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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亲王不得与朝臣结交,为了避嫌,夜间乐天来郓王府上拜会。一年未见,郓王比去岁显的成熟许多。瞧见乐天,郓王脸上露出喜意:“本王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在钱塘任上不过半载,却听说你却是做的有声有色,剿匪、平逆样样得力,区区知县果然是委屈你了!”
乐天忙回道:“王爷太过抬举臣了,臣也想做个太平官,只不过是际会如此,为了上报皇恩下抚黎民,臣唯有以尽绵薄之力了!”
“你做的很好!”郓王赵楷很是难得的拍了拍乐大人的肩膀,“父皇提起你的功劳,夸赞本王荐人得力,慧眼识才……”
“多谢王爷夸奖!”乐天礼道,又言:“臣敢放手去做,还不是有王爷在朝中帮衬,有功不敢独享!”
能让郓王得到陛下夸奖,就说明郓王越发器重自己,这对乐天来说可是大好事一桩。
夸奖完乐天过后,郓王赵楷却是叹道:“虽说你屡立功勋得父皇赞许,但在钱塘任上也开罪了朝中重臣,入京任职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臣一心为了是大宋的江山社稷,纵有无耻小人搬弄事非,邪又岂能胜正!”乐大人很是大义的说道,随即又是放低了声音,“再者说,臣还不是仰仗着王爷您的威风,才能放手去做么。”
嘴里虽然这么说,乐天心中却是咯噔一下,郓王的话音里说的很是明白,在朝中像白时中这些人有打算对付自己的意思。
大家都不拿对方当外人,乐天也更喜欢扯着虎皮做大旗。
闻言,郓王赵楷失笑:“早就听说你在钱塘任职时刁钻的很……”
……
陈御使也就是前任平舆知县陈凌元那里,乐大人还是要去拜会的。
带着礼品,乐大人到了陈凌元的府上,热情的高呼了一声“老师”,然而就是装模作样的上前行礼。
就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凌元还真算的上是乐天的老师,为了不让自己这位老师尴尬,乐天特意穿了便装前来拜访。想想自己因镇|压淮康军哗变之功才升到七品御使,自己手下曾经的小吏乐天却己经跑到了自己的前面官居六品了,每当想到这些,陈凌元不由的一脸苦笑。
不过陈凌元心中清楚,自己能官居七品,很大一部分是乐天的功劳。每当想起淮康军哗变一事,陈凌元甚至有哑然失笑之感,那是哗变么最多只不过算是士卒闹事,骨子里根本就没存造反的心思,只要稍做些思想工作就可以收拾的了。所以说,这也是运气,也是乐天送给自己的运气与机会。
虽然陈凌元没有收乐天这个学生,但认陈凌元做老师,乐大人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谁不知道陈凌元的伯父陈瓘是本朝有名的清臣、直臣,拉着陈凌元顺带攀上陈瓘,才是乐大人真正的目的。
一声老师叫的陈御使有些不好意思,但陈御使却没顾的上这些虚礼,口中直接说道:“你来的正好,昨日有御使刘桢弹劾与你……”
什么?刚回汴梁就被人弹劾了!
乐大人有迎面被人敲了一棍子的感觉。





擎宋 第376章:乐大人的第一次上朝
什么是亲近?这才是亲近呐!
比起梁师成、王黼二人那里装腔做势的拿捏腔调、还有眼中见到礼品的喜悦,与郓王的拉拢,陈御使的开门见山,才真表明陈大人是与自己一心的人啊,乐天心中想道。
说话的同时,陈御使也意识到的不妥,虽然乐天这一声老师叫的很是亲近,但乐天的官职己经大于自己了,而且自己比乐天年长不到十岁,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受乐天的礼,连忙双手虚扶:“本朝太祖皇帝有令,登科之后皆是天子门生,臣僚间以师生名义相称是要问罪的,日后你我以官职相称便是!”
