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宋

前任杭州知府王汉之王大人，虽为歹人蒙蔽有污官节，然其能幡然悔悟自劾去职，足可见其高风亮节，为官之清正，此等大德大才之人不为朝廷所用才实为可惜，虽说王大人官居从三品，依居来看以王大人之才能，为一路经略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够狠！
待乐天话音落下之后，百官齐齐在心中惊叹了一声，谁不知道当初蔡京为相时，将王汉之调到杭州做知府除了是为谋求两浙路安抚使一职外，也是为了压制、报复乐天，一解儿子蔡鋆之死心中之愤恨，只是蔡京与王汉之小瞧了乐天，被乐天生生的坑了一把。
而眼下乐天更是反坑了一大把，名义上是让王汉之起复，而且自己还落得一个举贤不避仇的好名声。
因为蔡京设立四辅之事，赵佶对蔡京所掌兵权感到忌惮，对于蔡京的党羽兼亲家的胡师文心中本就不大欢喜，听了乐天的奏请后，问道：“胡卿，乐卿对你的举荐，你可有异议？”
“臣……”胡师文自是不想去灵夏，但当看到赵佶的眼神时立时畏惧起来，不由自主的回道：“臣愿前往！”
“嗯！”对于胡师文的话，赵佶心中满意非常，随即又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传旨杭州前任知府王汉之，命他前往灵夏任职。”
说到此处，赵佶又看了一眼盛章，言道：“盛卿，你也去灵夏替朕好好安抚那里的百姓，且记莫要再蹈汴都之失的覆辙！”
“臣……领旨！”闻言，盛章忙了列，有些不大情愿的回道。
得，连盛章也被打发到西夏去了。盛章显然也是不想去灵夏的，但这由得了他么。
待盛章退回班中后，徽宗赵佶目光扫过群臣，问道：“开封府尹一职尚缺，诸位以为何人继任才好？”
眼下的开封府也不是任职的好所在，若不是汴都乱像丛生，官家会发兵围剿无赖地痞，而且京官们对汴都乱相的根源也是一清二楚，却是没人敢说。
汴都乱相的根源在于杨戬所创立的西城所，西城所强占了京畿四周的路府州县百姓的田地，使大批百姓沦为无地可耕种的游民，不得己才来到汴都讨生活，其间更是充斥流氓无赖，汴都怎么能不乱相丛生。
正所谓治标治本，西城所不除，失地土地的游民就不会减少，哪怕在汴都对流氓无赖实行高压强制，但也只能管的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只要西城所存在，乱相就不会停止。
所以谁来当这个开封府尹，都无法根除汴都的乱相，而且主管西城所的那位，可是赵佶眼中与童贯、梁师成并列的三大宦官之一的杨戬，这西城所说到底就是皇帝赵佶的西城所，是赵佶修建艮岳的钱袋子，有谁敢建议赵佶将西城所罢了去。
直到此时，恐怕赵佶还不知道汴都乱相真正根源的制造者正是自己！
所以说开封府尹是个烫手货，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治理好，而且开封这些无赖流氓早己形成势力，甚至与皇族、朝中官员有所牵连，正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开封尹实在是不好当。
就在这时，只见白时中出列奏道：“臣举荐龙图阁学士乐天接任开封尹一职！”
闻言，百官们在心中不由一笑，今天这场热闹看的可是越发的有意思了，乐天一脚将胡师文踢到了西夏，这边白时中以牙还牙把乐天抬到了火炉上烤。
通过从罗元、许松涛二人口中对汴都的了解，乐天也知道这开封尹不是好当的，接着拿出前面用过的借口：“陛下，臣年纪尚经，阅历不足……”
就在乐天的话音刚刚出口之际，只听后面有个年轻的声音奏道：“陛下，臣也认为白老大人所荐甚是得当，由乐学士担任开封尹最为合适不过了！”
这是谁？闻言，乐天在心里险些骂了出来，回过头一看立时哭笑不得，那出言之人正是自己的半个启蒙老师，己被升为辟雍国子司业、只不过眼下还立在御史列中的陈凌元。
这书呆子是在坑我呐……乐天在心中狂呼。
只听陈凌元接着奏道：“陛下，乐学士曾在钱塘做过知县，又曾差充两月的杭州知府，虽说阅历不足，但以臣对乐学士的了解，以乐学士天资聪颖的好学之资与胸中韬略，平灭汴都乱相指日可待。”
闻言，乐天心中苦笑不得，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陈凌元就是猪队友啊。
