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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对于乐天后面所说的话,赵元奴丝毫没有在意,口中只是吟念着那句冲冠一怒为红颜,立时知晓这分明就是一首残句,很可能是乐大人的新作,其上与其下之句定然是精彩非常,众目睽睽中赵元奴急走两步到了门口,向着乐天的背影呼叫道:“官人可否将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诗送与妾身!”
停下脚步,在镇安坊的巷子口,乐天回首望着立于红灯之下的赵元奴,叹道:“可惜,可惜!乐某想起明日朝堂之上要被官员参劾,胸中构思尽烟消云散尔!”
说完,乐天身形转过街角,消失在夜色中。
方才从李师师宅子里出来的两个富家公子望着乐天消失的背影啧啧称奇,自己仗着家中富裕放|浪|形骸于风月场中自命纨绔,今日一见此情此景,自己比起桃花乐郎君来算个屁啊,人家不止是被伎家当做上宾,而且僄伎还不要银钱,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实乃是宗师级纨绔人物。
汴梁城中朝臣数千,有资格上殿的就那么此人,所以这几人不识的乐天也在情理之中。只见有与莫俦同窗将莫俦扶了起来,又向赵元奴问道:“姑娘,这狂徒是谁,明日我等皆要上殿参劾于他!”
赵元奴当然不能得罪这些官人,只好无奈道:“那位官人就是本朝被人唤做桃花庵主、桃花郎君的乐天乐官人!”
原来是他!听到赵元奴说,几位官员人人皆是吃了一惊,在汴都谁不知道乐天是郓王殿下的人,在朝中更是一人拼掉两位朝中大佬,虽然被黜了职,一时间却是风头无两。
那莫俦被扶了起来,心中恨然正寻思着如何报复,心道乐天是块难啃的骨头不假,但乐天也不是没有敌人,尚书右丞白时中、还有那胡师文就是乐天的敌人,更不要说蔡京一党羽翼,还有蔡家在朝中一干当官的儿孙如蔡攸、蔡絛等人。
之前莫俦被提点鸿庆宫就是因为得罪了蔡党的几个成员。正谓顺其者日,逆其者亡,眼下莫俦看清了形式,今日挨了乐天的殴打,为报私仇弹劾乐天之外,正好可以借此做为结交蔡氏一党的投名状与见面礼。
想到这里,挨了殴打的莫俦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兴奋光芒。
……
“老爷不是说这几日都不回家住了么,怎如此之快的去而复返?”家中六位小妾刚刚睡下,便听到乐天回家的消息,齐齐的赶了过来,面容都很是忧郁的说道,心中生怕乐天改了主意。
大手一挥,乐天很是有节|操的说道:“老爷我有力气去耕别人家的地,不如将力气使在你们几人的身上,也好为我乐家开枝散叶!”
曲小妾自行脑补出一个答案,言语道:“莫非选老爷为帝婿的消息己经在花街柳巷里传扬开来,官家更是下了对老爷你出入伎家的封杀令,使的那些倡伎之流不敢做老爷你的生意?”
“凌儿你倒是挺能抬举老爷我的!”伸手捏了下自家屈小妾的脸蛋,安慰道:“汝等尽可放心,老爷我今日闹出的事情绝对可以成为东京城街头巷尾的谈资,传到官家耳中也绝非是什么难事,总之那茂德帝姬是绝对不会嫁到咱们家了!”
“可是妾身还是很担心!”秦姨娘依旧面带忧色。
“老爷,咱们家以后改成七日轮流侍寝制罢!”这时盈小妾开口,很有建设性的提议说:“以后我们姬妾六人每人轮流侍俸老爷一晚,至于多出来的一日,老爷可以夜不归宿,在外耍乐便是!”
盈小妾话下后,乐家的其余五名妾室很快齐齐的点了点头,眼中是赞许的目光,面容上皆是支持的神色,便是做为大牌婢女的菱子与通|房大丫头的梅红也是极为用力的点了点头,就差嘴里喊口号了。
闻言,乐天险些泪流满面,古往今来有这么体贴的小妾么?可能自家这是旷古未有的独一份呐。





擎宋 第393章:莫非拿错了剧本?
