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陈知县点头:“知道你用心做事便好,将你今日所说之话写个呈文递与本官,然后去催促这些寺院出钱做事!”
说完便将乐天挥退下去。
会做官的人政治感觉自然灵敏,从乐天的话语间,陈知县立时嗅闻出了政绩的味道,脑中开始思虑出乐天所出言,一副政绩蓝图在脑子里形成。命人磨墨,一边挥笔一边按乐天之言在脑中构思草稿。
其实乐天所说的佛教与皇权矛盾,从佛道被引入中原就己经存在了,只是这种矛盾只为时当权者所察觉,寻常读书人又怎会知道。
晚唐时韩愈韩大家曾谏迎佛骨,便是参透了其中缘由,结果险些掉了脑袋,被贬谪到了潮州。之后韩大家写了谢表,向皇帝表示悔过、谢恩,又开始广泛结交僧侣。
出了签押房,乐天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暗道多亏这些时日做了些功课,若不然免不了挨陈知县一顿训斥,紧接着心中又开始揣测去哪里为陈知县与严主簿寻合适的女子纳妾。
下差回到家里,曲姨娘伺俸着净了脸,菱子端着饭菜上来,令乐天着实享受了一番。
万恶而又万岁的封建社会,乐天着实感觉到迷恋万分。不过享受讲享受,乐天却觉的越发的有些窘迫起来,月入甚少,手里的银钱不丰,接的尽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又无甚么银钱可赚,坐吃山空的危机感愈来愈重。
随即又想起大老爷二老爷又春心荡漾,准备纳妾的烂事,还有领了去寺庙讨要钱物的差事,乐天心中烦闷起来。
前世看歪歪小说,那些主角都像仲马一样,娇妻美妾漂亮丫头成熟,而且家中金山银山无数,所有人硊在自己面前颤颤巍巍,怎么到了自己穿越的时候,自己一直胆颤心惊,而且烦心事怎么那么多。
“看老爷似有心事?”受过伎家良好教育的曲姨娘,看出乐天心中有事,又说道:“老爷若是觉的心中烦闷,不妨说与妾身说说,虽说妾身是妇道人家无甚主意,却能倾听!”
笑话!老爷我若是将烦心事说与妻妾说,以后在家里还有何威信可言,把心事说与妻妾听,那可是夫纲不振的前兆啊!
“老爷我哪有甚心事,不过是想起公门事务罢了!”乐天强颜笑道,又问道:“明日老爷我想去开元寺一趟,你们可想跟去?”
“老爷,我想去!”菱子兴奋的说道,自从到了乐天家中,菱子除了买米买菜极少出门,再加上还是孩子心性,自然想出门耍乐。
不料曲凌儿却说道:“妾身不信佛教,便不去了!”
在封建迷信大行其道的古代,居然有人不信佛道,当真是奇事一桩。
“怎么?”乐天不解。
“妾身以前在家时,家中虽然清贫,却也过的去,寻常也是拜神求佛布施香火钱的,后来家逢天灾,后来父亲去寺里长生库贷些银钱做生意,不料却蚀了本钱,那寺僧逼债逼的紧了,父亲为偿还债务,便将妾身卖与人牙子……”说到这里曲凌儿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
见曲姨娘哭的这般伤心,菱子忙上前劝慰,又说道:“这劳什子开元寺,奴家也不去了,甚么慈悲为怀,普渡众生,都是骗人的……”说话间,菱子也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处,抱着曲凌儿又哭了一场。
因为盈盈姑娘一事,吕押司大病一场,病好后推拖身体有恙辞了县衙的差事,那修建福田院与慈幼局的差事也便放在那里。从此县衙里所有吏员见了乐天无不敬畏,便是那张押司见势不好,生怕乐天寻他的晦气,推托年老体多病归家休养了。
虽说乐天的职位依旧还是个贴司,但在县衙里却是除了三大老爷与学政、巡检之外的草头王,被衙中吏员视为手眼通天的人物。
清早去衙门里与严主簿打过招呼,便叫了牛车向北行去。
平舆虽只是平常中县,然而本县的开元寺却是整个豫南地区唯一的一座唐代名刹,占地足有五百为之多,整个豫南比开元寺再大的庙宇可谓寥寥,香火相当的旺盛,更是平舆寺观中的翘楚,本业中所以寺庙都以开元寺马首是瞻,这也是乐天为什么寻上开元寺的原因。
这开元寺座落于射桥镇,距离县城足有五十余里,走路也要用上半日的时间,
过了正午,乐天才来到射桥镇,尚在牛车上,乐天便见远方有处连绵的高大建筑,持别有一座佛塔更是引人注目。初见这片建筑,乐天也是吃了一惊,这般规模的寺院,便是在后世的旅游景点也不多见,足可以见到,在这个朝代,佛教有多么的鼎盛。
“先生,那里便是开元寺了!”看着乐天惊诧的表情,赶车的车夫说道,又伸着那高大的佛塔,满脸尽是虔诚的说道:“先生,那座宝塔便是供奉着佛祖舍利的佛塔!”
