还有朝中的御使言官们参劾不止,蔡相己经自顾不暇了,哪里顾的上一个女伎!”
“是到了趁热打铁的时候了!”乐天只是点了点头,吩咐道:“你这就去带人去余杭将胡惟之拿到提刑司,同时拘下名下店铺的一干管家、管事,就是刨地三尺也要将胡家所有账簿追缴出来,如若有人胆敢顽抗,格杀勿论。”
得了乐天的吩咐,黄堪检与童揽二人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皇城司只有缉查之缉并无审案之权,自从海大旺谋逆之后,两浙路是皇城司协同两浙路提刑司理案,所以无形中给了皇城司查案与陪案的权力。
望着黄堪检与童揽离去的背景,乐天的唇角间流露出一抹笑意,口中喃喃道:“醉海棠真没有让乐某失望呐……”
蔡京权倾朝野,若是其子蔡鞗成了附马,其更得徽宗赵佶宠信,势必更为坐大。乐天心中清楚,自己身后的靠山虽然是郓王赵楷,但与蔡京结下的冤仇可谓是不死不休。
本朝是与蔡京有过过节的大臣如宰辅张商英、赵挺之,还有石公弼、陈瓘、张克公、侯蒙等人哪个不受其迫害,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在朝中又有多少依靠,以乐天对梁师成、王黼的认只,在关键时刻这二人绝对是靠不住的,至于郓王赵楷虽然掌管着皇城司,但朝廷有亲王不得结交臣子的规矩,若是自己出了事,恐怕郓王赵楷也帮不了自己多少。
反观蔡京在朝中党羽众多,就说自己现下能逃出王汉之等人的弹劾,只要回到朝中任职,还不知要受蔡京多少的迫害,便是蔡京不出手整治自己,蔡京手下那些党羽也会变着法的来折腾自己。为了自保,索性不如玩的大些,给蔡京来个釜底抽薪。
这蔡鞗得了马上风,就是醉海棠得了乐天的授意,去东京汴梁设下的局。
当初,乐天与醉海棠有过约定,乐天替醉海棠报了家仇,醉海棠便会替乐天完成此事。想那蔡鞗一年近三旬被选做帝婿的老男人,为了帝婿名份、为了稳固皇上对家族的恩宠,对于生理需求上,要忍受什么到什么程度,反观醉海棠也是有倾国倾城之姿的,特别是微醺之下,对于蔡鞗这种饥|渴男,是有着绝杀般的诱|惑力的。
杭州城里的风言风语还在流传着。众目睽睽之下,一队人马杀气腾腾的闯入了与钱塘县相邻的余杭地面,冲开胡家的大门,将胡家的一干男女老幼尽数捉拿归案。
在杭州城一众百姓的目光中,胡员外一家被五花大绑浩浩荡荡的押进了两浙路提刑司。
“看来,传言是真的,这胡员外定是犯了通匪销赃的大罪,不然绝不会一家老少被拿入提刑司!”看到这一幕后,有不少杭州百姓私下议论道。
对于这个论调,杭州还真没有什么人会出言反对,毕竟两月之前缉拿海匪孟二柱时,就牵连出一批涉案销赃的商贾,在两浙路引发一场轩然大波。这匪逆海大旺盘踞舟山十数载,谁知道胡员外与他是不是真的有牵连,况且海大旺还不是一般的海匪,是犯有谋逆大罪的。
对于两浙路提刑司对自己私通匪逆海大旺、行销赃货的指控,胡惟之胡员外是一概否认的,然而那本从海匪巢穴里翻出的账簿却容不得胡员外辩解,虽然说那本账簿是假的。
不管胡员外如何否认,这罪名是板上钉钉了,况且之前孟二柱己经牵连那么多两浙路的商贾,若说海大旺不牵连些商贾出来,怕是两浙路的百姓也不肯相信。
在胡员外的宅中,又抄出送与王汉之、白伦的礼单账目,若是放在平常商贾送地方官们点孝敬这本是平常之事,然而在这个时候就意义非常了。
胡员外被拿入到提刑司大狱的消息传来,两浙路一众官员们最先吃了一惊,心底开始害怕起来。不止是胡员外为了报私仇,王汉之、白伦二人更有意扳倒乐天,依二人在朝中的靠山,有不少官员为了攀上二人的关系为自己搏个前程,选择落井下石对乐天发起弹劾,没想到风云突变,胡员外成了与逆匪有关连的人物,做为与胡员外交往甚密的王知府、白县令多少要受些牵连。
得到胡员外被拿下大狱,又与匪逆海大旺有牵连的消息,杭州知府王汉之、钱塘知县白伦此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胡员外联名杭州的一干商贾联名参劾乐天,在意义上己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往深了说就是为逆匪海大旺报仇,而他王汉之、白伦成了帮凶。
“老大人,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毕竟初入官场,年纪尚轻遇事沉不住气,白伦忙跑到杭州府衙来向王汉之请求对策。
熙宁六年,王汉之登进士甲科,为官四十五载的王汉之此时也没了对策,沉吟了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如今之计,你我只能自去官职上表请罪了!”