白时中心中大喜，陈凌元这个刀补的是时候也补的好，接着言道：“陈御使所言极是，乐学士精熟律令刑名，这开封尹由乐学士担任最为合适不过了。”
被乐天一脚踢到西夏任职的胡师文这时候也开始补刀：“陛下，乐学士深知兵事杀伐果断，眼下治理汴都当用重典，所以臣也觉得开封尹由乐学士担任最为合适不过！”
乐天忙言道：“陛下，臣资历尚……”
“这开封尹，就由乐卿来担任了！”不由乐天将话说完，徽宗赵佶便将话压了下来。
这时只听通政官翻在一张奏本又奏道：“陛下，濮州知州来报，去岁于梁山泺起事以宋江为首的贼人，己行进到沧州境内……”
赵佶不禁挑起了眉头：“朕不是纳了知亳州侯蒙‘赦过招降’的建策，颁旨招安了么？”
那通政官言道：“陛下，濮州知州来报以宋江为首的贼人未曾接受招安……”
“一群不识抬举的贼寇！”赵佶立时大怒，言道：“歙州距离濮州不远罢，那便命知歙州的曾孝蕴率军征讨！”
这时枢密使邓洵武言道：“陛下，臣觉得不如派乐学士前往征讨！”
“乐卿……”徽宗赵佶犹豫，是将乐天派去征讨宋江还是留在汴都当开封尹，有些不决。
什么？让自己去征讨宋江？乐天在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宋江起义在历史上并不算什么大规模起义，最多也不过几千人的规模，但架不住后世那个唤做施耐庵老头写了本水浒，在上面胡写乱吹了一番，将除了宋江以外的并不知名的三十六人写成七十二人，更是将北宋末年一年有身份有地位的将领写成了书中人物，大大提升了这一百单八人的正面形象。
现下的徽宗赵佶昏庸不堪，百姓的生活更是困苦，自己去征讨宋江，那宋江一众人与西夏人不同，按性质定义宋江一伙就是流寇性质的，根本没有根据地可言，流蹿到哪里就是哪里，很难抓到对方主力进行决战。
宋江这伙人的战斗力不说，成不成功也不说，但就历史而言，若是自己去征讨宋江这回事落到了施耐庵那老家伙笔下，在《水浒》大肆一番渲染下，极有可能将自己写成与童贯、蔡京并列的奸臣，而被后世百姓们唾骂。
而且后世某位振兴华夏的太祖爷在读史时，也免不得根据意识形态，对自己一肆大肆批判，批判的内容可能如下：宋徽宗年镇|压宋江起义，是封建阶级对农民起义的残害，而领兵的龙图阁学士乐天是屠|杀被压|迫起来反抗人民的郐子手，是封建统治阶级的帮凶……云云。
历史本就是个任人打扮涂脂抹粉的小姑娘，千年之后的历史早就和历史本来的面目大相径庭，但可以相信的是，经过三国演义的渲染，与阶|级形|态的涂抹，那时的自己可就臭了……
虽说平灭西夏是自己的一桩战功，谁知道后世那帮人会怎么看，弄不好也会因为自己征剿宋江，也会给自己扣上一个残害什么什么的罪名，到时候什么开疆拓土的功劳，也抵不住一本《不浒》对自己的抹杀。
嗯，如此算来，当开封府尹也比自己去征讨宋江好的多。
事实上《水浒》只是描写江湖义气，让年轻人闲的想打架，这倒还是好的，反倒是《三国演义》对人们的影响甚大，让许多人以为三国演义就是历史真面止的三国，误解了三国原本真正的历史。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光辉形象免受后世人的无端指责与污蔑，乐天毅然奏道：“陛下，臣觉得以招安之策为上，征讨之策为下！”
“为何？”徽宗眼中犹自还有几分怒意。
乐天言道：“陛下，灵夏之夏贼余孽未灭，又临河北巨盗，我大军实不宜两线作战啊……”





擎宋 第685章：德比尧舜
两线作战历来是兵家大忌，后世的脚盆鸡（日本）还有汉斯猫（德国）在二战时都是犯了两线作战的兵家大忌，结果从二战前的一流强国沦为二流国家或是半殖民地。
乐天考虑的自是长远，西夏余孽未平大宋再派兵围剿宋江，国力民必然消耗巨大，日后更加难以应付金人南侵。
自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徽宗赵佶对于钱根本没有概念，只得当目光投向殿中文武百官，问道：“诸位爱卿怎么看待此事？”
揣测圣心己经成为大宋文武百官的习惯，眼下不知道赵佶心中是如何想的，一众文武百官并不做声。
就在百官沉默之际，这时己官居执宰之位的王黼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乐学士所言不错，对于宋江等梁山泺巨寇当以招抚为主，若这些巨寇实在冥顽不灵招抚不得，陛下再派兵加以剿除！”
