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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听了乐天说话,那王衙内向左右望去,问道:“这大晟府是做什么的?制撰文字又是何等官职?”
有个似幕席的人物显然对朝廷官制十分了解,忙回道:“回衙内的话,大晟府是朝廷高立主司典乐的衙门,总共设了不过十多年。”说到这里,那幕席似的人物又嘿嘿一笑:“至于这制撰文字不过是写词的从九品芝麻绿豆官儿。”
“从九品?哈哈……”
那人的话音落下,立时轰笑声一片,待笑声落下后,那王衙内翻了翻眼皮,对着乐天嗤笑道:“我家父亲身边跟随使用的随便一个护卫品阶,都比你官位高的没影,你还来这里技人现眼?”
被嗤笑了一通,不过乐天没有生气,一只手伸向腰间伸去,想要将那块正七品武职的皇城司牙牌拿出来,虽说七品的武职算不了什么,但沾上皇城司三字,所代表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人怎恁般的没有规矩,后台卸妆的地方也是能够乱闯的?”
就在乐天想要将皇城司牙牌掏出来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怒意,但声线里又有几分柔媚的声音传入了后台,随后只见那王衙内的一班手下纷纷将目光向后投去,又纷纷闪开,让开一条道路。
借着王衙内一班手下闪开的当儿,乐天细细的观去,只见一位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红色织锦束腰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被绾成如意髻,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披肩,头上斜簪几朵新摘的粉色桃花,又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见这小娘子生的貌美,那王衙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调笑道:“这小娘子生的好生标志,衙内我今日宴请宾朋,小娘子不妨赏个光也一齐前去罢!”
未待那小娘子说话,只听又有个娇小些的声音厉声说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请我家娘子!”
听这道突然传来的声音,几个豪奴狗腿齐齐喝道:“嘿……找打!”
这时只见这貌美的娘子回头斥道:“蓬儿,不要理会这些人!”
听这貌美娘子侧身回头说话,乐天才看清在这貌美娘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婢女,这小婢女一看就知道不是十分省事的人儿,居然而对一众豪奴,神色间没有丝毫的畏惧。
这美貌娘子与这小婢女是何人?乐天不解。
那小婢女也不问那些豪奴狗腿,向前走了走说道:“哪位是桃花庵主乐郎君,我家娘子想要见上一见!”
“乐某便是!”乐天上前,拱了拱手。
那貌美的娘子向着乐天纳个万福:“妾身赵元奴见过庵主!”
赵元奴是谁?乐天心中不大清楚,但依旧是长长一揖,口中客气道:“娘子折煞在下了!”
“李娘子今日有事无暇分|身,只好委托妾身来了!”唤做赵元奴的美貌娘子轻轻一笑,又目光扫过左右冷声说道:“这些人恁般的不懂规矩,瓦肆后台也是随便来的么?”
连续两次被斥,那王衙内心中生怒虽道:“你……”
看到王衙内怒火中烧,先前那幕席似的人物思忖了片刻,眼中立时带着几分惊愕,忙上前拉住王衙内,说道:“衙内,衙内,我等且去外边说话!”
那王衙内心中还生着怒气,但那幕席忙冲身边几个奴仆使个眼色,这些豪奴们自然也是心思伶俐之人,也不顾自家衙内发着火气,急急的向外簇拥而去。
这些豪奴心中又何等的伶俐,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衙内最多不过是一顿训斥,自己这些人可就倒了大楣。话说这世上有个道理,哪有主子的错,有错也是奴才的错。
赵元奴?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乐天在心中想道。
突然乐天想了起来,前世的记忆里,赵元奴这个名字出现在水浒传里,似乎书中说这赵元奴也是徽宗皇帝相好的女伎之一,只是名气没有李师师那般高调,据说就住在李师师家隔壁,只是后来微宗皇帝念及同姓不可婚而渐渐疏远,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位?
乐天突然醒悟过来,今日李师师要迎驾官家,抽不得身来摆平此事,却说心中有了计较,原来是这个原因。
就在这时,瓦肆的徐老板走了进来,兴奋的说道:“乐官人,那王衙内带着一众奴仆俱都是走了!”
乐天忙施向那赵元奴施了一礼:“今日之困,全赖赵娘子相助,乐某感激不尽!”
赵元奴回礼道:“先生说得哪里话,妾身也不过是应姐妹之邀,得见先生也实属是三生有幸。”
目光扫过乐家班的女伎,乐天忙说道:“还不快来拜谢赵娘子相助!”