乐天没想到,在平舆这等小县,居然还供奉着释迦牟尼的舍利,心中暗暗吃惊不己。
到了街上,乐天才发现这射阳镇聚集着各地朝拜的善男信女,那等繁华足以比肩县城,只是来这里的多是善男信女,使的娱乐业远不如县城那般发达。
在路边店铺用了些饭菜,便向开元寺行去,
走进大门,乐天依次天王殿、普贤殿、文殊殿、观音殿、地藏殿、佛贤殿、高僧殿、弥陀殿、佛光殿、藏经阁、三圣祠等大型殿宇,这转了一圈时间便到了傍晚。
乐天虽一身的公门文吏装扮,然而这身装扮却显的太过普通,看上去极像个穷酸书生,那些迎来送往的知客僧自是不将乐天放在眼中,根本不屑于搭理。
拦住一位送香客出去的知客僧,施佛门礼道:“劳烦大师,吾乃本县吏员乐天,还请大师替吾引见住持!”
之前自报家门时,乐天从未像今日这般觉的自己头衔如此寒酸,但也只能这般说话了。
那知客僧上下打量了乐天一番,随口说道:“住持大师出寺访友去了!”
说完便欲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想继续搭理乐天的意思。
擎宋 第50章:险些斯文扫地
在县衙除了几大老爷,何曾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
乐天这一次彻底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
平舆虽为小县,然而开元寺却是汝南最大的寺庙,每日迎来送往不知多少人,其间又不知有多少富户宦绅,做为接待客人的知客僧迎来送往,早便炼就了一双识(富)人的火眼金睛,又岂在乎乐天是什么人。
文士与文吏的装扮区别不大,这知客僧又没去过县衙,见乐天一副文人般的装束,身上又无甚值钱饰物,自是不大想理睬。
若是知道知客僧心中这种想法,乐天心中免不了自卑一场。奈何某人蹿红太快,除了抄得几首词得到些许的才名外,物质底蕴实在是严重不足,虽说模样生的俊朗,但富家郎不是靠脸来识别的。
能回上这穷酸一句话,知客僧都觉的是给足面子了,这穷酸还想见自家住持,莫非脑子有些不正常,心中接连冷笑三声。不过这知客僧见多识广,也见过些装束平凡扮猪吃虎的富家人物,再次用非常职业的目光扫视了乐天周身上下一番。
两手空空,身上衣裳布料一般,腰间慎袋丰盈程度一般,头戴方巾身上无任何饰物!
鉴定完毕,用今天的话来说此人乃穷吊丝一名,不值的理会,想是连香火灯油钱都拿不几个出来。这知客僧又想起时下还有不少穷书生会借宿寺中,眼前此人莫非打的是这般主意,眼中神色越发的鄙视。
见知客僧眼中鄙视的目光,乐天声音一厉:“你这和尚,速去传话与你家住持,本县贴司乐某奉知县大老爷之命前来公干!”
不知是乐天的语气中带着王霸之气,还是县太爷这块招牌太硬,这知客僧听了话语后,忙双手合什,向着乐天施了一礼;“还请施主稍候,小僧这便去禀报!”
射桥镇离县城足有五十余里,属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乍听县太爷这块金字招牌这知客僧也是吓的心中一惊,不知道县太爷着人来是什么意思,心中又是知晓其间利害,忙去禀报。
待了片刻,那知客僧从后院出来,对候着的乐天说道:“施主且随小僧来,我寺住持在静堂等候!”
随在知客僧的身后,乐天七转八转来到了一片幽静的偏院,随即知客僧立在一旁:“施主,本寺住持就在堂内!”
