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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被宣进坤宁宫,郑皇后坐在那里,茂德帝姬将乐天带了到宫里后,很是乖巧的侍在了身旁。
乐天没敢多看,趋步上前拜叩行了礼,口中连忙问安。
看上去,郑皇后年纪只有三十几岁,体态雍容、面如满月,望之可亲。实际上郑皇后比徽宗皇帝还要大上两岁,只是保养有度。郑皇后细看乐天,穿着一袭草绿色官袍,但长身玉立,挺秀俊逸,很是入眼。对左右笑道:“很是出色的少年郎,为我大宋读书人的样子。”
不知如何答话,乐天只是多谢娘娘千岁夸奖的应着。
郑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越发见乐天感到欣喜,“本宫若有女儿,这等年轻的后生,必将招之为婿!”
在宋代,被皇家招为附马就意味着从此没了政治前途,娶了公主后要小心着侍候着,再混吃等死。乐天想起八年后的靖康之变,公主附马尽数被俘北去的情形,心底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看乐天有些窘迫的模样,郑皇后故做放松的说道:“前些时日,你带着乐家班入宫献艺,本宫看了甚为欣喜,没想到乐大人除了书读得好,还有这般才华!”
“娘娘若是喜欢,微臣可以将戏班唤来再演与娘娘观赏!”乐天回道。
郑皇后点了点头,将话扯到一边:“真是辛苦你了,煞费一番苦心写了《长生歌》来劝谏官家!”
乐天一阵愕然,自己只不过利用前世记忆写(抄)了幕词话,到了徽宗赵佶的嘴里是讽刺影射,险些将自己下了诏狱;怎么到了郑皇后的嘴里,自己又成了煞费苦心的劝谏,自己着实是摸不清头脑。
“臣惶恐!”心中不知如何回答,乐天做了个万金油的回答,只说道:“臣写些词话戏作,一来是兴趣爱好,二来是赚些润笔之资补贴家用,三来以古托今言,当前之事罢了!”
“好一个以古托今,言当前之事!”听乐天回话,郑皇后连连点头:“乐卿家,果然是妙得很,想要些什么赏赐?”
乐天说话的重点完全放在这第三句以古托今上了。可以看出,徽宗赵佶与郑皇后二人对自己的意见完全相左,赵佶厌恶自己,但郑皇后十分肯定自己的功劳。
“臣待罪之身,不敢要赏!”乐天忙回道。
旁边的茂德帝姬哼了一声,“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娘娘给你的赏赐,你敢不要!”
“茂德,不要无礼!”郑皇后笑道,看模样对茂德帝姬很是宠溺,又与乐天说道:“若不是蔡爱卿看出你在《长生歌》中的用意,恐怕陛下也不知晓乐爱卿的苦心。”
蔡爱卿!
乐天听到这个称谓,眼皮不由一跳,忙问道:“娘娘口中所说的蔡爱卿,可是蔡相公?”
“正是!”郑皇后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老忘八端在坑自己!
瞬间,乐天完全明白过来。想来是昨夜徽宗赵佶去李师师那里僄宿,看到了《长生歌》这本词话,故意歪曲其意思说与徽宗皇帝,有意的坑了自己一把。
心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乐天依旧是笑容满面:“待微臣出了宫,便去蔡相公府上谢过。”
郑皇后点头,说道:“只是官家眼下还在气头上,免不了要将你外放,你心中切莫要有怨气,当记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想来郑皇后也知道徽宗赵佶要如何处理自己,特意将自己唤来嘉勉了一番以做安慰。
外面的日头己经接近正中,想来快要到了宫中开饭的时候,乐天忙告退出宫。
守候在宫外角落里的尺七迎了上来,问道:“官人还要去往何处,小的去与官人叫辆车子。”
“哪里也不去了,回家!”乐天大手一挥。
没有正式下旨,但乐天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哪有心思到处乱走。
刚刚回到家里不久,便有传旨的小黄门寻上门来,这小黄门想来是自幼净身入的宫,宣起旨来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异常别扭,引得四邻街坊俱围在门口向院子里张望。
假圣旨、假诏令,乐天不知抄了多少遍了,前面那四六骈文熟的不能再熟,自动省略过去这些空话白话,只须细听后边的几句。圣旨上的意思很是明显,开封府司理参军乐天含沙射影讽刺圣上,圣下大人不计小人过等一通显示圣上仁义云云,特将乐天外放为官,限三日内离京。
接了圣旨,乐天塞了些银钱,借机问道:“这位中贵人,这圣旨上只说令下官外放,却未说外放至何处为官,中贵人可有所耳闻?”