初入汴梁未久,兰姐儿一众女伎对汴梁城中女伎的情况还不甚知晓,但见这赵元奴能将王衙内逼走,定然是十分了得的人物,忙一一上前连忙道谢。
“尺七,带着人手将兰姐儿等人送回去。”道过礼后,乐天吩咐道,顿了顿乐天又向那徐老板拱手说道:“徐老板,观桥距你这瓦肆足有近五里的路,你看附近是否有合适的宅院,再租上一套,供兰姐儿等人居住。”
自从乐家班入驻保康桥瓦肆,这保康桥瓦肆比起以前越发的热闹起来,眼下在汴梁城隐隐间成为排名第一的存在,乐家班的放驻就相当于给这徐老板搬来一座聚宝盆,每日许多人购不得门票,只好在瓦肆其它地方玩乐,带来了不少的收入。乐天的话,这徐老板自然是听从得很。
待一众女伎们退去,乐天拱手与赵元奴说道:“今日时日不早了,待明日乐某设宴酬谢赵娘子!”
浅浅一笑,赵元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眼下戌时尚未过半,又哪里算得了晚,东京城的夜生活不过刚刚开始!”
乐天忙改口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时间不晚,乐某便在附近寻个上好的去处,与赵娘子宴饮!”
“你也是个不老实的人儿!”听乐天这般说话,赵元奴轻笑目光逼视着乐天:“你若是将妾身灌醉了,又想怎样?”





擎宋 第181章:宋版司马相如
“在下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听赵元奴这般问话,让乐天面色异常尴尬。
好在此刻后台的一众女伎俱都是离去了,才没有人看到乐天的窘态。
看到乐天这副窘迫模样,赵元奴倒感到有几分满意:“既然乐先生说过择日不如撞日,那便选在今日罢!”
“在下初到汴梁未久,赵娘子久居汴梁,自然知晓哪家酒楼的肴馔丰美!”乐天忙说道。
摇头一笑,赵元奴说道:“不必去哪家酒肆,妾身那里便有酒菜!”
“本该在下相请,这如何使得?”乐天摇头回道。
见乐天摇头,那跟在赵元奴身后的奴婢蓬儿白了一眼乐天,“我家娘子助了你,一切听从我家娘子吩咐便是,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蓬儿,不要对乐先生无礼!”赵元奴轻斥道。
瓦肆外,一辆牛拉的雕花香车停在路边。夜色中乐天随着赵元奴上了车,向镇安坊行去。
车上,乐天也不知说些什么,借着窗外透入的微亮灯火,乐天可以看到赵元奴的脸上带着几分黯淡的忧伤。
“这车子还是当年他送与我的!”就在乐天想要开口打破这尴尬气氛时,只听赵元奴叹了口气,有些幽怨的说道。
他送的车?他又是谁,乐天眯起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的打量着乘坐的这辆车,心中立时有了答案。只见这辆车子不止外饰豪华精致,内饰也是华美无比,再联想后世有关赵元奴的传说,乐天心中认定这辆车定是徽宗皇帝赠与的。
一路行了两刻钟的时间,车子便到了镇安坊,忽闻得有悠扬悦耳的琴声传来。
听到这琴声,赵元奴微怔,立时吩咐驾车的车夫道:“不要停在前门,且去后门停下!”
不一刻,牛车转停在后小门,夜幕中赵元奴带着乐天还有身边的婢子下了车,从小门进了宅子。
进了后院,琴声犹在耳边一般,乐天打量赵元奴的这处宅子,才发现果然与史料记载相符,赵元奴与李师师正比邻而居,就规模来说赵元奴的这处宅院,丝毫不比李师师的居处小上半分,那婉转悦耳的琴声正是从李师师的醉杏楼传来。
上了楼,赵元奴且去更衣打扮,婢女蓬儿引乐天坐下又奉上茶水。不一刻,那边又奉上了些醉鸡、烤鹿肉、羊羹、虾子等冷热荤腥。
赵元奴换装还未出来,乐天细听从李师师那里传来的琴音,虽说对古典音乐并不是十分爱好,但半响后乐天还是听出了这李师师弹出曲子的曲名。这首曲子在结构上采用了循环再现的手法,主题整段的重复了三次,想来定是梅花三迭无虞。
正在乐天细听曲子之际,换了一身装束的赵元奴走了出来:“《伯牙心法》有云:‘以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高韵也。’”临近末了又叹道:“师师的琴技又有长进了,这梅花三迭抚弄的越发的如行云流水了!”
