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
天香楼中,朝堂中几多知交好友相聚一堂,为李纲这位即将远赴偏远之地当个税官的名臣送行。
“李兄为国仗义直言,未想到受落得贬谪异乡的下场!”有人叹道。
众人见面,眉宇间不见往日的激愤豪迈,尽是嗟叹之色,所有人都知道李纲被贬之事意味着天子对清廉忠正之臣的打击,预示着朝堂之上再有言忠正之事都,免不得要落得与李纲一样的下场。
有人会问徽宗朝年间,童贯、蔡京当权,忠正之士多受打压,朝中更多奸佞,似李纲这等忠正之臣又为何能在蔡京当权时期做到御史这等官职?
这与蔡京三上三下不无关系,蔡京前两次为相时排挤倾轧异己,似张商英、陈瓘等人这样清臣皆受打压,使天下皆唤为其奸佞,三度为相后蔡京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声名着想。
在这样的背景下,才使得李纲等一批人得到叙用。
又有人摇头:“真是想不到,那神棍林灵素也会上表称童贯、蔡京为奸佞,这倒也是滑稽的紧!”
“素以妖言邀宠,今与太子争道,又激起民愤,这林灵素知晓自己将为不保,自然要为自己刷刷声名了!”旁边又有人嗤笑道。
李纲闻言,只是苦笑摇头,向诸人拜道:“李某不幸触怒天颜被贬,日后朝堂之上忠言劝谏,就仰仗诸位了。”
众人立时回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我等为臣者的本份!”
稍做叙谈,还沉浸在推背图中的乐天出言问道:“林灵素用那推背图来警示陛下,诸位又持何等看法?”
“子不语怪力乱神!”陈凌元摇头,又言:“我等儒家子弟,当遵守圣人训诫,且莫因些怪力乱神失了心神。”
众人都知道陈凌元与乐天的关系,所以陈凌元也有这个资格来训诫乐天。
“陈大人此言差矣!”这时有人笑道:“推背图虽然涉怪力乱神,但却令人不得不叹服,陈兄可还记得大宋立国之前那五十三年否?
前唐为逆臣贼子朱温所篡,前后五十三年间共历五朝,然推背图中却用五个图像,来预示这五个王朝,这岂不是为天意?”
大宋的士子除了经学,历史类的明经也是要考一些的,在熙宁王安石变法之前,科举是分为经学与明经学取士,故此前曾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对于历史,这些进士出身的官员们又岂能不知。
送别太过伤感,既然乐天提了这个头,这些人的谈兴也就上来了,那人又言:“据传现存推背图有两个版本,一为前朝袁天罡与李淳风所著,一为本朝初年所写!”
“何意?”听那人说话,一众人来了兴致。
见众人来了谈兴,那人接着说道:“本朝太宗时,民间曾流言推背图预言本朝要亡于太宗皇帝手中,一时间人心惶惶,太宗皇帝更下令禁此书,但是却屡禁不绝。
后有臣子向太宗皇帝建议,出版假版本的推背图与百姓随意购买,一时间导致推背图真假混杂,百姓便不再相信,天下才得以安宁。”
“太宗皇帝圣明!”一众人赞道。
“这位大人是?”听那人说话,乐天见此人面生的紧,看年纪约近四旬,忍不住问道。
“乐大人,我来与你介绍一下!”听乐天说话,陈凌元为乐天介绍道:“这位大人复姓宇文名虚中,本朝大观三年进士,原名为黄中,当今天子特赐名为虚中,曾历官州县,政和五年入为起居舍人,今为国史院编修官,为你我二人之前辈是也!”
说完,陈凌元又笑着对宇文虚中道:“这位便是那个年少幸进,现居中书舍人的乐天。”
乐天年少幸进,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虽然年少幸进对于官员来说是个贬意词,但乐天在东南、西北所为,究古今足以与被汉武帝封于“狼居胥”的霍去病相担并论,所以这“年少幸进”四字对于别人是贬意词,但对乐天来说却算是殊荣了。
听闻是乐天,那宇文虚中拱手道:“下官编修国史,寻常极少上朝,故无缘得见乐大人,不过对乐大人于东南剿匪平逆、西北抑夷攘敌展我大宋之威,却是知之甚详,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宇文虚中是修史的,自然要将大宋举国上下之事尽详记于书中。
“宇文前辈折煞乐某了!”乐天忙回礼,口中谦虚道:”乐某做为后学末进,对宇文大人也是仰慕的紧!”