大宋官家是有这个命令的,乐天心中也是知道,但今日自己这般说话就是表达一个态度。虽然心里对弹劾自己之事很是关切,但还是暂且放到一边,大拍马屁道:“若无老师于冥冥之中引方向,学生此时犹在黑暗中矣!”
见过礼后,家中下人上茶,借此机会陈御使端详了片刻乐天,说道:“听说你在钱塘任职屡受凶险,运气却也是逆天,每每总能逢凶化吉,冥冥之中有福星保佑啊!”
“学生能回京任职实是九死一生……”乐天回道,口中不住唏嘘。
“来便来了,还送什么礼物?”目乐扫过尺七拎来的礼品,陈御使摇头道。
“都是些杭州的土特产。”乐天回道,表面上装做毫不在意,但乐天怎么不知道,陈大人当了名声上好听的清贵御使,但日却是苦了起来,不似做知县时有那般多的灰色进项,自己口头上说的是送的些土特产,送些硬货才是硬道理,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钱财有通友之谊。
随即,陈御使安排下人去沽酒弄桌席面,二人浅酌慢饮,以闲谈为主,以二人之间关系的密切,用不到什么热烈的气氛。陈御使所谈的就是朝中这大半年来的动向,乐天谈的就是在杭州任职时经历的见闻。
终于提到了正题,陈御使说道:“昨日御使刘桢在金殿之上弹劾你罪名有二:其一,说你为知县不过半载所月薪俸不过二十余贯,却在京中置下房产,财产来历不明,甚为可疑;其二,闻你离任杭州时,有千余女伎相送,实有辱官员体面,更听闻你纳青|楼女伎为妾,不止有辱斯文而且僭越规制……”
这个年代也有世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么?乐天想到,又惊讶这唤做刘桢的御使消息好是灵通,自己的事情居然侦知的一清二楚,看来是极具针对性的针对自己,甚至幕后还有更大的黑手,这姓刘的不过是跳出来的小卒子罢了。
“那刘桢的弹劾当如何应对,你且想仔细了,此事本官也无法为你开脱,况且你我的关系在朝堂上也是有不少人知晓的!”陈御使很是无奈,又语深长的说道:“蔡京虽然致仕,你可不要小瞧蔡京的党羽,这些人占了朝堂中的三成多,你可要小心了!”
想了想,乐天回道:“那刘桢的参劾,学生自有办法应对。”
看乐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想以乐天的行事风格,想来不会让人拿捏到什么过失,陈御使点了点头,又说:“其实,这次回京你回的早了,若是晚上数月,待朝堂上势态明朗之后才是最佳时机!”
陈御使与郓王赵楷说的都是一个意思,乐天心中也明白的很,蔡京致仕后留下的相位空缺与权力真空,成了蔡党与郑居中、王黼两党角逐的重点,这时双方都会不遗余力的打击对方,而自己也许就是蔡党打击郑居中、王黼一党的突破口,也这是为何御使刘桢要攻击自己的原因了。
其实乐天还真不算得是郑、王一党中人,但在使蔡京致仕上,乐天与郑、王一党之人的目标性是一样的。
陈御使心中想起旧事:“对了,上次刘桢与几位御使参劾与你,王汉之、白伦二人联合杭州商贾参劾与你,李纲李御使在朝堂之上曾为你辩解,待有机会你定要拜会他一番!”
说话间,陈御使脸上闪露出一抹愧色,乐天虽然尊称自己老师,但在上一次自己着实没为乐天说话。
乐天忙点了点头:“学生在外也曾闻李公明言敢谏,当为社稷之臣,身有爱国忧君之志,使学生甚是敬仰,他日定将登门拜访!”
