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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妾身这身子实不方便,便不去了!”姚真儿说道,心中也怕上了街会被人认了出来,那边怀了身孕的王小妾与盈姨娘也是同样表态。
秦姨娘、曲小妾、墨嫣也是识趣的很,纷纷言称在家看护姚小妾,只有菱子一个人因为看灯不成而噘着嘴。
“不去也好,留在家里反倒热闹一些!”对于家中小妾的表态,乐天表示很是满意。
菱子依旧为不能出去观灯而嘟着嘴。
“菱子,东京城里的花灯虽是热闹,可是你知道有其间有多少浮浪纨绔子弟么?”盈姨娘看菱子依旧不大高兴,语气变的凝重起来:“在汴都这种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的地方,莫要像妾身去岁时那般,为老爷惹下祸事!”
听的菱子心中一惊,小嘴收了回去,不敢再有任何表情。
若问宋代最热闹、最盛大的节日是哪个,正确的答案不是春节,而是也唤做元夕的上元节。
正与家中妾氏耍乐之际,尺七忽的来报:“官人,方才来个小内侍与郓王千岁传话,言称王府距内城路途遥远,官人不必远驱王府拜见,只需在家中等待行岁车驾便是,千岁今日也要来皇城端门外赏灯的!”
“官人得之王爷青眼无人能比也!”对宫中事务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姚小妾,很是高兴的说道。
汴梁内城拥挤,便是诸皇子成年开府也是选在外城,乐天要去郓王府上拜见要远远的绕了一大圈。
得了郓王吩咐的乐天只好守在家中,到了傍晚时分,有小宦官来请,乐天才随着那小宦官出了门向巷口行去。
“小民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相待!”离着郓王赵楷的车驾还有数丈远,乐天连忙拜道。再观车驾之上的赵楷,大半年的时间未见,却是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更多了沉稳气像。
车驾之上的郓王赵楷挥手示意乐天免礼,笑道:“乐卿现下虽是布衣之身,名望却不比本朝王介甫弱上半分……”
这时来唤乐天的小宦官,说道:“乐大人,让车罢!”
“小民不敢!”乐天吃了一惊,口中连忙。
郓王赵楷笑道:“乐卿上来罢,本王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谢过恩,乐天上了赵楷的车驾。
潘家楼位于汴梁闹市之中,住在此处之人非富即贵,左右邻居看到乐天上了郓王赵楷的车驾,心中惊呼乐大人离起复不远矣。
冬日天短,此时天色近暮,坐在车驾之上,乐天只见沿街之上家家门前灯火、处处管弦,那挂在沿街之上的灯品甚多,件件都精妙绝伦,街头之上有各色艺人表演各种娱乐节目,还未至天黑,街人观灯之人便己经熙熙攘攘,更有不少云英未嫁的小娘子也是穿的漂漂亮亮出游。
细观街面之上,每二百步即设一巡察炎警的哨岗,人群之中更是差使巡视,以防有意外事故发生。
元宵节最容易发生的意外主要是火灾、儿童走失与治安事故、刑事犯罪。为防范有奸|人趁火打劫,趁乱作案,官府在元宵夜自然要加强巡视。
对宋朝历史知道一些的乐天却是轻叹,上元节似宋代这种景像到了鞑子朝元代便不复存在,明代虽然恢复了上元节观类,却因受了理家学说的影响,则因“正月上元日,军民妇女出游街巷,自夜达旦,男女混淆”而“痛加禁约,以正风俗”。
知道太子与郓王的关系,这大退要抱的牢靠些,乐天最先开了口:“今日,太子殿下与臣赐下了浮元子!”
“皇兄也是钦乐卿之忠正,赐与些吃食也是理所当然!”郓王赵楷看着满街的花灯,依旧一脸笑意,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这样就算没有事了,乐天暗暗呼出一口长气。
顿了顿,郓王殿下看似极不在意的说道:“听史勾当官说,是乐卿建议拱州、颍昌、郑州、开德四辅领兵之官,应轮换将官或以诸皇子轮流短暂执掌?”