宇文虚中的大名,落在拥有两世为人的乐天耳中却如雷贯耳,纵观其人其史似乎在上下五千年中并不瞩目,但在两宋交替的史上着实可以大书特书一笔。
宇文虚中,南宋爱国的政治家、词人,历仕宋徽宗、宋钦宗、宋高宗三朝。出生于成都广都(今成都双流),先祖为河南人,于唐末入蜀。南宋建炎二年,出使金国被扣押软禁,强行让其事于金国。后金熙宗继位,加授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封河内郡开国公,加特进。
后因图谋南奔而被杀,有史云是宋时之宰相秦桧告密,被金国发现宇文虚中是南宋的卧底,全家惨遭金熙宗杀害。宋孝宗淳熙六年,追赠开府仪同三司,予谥肃愍。
宇文虚中身为国史院编修官,自然博览群书,今日又得见乐天,何况乐天又是身负盛名,也来了谈兴,言道:“这推背图究其本质是历史宿命之论,认为天命大于国命,图命大于人命,国命与人命必须从于天命,但其宿命论并没有完全将人的能动性与修为淹没。
其所构建的体系之上,所采用的是象数易学和易学的、是以甲子、八宫和后天八卦组成的天道模型,融天命、国命、人命于一体。虽我儒家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其在这一点上依旧是为我儒家的政治理念,其体系依旧属于道家易学范畴之中。”
听宇文虚中这般说,李纲叹道:“我等入仕之后只忙于红尘俗务,相比之下,宇文兄才是真正做学问之人,心中实惭愧尔!”
宇文虚中忙道:“今日是为李兄送行的,宇文实是有些喧宾夺主了,惭愧,惭愧!”
“你我皆为知交,又何出此言,诸位惟有谈论尽兴方为欢喜,宦游之人自此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再见!”李纲又是一叹。
“李大人敢言敢谏,为当世名臣,此虽为贬谪,然不久后当会再还汴都!”乐天安慰道,又言:“想当年仁宗朝时,范文正公也曾数度起落,也不是名满天下,李大人今日被贬出京,他日还京必能青史留名!”
“借乐大人吉言了!”李纲无奈苦笑。
乐天又言:“当前朝中妖孽甚众,似李大人这般敢正言直谏之人,实不宜在朝中为官,李大人岂不闻‘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之事。”
听闻乐天之言,李纲正色道:“我等之人读圣贤书,是为江山社稷是为黎民百姓而读,为官当忠君直谏,又岂能有惜身保命之私念!”
李纲话音落下后,连同陈凌元在内的一众人纷纷附和。
闻言,乐天心中不由苦笑,华夏的读书人自从王介甫时就开始刷声望,使得刷声望这个恶习在士子官员中保存下来,到了后世更是愈演愈烈。
大宋的读书人与官员显然是得了选择性失明。林灵素在奏疏上所言远比李纲更有针对性,直接剑指童贯、蔡京,然而却没有引起官员士子们应有的注目与尊重,反倒是相对言论比较模糊、更没有说明针对是谁的李纲,虽被贬外放,却落得清正之名。
这时,李纲直视乐天,正色道:“乐大人,你虽年少却居高位又得圣眷,下官走后,望乐大人为国为民,直言进谏,当不负多年寒窗苦读!”
“李大人所言甚是。”未待乐天说话,宇文虚中也道:“吾观乐大人之举止,于西北外攘敌夷,近几日水患又抚黎民百姓,遁我儒家外王内圣处世之则,乐大人身为中书舍人,伴君左右当行劝谏之责,以不负李大人所托!”
擎宋 第510章:谋求掌控皇城司
就在乐天为李纲践行的同时,天香楼对面的一家酒楼里,武松、屠四二人正在宴请着另外一个人,此人便是曾跟随乐天去西北的皇城司官员许将。
“许大人,这福满楼的酒菜可还合你的味口?”武松笑道。
“满意,满意的紧!”面对武松与屠四,许将面容上有几分诚惶诚恐又有几分忐忑:“不知二位今日怎想起了请在下吃酒?”
“请许大人吃酒,当然是我家官人的意思!”武松笑道。
“不知乐大人有何吩咐,只需请二位捎个话便可,又何必如此破费!”许将忐忑的笑道。
屠四直言笑道:“许大人认为,我家官人会相信一个名为保护,实则去奉命监视他的人么?”