推门而入,乐天见屋子内几乎没有家什摆设,只在墙上挂着几副写着静、禅大字的挂轴,除此外便是一位老僧在榻上盘膝打坐。
这老僧垂目而坐,却生的肥头大耳、满面红光,须髯几近垂胸,特别是那两条长眉生的极有特点,长的几乎垂到眼角,身上披着一袭大红袈裟,让这老僧显露出一副得道高僧的形像,给人生出一种佛陀再世的感觉。
自己前世今生两世为人,为毛看到的和尚都宣扬吃素,却总是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乐天心中不大明白。
但乐天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什么人,外表都最为重要,今日看自己的穿着太过寻常,明显是被知客僧鄙视了。而佛靠金妆马到鞭妆,这肥头大耳的住持大和尚肥,一袭大红袈裟却装扮的像似得道佛陀。
“住持方丈,县衙乐贴司到了!”那知客僧极为恭敬的对房间内说道,又对乐天说道:“施主,这位便是本寺住持悟和方丈!”
乐天又手合什:“在下县衙贴司乐天,受县尊大人之命前来贵宝刹!”
听得乐天说话,那悟和方丈才睁开眼睛:“贵客远来,不知因何缘由?”
询问来意,那自己就说个明白,乐天道:“近日朝廷施行善政,于各州各县修建慈幼局、福田院以养孤老,安济坊施医济药。开元寺为本县众寺之魁,我佛福泽普渡众生,县尊使在下来寻方丈,望方丈承此善举!”
听县衙吏员受县尊之命来此,悟和方丈原以为县尊将要光临礼佛,免不得会布些香火钱,没想到却是让自家出银钱的,心中立时生出几分恼意,却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悟和道:“《四分律》有言,佛尔时以此因缘,集比丘僧,为诸比丘说大小持戒犍度,不把持金银七宝,不娶妻妾童女,不蓄养奴婢、像、马、车乘、鸡、狗、猪、养、田宅、园观、蓄积蓄养一切诸物,不欺诈、轻秤小斗,不合和恶物,不台生贩卖。量腹而食,度身而衣,取足而己……”
我与你讲慈善,你与我谈戒律,分明是与小爷我打起了太极,乐天心道。
说到这里,悟和禅师口中静念佛偈,最后竟闭目端坐参禅起来。
“施主,我家方丈入定了!”就在乐天想要开口之际,那知客僧走了进来
原来那知客僧一直候在外面。
下逐客令了!
乐天无奈,随那知客僧回到正殿,道:“住持大师……”
“施主,我家住持己经说的非常明白了,我出家人六根清净过的是清苦日子,哪里有多余的银钱,还请施主回去禀报县尊大老爷,另寻他法!”那知客僧说道。
乐天一笑,道:“据乐某所知,你开元寺名下的寺田足有近万亩之多,如何拿不出赈济的钱粮?”
没想到乐天知道这么多,那知客僧狡辩道:“本寺名下虽有寺田,每逢腊八等日却也是赈济灾民,近些年景时时不好,寺田收入也是差的很!”
每年腊八施粥,一年一次也唤做善举,乐天闻听这等狡辩也是醉了:“这么说,贵寺是一分赈济的银钱也不打算出了?”
“施主休要拿县衙压制本寺!”那知客僧突然变了嘴脸,冷笑道:“我开元寺为汝南第一大寺,每日迎来送往的香客不乏权贵人物!”
这是赤祼祼的藐视啊,乐天心中生怒:“你这和尚不要忘记了,开元寺所占的土地,还是平舆的土地!”
那知客僧立时笑了起来,戏谑道:“看你年纪尚轻不与你计较,切莫再说齿幼之话,免得徒让人笑话,请罢!”
说完,那知客僧下了逐客令。
县衙那座大庙,除了几尊老爷哪个见了小爷我不客客气,你一个和尚便敢戏谑于小爷,当小爷是你们那殿中供养的木雕泥塑么?乐天一时火气骂道:“贼秃驴,满口慈悲为怀,却是惜财如命,徒来骗取天下善男信女的香火钱!”
大殿外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甚多,听得乐天叫嚷,一时间也是惊的目瞪口呆,这世道是怎么了,哪来的眼此张狂之人,竟敢在开元寺这等佛家宝地闹事。
射桥镇虽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但善男信女却是来自四面八方,别人虽不识的乐天,但从平舆县城来上香的香客,却立时认出了这位叫骂知客僧的,是本县一时风头无两的乐贴司,又不知道这开元寺又如何得罪了这位大老爷面前的红人。
听到叫骂声,开元寺中的和尚立时聚拢了过来。
那知客僧在寺中也是有些地位的,听到乐天在寺中叫骂,立即火起吩咐左右沙弥小僧:“将此人打将出去!”