以百官对徽宗赵佶的了解，依赵佶好大喜功的脾气禀性，为宋江为首的这些梁山巨盗竟然拒绝了朝廷的招安，天子必定会有雷霆之怒加以征剿，然而令百官惊讶的是，王黼竟然出言支持招安，这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百官惊讶自然有百官惊讶的理由，大宋朝野群臣中，若论谁最能揣测圣心的，无人能出王黼之右，这是为百官所公认的，若不然王黼也不会在数年的时间内官居执宰，但王黼出言支持乐天说招安，实在是令人非常不解。
听闻王黼支持自己的意见，乐天心中也是惊讶非常，要知道去岁自己打断的王黼小妾兄长的腿后，王黼与自己就己经说不上是朋友了，但王黼此刻竟然支持自己的说话，其用意何为，乐天有些不大明白。
然而仅仅思虑片刻后，乐天就明白王黼的用意了，大宋出兵灭夏虽然打的是闪击战，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攻破兴庆府，打了胜仗官兵的赏赐需要用钱，官兵负伤治医要钱，士卒阵亡还要发放抚恤，这都是钱。
而且后续平灭西夏残余力量也需要不少的时间，这花费依旧不小，己经不能用花钱如流水来形容打仗的花费了，这打仗花费己经相当于奔腾不息的黄河了。
除了打仗以外，大宋花钱如流水的还有一项工程，艮岳。
艮岳虽然初成规模，但做为完美主义者的徽宗赵佶并不满意，后继工程依旧十分巨大，依旧下旨各地，上贡各地的各种奇花异草、天地奇石，还有预示各种祥瑞的飞禽走兽。
这些可都是钱啊！
西夏打仗要钱，修建艮岳要钱，大宋国库里的钱再也也经不起这么花，国库己经不大鼓了，若再出兵征剿宋江，用不了几个月，大宋国库恐怕真的能将生生的耗子饿死在里面。
打仗、修建艮岳花费巨大，国库余钱不多，但王黼不敢跟赵佶说这个事，因为以前任赵佶怎么折腾时，身为丞相的蔡京都支持赵佶折腾，口中丝毫没有说过没有钱的事情，赵佶自然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此时王黼若是与赵佶说国库里没钱了，赵佶心里会怎么想，一定是在想王黼不如蔡京，说不定什么时候寻王黼个过错，就将王黼从相位上撵下来。
满朝文武，王黼揣测圣心无人能及，心中又如何不知道此事，所以才出言阻止朝廷出兵征剿宋江。
自从去岁春日中华票号开业后，大宋各地税赋都是由中华票号代为向朝廷汇兑的，朝廷有多少钱，乐天只需看看票号的汇兑情况就知道，国库里有多少钱，乐天也能揣测个八、九不离十。
“臣附王大人之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看王黼表了态，殿中百官开始纷纷支持王黼的建议，现在王黼之势不次于蔡京，朝中又有几人不阿谀奉承。
将目光投向王黼，赵佶问道：“王黼，你寻常甚得圣心，今日怎出言反对剿灭梁山巨寇了？”
王黼己经想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忙道：“陛下此前招抚梁山巨寇未果，此次陛下再次招抚，更显陛下仁德之心，若梁山巨寇仍拒不招抚，愈显梁山泺盗寇本性，天下百姓愈恶之，试问天下归心，区区梁山小丑又能苟且几日。”
这马屁拍的，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更是听得赵佶圣心大悦，言道：“传朕的旨意，再次招抚以宋江为首的梁山泺群盗。”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忽见有小宦官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就在百官向外看去的时候，徽宗赵佶冷冷的问道。
只听那小宦官禀道：“陛下，宣德门外聚集了足有两千多的百姓……”
闻言，文武百官皆是变了颜色，宣德门前聚集了这么多百姓，莫不是要爆|发民变不成？
没等那小宦官将话说完，赵佶厉声道：“与朕说个清楚，莫非是爆发了民变不成？”
“不是民变，是大好事！”那小宦官忙道：“宣德门外的那两千个百姓口口声声说要叩谢天恩，感谢陛下解救家中被拐走失儿女，更是要把一副巨大的对联送与陛下！”
“喁？竟有此事？”徽宗赵佶心中喜不自胜，随即将目光投向通政官：“你将余下的奏疏都送到延福宫去。”
随即赵佶目光扫过群臣，言道：“众位爱卿与朕去宣德门前看看！”
……
德比尧舜爱民如子当为万世帝表，文治武功琴棋书画不输古今圣贤！