闻言,许将尴尬不己,拿在手中的筷子不知是放下还是拿起,甚至竟有些颤抖了起来。。
“屠四,你话怎说的如此直白?”武松又笑,目光直视许将,说道:“许大人认为是跟着史勾当官那没卵|子的阉货有前程,还是跟着我家官人前途会更加光明?”
没想到武松会这般问话,许将想了想说道:“乐大人深得圣眷,前途定然无量,只是下官身在皇城司,正所谓拿人饭碗服人管……”
“许大人这么说,意思是要帮着那阉货与我家官人做对喽?”屠四面带不满。
听屠四的语气,许将虽然是从八品的武官,此刻也不得不放下身份:“下官怎敢与乐大人做对,只是下官使命在身,身不由己!”
“原来许大人是这般想的!”武松轻哼一声,淡然道:“我大宋有制,宦官不得干政,那史勾当官纵是再升官职,除了能做到童贯那等地步被外放为官;若不然的话,只能是一生守在宫中担任内官,怕是不会超过五品官职的,如今那史勾当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而且在宫中内侍里,比史勾当更有前途的大有人在,史勾当的前途未必会有童贯那般敞亮。
论公,想我家乐官人,年纪轻轻便是四品大员,日后跻身二品之列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己;论私,我家乐官人开创中华票号,利国利民更将国之财脉握于手中,年纪轻轻就掌控大宋财脉,更沐浴皇恩,这份圣眷此生怕是也不会衰退半分。”
“不错!”屠四也在一旁点头:“你日后纵是升官又能怎样,还不是靠吃些空饷喝些兵血、搜刮些民财来赚取富贵,可知又要留下多少骂名,你没了这份官职,又还有什么富贵可言。
若是跟得我家大人,只要立功,我家官人会在票号中分你许大人一些股份,每年都有红利可拿,那份富贵来的更是轻松容易,而且还留与后世子孙一份长久的家业。”
跟着乐天的人都发了财,许将又岂能不知道,反观史勾当官虽然实际掌管着皇城司,但在宫中内侍里只能算是二流末端,三流顶端的存在,前途还真有些不大明朗,只是事情能是自己左右的么?
想到这里,许将颇为决动,又有几分为难的说道:“不瞒二位说,下官对乐大人钦佩的很,对于二位能跟在乐大人左右也是眼热的紧,但皇城司有皇城司的规矩,若下官依附了乐大人,被史勾当官知晓,免不得要挨皇城司的家法处置!”
“武某不信那史勾当官能当得了一世的勾当官。我家官人若是真想解决掉他,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己!”
武松神色不屑,又接着问道:“据武某所知,此前童贯曾提举过皇城司,如果武某没有猜错的话,那史勾当曾是童贯的属下,郓王殿下虽然提举皇城司,但史勾当才是皇城司具体事务的负责人,想来行事也是按童贯的意愿行事罢?”
许将默然不语。
“许大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屠四笑道,说话间目光直视许将:“许大人确定,以史勾当官的城府纵是在郓王面前搬弄事非,会是我家官人的对手?”
这话让许将立时深思起来,自从接受郓王赵楷的命令前往平舆县为乐天授皇城司的武职,便在平舆听过乐天的事迹,更知道自乐天为官以来素来未曾在对方的手里吃过苦头,而且屡屡将对手坑的苦不堪言,对比史勾当官,虽然史勾当官执掌皇城司手段狠辣,但以斗智这一面想来只有完全被虐的份。
武松吃了口酒,笑道:“若那史勾当官继续与我家官人做对下去,身败名裂的资格都没有,怕是唯有一死,你许大人做为史勾当的人,会觉的自己有什么好下场么?”
一句话说的许将头冒冷汗,乐天若真是想算计史勾当,自己怕是都不能幸免。
想起乐天是如何算计王汉之、白时中家的衙内白伦,令二人丢掉官职的,又是如何让李邦彦、耿南仲二人被流放于蛮荒之地永不叙用的,许将心中更是畏惧。
思定之后,许将缓缓说道:“下官曾听闻属下探卒来报,郓王殿下赴南薰门祭天退水那日,西军的几个士卒用炸药将汴河堤坝炸开,使汴河之水入五丈何注入梁山泺,是奉了乐大人的命令行事,下官也知道乐大人此举是为了郓王殿下的前程着想。”
“后来呢?”武松心中惊讶,皇城司探卒的消息果然灵通,连这等机秘之事也会知道,忙又追问道。
许将接着说道:“卑职得到消息后,立即将此事禀报与史勾当,史勾当官令下官严密封锁消息不得外传。”
随即许将又说道:“依下官所想,史勾当官封锁这条消息,显然是不想让郓王知晓此事,甚至还要拿来做出些文章!”