听乐天说话,深知乐天操守的陈御使很是诧异,乐天虽说现下是六品的清流官,然而在却不改循臣干吏的习气,行事历来市侩功利的很,所以从嘴里说出这般话很是让人费解。
告辞时,陈御使不忘叮嘱道:“你现在是正六品的集英殿修撰,身有牙牌有上殿议政的权力,明日那刘桢见到你免不了旧事重提,你要仔细了。”
……
欧阳修曾有诗云:”十里长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马行迟。卧听竹屋萧萧响,却忆滁州睡足时。
其大意是说,在上朝的途中,可以听闻到五更的鼓声,然而因为道路泥泞,雨势很大,马走的很慢,更是想起了自己在滁州睡懒觉的时候,若是醒了也可以听听外面的天簌声响。
欧阳修所表达的正是乐大人此刻心中所想的,按后世的这个时候,早上还不到四点,乐大人便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开始向禁宫大内行去,好在王员外等人钱出的足,为乐大人置下的这处宅院在禁军里许外的潘楼街,距离大内很近,所以乐大人不必像那些住的远的官员一般,早早起床。
京官羡慕地方官的仪仗,地方官羡慕京官腰间的牙牌,而乐大人现在很是怀念在钱塘当大老爷的日子,做了京官,有了牙牌又怎样,身边只有武松、尺七、屠四三个随从,怎么能与以前当大老爷们仪仗出入那般威风。
大宋的朝会大致有以下三种:大庆殿大朝会,一般是正旦、国有大事之时举行;垂拱殿视朝,允许宰相以下重要职事官参加,常有重要事务进奏;文德殿常朝。
到了禁宫大门外,乐天只见这里己经聚集了不少大臣,而且人人家中仆伇的手里提着一个用白纸糊的灯笼一枚,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官位,举在马头前或是轿子前。
放眼望去,尽是纸糊灯笼,乐天心中也是大大的惊讶了一番,两宋交替时的名人,在这里自己见到了一小半,虽说很多人在后来的靖康之变中,扮演的不是什么光彩角色。
以前在开封府当司理参军时,乐天也曾听说过灯笼相围皇城的壮观景象,被称之为“火城”,只是自己那时不需要早起,也就没见过这般影像。所有官员中以宰相为贵,在宰相最后到达后,灯笼逐盏逐盏地熄灭。大臣们排好队伍进入待漏院等待禁门开启。
乐天虽然曾搅弄的朝堂不安,群臣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所以说乐大人算是京中朝官里是妥妥的新人,好在有陈御使在旁指点,乐天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乐大人是立在五品官员的后面,七品官员前面的这个位置,人家往哪走乐大人跟着往哪走就是了,再者说自己这个集英殿编撰的官职也就是一个词臣的意思,还真没什么特殊权力。
宋代比后世最为优越的就是除了正旦冬至大朝跪拜外,平时朝会和皇帝接见作揖即可,甚至如果平时硊了,还要被御使参劾,要扣钱的。不像后世三朝那般,纵是位极人臣也是一副奴才相,动不动就行硊拜之礼,明代尚还好说,见到皇帝五拜三叩后可以立着奏事,到了辫子朝,不止是将五拜三叩变成了三拜九叩,甚至连大臣奏事也由立着说话变成硊着说话,人格尽失不说,自称臣是与皇帝有疏远之嫌,惟有将自己唤奴才才能表示与辫子皇帝的亲近,人人以能当奴才为荣。
进了朝堂,见别人怎么拜,自己便怎么拜,乐天跟在大臣的后面学的有模有样。随即百官们开始奏事,什么哪里旱了,哪里雪大了,哪里冷的冻死人了,等等一干话从官员的嘴里说了出来。
在乐天听闻官员们奏事的时候,脑中有些犯困,正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时,忽听得一句细细的嗓音响在殿中:“乐天乐修撰在不在?陛下召你奏事!”