“什么?”白伦不由惊讶出口,自己今岁登了进士科,在自家老子的运作下刚刚做了一县父母,却将仕途毁于一旦,心中又哪里舍得,忙开口道:“老大人,可否还有挽救之法?”
“没有了!”王汉之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事涉匪逆,牵连甚大,老夫这次请辞怕是再无起复的希望了,而白知县不同,你尚且年轻,令尊在朝中贵为宰畏,只需在家中蛰伏数年,便可以起复了……以退为进不失为一种办法。”
闻言,白伦也是一声叹息,颜面上尽是沮丧。
说到这里,王汉之眼中冒出一抹恨意,恨然道:“想来乐小儿那贼子早就知晓胡员外牵涉匪逆一事,故意引我等入毂……”





擎宋 第370章:朝堂上的变动
不管胡员外有没有通匪,做为与胡员外关系密切的王汉之此刻都相信了,两浙路的官员与百姓们又岂能有不信之理。
“官人,好消息!”屠四一路小跑的来到乐天面前,满脸都是笑意的禀报道:“听府衙与县衙里的差伇们说,昨日那王知府与白知县二人各写了一封请罪疏,将官袍、印信全部放在大堂桌案上,连夜回老家了……”
闻言,乐天眉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一声轻吟叹后,装模作样的说道:“我辈为官者当奉公守法,要深以此二人为戒!”
屠四接着又说道:“官人,小的还听说了,昨日那白知县去府衙问计于王知府,出来时被百姓围着官轿唾骂,言称是他二人陷害忠良官人您,才惹的天降瘟疫,据说每日到了夜里有不少人扔臭鸡蛋、扔些屎尿到府衙与县衙里……”
“官人,黄堪检求见!”这时尺七来报。
乐天点头道:“请进来罢!”
黄堪检到来,尺七、屠四识趣的退下。
“官人,那王知府与白知县二人回老家了!”黄堪检先禀报道。
点了点头,乐天问道:“那胡员外如何了?”
“开始时这老家伙嘴倒是很硬气,不过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让他见识几套刑具之后,也就老实了!”黄堪检得意洋洋。
“这么说是屈打成招?”乐天挑了挑眉头。
“属下是朝廷命官,深受皇恩沐浴,又怎能做那等不义之事。”黄堪检连连摆手,忙说解释道:“似胡员外这等累世行商的大贾,又有多少是干净的,查将下来都是一屁股的屎。属下先拿了他家的管家、管事,还有一众掌柜们讯问,自然就审出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甚至行销匪赃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只要是做了,移花接木也要安到他胡员外的头上。”
“事情办的很不错!”乐天点了点头。
得了乐天夸奖的黄堪检有些支支捂捂的说道:“不过还有条不大好的消息!”
“何事?”乐天问道。
黄堪检回道:“官人也知道这些时日杭州闹瘟疫,关在提刑司大牢里的海大旺等一干逆匪也闹了病,又无医少药,其中的几个拉了半日的肚子竟然虚脱而死……”
“乐某只负责讨逆,人羁押在提刑司,便与乐某无关了。”乐天很是无谓的说道。
黄堪检很是为乐天着想,“官人,当初官家是命官人将人押解赴京的,只是官人一直染恙在身……”
“如此说来,乐某还要写个请罪疏了?”乐天也觉的有些不妥,只好说道。
“请官人斟酌。”黄堪检回道,又说道:“被官家宠信的方士们为官家建言改元,说是黄帝获得宝鼎神策那一年乙酉朔旦冬至,是得天的征象;今年又是乙酉朔旦冬至,实在是大吉大利。而且太宗在位二十年时大赦天下,如今皇上已在位十九年,明年就满二十载,正需要改元庆贺。于是下诏于本月冬至朔旦改元‘重和’,其意为‘和之又和’。”
说到这里,黄堪检又说道:“属下建议,眼下距离明年只有四十五天了,况且秋后问斩是我朝惯例,到时官家登基二十年大赦天下,这逆匪海大旺若是送不到京里,龙颜是要大怒的……”
乐天也意味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乐某知道了,回头便斟酌此事!”