武松心中立时明白许将之意,若是乐天去向郓王说明此事,史勾当一定会在其中挑拨,离间乐天与赵楷之间的关系。
听许将的语气渐渐变软,显然是有投效之意,武松觉的火候差不多了,笑道:“听闻许大人所言,是愿意为我家官人办事了?”
“下官愿惟乐大人马首是瞻!”许将忙道。
……
“官人您交待的事情,属下办的妥了!”
乐家宅院,书房,武松向乐天禀道。
“那许将还说了些什么?”乐天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武松回道:“那许将还透露出一个消息,史勾当官的副手王勾当,据说是前任皇城司提举谭稹提拨的人,二人表面上看来是和气一团,但暗地里却在较劲在郓王面前争宠!”
“这倒是可利用的!”乐天点了点头。
武松又道:“属下还与那许将说,要调拨些咱们的人进入皇城司,那许将也答应帮忙出力了!”
“这算是投名状罢!”乐天轻笑,眼中笑意更甚。
皇城司的耳目太多,自从郓王赵楷提举之后,又在扩大发展,用不了几年乐天经营东瀛银矿,在杭州市舶司做的那些生意,怕是就会传入到宫里,日后怕是要为自己带来许多意料不到的麻烦,乐天不得不防。
趁眼下皇城司羽翼尚未完全丰满之前,乐天将自己信的过的人渗入到皇城司,也便将皇城司控制在手里,日后可以将所有的麻烦轻松的解决掉,又何乐而不为。
武松又言:“那许将还答应,将官人命人掘开汴河泄洪,令汴都退去洪水一事禀报与楷王殿下,这也算是投名状之一!”
想了想,乐天接着说道:“有机会与我联系下那王勾当官。”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乐天绝不会让史勾当这个对手掌控着皇城司,给自己带来麻烦。
大宋自立国起,太祖赵匤胤深知前唐宦官之祸与藩镇割据之乱,对官宦、武将做了过多限制,使得宫中内侍宦官与武将被文臣死死的压住,赵佶登基继位后一改祖宗之训,使的宫中内侍得以坐大,几乎达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
不过这些得势的宦官们虽然为了争宠而心中不和,但也深知抱团取暖,这样才能将朝中文武压制下来。史勾当当然知晓乐天是如何与王汉之等人如何争斗的,更知道将来若是乐天做了执宰,掌控大宋朝局,自己这些内侍宦官定然不会如现下这般风光,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这时,武松又禀报了一个让乐天头痛的消息:“官人,那许将还说,据皇城司的飞鸽传书说,做为宋夏和议的中间者,辽国使臣会在三日后到达汴都,而夏国的议和使者在两日前己经过了宋夏边境,正在向汴都而来,估计会在四五日后达到汴都。”
史勾当官对乐天来说,真还算不得是什么威胁,此时武松所禀报的才是最让乐天头痛的。在西北之时,乐天便从许将口中得知,西夏国皇帝李乾顺将要遣使与大宋议和,而其中的一个议题就是要将西夏公主嫁与自己,让自己做那西夏的驸马。
西夏驸马是那么好做的么,若自己当了西夏的驸马,今日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还有圣眷,立时间都会付注东流,甚至还会让赵佶等人对自己产生猜忌,以后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若如此的话,还不如娶了茂德帝姬呢,娶了茂德帝姬自己虽然做不了有实权的官,但至少不会令天子猜忌啊。
事实上不止是乐天心中犯愁,郓王赵楷心中也是犯愁。
擎宋 第511章:扫清障碍
做为皇城司实际事务的负责人,史勾当官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之辈,这些年来断送在其手中的性命数不胜数,然而史勾当官却犯了一个极其致命的错误,那便是选错了对手。
首先乐天是个文臣,其次史勾当官并没想将乐天置之死地,这便是其错误的根源所在。
从搏弈角度来看,最先出手如果不能确定一击将对手击倒,便不要做出这种举动,而史勾当选错了对手,而且还是不能将对手一击毙命,所以就留给乐天很大的余地,而史勾当官这个最先出手的人开始处于不利的地步。
纵观乐天以往的行事风格,乐天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更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遭到对手的挑衅之后,往往会在对方出其不意时还对方以痛击,而且从来不会让对手再有还手的机会。
……
“乐卿,许久不见了!”