再见赵元奴换了身绢衣,此刻头上的籫花俱是去掉了,虽然还是方才的淡妆,却又显得清雅秀丽了许多。
见了赵元奴前来,乐天起身施礼说道:“今晚赵娘子相助在下,本说是在下相请的,赵娘子又如何不肯给在下这个机会?”
挨着桌案坐了下来,赵元奴吃吃的笑道:“外面的吃食,妾身吃不惯!”
见赵元奴坐了下来,乐天也移步坐了过来,晚上尚未吃得东西,闻到桌子上的酒菜,立时感到腹中肌饿。
与乐天举杯互敬,赵元奴吃了口酒说道:“今日要说谢,乐官人还是要先谢谢师师,是师师与妾身说官人受人所困相求,师师今日有事才央妾身助你解围的!”
未待乐天开口说话,赵元奴继续说道:“既然乐官人要表示感谢,那妾身也不客气了,只求官人作首词作相赠。”
乐天笑着说道:“赵娘子援手,乐某铭记五内。赵娘子求词,乐某又岂有不应之说。”
“尝听世人言,桃花乐郎君有不世词才,堪与周邦彦老大人相匹,今日妾身便要见识一番了。听到乐天答应,赵元奴眼神立时变的殷殷切切起来,又命婢女蓬儿备下纸笔在一旁记录,等着乐天吟念。
“赵娘子莫要听人浮夸谬赞,在下又怎比得起周老大人!”乐天连忙摇头。
停顿了半响,乐天思虑沉吟,从肚子的那些存货中想哪首词应景,最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赵娘子开口求词,乐某自然不能随便应衬,切要寻些应景的,我观赵娘子心中悲慽哀叹,便送赵娘子一首《钗头凤》如何!”
赵元奴忙道:“尺听官人吩咐。”
停顿片刻,乐天口中才缓缓吟念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一首钗头凤,乐天吟念得抑扬顿挫,几分感情倾注其中,立时令人生出几分惆怅之感。
听得词,赵元奴微怔一双秀目微红,在下一刻变得烟雨迷离起来,隐隐间要慑泣起来。抽泣了两声,用绢子拭去眼中泪痕,赵元奴起身向乐天拜道:“传言桃花庵主闻音知意,素知女子心事,今闻庵主之词,妾身信服矣!”
听了这个评价,乐某人表示很无奈。用现在的话翻译来说,乐天你丫的就是一在女人堆里混的妇女之友啊!
虚扶起赵元奴,乐天轻轻说道:“赵娘子的心事,乐某自然知晓,眼下那位还在李娘子那里,赵娘子何不抚琴一曲,将这钗头凤弹唱出来。”
听了乐天的话,赵元奴有些犹豫:“这不大合适罢,赵大官人尚在李家娘子那里!”
“赵娘子切莫犹豫,尝闻那位赵官人家中有粉黛三千,二位娘子在外相互扶持,也能固宠些时日。”乐天说道。
盏茶的光景听不得旁边传来的琴声,只有些劝酒的调笑声,想来李师师在那边抚琴也是抚弄的累了。
在乐天的催促下,赵元奴命婢女蓬儿将琴捧来,熟悉了一下词句,按着钗头凤的曲子先抚弄了一遍,又轻展歌喉,将整首词子吟唱了两遍。
曲调空灵幽悦,歌声中又有几分哀怨,飘扬在镇安坊巷子里,令过往的行人也是不由的止住了脚步,静静聆听。
听赵元奴一展歌喉,乐天险些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这赵元奴在汴梁城里能与李师师齐名,果真非寻常女伎可以相比,不止人模样生的甜美这歌喉身段无一不佳。
一曲罢了,赵元奴又用绢子轻拭了拭眼眶,向乐天纳了个万福:“妾身不求那位赵官人回心转意,但有这首词也足慰生平了。”
“赵娘子说的哪里话,今日赵娘子侠义相助乐某,何处弱得了须眉,区区一首词作又怎报得了赵娘子的恩情!”乐天回道。
回到桌案旁,赵元奴与乐天劝了杯酒,说道:“如今官家也不大来妾身这里了,外人又不敢来妾身这里,妾身闲着也是无聊,乐官人的戏班里可有新剧要排,乐官人不妨也为妾身写幕词话,让妾身来演绎!”