乐天忙回道:“是臣不大成熟的建议!”
“乐卿观事甚为透彻,这四辅拱卫汴都一直为父皇所重视,但在掌兵之事也是颇感头痛!”郓王赵楷点头道,又说:“若卿之建议为父皇所采纳,本王怕是要执掌一辅的,到时以卿为副手,替本王执管如何?”
不知郓王所言是真是假,还是有意试探自己,乐天忙辞道:“执管一辅兵马,动辄要三、四品的官职,臣无此之望也!”
郓王赵楷笑道:“卿暂领过杭、秀、越三州水军,又有剿匪、平逆的功绩,说明卿是有带兵能力的,再说本朝有低品官员差、充高品实职之例,此事不难尔!”
听赵楷这般说话不似有假,乐天却长叹一声,道:“草民现在为布衣之身,自见朝中如蔡京、白时中等佞幸之流得势,又经此次黜职己生心灰意冷,只想做些生意过些平淡日子,衣食无忧罢了!”
出此言,乐天不是在刷声望,而是心中另有所想。
听乐天的话,赵楷微微一怔,“听卿之意,似乎无意仕途?”
“实不相瞒,草民确无意仕途,只想做些生意。”乐天很是诚恳的说道,又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有做生意赚钱的打算么?”
“乐卿距离起复之日不远尔!”对于乐天的说词,赵楷只是一笑:“过了元月,父皇便要太庙献俘,乐卿做为有功之臣,在太庙献俘之际自应出列,以卿之才,父皇若是不用,岂不遭人非议?”
乐天也清楚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太庙献俘,做为功臣的自己自然是要出场的。再者说大官宋员特别是文官,起起落落是自然之事,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听到乐天提起了经商,赵楷心中也是起了兴致,话说赵楷有意争嫡,要收买人心自然少不了银钱,“本王虽为皇室,但本朝不限制皇族子弟行商,皇族子弟不少行商巨富的!”
听赵楷之意,显然是有兴趣。乐天接着说道:“臣最近在联络蔡州、杭州的巨商大贾在做钱庄票号也就是金银铺的生意!”
“金银铺的生意虽然收入不错,却只能算做一般!”赵氏皇族中人有不少是做生意的,赵楷自然是知道一些的,而且自家也有相应的产业。
乐天说道:“臣做的钱庄与别处金银铺不同,因为它现在有五大分号,分别遍布汴都、楚州、扬州、苏州、杭州,过些时日后打算在蔡州再兴办第六家!”
听了乐天的介绍,赵楷很是惊讶:“做金银铺生意,本王只听说过一城只开一家或数家分号,何来听说沿本朝数座大城开设如此多分号?”
乐天细细说道:“殿下,汴都、楚州、扬州、苏州、杭州五城,分别是汴都沿广济渠至楚州转运河向杭州行去之水路,殿下若是商贾行商携巨款长途行走定有诸多不便,若是将大笔银钱存在票号中,并手中持以票号开具的票据,待到了杭州再凭手中票据去连锁票号中将钱取出,其间只需付上一笔小小的手续费,便能乐得轻松自在,又免去携带大宗钱款的烦恼,何乐而不为?”
汇通天下这个构思,放在这个时候绝对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比交子更为实在,也更为方便。乐天心中更清楚自己要将这票号做大,会遇到些来自各方面的困难,身后自然要有一个极大的靠山,郓王赵楷正是不错的选择。





擎宋 第383章:拉赵楷入股(下)
“卿不止为官做的有声有色,连经商也是生财有道辟他人未行之路,深有春秋时有陶朱公之范也……”听到乐天的这个商业理念,赵楷沉吟了半响开口赞道。
乐天连忙谦虚道:“殿下过奖了!”