一处茶楼的雅室里,一袭富家衙内装扮的郓王赵楷笑着对乐天说道。
刚刚进了雅室的乐天,忙施礼回道:“臣自还京后一直没未去王府中探望殿下,是臣之罪也!”
示意乐天坐下,郓王赵楷亲自将乐天面前的茶碗倒满,笑道:“朝中的规矩,你我二人皆心知肚明,如今乐卿也算是朝中重臣,自然要有所顾忌,再说乐卿你前些时日又被父皇委以安置灾民之重任,又哪里腾的出时间。”
倒茶时,乐天双手虚奉茶碗,以示尊重:“殿下能体谅臣之难处,臣心中感激不尽!”
皇族不干朝政,是太祖皇帝立下的祖训,纵然郓王赵楷深得徽宗宠爱,破例提举皇城司,但这条祖训还是不得不遵守的。
笑了笑,郓王赵楷优雅的一笑,将茶碗举了起来:“祭天退水之事,本王还是要谢过乐卿的,今日以茶代酒,这杯茶是本王敬乐卿你的!”
“臣惶恐!”乐天忙起身将茶碗端了起来。
郓王笑道:“王勾当官与本王说,那日|本王在南薰门祭天退水之时,乐卿你命人用火药掘开汴都堤坝,将汴都洪水引入五丈河最后流入梁山泺,使围困汴都半月的大水退去,本王又岂能不感谢于你!”
乐天恭敬道:“殿下与臣有提携之恩,若无殿下提携,想必臣今日仍居于州衙微末小吏,对殿下之恩臣无以为报,只能如此。”
二人对视间,微笑将杯中茶饮下。
放下茶杯,郓王赵楷面露愁容:“据王勾当察实,史勾当借掌握皇城司职务之便,竟然收取夏人细作的贿赂,实让本王心中甚是恼火,连本王最为信任之人都是如此,这天下又有几人可让本王信任?”
随即赵楷又叹道:“乐卿你炸堤之事,那奴才也未通报本王,他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是凡主子,都忌惮手下的奴才不忠心,史勾当将此事隐瞒,赵楷心中当然不悦,免不得心生猜忌。
乐天做惊讶状,言道:“据臣所知,史勾当官可是服侍殿下近十年的内侍近宦,又岂会如此?”
“千真万确!”郓王赵楷面带忧色,叹道:“这史勾当也是侍奉本王近十年的内侍,本要要处置他,心中也是难为的紧。”
嘴上在劝慰,乐天心底却是笑开了花。
话说太监断了根绝了后的这种人,虽说对女人有想法,但少了硬件设施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此外还有什么能引起他的热情与兴趣?当然就是钱喽。
做官之人大部分在追求什么?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光耀祖先,让自己的家族繁盛,长久流传。这是主流价值观。可是太监,是脱离家族没有后代的人。
凡是当太监的,都是家里极穷,否则有一份奈何谁家舍得让孩子干那个?毁了一生啊。因为生活所迫,因为活不下去而找到的一条仅有的活路。默默的生活在宫廷的最底层,默默的消失的肯定是大多数,一旦混出头,他们能追求什么?掌握权力,积累财物,别的也就没有了。
就太监的内心来说,喜欢钱也是一种自卑的表现,以外界来填补自身缺陷。
像史勾当这种人,既然做上了现在的这个位置,除了想往上爬外,自然也会见钱眼开,而乐天就是抓住了史勾当的这个缺点,合纵联横将素来与史勾当不和的王勾当串通起来,为史勾当挖了一个坑往里跳。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史勾当有权有势,有些商队只需向其缴纳些好处,便可以打着皇城司的旗号往来西北与汴都之间畅通无阻而不需要缴税。乐天命人在这商队中做些手脚,将西北通往汴都道路的地图、还有沿途之上的关卡、风俗人情笔记藏入商队中。
要知道在大宋,地图、州府县志之类的书籍可是禁品,将这些东西运往西北夏境,其的罪名可想而知。
所以史勾当栽在这上面,也就不冤枉了。
叹了口气,郓王赵楷说道:“乐卿,你认为天下之人,本王能信得过的有几个?”
乐天一笑:“天下之人,殿下能信得过几个,不是在于天下人,而是在于殿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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