原来是守在徽宗皇帝面前的小黄门受了旨意在招唤自己,乐大人出班,远远的向着徽宗赵佶拜了拜。
这小黄门一嗓子唤的,将整座大殿里的人都惊动了,立在自己身后一干御使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说,在自己前面的一些官员也是转过头来看自己,当然除了那几个宰辅级别的人为了表现自己的威严而未有任何动作。
“臣乐天,见过陛下!”拜了拜后,乐天说道。
“乐卿剿匪平叛甚是辛苦!”徽宗赵佶远远的看着乐天,声音不紧不慢也毫不掺杂任何感情,停顿片刻后又说道:“昨日有人在朕面前弹劾你两大罪状,不知你可有何解释?”
乐天回道:“臣今日刚刚履职,自不知晓昨日之事,故不知何人在陛下面前参劾臣,又参劾臣何等罪状?”
就在乐天话音落下时,身后御使班中站出一人,拜道:“陛下,是臣昨日参劾乐大人!”
乐天一笑,问道:“不知这位御使大人参劾乐某哪两条罪状?”说话间,乐天在打量这说话的御使刘桢,年近四旬、一袭绿袍、面白少须,虽然做的是清贵的七品御使官,但与自己相比,却是十足十的扑街货一个。
文武百官位立时来了精神,哪个不知道现在朝堂上呈现出暗流涌动之势,六七官员之间的交锋看似微小,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极有可能影响到官家对宰辅的印像,甚至于影响去留
王汉之、白伦二人在乐天的整治下弃职而去,便可视为其例。
那刘桢也在打量着乐天,言道:“刘某参劾乐大人罪状有二:一,乐大人每月薪俸不过数十贯,何以买的起与禁宫比邻潘楼街的宅子?要知道在潘楼街似乐大人那处三间五进院的宅子,做价可在万余贯……”
话音还未说完,朝臣中讶然声一片,显然万余贯对于乐大人的品阶来说绝不是小数字。
“乐大人家住平舆父母早亡,不过是寻常人家,并无甚大积累,所以刘某认为你乐大人能置下这等宅院,在钱塘任上定有违反法度之事,若不然何以置下如此大的产业?其二,你乐大人在离任杭州时,有千余女伎相送,实有辱官员体面,更是纳伎家为妾,妾室数目更是僭越规制。”说到这里,刘桢拱手向徽宗赵佶拜道:“陛下,臣认为当彻查乐大人在钱塘任上所做所为,二是治乐天僭越之罪,请陛下明查。”
点了点头,徽宗赵佶在丹墀之上冷声道:“乐天,朕问你,对于赵卿的弹劾你可有话说?”
朝殿下拜了拜,乐天对着御使刘桢却是一笑:“一处万余贯的宅院而己,刘大人又何需大惊小怪?”
话音落下,满朝皆惊。这乐小儿的口气也忒大了些呢,万把贯的银钱,便是世家子弟一气拿出来也是很是肉痛,在他的口中竟然竟然满不在意。
丝毫不在意满殿臣子惊讶的目光,乐大人继续说道:“刘大人,乐某在钱塘任上剿匪平逆,这些小小的功劳放眼整个大宋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对于钱塘、杭州,乃至半个两浙路却是意义不同寻常,海匪肆虐,刘大人可以想像杭州商贾们的心情么,商人不能出海行商,货物滞销,意味着百姓无事可做,百姓无事可做,就意味着百业凋敝……”
“等等,乐大人!”刘桢止住了乐大人的话音,说道:“官家让你自辩,却不是让你摆功的,功是功,过是过,岂能功过相抵,一个人连名节都不保,谈何为国为民?”