赵楷对乐天的这个赞誉相当的高,可谓是文能治世定国,商成富甲天下。
陶朱公便是辅佐越王勾践的范蠡,功成名就之后范蠡化名为鸱夷子皮,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后定居于定陶(今山东菏泽市定陶区),期间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自号陶朱公。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后代许多生意人皆供奉他的塑像,尊之财神。
显然赵楷对乐天的生意很感兴致,问道:“不知道这凭借开具的票据异地支取银钱,要收取多少的费用?”
“百钱取一也!”乐天回道,又说:“除异地汇通外,这票号还要经营兑换钱币,本地储存、放贷等寻常金银铺所经营的业务,当然本地储存异地汇兑亦可、但需要缴纳异地费用!”
“百钱仅取一,便足以吸引商贾,只是……”赵楷点了点头,却又犹豫起来:“朝廷路路皆设有征税官卡,此异地汇通岂不影响朝廷收取税赋?”
赵楷说出了朝廷最大的担忧。
时值上元佳节,潘家楼距离皇城端门甚近,但此时街面上熙熙攘攘,使的车驾不顺,所以乐天与赵楷二人在路上谈论的时间也就多了。
乐天回道:“臣曾做过地方官,深知朝廷赋税之重、百姓之苦,往往行商商贾会以钱赂税官以图减轻、逃避税赋,陆上关卡如此,河道之上税关亦是如此,虽说我大宋行商是流金淌银,但经过官差盘剥舞弊,落入朝廷手中怕是十不及一!”
赵楷叹道:“此涉及朝之弊端,更涉及到人心本性,实是朝廷无能为力尔!”
对于这个忧虑,乐天心中自然知晓,又说道:“若百取其二,其中分三成与朝廷为税,殿下以为如何?如此来,朝廷有税可收,亦不需再忧官吏之贪酷。”
赵楷不由赞道:“主意甚好,若此事可成,莫说是异地汇兑,只怕是分号越办越多、越办越大,天下皆可以汇兑尔!”
乐天又道:“其实臣还有一想法,或是说票号中的业务,只是暂时不能行通!”
“说与本王听听!”乐天能够平步青云,可以说与赵楷的提携是分不开的,但与乐天接触时间并不长、次数也不多,有关于乐天的政绩多是从奏报上得来,今日与乐天一谈,乐天之构思足以令赵楷称奇,使的赵楷感觉有如获至宝一般,更是感觉自己目光如炬,将当初在平舆为吏的乐天收归麾下,是此生得意之笔。
“我大宋军中之边将、士卒多是异地服伇,在边关立有功勋得了赏赐却无法送回家中赡养家人,若是将这分号开到了军中,定然有稳定军心之用……”乐天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甚好!”乐天的话音出口,立时引来赵楷的称赞。
听到赵楷连连称赞,乐天趁机问道:“不知殿下有无入股钱庄之意?”
只要将赵楷拉入伙,乐天就可以扯起虎皮做大旗。
“不知你这钱庄有多大规模?”赵楷有心入股,但还是要问些底细的。
“臣拉了臣的两个小妾的父亲,还有四位商贾,共募钱一百五十万贯做本!”乐天托底而出,又言:“其间,臣的两个岳父各出钱二十五万贯与臣做本,待将来赚足本钱后,还归……”
针插不入,水泼不透,是乐天一向的行事风格。乐天当然不能说自己钱的来历,只能推说是自家岳父资助。当然这个说词在乐天离开杭州之前,就己经交待王员外与白员外二人了。
“本王听闻江南商贾巨富,果然如此尔!”听到乐天融资一百五十万贯,赵楷吃惊非常,纵自己身为徽宗最为宠爱的皇子,每月也不过千余贯的俸禄,随即又笑道,“朝中有人弹劾你在潘家楼买了宅子,看样子还是小瞧了你!”