那小黄门摇了摇头,尖利着嗓子说道:“咱家只是奉命传旨,大人若是想知道外放何处为官,不如去趟吏部,官家限制大人三日内离京,想来这会宫内的急诏己经到了吏部!”
望着小黄门离去的身影,尺七跑到乐天近前,惊讶中又带着几分惊喜的说道:“官人要外放为官了?”
乐天不悦道:“你耳朵聋了是么,方才那没小叽叽的不是将圣旨念的清清楚楚么!”
“限老爷三日内离京?”尺七终于意识到圣旨上不对的地方,惊疑道:“官人在开封府任司理参军一向兢兢业业,破的案子也是汴梁城看得到的,偌大的东京城怎么就容不下官人,叫小的唏嘘涕泪……”
“官人我被限日逐出京城,你不感到伤心么?”乐天瞧着尺七问道。
“小的伤心!”尺七忙挤出两滴泪水,跟在乐天身后时间久了,演技也是学了不少。
乐天眯了眯眼睛,捕捉到了尺七眼中闪出的喜意:“为何官人我总是感觉到你是喜极而泣?”
“官人说的哪里话,小人怎会……。”被乐天看穿了心思,尺七有些忙乱。
“你的那点演技,就不要在官人我面前现眼了!”乐天一笑,又踢了一脚尺七:“去外面叫两碗面来,吃完了随官人我一起去吏部去拿官告文书!”
闻言,尺七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出门去买吃食。
卑微的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理想!说实话,尺七在平舆跟在乐天身后厮混时,拿的好处可比现在多的多,乐天在平舆时虽说不上是只手遮天,却与呼风唤雨也没甚么两样了。那些差伇们私下分好处时,为了巴结尺七也要孝敬一些,有人求乐天办事,大多也要通过尺七传话,更是捞了不少好处。眼下尺七在汴梁城跟在乐天后边,除了每月那点干巴巴的佣钱以外,还真没什么进项,哪怕乐天在开封府做司理参军,也是这副模样。
倘若乐天外放为官,尺七可以跟在乐大老爷的身边作威作福,顺便再收点小礼,旁人寻到自己与乐天办事,也要称呼自己一声官人,这就是尺七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也是尺七听到乐天要被外放为官时,眼中露出喜色的原因。
当然,乐天对尺七的心理也是十分的了解。
大碗面上盖着些牛肉片,异常管饱,吃饱后休息片刻又洗漱了一番,乐天带着尺七匆匆的出了门。
走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乐天出现在吏部前院大堂。
宋朝冗官冗兵,吏部大堂永远是熙熙攘攘的景像,与今日找工作的人才市场有得一拼。除了那些有靠山有后台的官员外,待选实缺三年,选好官位等缺三年,上任又三年。以此来推,一位官员要到一地上任再到任满,需要九年的时间。
以上所述,还只是不在权臣当道的时候。眼下梁师成手里握着乐天书写的假任命诏书叫卖,蔡京也有绕过吏部直接任免官员的权力。这般下来,这些没了门路,整日瞪着眼苦|比等待选官的官员们,前途茫茫遥遥无期。
莫说是吏部的官员,便是吏部的一众书吏,在这些待选官员的面前也有一种优越感,说话的语气也是不自觉的高了几分,反观这些待选的官员完全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眼神里尽是讨好的模样,与在地方为官做老爷时的风光完全不同。
在一众大眼瞪小眼,每日来吏部等待选官的目光中,只见一个身着绿袍的年轻官员大马长枪的将敕牒扔在办事小吏的案上,又旁若无人的向吏部后堂走去。
“此人好大的胆子,这里是吏部,不是你坐堂的衙门!”那吏部办事小吏见乐天无理,口中立时叫道。
“小点声!”旁边干练的老吏止住那小吏的叫嚣,说道:“前几日你没见蔡相公家的六衙内来选官么,那气场比这要大的多了。”
又一个书吏说道:“怪不得这么嚣张,看模样此人不是公卿之后,便是宰相门生了!”
穿过院门,乐天直接进了文选司郎中办公的廨所内。
“你是何人?”坐于案后的是一绯袍官员,见乐天身着七品以下的绿色官袍,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便不想再多看一眼。
乐天大大咧咧的寻了张椅子坐下:“下官开封府司理参军乐天,想来朝廷颁下来的急诏,也应该发现吏部了罢!”