镇安坊争风吃醋,拳打朝廷官员,还涉及到泡皇上以前睡过的姘|头。立时间乐天的这些英勇事迹,在汴梁城的风月|场中传扬开来,风|月场中人无不对乐天稽首叩拜。
很好,很强大!能霸气到这种程度的,在本朝比乐大人强的人屈指可数,怕是当年自号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泉下有知也只能自叹弗如。
让乐天失望的是,一连过去了三、四天,不止是朝中便是连开封府也没有半点来寻看己晦气的意思,乐天心中很是郁闷,猜测是不是莫俦与他那一干同年根本就没上奏本状告自己,将这口气生生的嗯到了肚子里。若是这样,自己的一番辛苦岂不白费了心血。
那莫俦与那一干同年在事发的第二日就写了张奏疏,联名状告乐天,只不过此刻也与乐天一样也是失望的很,一封奏疏投了上去,朝中貌似没有动静,还不如小石子入水能激起几朵涟漪来。
晚上请陈御使出来饮茶,乐天才知晓其中缘由,现下蔡京致仕,朝廷中枢只有副相做主,坐在副相这个位置上暂时摄管大权的白时中,生生的将莫俦几人的奏本压了下来。
不用想,乐天也知晓白时中心中所想,自己一个小小六品修撰在上朝的第一日便欺负的御使无招架之力,第三日又有拼掉了两个朝堂大佬的辉煌战绩,所表出现的战斗力足以令任何朝堂上的大佬心惊。
大宋不以言论罪,又像是其他朝代皇上动不动就可以砍官员的脑袋,乐大人头顶着这个文官的光环绝对是一个护身符,君不见乐天被贬到钱塘放在蔡鋆的手下吃苦,还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么,而且混的更加风生水起,仅仅在半年之内就连升了五级,实在是大宋官场中的一个奇迹。
白时中知道自家儿子白伦自劾去职的内情,更清楚乐天不是一个容易招惹的人,虽然年纪轻轻,然心机却比他这种官场老江湖还深。
似乐天这种人,给点他阳光他就灿烂,给他点洪水他就泛滥,给他点颜色他就鲜艳,给他个鸡窝,他还会下蛋;所以像乐天这种人绝对不能给他任何登上舞台的机会,不能给他一点跳跶的余地,否则他会给你演绎出一幕让你目瞪口呆的大戏。
不止是白时中,便是整个蔡党成员在心中都对乐天生出一种束手的无力感。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不惯乐天,又灭不掉乐天的满心无奈。
就在白时中心里纠结之际,太子赵桓向徽宗进言荐乐天适于茂德帝姬。闻言白时中心中大喜,就在心中而言,官家有让郓王赵楷取代东宫之意,自己也是倾向于拥护郓王赵楷的,乐天也属于郓王一系,但乐天这个人的危险性太大。此时不止是自己这一党,便是连太子殿下也感觉到了危险性,天知道如果未来郓王殿下掌国之权柄,这乐天会不会打击报复自己。
白时中认为将乐天做为对手是不明智的,但这个仇怨却是前任执宰蔡京留下的,可以说是历史遗留问题。既然无法奈何乐天,不如将乐天推做那在本朝只有虚名无职无权的帝婿,又何乐而不为。
乐天大闹镇安坊的消息,第二日传入到白时中耳中,官员弹劾的奏疏也呈到了桌案前,白时中心里如何不知道乐天这是在有意自辱己身、有意去触怒官家,好让自己与帝婿擦肩而过,白时中又岂能让乐天的计划得逞,所以一直就拖了下来。
当然,乐天被正式选做帝婿之后,白时中也不妨来个落井下石,再将这奏疏拿出来,让乐天大大的难堪一次。
其实这件事只要细想,朝堂里的官员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眼下朝堂混乱,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暗暗的观察事情发展的动态和对朝堂的影响,更多的人是抱以看笑话的心态。
乐天会让自己的计划失算么?当然不会!
重和二年正月二十五大时朝之日,天还黑的很,大宋的文武百官们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冒着刺骨的寒风出门上朝。
朝参与往日一样,一切按部就班,这些程序经过一百六十九年的演变己经进化到一个非常成熟的模式,没有什么花样,也没有人闲的再去指望有什么花样,礼部们那们负责礼仪的老爷们也认为这套程序是历朝历代最为成熟最好的。
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剧场在早朝之后的垂拱殿。大朝会后在垂拱殿的议事并无固定典制,谁参加谁不参加也是比较灵活。但参加的人其本分为三种类型,一是需要或者是说想要维持话语权的树立声望之人;二是能够与决议事务有关的人;第三类便是有重要事情需要进奏之人。
在宋朝还有一种级别较高的京官,必须定期参加朝会,这种京官叫做“常参官”。常参官不是每天都上朝,照北宋的规矩,上朝得按单双号,单号上朝,双号休息。比如说今天初五,常参官得上朝,上完朝还得去衙门上班;明天初六,他们就不用上朝了,可以睡睡懒觉,不耽误早饭后去衙门点名就行。
但今日这些常参军在下了朝后没去衙门上班,也是那些议事的官员们一样,全来到了垂拱殿。当然,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现下朝中谁不知道太子殿下荐乐天为帝婿,乐天为了免被潜规则掉不惜自辱己身,那被打的官员联名参劾却又被尚书右丞白时中阻了下来,事情闹到一定程度后,总要有个说法罢。
升座、行礼、归位,集英殿中便寂静了下来。
这时,立于百官后排的御使陈凌元最先出班,施礼奏道:“臣侍御使陈凌参劾尚书右丞白时中,徇私枉法置朝廷法度于不顾,有黜职官员为害坊间更是殴打朝廷命官,然白大人压住告状奏疏不发,实有辜负圣恩!”