轻叹了一声,乐天似推心置腹一般的说道:“殿下,臣自杭州卸任后,便己有去职之心了!”
“为何?”赵楷惊讶道,“以卿之才,不为我大宋效力,岂不负了卿这一腹才华?”
乐天开始大倒苦水,真真假假的说了一堆:“去岁臣赴任钱塘,却是被蔡相公下的黑手,故意被压在与臣有怨的蔡鋆手下任职,余下的事情臣不说,殿下心中亦是清楚的很,若非苍天有眼,臣怕是早己尸首两处;今岁臣回朝任职,蔡相虽致仕,然蔡相党羽甚多,朝中子孙更是皆任重职,朝堂偌大又岂有臣立椎之地,臣上任不过三、五日便两遭参劾,以致黜职,实无心仕途尔,不若做一富家翁逍遥自在!”
“父皇黜落于卿也有保护与卿之意!”闻言,赵楷一笑,又道:“卿若是被停职待勘,朝中会有多少蔡京党羽会来参劾与你,到时碍于朝议父皇又如何为你开脱?卿不见那白时中、胡师文被御使弹劾之相,这几日二人连番上表请救致仕,却都被父皇捥留了下来。”
乐天装做不懂的样子,问道:“陛下是为何意?”
赵楷笑道:“朝中蔡相致仕,若这二人再去职,朝堂运做是要受些影响的!”
乐天再次提到了正题:“不知殿下有意入股票号?”
“本王入股……十万贯如何?”咬了咬牙,赵楷说出一个数字,虽然身为亲王,但手头的花销也大,没有那么多余钱。
这时,有小宦官忙前来禀报:“殿下,到端门了!”
纵观先秦之后历代封建皇朝,宋代赵氏皇族是华夏历史上少有的仁慈之君,汴都街道上人流熙攘,驾郓王车辇之人并不大声喝斥百姓,而是走走停停,赶到端门前时天己经完全黑了下来。当然郓王车辇若是为了加快行进速度而斥责路人,会被御使在殿上参劾的。
乐天从车上望去,端门宣德楼下诸色花灯如繁花簇锦一般,那灯光更是将夜间的端门照的亮如白昼一般。此时宣德楼下早己搭好一个大露台,诸色艺人在露台之上表演相扑、蹴鞠、百戏等节目。
“还来的及,父皇未曾驾临宣德楼上!”看了一眼宣德楼上除了戍卫的禁卒并没有皇室成员外,郓王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每岁时至上元,父皇都会依祖宗家训,驾临宣德楼上与万民同乐。”
去岁的上元节,乐天是在平舆度过的,随后才来汴梁辟雍读书,所以这汴都上元节的风情,乐天自是没有见识过。更令乐天惊奇的是,在皇成端门外居然有侍卫禁卒摆出了偌大的一片酒摊,后面贴着城墙置酒千余坛,酒摊之上各色官吏足有千人之多,场面甚是恢宏。
眼中观景,乐天随赵楷身后下车,惊讶道:“这端门外士卒官吏怎置起了酒摊?”
素来在赵楷身边的听唤使用、皇城司实际二把手史勾当官,自然知晓乐天在郓王心中的地位,满面笑意替赵楷回道:“乐大人想来不知,这是官家摆出的御酒,名叫‘金瓯酒’,由光禄寺的近千名官吏‘把着金卮劝酒’,以示官家与民同乐,共享太平盛世!”
“陛下圣明!”乐天朝着端门里遥拜道,心中却是轻叹,这大宋官家倒也算是好官家,只是这臣子却不是好臣子,今日之太平盛世之景,八年后将不复存在。
走的近了些,乐天只听那些负责赐御酒的官员劝道:“那看灯的百姓,休问富贵贫贱老少尊卑,尽到端门下赐御酒一杯”。
同时也有侍卫呼喝提醒游人,生怕百姓酒量不行吃酒闹事,劝道:“一人只得吃一杯!”