听到乐天这个名字,那绯袍官员的面色怔了一下,立时堆起了一脸笑容,乐天的大名在京城官员里如雷贯耳,从乐天的诗词到乐家班的演出,再到与蔡鋆开撕,被下入诏狱,又有王黼出面说情,在官场下足可以算得上是朵奇葩。
如今吏部的权势不比往年,徽宗可以随便不经吏部拟诏升官,蔡京做大、梁师成矫诏,很多官员的升迁己经绕过吏部。
这吏部绯袍官员知道乐天是个难缠的主儿,直言道:“没有!”
乐天明白过来,想来是自己来的早了些,宫内下的急诏还没有传到吏部。
“大内,宫内急诏!”那史部官员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人走了进来奉上诏书。
说曹操,曹操到!
这弼袍官员将诏书展开,乐天将目光投了过去,立时被惊了个目瞪口呆。只见上写着自己任命的官职,知钱塘县!





擎宋 第224章:十辈子造孽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诏书上写着知钱塘县四个字,乐天不谛于被一记惊雷劈在了身上,整个人的脑门连同耳朵都嗡鸣不止。
旁边的那位绯袍官员也是一脸的郁闷,上午有官员特意与自己打过招呼,给乐天选官时一定要选个适当的地方,却没想到这诏书上却给乐天定下了官职,让自己卖好的想法落了空。
吏部选官是门学问,中原、江南这等富庶之地自然是官员理想的上任之所,陇西、两广、琼崖这等不毛之地是犯官贬谪的首选,绝对是乐天这样被贬谪官员最理想的流放之地,但只要将乐天放在寻常之地,那也就算是卖了个人情了。
在钱塘这等富庶之地为官,是乐天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便是这位吏部官员为乐天选到这等地方,怕是自己也要受到牵连。但事情总有个例外,几日前,蔡府的六衙内蔡鋆刚刚从吏部拿了敕牒上任杭州,随即乐天便被外放到钱塘当知县受其节制,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啊!
钱塘县在杭州府的治下,杭州府府衙驻于杭州城里,钱塘县衙驻在城外,虽说没有达到府县同城,但两个衙门相距不远,与府县同城没有什么两样了。
按熙宁后官掉,诸州县令都是从八品的品阶,这个钱塘知县仿佛是为乐天量身定做的一般。官场上有句老话唤做三生作恶府县同城,如今乐天被派去钱塘上任,哪里是什么三生做恶,明明是十辈子造的孽。
乐天可以不接受诏令?可以不去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对赵佶书法颇有研究的乐天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封急诏,确认是徽宗赵佶笔迹无疑,而且从笔迹中还可以看出,徽宗皇帝在写这封诏书时,心情是异常的不好。
这位绯袍的吏部官员虽不知道乐天因何事被放出京,却也知道这是非常正选官,乐天是受到迫害。无可奈何的向乐天拱了拱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闲杂事情不需一一言明,却说正在吏部大堂待选的官员忽然又看到方才那直闯吏部后堂的年青人又出了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
再仔细的瞧了瞧,发现这年青后生官员的手中竟然拿着自己这些人惦念的敕牒。
哗然声再次四起,这些苦|比等选的官员们一连月余在这里等候,却见一个年轻后生只是转了转便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敕牒,那个羡慕嫉妒恨瞬间间在脸上、目光中显露无疑。
方才还在斥责乐天的那书吏不由的缩了缩脑袋,颤颤兢兢起来。
就在乐天出到大堂之际,有一吏部小吏恰好来大堂前面办事,恰巧看到乐天手中拿着敕牒,忙打招呼道:“乐大人选在了哪里?”
闻言,乐天将目光落在这小吏身上,片刻后想起这小吏来,这小吏正是两个多月前往辟雍向自己送告身文凭的小吏。
乐天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颌首道:“钱塘县!”
心情之所以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乐天心中自然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虽说那蔡鋆持势矫狂,但也不能在杭州狂妄几日便被武松收拾掉了,自己到钱塘的苦日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话音落下后,汹涌的不平之气在吏部大堂上激荡,为何这些人苦等数月甚至年余还未选到官,为何这后生在半个时辰内就选到了官,而且是手续齐全,更可气的还是钱塘这等富庶之地。
听到乐天说话,那小吏明显神情一滞。这些在吏部为吏的都是人|精般的人物,立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在乐天没有离开吏部大堂前,一众待选的官员只是压抑着心中的狂躁,待乐天离开之后立时一个个己经压抑了许久怒火的官员终于跳了出来,口中指责朝堂黑暗、选官不公暗箱操做。
那曾与乐天送官告文凭的小吏目光扫过一众待选的官员,沉声说道:“诸位大人你们知道方才那位大人是谁么?”