几个沙弥闻言,为了讨好这知客僧,一窝蜂的向乐天围了过来。
以寡敌众,乐天自是不吃这眼前亏,见墙边有一扁担立时操在手中,仗着前世从电视上看来的棍法,舞的虎虎生风,将几个小沙弥打的东倒西歪口中呼痛,随即向寺外奔去。
一时间开元寺中被乐天搅闹的乱成一团,听得有人在寺里闹事,寺中僧众齐齐的跑将出来去追乐天。许多香客也是乐得看个热闹,有腿脚快的追在后边。
乐天手持扁担在前狂奔,一众沙弥僧众追在身后,闹出甚大声势,恰好遇射桥里正与耆长巡逻至此,立时将乐天捉个正着。
开元寺中僧众见乐天被本地里正耆长缉拿,不想多生事端便回了寺里,余下那些香客在一旁看着热闹。
见乐天装扮不似甚么有钱人,那射桥镇里正耆长之流觉的乐天身上无甚油水可榨,命左右道:“此人搅扰佛门,掀倒打上几十板子扔到路边!”
乡间弓兵凶狠起来不比起县衙差伇逊色,那里正话音落下,一个架住乐天之人,立时将手身乐天腰间摸去。
道是此人做甚,此人先将乐天腰间装钱的慎袋摸下,也算是赚些油水。
“吾乃县衙贴司乐天,哪个敢动我一下!”见这弓兵要掀倒自己,乐天怒道。
听得乐天说话,那里正与耆长对视一眼,心中微微一惊。二人几乎是目不识丁,自是没听过作过什么人生若只是如初见的乐郎君,但县衙贴司四个字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射桥镇山高皇帝远,加上近来乐天蹿红速度太快,乐贴司虽名震县城,但这射桥的里正与耆长又何曾听说过,加上乐天年纪双不大,那里正冷冷一笑:“似你这般年纪最多不过是个读书的伢子,哪里当的上什么县衙贴司!”
那耆长在一旁也道:“里正说的甚是,这厮定是以花言巧语来哄骗我等!”随即吩咐左右乡间弓兵:“给我狠狠的打,看这厮还敢招摇撞骗么!”
乐天闻言,心底暗叫不妙,遇到这群山野村夫,这下自己弄不好要斯文扫地了。
“慢着!”就在乐天将要被掀翻在地时,有两个围观者出言喝止,又说道:“这位确是本县乐贴司!”
听有人出来指认,那里正耆长也是有些心惊,忙令左右住手,不过转念又一想,贴司不过是县衙寻常文吏又不是押司,自己又何必在意,脸上只是赔着笑。
劈手从那弓兵手中夺过被夺走的慎袋,乐天冷哼一声,随即向那认出自己之人拱手一礼,方才离去。
见乐天扬长而去,那里正心中不悦,冷哼一声:“小小的一个县衙文吏,居然也敢这般张狂!”
话音落下,这射桥里正却发现方才道出乐天身份之人,望着自己的表情,像是望着一个白痴。
擎宋 第51章:不在其位也谋其事
来到开元寺前,乐天便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却没想到这开元寺中的和尚居然会这般强横,更没想到自己险些被那射桥里正打了板子,差点斯文扫地。
倘若屁股上真的挨了板子,恐怕自己会成为笑谈,与人生若只是如初见一起传扬天下了。
坐上来时的牛车,乐天一脸郁闷的赶回县城。
回家住了一夜,第二日来县衙上差,却没见到县衙三大老爷,问同僚原因,那同僚望着乐天的眼中尽是羡慕,将事情道与乐天知晓。
原来昨日有位朝中大员路过蔡州,县衙的三位老爷齐齐赴蔡州去拜访了。临行前知县大老爷还着人来寻乐天,欲带乐天一同前往,却被严主簿告之乐天出去办事,这才做罢。
闻言,乐天懊恼的差些捶胸顿足,自己昨日去什么开元寺,还险些落得狼狈不堪。不如随大老爷去那蔡州,见那朝中大员是假,自己再抄上两首词才是真,至时恐怕自己的才名会更加响亮几分。
想起开元寺,乐天便有些头痛,这开元寺是本县僧道之首,若是这开元寺肯向县衙缴纳善款,全县寺院道观便会纷纷效仿。
“乐先生!”就在乐天心中反复琢磨之际,在刑房担任孔目的蒋书吏敲门走进屋来。
“何事?”乐天问道。
刑房的蒋孔目乐天自是识的,娶妻李氏,是姐丈家族中的女儿,所以在县衙内算做是李都头这一方势力的人。论起职位,这蒋孔目还高于乐天的。
按宋代官制,主管刑房的押司放在今日相当于法院副院长的职位,这蒋孔目的职位也便相当于法庭庭长。
有看官会问,看古装电视剧里什么案子都是知县大老爷一手操办的,其实这就是看官们被电视剧误导了,那些人口在十数万以上的大县,若是连偷鸡摸狗拨蒜苗之事都要由大老爷亲自过问,这知县老爷怕是累也累死了,所以是凡不起眼的小案都是由刑房代办。当然那些人口不过万把的小县,则用不到这么多吏员。
这蒋孔目见左右无人,低声对乐天说道:“在下听得线报,顺来酒楼私酿酒水,足有数千斤之多!”