重和?乐天突然想起这个年号,似乎徽宗赵佶只用了几个月就不用了,心里要想想是因为怎么一回事?
……
现在的蔡京很是恼火,自家马上就要和皇室结成姻亲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跑去寻花问柳,寻花问柳也便罢了,居然风|流快活的得了马上风,在那妇人的身上,先是射金,后是射血,几至于昏厥虚脱,如今救的活了,怕是下半辈子也要在床上度过了。
这事闹的满城风雨,官家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朝中与自己不睦的政敌大肆攻讦自己,便是自己的一众党羽此时也选择了沉默,茂德帝姬更是哭哭啼啼的说不要嫁与蔡家。
总之,这次蔡京受到了似乎比丧子之痛更为沉重的打击。
事情闹到了这般地步,与皇家的姻亲定然是结不成了,而且因为此事自家形像更是受损。蔡京心中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致仕了。但一想起“致仕”二字,蔡京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自己为相十数年,树下政敌无数,待自己致仕后,恐怕自己的党羽立时会做鸟兽散另攀高枝,那些政敌也会寻自己的过错大肆攻讦自己……
想到这些,蔡京不由的一阵后怕。但又想到朝堂上官家投向自己那愤怒的眼神,又不免胆颤心惊。
突然间,蔡京心中生出一股豪迈之气,自己三起三落,何不能四度出山,以退为进也不尝是一种方法。
这日上朝,蔡京出班奏道:“臣蔡京年事己高,渐觉老眼昏花不堪使用,请陛下恩准臣乞骸骨……”
蔡京虽然是结党营私,但在大宋朝堂上却也算是一名能臣,徽宗赵佶虽然心中有几分不舍,但一想到前些时日蔡鞗闹出的丑事,默然的点了点头,口中吐出一个“准”字。
这一声“准”字,落在蔡京耳中,不谛于惊雷入耳一般,蔡京心中原以为,官家多少要褒奖挽留自己一番,没想到这么快便准了,立时间面色灰白无比。
得到徽宗赵佶的恩准,蔡京叩拜了一番,步伐变的沉重起来,一步步向殿外走去,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衰老了十几岁一般。
看着那一步步向外迈去的背影,朝堂之上有沮丧有惊喜,郑居中、王黼等人无疑是最为欢喜的,沮丧的自然是蔡京手下的一干党羽。
这时,有通政官出班抱着手中的奏疏奏道:“陛下,最近两浙路又有奏疏递来,是关于杭州知府王汉之与钱塘知县白伦的。”
“念!”徽宗赵佶吩咐道。
通政官展开手中奏疏念道:“查余杭商贾胡惟之行销舟山逆匪赃货属实,杭州知府王汉之、钱塘知县白伦更是收取过胡惟之敬献,二人并上谢罪疏,自去其职……另,两浙路置制司奏上,杭州最近闹起瘟疫,亡者有百十人之多……”
事情不大不小,走了一个知府一个知县,又闹了场瘟疫而己,满朝文武自是不必太过在意。
“走了也好,再派去二人叙职便是!”徽宗赵佶此时厌恶蔡京,那王汉之更是蔡京推荐的,自便更是不喜,想起杭州官员的空缺,问道:“诸位以为哪位前去杭州任职最为合适?”
若是以往,杭州少了一个正四品的实缺,那些在朝中仕图无望的官员定会抢破头的去争,地方官比在朝中为官有油水的多,这是在京官员的共识,只不过眼下杭州闹起了瘟疫,有哪个嫌自己命长了前去那里任职,再者说此时纵是推荐谁去任职,恐怕被推荐之人心中也会记恨,似瘟疫之地躲避还来不及呢,又有谁想去,这与害人又有何区别。
一时间满朝静寂无声。
看到无人敢应,徽宗皇帝不禁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时,通政官又禀道:“陛下,前任杭州府同知府事、署理钱塘县事乐天上疏!”
“念!”徽宗赵佶命道。
通政官念道:“杭州近日闹起瘟疫,据臣查实,此病是出海到天竺行商的商船带来,所以臣奏请应在设有市舶司之地设防疫司,专门用于隔离观查检疫靠岸水手身上有无携带瘟疫,若有此机构,杭州之地也不会有些灾疫……”
“此法甚好。”徽宗赵佶点了点头。
待徽宗话音落下后,那通政官接着念道:“乐天又进言:臣闻陛下改元,心甚喜之,但据臣查,重和年号在辽国以前己曾用过,辽国辽兴宗耶律宗真曾用年号‘重熙’,后北国天祚帝继位,为避辽天祚帝‘禧’字将‘重熙’改为‘重和’,所以臣认为此年号不宜为陛下使用……”
听到乐天的进言,徽宗赵佶立时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秀恶心,自己辛辛苦苦想了许久才想出的年号,竟然与北朝撞了车,在朝臣面前略显的尴尬,一时间面色难看无比。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徽宗赵佶故意问道:“朕记得曾命那乐天回京叙用,如今他在哪里?”