殿中文武百官随徽宗赵佶摆驾宣德门前，刚刚登上城楼，便见由两根硕大的竹竿挑着两幅巨大的像旗子又像似对联的东西，在城门前随风招展。
“陛下出来了……”
宣德门城楼下有眼尖之人看到了出现在城楼上的徽宗赵佶，立时高呼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徽宗赵佶出来，立于宣德门外的一众百姓口中齐齐呼道，随即硊在地上三拜九叩。
宣德门前过往行人甚多，看到有许多人持着两杆巨大的对联出现在宣德门外，再看那对联上的内容，令许人立即停下来看热闹，再看到这些百姓哗啦啦的硊了一地，许多不明所以的百姓看这模样与架式，也跟着呼啦啦的硊了一地，口中跟着山呼万岁。
原本两千多人硊地，这下又带了几千百姓硊了一地，加起来怎么也有个五六千人之多。
这时守在宣德门前的禁卫将军，忙向赵佶拜道：“陛下，这些百姓是感谢陛下昨日救出了身陷魔窟的家中子女，特意做了两杆锦来感谢陛下！”
赵佶大喜起来，向城下挥手道：“平身……”
赵佶的话音落下后，硊拜的百姓相互搀扶着缓缓起身，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陛下救我等小民子女姐妹于水火，实是万世难出的圣君，小民日后定日日晨起之时面朝大内禁宫礼拜，祝我大宋皇帝陛下千秋万载一统寰宇……”
“祝我大宋皇帝陛下千秋万载一统寰宇……”
在那人的话音落下后，一众百姓也跟着高声叫了起来。
听了那领头之人的话音后，立于百官中的陈凌元不由的眯了下眼睛，心中暗道：“这口音怎么这么熟悉？”
待城门下百姓的声音平息下来，徽宗赵佶大声道：“朕己任命龙图阁学士乐天任开封府尹一职，着其严加查办开封府中不法案件，使朕的子民不再受其歹人荼害……”
在徽宗赵佶话音落下后，百姓又有人言：“乐中书精熟律令刑名，由乐中书任开封府尹，定可将不法之徒悉数绳之以法……”
听闻这道声音，依旧是耳熟的很，陈凌元又是将眼一眯，随后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有百姓在城门下问道：“这乐大人是谁啊？”
“连乐大人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汴都人！”听这百姓说话，之前说话的那道声音立时用不屑的语气说道，随即又言：“乐中书曾破过大内禁宫失窃案，三日之内便将窃贼绳之以法，被陛下欣赏而官升一级；更请三清祖师问案，破了发生在祥符县令大理寺束手无策的女子毒死母亲嫁祸嫂嫂案，除此外智破才丈人贪图女婿银钱案……”
“这么说乐大人破案，可与本朝名臣包拯相比了？”有人在城楼下吃惊的问道。
这时又有人说道：“乐大人刑名之才，不止可以与本朝名臣包拯相比，更丝毫不逊前朝武周名臣狄仁杰！”
这时，之前说话那人高声道：“用乐大人这等忠正廉明之人任开封尹，吾皇圣明之至……”
“吾皇圣明……”
随即一众百姓也跟着高声呼道。
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陈凌元再次笑了起来。
这时，做为侍候在赵佶身边先导官的梁师成，吩咐那守门禁军将领道：“高指挥使，还不命人下城楼替官家接下那两杆旗子，命百姓们散去……”
那禁军将领得了命令忙下楼按吩咐去办，梁师成忙又说道：“外面天冷的紧，官家的身子骨重要，陛下还是摆驾回暖阁罢！”
对城下百姓挥了手后，徽宗赵佶意满意得的摆驾回了后宫，随即百官也便散了下了朝。
文武百官都散了去，乐天也要回去，却冷不丁的听有人在身边低声说道：“城下百姓中那喊话的二人，若我没听错与记错的话，是跟随在你身边的两个长随，尺七与屠四罢！”




擎宋 第686章：陈凌元的告诫
听为话间，乐天心中咯噔一下，转过头却见陈凌元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老师，这开封府尹明明就是个烫手货，白时中、胡师文往我手里扔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跟着起哄！”见是陈凌元，乐天的胆子不禁大了起来，开口埋怨道。
听乐天埋怨，陈凌元淡淡言道：“本朝为执宰者，有几人没有充任过地方官，如今你官居三品，若要外放必为一路经略，以你之才虽担此重任游刃有余，然以你之年龄却必定使人轻视，朝廷又如何肯任你外放，既然有开封尹这个空缺，倒是非常适合于你！”