刘桢说的大义凛然。
乐天只是一笑,随即取笑道:“刘大人虽是言官清流,然见识却如井底之娃一般尔……”




擎宋 第377章:你还不如一个伎女
“竖子安敢诋毁于我!”闻言,刘桢愠怒,。
蔡京致仕,权力真空令蔡京党羽与郑居中、王黼一党相斗日趋激烈,群臣皆知刘桢发难于乐天必含意,此刻无人插言,只是是装聋做哑般的继续观望事态发展。

对于刘桢的怒火,乐天只是呵呵轻笑了两声,道:“刘大人想是必读过《礼记经解》,其中《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以千里。’其意便是说微小改变可对未来产生很大影响,杭州湾外匪逆盘踞,不止影响商贾经商、百姓安居,更影响到我大宋财赋收入。
剿逆平叛令杭州乃至半个两浙路再次恢复生机,钱塘王姓商贾感乐某之功,将家中女儿嫁于乐某为妾……”
“乐大人将纳妾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为刘某生平仅遇。”望着乐天,刘桢冷笑了数声,顿了顿又道:“不过,乐大人还是将购置宅院一事与陛下,与文武百官说个清楚罢!”
面对着刘桢的咄咄逼人,乐大人依轻云淡风轻:“乐某在潘楼街的那住寓所,是乐某小妾岳父怕女儿在汴梁城中受苦,特意购下赠送与乐某当做陪嫁的!”
一句话险些将刘桢呛到,乐大人的这个解释听起来很是合理。
就在满朝文武正在推敲乐大人给出的解释时,只听乐大人又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其实,纵是乐某那岳父不送宅子,乐某也是买的起的。”
闻言,刘桢似乎抓住了乐天的把柄一般,不顾斯文的叫喊质问:“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乐大人自去岁春闱大比后做官至今尚未满一年,纵是一年不吃不喝依靠俸禄最多不过积攒数百贯钱,如何购得起此等宅院?”
乐天的神情依旧淡然,侃侃而谈:“想来刘御使不知晓名满东京、那保康桥瓦肆每日上演戏剧的乐家班,是乐某名下的产业,一岁下来乐某至少也能分得数千贯钱的红利,除此外坊间书坊刊印乐某所著的词话小说,一年乐某也入得不少润笔之资,再其次……”
说到这里时,乐天故意顿了一顿,神色间露出几分倨傲来:“再其次……乐某才学虽比不上在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但在诗词小道的造诣上,在我大宋也是有些声名的,尝有女伎持数百金登门求乐某词作,只是乐某不屑于那些浮夸的卖文之风,以公务繁忙推辞罢了,若乐某真有心思追逐那些黄白之阿堵物,一岁下来积攒万贯家资并非难事尔!”
话音落下时,刘桢不由的哑然。乐天的词名不比本朝晏几道、苏子瞻、周邦彦弱上分毫,这在大宋是公认的事情,更不要说乐大人眼下做了清贵官,身价更是水涨船高,只要乐大人点头肯写,真会有不少汴梁名伎提着钱袋子上门去求买。
对于乐天的解释,不止是徽宗赵佶便是殿中群臣也是认可的,遥想汉武帝失宠皇后陈阿娇曾以千金求司马相如写长门赋,以求捥回汉武帝对自己的宠爱,甚至满朝皆知,去岁乐天就是因为拿了润笔之资,与赵元奴写了长生歌,而惹的官家大怒,被外放为官的。
不止是殿中群臣,便是刘桢忽也想起此事来,想去岁之时乐天得徽宗之宠,若不是蔡京从中做梗,乐天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当然便是被外放钱塘,也未阻挡住乐天运气逆天的前进高升。
想到这里,刘桢不免汗流浃背,但想到蔡京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为了自己的前程,依旧义无反顾,揪着乐天的把柄斥道:“乐大人所说不过是一家之言,自有圣心裁断,不过乐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与伎家素有来往,怕是有辱官员斯文,为天下百姓所诟病罢!”
闻言,徽宗赵佶面色微红,面色隐隐有些不悦。更有许多朝臣在心中暗骂刘桢蠢货,去岁十一月海大旺造反,那篇名义上出于明州府学教授之手,没有人知道实则出自乐天手笔的檄文,其中言徽宗与京中许多名伎有染,更言称徽宗皇帝为青|楼天了。徽宗赵佶与李师师的那些事情,很多朝臣也是知晓的。
没有正面回答刘桢的问题,乐天只是问道:“刘御使不知是哪年登科的进士?”