“赵娘子有此想法,乐某求之不得!”乐天笑道。乐天心中生怕再有什么人来瓦肆捣乱,有这李师师与赵元奴在,怕是没有人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了。
顿了顿,乐天又有些无奈的说道:“赵娘子您只需抚上一曲就黄金满镒,只是这戏剧实赚不得几个银钱,怕是会让娘子失望。”
听乐天说话,赵元奴娇笑了起来:“乐官人说得是甚话,妾身哪里在乎黄白阿堵物之人,妾身不过为了有个念想而己。”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乐天心道。不过听赵元奴不在乎银钱,乐天也便放心下来,想想自己那戏班子一天的收入,这两位东京城顶级名伎断不会看上眼的。
当!当!当……
忽听得院子里有人敲门,婢子蓬儿下了楼问道:“哪个在敲门?”
蓬儿的声音落下后,只听得有道略有些变了腔的男声说道:“蓬儿开门便是,吾是来送些物品的!”
“是张黄门官!”听到这道声音,赵元奴眼中闪出一丝慌乱,忙对乐天说道:“乐官人,且将身形隐匿起来。”
闻言,乐天点头,这种事自己己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在赵元奴的帮助下躲到一间盛放物品的侧室里。
上楼的脚步声传来,乐天躲在暗处只听得赵元奴说道:“中贵人今日如何来了!”
“咱家是奉了官家口谕来的!”说话间,那张黄门官手中的事物放了下来,说道:“这些都是官家赐与你的,官家还说了最近政事繁忙,待过些时日再来看望你!”
“谢官家赏赐!”赵元奴盈盈一礼。
那张黄门官说道:“咱家该传话的也传完了,便不在此久留了!”
“还望中贵人常在官家面前常常提携!”赵元奴十分知趣,摸出些银锭子强塞到那张黄门官的手里。
“一定,一定!”那张黄门官收了了赵元奴寒来的事物,笑着下了楼出门。
徽宗皇帝命人来送东西,这曲钗头凤起了作用。
“乐官人宛若我大宋的司马相如,《钗头凤》更不弱得《长门赋》!”送走张黄门官,赵元奴一脸欣喜的上得楼来,向着乐天道个万福口中说道。
《长门赋序》中曾有记载,汉武帝皇皇陈阿娇颇妒,因而失宠。在长门宫中日夜愁闷悲思,后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买赋。后司马相如作《长门赋》以悟汉武帝,皇后陈阿娇复得亲幸。
赵元奴脸上喜气洋洋不见丝毫之前的哀怨之气,又将张黄门官送来的事物尽皆打开,只见里面装有紫茸两匹、雀蛋大小的紫色珍珠数粒、还有霞毵等物,想来俱都是宫中的事物。欣喜的与乐天说道:“乐官人看上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擎宋 第182章:上任大晟府
上回书说赵元奴要乐天随意挑选徽宗皇帝赐下的物品,乐天连忙推辞,口中说道:“这些都是宫中的用物,乐某若是拿到外面被人盘查,反倒说不清楚。”
宋代皇室节俭,若放在从前宫中的事物与外面的东西还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自徽宗继位后又一众佞臣的蛊惑下,崇尚豫、大、丰、亨,贡入宫中的事物皆是世上的极品,若寻常庶民拿出了宫中事物又岂是说得清的。
见乐天拒不接受,说得也在理,赵元奴便也不再想让。
忽的乐天想起北宋六贼来,那时常跟在宋徽宗旁边出宫的宦官不外乎是梁师成、杨戬与李彦几人,却没听过靖康年间哪个姓张的宦官得宠的。
对于心中的不解,乐天开口问道:“赵娘子,方才那位黄门官是宫中那位得宠的内侍?”
听到乐天发问,赵元奴开口说道:“这张内侍本名唤做张迪,本是汴梁城里一个家资颇丰、喜好风月之人,常在汴梁城的青|楼间厮混耍乐,与师师家的李妈妈也是相熟的,只是不知后来怎得净了身入宫做了宦官。”
这名唤张迪的宦官行为在两宋时代,颇有些令常人难以理解,不过在后世明、清两朝私下净身入宫的大有人在,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
估算了下时间,距离子时己经不远了,乐天拱手道:“赵娘子,眼下天色己经不早了,乐某先且告辞了!”