通政官忙回道:“回陛下的话,那乐天因病一直留在钱塘县!”
“你们不是没有人肯去杭州任职么?”徽宗赵佶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殿中众臣,命道:“传朕的旨意,乐天于舟山平逆有功,特进正六品朝奉郎、集英殿修撰,差充杭州府事,署理钱塘县事,让他留在杭州替朕收拾好王汉之留下的残局。”
官升一级,正七品升到正六品,而且行的还是杭州知府的实差。但差充与实职还是有区别的,差充只是暂代之意,随时可以离任走人,而知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三年一任的,只不过乐天的品阶太低,远达不到知府品阶,署理杭州府事所以只能用差充二字冠在前面。
莫说是今岁戊戌科进士,便是大宋立国至今,用大半年的时间一跃升到正六品,也只有乐天一人,这样的升廷速度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此刻,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出班反对的,杭州那里正闹着瘟疫,谁敢出言反对皇上的意思,反对也可以,你不同意你上啊。知府虽然是个肥差,只是与肥差相比,小命更为重要。所以没有人敢去冒那个险。
立于御使班中,乐天的老上级陈凌元唇角间不由露出一抹苦笑,那个衙中小吏,也算是被自己提携的学生,如今在官职上己经超过了自己。
殿中的大臣中,有一个面容上露出一抹不悦之色,此人姓范名致虚,官作尚书左丞,这范致虚昨日刚查到重和年号是辽朝用过的,正想进言,不料被乐天抢了先。




擎宋 第371章:杭州官商民眼中的乐大人
胡惟之胡员外被下入大狱,并且烙上了通逆的大罪,知州王汉之、知县白伦弃职而走,立时在两浙路官场上造成巨大的震动。
为者官惶惶,是因为其附于王汉之、白伦二人对乐天大肆参劾;为商者惶惶,是因为其附于胡员外联名上告乐天。
突然间事败,一个胡员外竟然牵扯到两浙路诸司诸衙诸多官员、商贾,是两浙路官场中人所意料不到的。
“高啊!”静坐于帅司花厅的陈建以手抚须轻赞,啜了口茶水后似自言自语一般:“尚未行冠礼,心机之深始我等未及也!”
坐于陈建对面的,是来访的两浙路廉访使赵约,此时赵约眼中有几分焦灼之色:“陈大人,前些时日我两浙路有不少官员、商贾尽数联名参劾那乐天,如今事情突然被逆转过来,你我二人做为两浙路主官与风宪官此时若不做为,难免不受朝中御使弹劾!”
廉访使全称廉访使者,主管一路监察官员风宪事务,出了这么大的事,赵约不可能不着急,陈建做为两浙路职位最高的官员,若是不做声难免有失职之嫌。
“是他们有意攀附蔡相,寻条粗腿抱抱,也是咎由自取。”陈建苦笑,又说道:“还能如何,去提刑司查看从舟山搜剿来的账簿,再查看那胡惟之送礼礼单上的名字,寻出几个替罪羊,酌情处置便是!”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赵约叹道,口中又骂了一句:“这乐小儿,事先手里捏着一本账簿闷声不语,如今却给我等弄出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陈建笑道:“这也正是那乐小儿的聪明之处,若不然现在陷入万劫不复的怕就是这乐小儿了!”
点了点头,赵约脸上也不免现出一抹朝讽之色:“想他王汉之为官四十五载,竟然栽在一个毛孩子的手里,真成了我大宋官场中的笑话!”
“只能说他王汉之气器小与鼠目寸光,非要和一毛孩子过不去,想他王汉之也六十有五了,纵是紧抱朝中那位相公的大腿,再往上爬一爬最多不过弄个二品特进致仕,如今却是灰头土脸而去,又是何苦来哉!”陈建目光中也尽是不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我以前都在京为官,那六衙内蔡鋆的品行与来杭州的作为俱都看的清楚,他王汉之又岂有不明之理?”
赵约点了点头,无奈道:“再过几日便是十一月十八,蔡相府上五衙内迎娶茂德帝姬的大喜之日,从此后蔡相公恩宠更进一步,那王汉之想抱蔡相大腿也是理所当然的!”
“老爷……”这时,陈建府上心腹下人风风火火来报,见廉访使赵约在座却支支捂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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