所奏之事听起来骇人,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就是那么点事,但众人都知道这事终于拉开了序幕,乐天是被招为帝婿还是被官家骂上几句小做处置恢复政治前途,就看今天的了。
黜职还嚣张到这种地步,徽宗赵佶闻言也是微惊。
这时,王黼出班奏道:“臣也认为陈御使所奏甚是有理,若此等狂行不加处置不加约束,我大宋岂不士风日下,全无礼仪尽是无赖之辈。”
徽宗赵佶登基十九年,什么样的朝堂争斗没见过,心中知道王黼与蔡京、白时中人不合,立时知道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恶劣,多半是些借口打压对方而己,随即向白时中问道:“是何奏本,白卿为何留本不奏!”
白时中出班奏道:“臣之所以留本不奏,是因为此案属于寻常市井做为又无甚恶劣后果,应归开封府署理,实不应惊忧陛下!”
对于白时中的模糊说辞,赵佶有些不悦:“朕是问,黜职官员为害坊间更是殴打朝廷命官者,是为何人?”
御使陈凌元又奏道:“陛下,被黜官去职的前集英殿修撰乐天日前在镇安坊横行伎家,将本朝壬辰科状元莫俦与几个家奴殴伤,莫俦与一干同年联名弹劾那乐天,然白大人却一直将奏疏压住不肯上报陛下,使乐天至今逍遥法外!”
这时在御使队列中有人出班,向陈凌元说道:“陈御使,那乐天本是你陈御使栽培之人,出知钱塘所立功绩甚为,堪称我大宋未来之栋梁,如今只不是酒醉犯些小错,陈大人你却急于将乐大人推将出来与其撇清干系,难道是在标榜陈大人自己的廉明清正么?”
众人将目光投了过去,当认清了此人面容时脸上都露出怪异表情,这出言之人正是那御使刘桢,那个乐天第一次上朝就弹劾乐天,被乐天虐的体无完肤的御使刘桢。
“陈御使所言有错么?”这时王黼又说道:“我朝以效圣人之法为政以德治国,提倡仁义礼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乐天是读过圣贤书之人,难道就治不得了么?”
王黼是郓王赵楷的铁杆支持者,更知道乐天存在于官场中、存在于己方阵营中的价值,以乐天表现出的战斗力足以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慢慢将蔡党在朝中的羽翼铲除干净,所以王黼又怎么会让乐天去做那混吃等死的驸马,让己方损失一名先锋战将。
闻言,白时中辩道:“那乐天虽然殴伤朝廷官们德行有失,但却是莫俦有错在先,那莫俦的家奴以势欺人,将乐天拜会的名帖撕碎,那乐天动手也便情有可原了!”
白时中在此事上也是煞费了脑筋,特将那日乐天在镇安坊的事情打听个清清楚楚,做足了功课以好当做应答。
“白老大人,刘大人!”陈御使冷冷说道:“莫非乐天曾逞口舌之利让汝等受辱,你二人便对其心存忌惮,以至不敢禀公执法?”
与陈御使这样的七品官打嘴仗,白时中当然不能出面,那样会坠了自己的名头,由下面的马仔出面与陈凌元对吵便可。
“荒谬,可笑!”同在御使班中的刘桢自是知晓其中道理,冷笑了一声又奏道:“此等小事留与开封府处置便可,岂能有劳陛下圣裁,白老大人也是为陛下着想,反倒是你陈御使急忙与乐天撇清干系,此等沽名钓誉假情假义之行,实在令人感到心寒,便是那黜职在家的乐天听到你陈大人之话,心中也不知做何想法!”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因私情而废耶!”陈御使大义凛然的说道,又嗤笑刘桢:“做御使若都像你这般,我科道言官还有何存在意义,徒耗公帑米粮。”
……
……
听得两方交锋,殿内隐隐约约响起几道偷笑之声……蔡京党羽的白时中、御使刘桢等人,开始拼命的为往日仇人乐天做起了无罪辩护,而乐天的盟友王黼、还有往日的上级御使陈凌元等人,开始为乐天发起了猛烈的弹劾与抨击。
所有围观吃瓜官员心中都在想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是颠倒了,还是拿错了剧本,真真是令人觉的滑稽好笑到了极点。
吵的有些莫名其妙,便是坐在龙椅上的赵佶今日也觉得其间的热闹显的意韵深长了起来,待两方人马争吵的声音淡了一些,才开口问道:“那乐天在镇安坊倒底做了什么?”