不得不承认，若是在平时陈凌元这话说的是非常有理，但是在眼下来看是绝对的不合时适。
自己这个启蒙老师怕是书读的多了，真读成了书呆子，乐天不禁言说道：“汴都周围土地皆为公田所占，来汴都谋生的失地流民日益增多，便是使用重典也未必能将这乱相改善多少。”
杨戬所开办的公田所虽然折腾的厉害，但杨戬也是聪明之人，大都是在远离汴都之地的京东西路与淮西北路折腾，而汴都依旧看起来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在汴都的御史们自然是不清楚杨戬西城所的做为。
京东西路就是现在的江苏北部，山东的中西部，河南东部、安徽一带，这些地方被杨戬所置办的公田所压榨的忍无可忍，宋江等人终于举起了造反大旗，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些地方就是可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京东西路也就成了宋江起义所波及的地方。
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陈凌元将话头一转，言道：“且不说这个，你近来先是封侯，今又做了开封尹，本官与宇文虚中兄还有几位同僚要请你吃茶庆贺，己经定好了时间，今晚酉时天香楼。”
“定然欣然前往！”乐天忙言道，陈凌元与宇文虚中等人请自己吃茶，自己当然要去，奈何乐天蹿红太快，在朝中没有多少人脉，与朝中的高品级文臣更是没有什么关系，相交好的也就是一众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大的低品级官员。
见乐天答应，陈凌元轻叹了一声言道：“事事无常，昔岁本官举你入县学，未想到你会有今日之成就，连我也沾了你的光官升一级！”
未待乐天回话，却听陈凌元问道：“近来可曾读过汉书？”
“劳于兵军，未曾！”乐天回答的非常简单。
这时陈凌元的语气忽然变的意味深长起来：“本官劝劝你看看东汉班固所著的《汉书》，想必会与你大有禆益。”
厮混官场良久，炎衣在陈凌元手下当过衙中小吏，自然熟悉陈凌元说话做衙的风格，乐天明为听出陈凌元意有所指，有意问道：“两汉四百年，人物史志甚多，一时间又如何看的清楚，不如请老师与学生细说重点看哪几个人物。”
陈凌元笑道：“读汉史不可不细读的三个人物，韩信、王莽、曹孟德。”
听陈凌元的话，乐天立时感觉出陈凌元话音中的意味深长，这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韩信之死是因为功高盖主，而王莽与曹孟德则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这三人中，陈某倒是推荐你细读下王莽,班固对此人的评价很是有意思！”陈凌元接着说道：“汉书有云：当年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师友归仁。及其居位辅政，成、哀之际，勤劳国家，直道而行，动见称述。岂所谓‘在家必闻，在国必闻’，‘色取仁而行违’者邪？
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历世之权，遭汉中微，国统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慝，以成篡盗之祸。推是言之，亦天时，非人力之致矣。及其窃位南面，处非所据，颠覆之势险于桀、纣，而莽晏然自以黄、虞复出也……”
说到这里，陈凌元悠然住了口，意味深长的看着乐天。
乐天倒吸了口冷气，听陈凌元的语气，分明是将自己当做王莽了，立时间冒出一层冷汗出来。
“且莫忘了今晚酉时！”看到乐天额头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陈凌元不由的一笑，随即整个飘然离去，留乐天一个人立在宣德门外。
……
看到陈凌元离去，武松、尺七、屠四三人忙奔了过来。
将轻裘披在乐天的紫色官袍外，尺七眉开眼笑道：“恭喜老爷，升任开封府尹！”
屠四也跟着说道：“老爷，陈大人与您聊了这么久，小的二人在远处立了很久，见陈大人离去方才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