“此人是谁?”想要知道乐天身份的官员众多,这些待选的官员大多都是任满的地方官,又如何识得乐天。
那小吏回道:“开封府司理参军乐天乐大人的名字,在汴梁城有几个人不知道!”
蔡衙内当街强抢民女,被乐天喝止,蔡衙内又挨了一顿毒打,随后乐天被下入大理寺诏狱的一系列事情,很多官员虽不识得乐天也是有所耳闻的。随即又联想到蔡鋆被派到杭州任知府,眼下乐天被选到了钱塘县,二者不止是上下级的关系,又几乎是府县同城,其中缘由不言自明,当朝宰相蔡京赤祼祼的假公济私打击报复。
明白了一切缘由,一众官员腹中的怨气一扫而尽,反而对乐天生出些同情。
徽宗赵佶在不止是在圣旨里限令乐天三日内滚出汴梁,便是在给吏部的急诏中也指示要特事特办,而且连乐天的官职也是写好的,那吏部官员也便特事特办的拿出预备急用的空白敕牒使用,若是走正常程序,恐怕没有十天也要半个月才能完成。
出了吏部,尺七归心似箭,说道:“官人,敕牒己经拿到手了,不如早早返回平舆歇息几日再去上任,至于京中的宅院便托付与兰娘子等人打理……”
没等尺七将话说完,乐天打断声音叱道:“蠢才,官人我的事情哪里需要你来做主!”
尺被吓的不敢出声。
被限令出京,许多人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乐大人被贬出京而且是去杭州府治下做了钱塘县令,一定是受了蔡京的打击报复。
奸佞迫害忠良!
立时间乐天的名气扶摇直上,仕子官员要来拜访乐大人,却都扑了个空。扑空的不仅是仕子官员们,便是汴梁城中一干名名伎也是扑了个空。仕子官员们想与乐天攀上交情,与自己赚个清名,一干名伎们想趁着乐天失势投怀送抱,让自己的名气再上一个台阶。
为官与为伎,在这一点上出了奇的相像。
此刻,不知所踪的乐天悄然潜入到梁师成府上,正奋笔疾书,写那些伪造的诏令,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而且自己远谪钱塘,朝中有什么动静还是早些知道的好。
对于乐天选到的官职,梁师成也是哭笑不得,直言这是官家的意思,自己也做不了主。稍后乐天心中明白过来,这是徽宗赵佶故意安排的,知道自己与蔡鋆间的恩怨,借蔡鋆的手来整治自己,至于蔡京不过是个背黑锅的。
梁府家奴来报前边来客,梁师成上前堂应酬,只留乐天一人在书房内疾笔狂书写假诏。这一次,乐天伪造诏书的工作量非常大,梁师成一时半会寻不到模仿徽宗笔迹比乐天更像的人,只能让乐天多写一些,全当是囤货了。
就在乐天书写间,只听得有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一道门响,一股充斥着胭脂气味的空气飘了过来。
在梁府书房内,闻到这股飘来的胭脂气味,乐天没来由的蛋痛了一下,将目光向门口望去,正见一个貌美娇、艳的小妇人面上含笑一脸春意的望着自己。
看清这小娘子依稀熟悉的面目,乐天惊讶:“梅……梅娘子!”
“小官人想奴家了么?”梅娘子莲步轻挪,走到乐天近前伸手要去抚摸乐天的脸,却被乐天轻身闪过。
被乐天闪过了身形,梅娘子有些不悦:“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才过去不到一月,官人便嫌弃奴家,好是没有心肝!”
就因为这一“日”,差点出了祸事,乐天心道。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故做焦虑道:“太傅老大人去了前堂会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到后堂,若是看到你我在这里,后果不堪想像。”
“你也太小瞧奴家了罢,奴家纵是心中饥|渴,却还没渴到不要性命的程度!”闻言,梅娘子在乐天面前也不掩饰,一双眼睛打量着乐天,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问道:“前些时日,姚真儿那小蹄子寻死觅活的上吊,最后被那老阉货放出宅子,是你的主意罢?”