擎宋 第394章:两套剧本
徽宗赵佶话音一出,文武百官皆屏住了呼吸,都知道到了真肉|戏的时候了,徽宗皇帝在民间素有青|楼天子之称,要不然乐天在那个檄文时也不会这样称呼赵佶。
赵佶特别是在做王爷那会,风闻与汴梁城最为出名的女伎皆是有染,直到后来登基做了皇帝才收敛了许多,但纵是后宫有万余佳丽,在暗中依旧与汴梁城顶级女伎往来。
百官中是凡在风|月场中耍乐过的,有几人不知道那李师师与赵元奴二人在汴都城女伎中姿色最佳、最得赵佶宠爱,只不过后来赵佶碍于非议、避讳与赵元奴同为本姓,才不去赵元奴那里耍乐罢了,当然情分还是在的,眼下乐天在赵元奴那里争风吃醋的闹事,这下场还真不好说。
到了这个时候,白时中自然不能将联名状告乐天的那本奏疏遮遮掩掩,交于随堂的小黄门让其呈上去。
“好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阅过奏疏,徽宗赵佶面容上无波无澜,话音却是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徽宗朝正直无私之臣多是被蔡京一党视为异类,排除异己大都被贬谪外放,留在朝中的群臣大都是查颜观色之徒,这些人善于揣测赵佶心理,从而伺机做出逢迎,此刻赵佶的面色无波无澜如同一汪清水一般。
见徽宗赵佶的面无波澜,善于查颜观色的胡师文揣测了片刻,心中明白赵佶只是顾于同姓才不去赵元奴那里,心中还是惦念有情份的,只是官家碍于风仪与自己的颜面不肯出口,但心里一定是将乐天厌烦到了极点。
心中盘算了一番,胡师文上前奏道:“陛下,那乐天虽为朝廷立过功劳却以下犯下被黜职为民,然竟以布衣之身公然殴打朝廷命官,此举无疑是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更有藐视朝廷之意,间接来表达对朝廷的不满,更有对陛下的不敬,故不可轻饶也!
此子官居六品,然却不知羞耻在我朝素有风|流名声,每日流连花丛宿倡嘻伎,且引以为荣自谓为雅事,时有风|月霪词流传于市井之间,带坏我大宋文风,更恬不知耻自以魏晋名士自居,若长此以往下去,我大宋人人都以吟|弄风|花雪月为雅事,又有何人肯安心作学问,所以臣请夺乐天官身功名,驱逐朝堂永不叙用!”
双簧!胡师文一出,立时有不少官员脑子里跳出一个词来。
朝堂内谁不知道白时中、邓洵武、胡师文是蔡党中的得力干将。在乐天的这桩案子里,此刻白时中与杨桢跳出来做白脸,胡师文当红脸,其用意当是险恶的很,若官家对乐天所为不己为意,就尽量将乐天往驸马的位置上推,若官家厌恶乐天,就尽量将其赶出朝堂永不叙用。
看胡师文出班,王黼面容上轻轻抽搐一下,原来对方准备周详,事先竟然做出了两套方案,随即微微一笑,但只允许你有十八般武艺就不许我使三十六计了么?咱也是备有两个剧本的,想到这里王黼向着身边的郑居中露出个笑意。
“胡大人此言谬矣!”郑居中出班,笑道:“前朝李长吉有诗云:‘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若’,本朝前有柳三变、晏几道、苏子瞻,近有周邦彦皆诵风|月,况且年轻人有人不风流枉少年之说,若以胡大人之说辞,我朝太学辟雍、府学、县学诸多生员尽可回家矣,所以胡大人还不要小题大做的为好!”
今天这幕戏看的值,甚至比乐天那戏园子排的什么白蛇传、窦娥冤有意思多了,今天朝堂上的变化比戏剧还戏剧化,许多官员心中皆这么想,这两方皆有后手,唱白脸、唱红脸的各自分工不同。
若乐天此刻也立在朝堂上,也会感叹这是大宋版的无间道么?