不知乐天的用意,刘桢依旧傲然道:“本官是政和二年壬辰科进士!”
“刘御使既是政和二年壬辰科进士,想来也是在太学读过书的!”乐天说道,随即话音一厉,斥道:“刘御使既然是在太学读过书的,岂不知太学生每当假日聚宴之时皆会召女伎助兴,想来聚宴之时刘御使也是列席之中把盏痛饮罢,彼时为何不见你刘大人质问同窗,不闻你叩阙陈见?今日却似一身正气般来质问乐某,岂不有沽名钓誉之嫌?”
一番话,问的刘桢不知如何做答。殿中群臣也知乐天所言不假,在太学读书的太学生们素以狎妓为风|流韵事,这在太学生中司空见惯。如此来,乐天说他沽名钓誉也不委屈了他刘大人。
就在刘桢面色微红之际,乐天又说道:“女伎又如何,我大宋面对强敌之时,那女伎怕是比你刘大人要有骨气的多……”
“放肆,竖子安敢辱我!”被乐天骂的刘桢勃然生怒,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面对刘桢的怒火,乐天面色淡然,“刘大人岂不闻,本朝曾有位女伎凭借一张利口骂退十万军之事?”
闻言,朝中百官面面相觑,视之为荒诞不经的奇闻,高坐龙椅之上的徽宗赵佶神色间也是露面好奇之态。
随即,乐大人似说书的艺人一般,缓缓说道:“我朝元丰年间,西夏国梁太后率领军队突袭我大宋,其中一路兵马包围了宋朝的保安军顺宁寨。战事突起,我大宋朝廷尚未来得及调度驰援,顺宁寨陷入西夏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当时城寨中不过几千人马,面对城外十万西夏敌军,人人惶恐。
就在满寨官军手足无措之际,有寨中女伎李氏挺身而出,此女伎迎来送往,熟知西夏粱氏多不不轨与霪乱之事,便撩起衣裙登上城楼,扬声面对西夏大军痛骂,将梁太后在西夏霪乱宫闱之事尽数说出。只骂的西夏将士个个掩耳,人人羞愤,更是想置女伎李氏于死地,张弓搭箭合力齐射,但那李氏有我边军兵将护卫,毫发无伤。
那西夏军将领看到杀不死李氏,‘恐具得罪’。生怕梁太后因为军士听闻她的丑事而杀人灭口,于是“遂托以他事”,半夜时分就撤退,顺宁寨之围得解。”
“荒谬之言,何以为信!”刘桢冷哼道。
“乐爱卿,可有此事?”许久不曾说话的徽宗赵佶此刻发言问道。
乐天拜道:“禀陛下,臣闻此事之初也是觉的荒诞不经,但臣查看了本朝元丰三年,曾出知延州,兼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的沈括沈存中老大人所著之书《梦溪笔谈》,其间曾记有此事,想沈老大人为一路经略,为朝之重臣,绝不敢随意妄笔!”
徽宗赵佶闻言点了点头,“此事当为天下奇事尔!”
目光投向御使刘桢,乐大人冷笑了数声,问道:“听闻刘御使之言,素来是瞧不起女伎的,但若将那李氏换做刘大人你,立于保安军顺宁寨城墙之上,可否一言能退十万军?”
“你……”此刻,刘桢被乐天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怒目相视。
“想你刘御使只能在朝堂之上耍耍嘴皮子,浇别人的凉水,扯别人后腿,倒别人乱而己。”乐天笑道。
一杆子打倒一片。
此言落在一众御使耳中,使的不少御使面露怒火,但在这个敏感时候还是不要多言而好,表面上看来是乐天与刘桢之争,实际上是朝堂上两股势力的碰撞,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想惹些无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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