赵楷可以随意进出大内,带着乐天直入大内,于宣德楼御道旁等候,不多时徽宗赵佶带领郑皇后与一众嫔妃上了宣德楼。
城下百姓看到徽宗赵佶,立时山呼万岁,声震云霄。徽宗赵佶口中道了一个“赏”字,立时有宫内宦官抬着许多萝筐铜钱过来向楼下撒去,引得城下百姓争抢,同时又口称谢恩。
此情此景,乐天忽的想去流传于北宋末年的一首鹧鸪天,不自觉的在御道前吟道:“日暮迎祥对御回,宫花载路锦成堆。天津桥畔鞭声过,宣德楼前扇影开。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
听得乐天的吟念声,赵楷笑道:“自卿去钱塘赴任,极少听到卿的诗词了,以往听卿之诗作多为春闺愁怨之意,今日听得台阁体鹧鸪天,其韵甚是合景的很。”
听到二人的说话声,一个柔弱却又闪目的人儿走了过来,向着赵楷叫道:“三哥儿!”当目光落在乐天的身上时,眼中却是露出几分惊讶:“你……回来了?”
“见过帝姬!”这个柔弱的人儿正是茂德帝姬,乐天先是见了礼,却又是一笑:“大半年的光景未见,帝姬倒是长高了许多!”
“你怎不说人也变的漂亮了许多!”对乐天,茂德帝姬很是不客气。
“是乐卿否?”就在这时,那边忽有人唤道,又言:“方才听人吟得一首鹧鸪天,想来应是你了!”
将目光投了过去,乐天面露惊色,忙拜道:“草民乐天,拜见皇后娘娘!”
“草民?草民能被我二哥带到这宣德门城楼上来么?”茂德帝姬轻笑道。
那边徽宗赵佶看了眼乐天,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就当乐天将要上前拜见时,忽听得城楼之上有吵嚷之声。徽宗赵佶轻挑眉头问道:“下面发生何事?怎如此吵嚷?”
旁边听用的小宦官忙跑下城楼,又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禀道:“回官家的话,有个女子游了皇城后,见端门摆的御赐‘金瓯酒’,也饮了一杯。饮酒后,又顺手牵羊将金酒杯塞进了怀里,想偷走。谁知被皇室卫士发现,将其捉住,请陛下处置。”




擎宋 第384章:青玉案
天子脚下,灯烛如昼,更是众目睽睽之中,竟然敢偷窃金杯,这胆子也太大了罢!
“倒是有些意思!”立于宣德楼上与民同乐的徽宗赵佶却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惊怒,却只是一声轻笑,随即将目光落了在乐天的身上,道:“乐卿断案在朝中也是有名的,不妨去断上一断!”
“草民……”乐天开口道。
旁边的郓王赵楷开口道:“父亲英明,此事派乐卿前去处置最为合适!”
“臣遵旨!”乐天原本想说“草民不敢,草民是待罪之身”的怨言,郓王赵楷打断乐天的话显然是有意提醒乐天,乐天闻音知意,向赵楷投了一个很是感激的眼神。
乐天心中明白,郓王赵楷引自己在上元节登宣德楼定是得了徽宗赵佶的示意,更是种无比的荣耀,似乎在上元佳节得此待遇的官员开朝似乎仅自己一例,当然也不乏徽宗赵佶有让自己临时扮做个词臣助兴之意。
回过话,乐天转身请那小内侍的引领,便欲下楼。
“等等……”突然间赵佶唤住乐天,笑道:“朕也下去看看乐卿如何断理此案!”说话间,一众内侍宫女簇拥着赵佶下了宣德楼。
有看官会问,值上元节,梁师成、杨戬或是童贯等人不是官宦么,怎不侍候在徽宗赵佶的身旁,撇开童贯在西军捞边功不提,梁师成与杨戬的官位品秩太高,甚至位于三公九卿之列,虽然在宫中领职处理些事务,但因为本朝祖制高品宦官被视为做外臣了。
上元佳节,为了表示与民同乐皇城的端门是大开的,但以示宫禁森严,端门在上元节这几日又是用隔帘将大内与宫外挡了开来。
此时上元佳节,端门前来讨御酒吃、领官家赏钱的百姓人山人海,眼下又捉了个女贼,引得许多人都在看着热闹,毕竟这事算不得小。
下了宣德楼,出了端门,乐天打量着那个因偷窃金杯而被侍卫捉住的年轻女子,乐天问道:“看汝衣妆穿戴并不是贫苦人家出衣,为何要偷盛放御酒的金杯?”