“臣也认为郑大人所言有理!”这时陈凌元出班道。
知道陈凌元与乐天的关系,刘桢自然对陈凌元也抱有恨意,借机抨击道:“方才你陈大人口口声声要严处乐天,忽的怎又改了口风?难道你陈大人是墙头草么?如此来如何纠堪朝臣?谏国之得失?覆我御使之职?”
“刘大人此言差矣!”陈凌元反驳,又说道:“我朝立国一百七十年,事事自有法度,当以事论事,更不可以偏盖全,岂有因一己善恶而视事乎?”
说完,陈凌元又上前一步,拱手拜道:“陛下,乐天有错在先自然当罚,但其做为舟山平逆之功臣,太庙献俘那乐天不可不出,若陛下此刻将其夺去功名,天下将以何眼光看待陛下,还请陛下三思!”
在蔡党看来,乐天做驸马与被贬为民于自己最有利;在王黼一党来看,乐天安于现状最好。
事实上到现在,乐天己经赢了。
……
不用去问,乐天也知道今日朝堂之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更知道自己身处朝堂涡流之中,成了不可取代的主角。然而乐天此刻似浑然不觉一般,悠哉游哉的在家中逗弄着孩子、戏耍着小妾,忽得了禀报郓王殿下派人传话召见,忙更衣带着长随向郓王府邸行去。
“王爷千岁呢?”进了门入了内堂,茶都反复几遍泡的没了味儿,依旧不见郓王赵楷现身,乐天只好向旁边侍俸的小宦官问道。
“不要问了,我三哥儿今日入了宫中,是我让他们以三哥儿的名义唤你来的!”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一道小小的窈窕身影出现在乐天的视线里。只见这个小小窈窕的人将手摆了摆,“你等俱都退下罢!”
随即,正堂内的一干人俱是退了下去。
“见过茂德帝姬!”看到这个小小的人儿,乐天忙从坐礅上立了起来低头拱手施礼。
那小小的人儿,走过乐天身边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怒气:“是本帝姬配不上你么?”
乐天不敢抬起头,口中说道:“帝姬国色天香、姿色姝好,实为良配,是乐某自惭形秽高攀不起!”
“先去了李师师那里,后去了赵元奴那里,不顾触怒我父皇也要将婚事毁去,真没看到你还有这般的胆量,难道就不怕我父皇一怒,革去了你的官身功名,将你发配西边效力,永远归还不得?”茂德帝姬的话音里充斥着滔天怒意,因为愤怒连声音也变的颤抖了起来。
茂德帝姬虽然有在宫中养成的威仪,但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虽然可以拿|捏出架式腔调,但还是孩子心理,就在下一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叫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么?”
茂德帝姬这一哭,乐天立时手足无措起来,想要上前哄怒,但碍于身份又不能,立时间急的一身冷汗。
听到屋内的哭声,在堂外的一干宫女小宦官不由的将头伸进屋里子观望,正在抹眼泪的茂德帝姬看到几个内侍宫女在偷看自己,又是瞪眼怒道:“你们全滚的远远的!”
闻言,几个内侍与宫女吓的跑的远远的。
看来自己不娶茂德帝姬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家里怕是永无宁日了,看到茂德帝姬发怒的模样,乐天心中暗道。
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茂德帝姬立时又极为委屈的抽泣,埋怨乐天,道:“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好罢,自己脾气大却怨到了别人,乐天心中很是无语。
“你这混蛋将我惹哭了两次!”这时茂德帝姬擦拭了下眼睛,目光望着乐天目光凶狠,又有几分幽怨的说道:“之前便是蔡鞗出了那等的丑事,我都未曾哭过,甚至心中还有些小小兴|奋的感觉,你可知那日母亲说要将你适于我,我曾高兴的一夜未曾合眼……”
听了茂德帝姬的话,乐天沉默不语,但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除了感动心中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甚至心中在腹诽,当了帝婿有什么好的,无非是变成了一头只会吃喝玩乐的猪,再说过两年就是做猪也不会痛快,金人的铁蹄就要南下了啊。
茂德帝姬的眼神越发的幽怨,“可是你这混蛋,却非要使万般手段将这亲事毁去,这次真如了你的心意了……”
虽说乐天没有表现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却是有着这样的心态,甚至心中还小小的庆幸了一把。
叹了口气,茂德帝姬依旧自顾自的说道:“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谁又知道做帝姬的苦衷,婚事皆是凭父皇母后做主,从开国至今,本朝难得有几个公主选到中意郎君,兖国公主、蜀国长公主,又何其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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