“梅娘子莫要乱说,此事与在下没有任何关系!”乐天连连摆手。
“你当我是瞎子么?”梅娘子哼了一声,说道:“前些时日妾身便发现姚真儿那小蹄子常常一个人躲在屋里,神情慵懒面色有种病态的苍白,暗暗时时有干呕的表情又被强压下去,怕是肚子里怀了官人的种罢?”
没想到这梅娘子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观察事情这般仔细,乐天也不再敷衍:“梅娘子话音里倒底是何意思?”
轻叹一声,梅娘子慽眉说道:“在这深宅大院里侍候那不男不女阉货,每日又出不得宅门,这种鬼日子妾身也是倦了,只想官人能为妾身想个法子从这牢笼里脱身,妾身只想早晚侍俸在官人左右,心中也便知足了。”
乐天也是长叹一声:“这几日,在下就要被贬谪出京了,怕是三两年内回不得汴梁,一时间又如何想的出办法与你脱身。”
“还请官人怜惜!”听乐天话音,梅娘子目光黯然,向着乐天敛身拜道:“妾身实在不想过这种日子!”
麻烦!又是一个麻烦,自己若不答应这梅娘子,这梅娘子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会将自己与姚真儿的事情说将出来,但一时之间自己还真没有办法能够让这梅子逃出梁府。
无奈,乐天只好说道:“如今的办法只有一个,梅娘子娘家若是有什么事情,娘子可借机遁走。”
“恁得不着调!”梅娘子白了乐天一眼,叹道:“妾身怕是这辈子也出不了这梁宅了,但求官人还要替妾身想想,如何从这里解脱。”
将话说完,这梅娘子抱了抱乐天,长叹一声才离了去。
那姚小娘子是自己必须要收的,况且姚小娘子心里还有些棘手的秘密,此前盈盈姑娘话音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与自己做个妾氏,是拒绝不得的。过几日就要回平舆,乐天不由的有些头痛,到时怎么与自家的两房小妾交待。




擎宋 第225章:衣锦还乡
五月的汴梁天气己经有了几分炎热,这个清晨,被赶出京的前开封府司理参军乐天乐大人坐在牛车里,随着车轱辘的转动声响起,车身摇晃着启程。
一路摇晃着出了南薰门,便听到有人在前面拦住了车子。乐天本打算静悄悄的离去,免得弄出动静给自己添上麻烦,却还是这般场景。
南薰门外,乐天掀起车帘,只见自己的老上司御史陈大人、李纲李大人还有开封府的几位低级同僚,连同解昌带着一众太学同窗,俱候在南薰门外等着自己。
再向后边望去,除了官员与太学生外,在南边还有些汴梁的女伎也是候在那里。
进出南薰门的人流如潮,似官员辞行这等场面在汴梁城的城门口几乎每日都在上演,东京城的百性早己经见怪不怪了,然而今日这般送行场面倒是令人有些惊讶,在旁人看来,第一梯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官员,第二梯队是一群玉色长衫的太学生,第三梯队是一众花枝招展的女伎。
这般别致的场面,便是当本朝相公一般级别的重臣在离京时,也未曾出现过。
乐天只知道这情景,倒是与自己当初离开平舆城时的情形有些相似!
既然遇到了,还要拿捏几分模样的,乐天下了车与第一梯队同僚、第二梯队同窗打过招呼(毕竟这两个梯队层次比较接近),黯然道:“在下宦海失意沦落他乡,今日痛别诸位官人,子然一身陌路无他知己,心中不免慽慽焉……”
熟知乐天那些套路的老上司陈大人只是笑而不语,并不为乐天担心什么,以陈大人对乐天的了解,似乎任何事情到他手里都会化解开来,虽说杭州知府是老对头蔡鋆,但那个蔡鋆不过是个官二代,给乐天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至于李纲、开封府的几位同僚,看惯了京中官员起起落落,倒不觉得有何意外,只是一众太学生们没入过仕途,听了乐天说的一番话,难免心中有些慽慽。
一群太学生中自然有看得透的,听乐天说话凄然,然而有几个人似乐天这般,年纪纪轻轻便背负大名,十八岁便牧民一方,这哪里是什么宦海失意的扑街货,分明是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再看看处自己这一群身着玉色长衫的太学生,其中不少人的年纪都三十余岁,与乐天相比这些人才显得有些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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