闻言,赵元奴摇了摇头说道:“今晚官人且委屈一下,便在妾身这里安歇了罢!”
乐天心中惊讶,脑海中立时浮想联篇,心神不由的荡澜了起来,不过又不由的打了个哆嗦,眼前这赵娘子与那李娘子虽说让自己眼热,但俱都是被赵官家养着的,就是再给自己几条命也不敢胡乱的做些什么。
一脸拘谨的神态,乐天说道:“乐某在这里甚不方便,还是回去安歇罢!”
“蓬儿,将客房打扫一下与乐官人居住!”赵元奴吩咐婢女蓬儿,才又与乐天说道:“官家今夜宿于师师那里,镇安坊里外被禁军侍卫暗哨设了防,先生就些走去没有什么,只不过有可能要连累到妾身。”
赵元奴话音中的意思,乐天瞬间明白过来,这赵娘子好不容易凭得一曲《钗头凤》重新赢得官家宠爱,乐天从赵元奴宅子里出去,难免不会被赵官家得知,那好不容易将要得来的恩宠恐怕立时又消失不见了。
乐天估算了一下,朝廷卯时早朝,寅时过半之前徽宗皇帝才会离开此地早朝。无论如何自己今夜是走脱不了,只得随着那丫头蓬儿去了客房居住。
第二日一早,乐天洗漱过后离开赵元奴的宅院,刚到了镇安坊的街面便迎头遇上了尺七。见到尺七,乐天问道:“你在此处做甚?”
看到乐天,尺七忙迎了上来:“官人,昨夜小人便来此处寻您,只是见此处有人把守不得进入!”
“你如何来到这里的,寻我又有何事?”乐天问道。
尺七回道:“昨日晚间,于官人与程官人来到观桥的宅子寻找先生,说是大晟府寻先生前去上差,于官人和程官人寻到观桥的宅子也不见先生,便吩咐小的寻找,小人夜间寻到保康桥瓦肆,那徐老板说先生您随着赵大家去了,所以小的便来镇安坊寻找!”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罢!”乐天点头道。
大晟府设在大内皇宫前东西向的街道上,与开封府、御史台这些衙门相距不远。
在汴梁城兜了一个大圈子,乐天先回到辟雍取了官告文凭又来到大晟府准备上任。按照惯例先去拜见大晟府提举,乐天前往后堂院门处,请门子去传话,出来后被告知,提举大第爷在会见贵客,乐官人先且候着罢。
乐天默默的站在院门口等着,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的光景,里面会客依旧没有结束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不耐。这时有位身着绿袍的官员走到院门口,又望了望里边与乐天说道:“里面的客人还没走?”
“没有!”乐天摇头回道,同时在打量着这位身着绿袍的官员。
“你是新来任职的官员?”那官员又问道。
“正是!”乐天连忙行礼,又道:“不知老大人是哪一位?”
“本官典乐田为!”那官员回道,打量了乐天一番颇感兴趣的问道:“你是太学的葛庶畿还是乐天?”
“下官乐天。”乐天回道。
“那你可要小心了!”田为低声道。
“为何?”乐天不解,又向这田大人作了一揖:“请大人告之。”
盯着乐天,这名唤田为的官员说道:“听说你是被周邦彦老大人举荐的?”
“正是。”乐天回道。
“如今周老大人己不提举大晟府了,你好自为之罢!”不知是轻叹还是嗤笑,田为留下这么一句转身便离去了。
听这话音,望着田为的背影,乐天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又觉得有些太过唐突了。
一时间乐天心中思绪万千,在京城里除了不大熟悉的皇城司外,自己与睁眼瞎没什么两样,不像平舆、蔡州就那么几个官员,自己还能投机取巧的周旋一番,在这高|官勋贵多如狗的汴梁城,乐天的心中有着无限的迷茫感。
乐天默默的立在院门口,时间久了连那门子看了都有些觉得好笑,一直等到了中午,才见得有人出来,乐天虽然不识得那提举大晟府的主官,但见一身紫红官袍在送着另一人,也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待那大晟府提举将来人送走,乐天上前拜见道:“见过提举老大人!”
那一身紫色官袍的官员打量了一番乐天,皱眉道:“你是何人?”
“下官太学生,特奏名进士乐天,被吏部分与大晟府。”乐天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这位紫袍官员,只见这位大人四十多岁,留着几绺长须,面貌清瘦,神态间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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