“此案归刑房管辖,为何要说与乐某知晓?”乐天有些惊讶。张押司离职,虽说严主簿许自己刑房贴一司,但开元寺筹款之事一日不成,这刑房押司的职位便一日如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及!
蒋孔目谄媚的说道:“眼下刑房张押司去职,刑房、事务无人做主,今日县衙三位老爷都去了蔡州,得到这条线报我等也不敢自做主张,转念又想乐先生迟早是我等的上司,便来向您通报了!”
顿了顿,蒋孔目又说道:“此前大老爷还曾命先生监管过酒务,此事由先生出面最为合适不过了!”
蒋孔目这般说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缉察私酒也与酒务也着关系,乐天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个消息哪里得来的,是否可靠?”
“消息自是可靠!”蒋孔目点头应承道,出门张望了一下,关上门与乐天小声说道:“我朝严禁私酿水酒,然菜肴利润微薄,私酿水酒利润丰厚,所以私酿酒水在酒肆间早己是公开的秘密,在下的一个远房舅弟恰在那顺来酒楼学厨,时常被掌柜大师傅打骂责罚,时间久了自然心生怨恨,便将顺来酒楼私酿酒水之事说了出来,连藏酒的酒窖在哪里都指认的出。”
闻言,乐天心想蒋孔目或是想弄些灰色收入,才会提及此事,又想起眼下自己手头也是紧张,点头道:“且随我去寻李都头,再差人去酒务寻沈吏目,多带些差伇才好成事!”
蒋孔目点头应是,随在乐天身后去寻李都头。
正在行走间,乐天突然停住脚步,感觉这顺来酒楼的名字听来有几分熟悉,挑眉问道:“这顺来酒楼的东家姓字名谁,又是哪埯人?”
“顺来酒楼的东家姓秦,唤做秦老万,现秦老万年事渐高,由儿子秦放打理,生意也还说的过去。”蒋书吏应声答道。
顺来酒楼,秦家,秦员外,秦小娘子!
乐天突然想了起来,这顺来酒楼便是那秦小娘子家的产业。
“哼哼!秦老头,秦老匹夫,你出尔反尔三番两次结亲拒亲,令乐某人几近无颜示人,今日乐某人便要你的好看!”乐天暗暗咬牙,脸上渐渐现出阴冷之色。
差尺七去酒务寻沈吏目,自己带着蒋孔目来到县衙快班班房。
“什么风将乐先生吹来了!”见到乐天到来,快班的一众捕快悉数站起身来,这些人望着乐天这个当初一众人眼中的后辈,数月间成为平舆的一号人物,心中也是羡慕感叹。
“来此何事?”做为姐丈,李都头还是要拿几分架子的。
拱手与捕快们做礼,乐天来到姐丈近前,低声将顺来酒楼私酿水酒之事说了一遍。
在县衙做差十多年,李都头经手案子众多,自是司空见惯:“二郎的意思是?”
“有仇不报非君子!”乐天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知道自家这位内弟一直将被秦家拒亲视为平生大耻,李捕头也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将李都头将手下十几号捕快聚齐,又叫了十几个帮伇,一齐向顺来酒楼奔去。
昨日在开元寺动手后,乐天才发现,那作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桃花庵主与人动手打架的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有自己的斯文,败坏自己的声名。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了,这查抄顺来酒楼之事,乐天也便不亲自出面了,这里是平舆县城,做为小有名气的名士自己更要注意些颜面,况且再随这些差伇在一起,不又是自降了身份。
官吏分流,自己名义上还是吏,但在某人的心里,却将自己当做是知识分子的一部分。
监管过酒务,乐天对本朝酒务律法也是了解一些的。
宋代的酒务无疑是历代最为严酷的,严禁外地酒水进入本境,犯私酒者至四硕以上处死,犯私曲者五十斤以上处理,这还是律法放松之下的管控。比之在宋初时犯私酒五斗处死,私曲二十斤以上处死,己经是大大的放松了。
加之榷酒收入大部分归府县财赋,本朝各地府衙对榷酒无不尽力,力度也是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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