大过节的,乐天也不想将气氛弄的特别严肃,再说官家还在身后看着,也就没拿出在钱塘当大老爷时的威风。
那女子被侍卫捉住,显然是因为不知朝廷如何处置自己而有些慌乱,见乐天来问,又见乐天一袭士子装扮,英俊而文质彬彬,并不是那些军伍莽汉,遂将心神宁了宁又向乐天盈盈的施了一礼,回道:“妾身见过大人!”
得到乐天的示意免礼,那年轻女子起身后回道:“妾身的夫君平日管得严,妾身今日观灯又饮了御赐的御酒,面带酒容,回家后夫君定然会不高兴的。所以妾央想将金杯带回去,做个证物,说是饮了官家御赐的酒,夫君听闻便不敢有意见了,更不敢责备妾身。”
好机智的女子,只是有些小贪心……乐天哑然失笑。
大过年的,因此事将这女子下狱实在不合适,乐天正想着如何减轻这女子责罚时,却听后面的隔帘里,徽宗赵佶却是笑出了声,顿了顿说道:“将金杯送给她罢。”
守在端门前的一众侍卫虽不知隔帘后面之人是谁,但可以肯定是宫中派来处置此事的有话语权之人,忙应了一声,将那金杯送与那女子。
“知道这赐你金杯之人是谁么?”将乐天引下来的小内侍双手抱拳对着帘内,尖着噪子对那女子问道,又说:“还不谢过陛下不罪之恩!”
那女子闻言立时伏拜在地谢恩,周围百姓也是齐唤圣上英明……
听到万民齐呼万岁英明,刷了声望的徽宗赵佶很是心满意足,起驾再回宣德楼上与民同乐。
这个故事,可不是笔者为徽宗赵佶洗地,而且记载于宋人万俟咏《凤皇枝令》诗的序言中,后来又被改编进话本《宣和遗事》,真实性很强。当然在《宣和遗事》书中,又添枝加叶了许多。
重回宣德楼之上,郑皇后与一众嫔妃齐齐聚上来问赵佶是如何处置那偷窃金杯女子的,赵佶很是得意的将处置结果与后宫说了一遍,又是得了乐宫一众嫔妃的阿谀奉承,就在赵佶心满意足之际,乐天却是一声长叹。
这声叹息在奉承声中显的有几分刺耳,连郓王赵楷心中也是为之一惊,一众嫔妃更是将目光投向乐天。
赵佶听闻,问道:“今日上元佳节,乐卿何故叹息?”
向赵佶拜了一拜,乐天言道:“今观陛下对一偷窃妇人的宽厚处置,令臣才知自神宗皇帝朝后知为何朝中臣子有恃无恐、党同伐异、相互倾轧,究其缘由皆是因官家太过仁慈宽厚!”
闻言,徽宗赵佶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乐天一眼,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默然不语。陪在一边的郑皇后很有深意的看了乐天一眼,也未说话。
郓王赵楷自然乐天说话的目的,见父亲赵佶没有责怪之意,但又觉得乐天此时说出此话又有些不大合适,出面向父亲徽宗皇帝拜道:“父亲,乐天的诗词之名在我大宋可以唤做一绝的,不若让乐天吟念一首,以为父亲助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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