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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尧倬
红毯长廊里的红酒味比房间里还要浓郁。
影子在灯光下挪动,跟上去后才发现红酒味从人群中来。
两排队伍,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瓶红酒。
队伍很整齐,没有人说话,默然地沿着笔直的长廊往前走。
经过不同的房间,但并没有停下的迹象。
凑近发现每个人都蒙着丝绸质的长带,也是红色的。
长带很薄,不至于让他们看不清脚下的路,每个人的步伐都很平稳。
男人和女人都穿的都是简单的衣服,应该是地下自己设计的。
白色的衣料披在身上,布料不多,更像是短袍,或是直接穿在身上的小披风。
每个人腰间也紧绷着红色的腰带,和眼上的长带以及地上的红毯相互辉映。
都是红酒的颜色。
越是沉默,就越显得长廊诡异。
走不尽的冷色灯光,脚步声轻却也会叩响回音。
地下的空气有些沉闷,走了许久只是转了个弯。
转角之后还是长廊。
符与冰在赵戈身边走着,仿若对地下这些空洞的声响以及景象都不在意。
他甚至百无聊赖地把手上的册子卷起来。
赵戈一瞥向符与冰,他便转过头看她。
没法说话,他便笑着给了赵戈一个眼神。
用卷起来的册子轻轻地叩了叩她手里的书。
像是看出她有些紧张。
倒也算不上紧张,但地下的空气过于稀薄,再加上过于靠近大鬼。
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又若无若无地包裹来。
还不至于疼痛,就是有些烦躁。
长廊走得让人没有耐心。
大鬼到底在哪里,其实在赵戈的心里逐渐已经有了个答案。
地下的气息让她记忆里的沸水烧起来。
鬼的阳面如同脑海里的白昼,亦或是长廊上没有温度的灯。





白切黑 白切黑 第47节
似乎能从长廊的尽头突然爆裂开。
从影子里爬出来,从骸骨里长出来。
由是赵戈的心跳逐渐加快,手心也逐渐发烫。
烧出红酒的焦灼味。
队伍终于停下来,前面传来说话声。
“副厂长好,大工好,二工好...”
队伍前面走来三四个穿着深棕色大衣的人,对着队伍点头。
“厂长让你们去池子那儿做仪式?”
“是。”
“那去吧,别耽误时间。”
“好。”
短暂的交流后,队伍继续往前行。
深棕色大衣们错开人群,往赵戈和符与冰这个方向走。
长廊完全没有遮蔽,想躲都没地方躲。
看着几个人逐渐靠近,赵戈正迟疑着脚步,手腕上传来冰凉。
符与冰拉住她的手腕往后轻轻一拽,赵戈顺着他的力道被他拽到墙上。
他紧挨着她靠在墙上。
符与冰把手上的册子展开,遮盖在他们的脸前。
他姿态轻松,仿佛本来就是倚靠在这墙上看着书的。
视线被册子遮盖,赵戈只能隐约看到脚步声在身前停顿下。
身旁符与冰靠着她的身体更近。
声音却松懈到慵懒,尾音拉长。
“副厂长好,大工好,二工好...”
停顿的脚步声又走动起来。
“好。”
深棕色大衣的脚步声踏着软毯逐渐远离,议论声也远离。
“厂长把地下管理的还挺好,看起来确实有模有样,该做仪式的仪式,该看宗法的看宗法...”
软毯不再有脚步声,但符与冰还举着册子。
册子后,是他们挨得很近的脸。
赵戈侧脸发烫,不仅仅是因为骸骨里带着的那股热气,也不仅是因为走廊里散不去的红酒味。
更多是因为近在咫尺的呼吸。
带着冰气的呼吸,若有若无地蹭过侧脸。
却让人温度发烫。
翻开的册子还定在‘双修’那页,一抬眼,就能看见那幅过于细节的油画。
符与冰笑起来,却依旧没有抽开身体。
冰气甚至更近了些。
“阿姐,我们和这画有缘,你说它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他转过头看赵戈。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和阿姐一同试试这阴阳相合...“
他说得缓慢,声音就响在了耳边。
冰气也在耳边绕过。
赵戈的睫毛轻微颤动。
也许是冰气太过,也许是走廊的红酒味道过满,亦或是骨子里热气太过叫嚣。
她没有躲开符与冰的视线,反而盯回去。
为什么每次被动摇的她。
赵戈盯着符与冰眼中的冰气,燥热气蠢蠢欲动。
甚至有些不服气。
想扬开这池冰气,看墨色震动。
于是一阵沉默后,赵戈目不转睛地看着符与冰眼底的墨色。
“可以...”
赵戈抬头,语气下沉。
“试试。”
第三八章 三八黑
这句试试落下, 眼前的符与冰终于如赵戈想象般愣住。
但楞住的不仅仅是符与冰,还有赵戈自己。
她到底在说什么。
脖子到脸颊烧起一片火,骸骨里的热气蛊惑人心。
造次。
心思造次。
疯了。
这么想着, 立马从符与冰身旁抽离开。
“人...人群...”
赵戈语气错乱着,眼睛开始有些浇着风油精的疼, 心却是痒的。
“人群远离了,我们得跟上去。”
说着往长廊深处快速走。
赵戈走得快,符与冰跟得更快。
于是没几步,手被冰气从下而上勾住,指缝蹭着指缝,没给赵戈反应的间隙,符与冰就紧握起她的手。
十指相扣。
走动的脚步声僵硬起来, 赵戈的手指颤动了几下但没有挣扎。
符与冰的低笑响在了耳边。
“阿姐, 一诺千金...”
他盯着赵戈。
“我等着你。”
靠得太过近, 身侧被冰气包裹, 一动弹仿佛能被符与冰给包着揽进怀里。
就算没看向符与冰,赵戈也知道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黏在她的身上。
“别看我。”
赵戈努力让句子平稳。
“看路。”
侧脸被视线盯到发烫。
手心被握着也发烫。
冰能点火。
赵戈想回到几分钟前, 堵住自己被热气控制住而乱说的嘴。
或是一头扎进长廊的红酒味中,找个坑洞把自己埋起来。
起码要把脸埋起来, 来个掩耳盗铃般的逃避。
走动着,符与冰手上的戒指链时不时蹭到她的手心,冰凉着有些痒。
喉咙像是变痒了。
心也变痒。
因为十指相扣,赵戈的指关节能很清晰地感知到符与冰戒指的触感。
一走动, 戒指一同摩挲着他们的皮肤。
让人无法忽略, 缓慢的摩挲像是在拉扯着什么,推动着什么。
尤其是那十字架,几乎像是横亘着长在了她和符与冰的手心。
由是手心也仿佛长在了一起。
心跳往喉咙口蹦跳, 一跳一阵热气上袭。
走过转角,终于看到队伍。
人群没有再行进,而是等在一个坠着长帘子的门外,依次往里进。
人群表情十分严肃,虽然没有旁人维护秩序,却不约而同地一言不发。
按照一男一女的次序依次往里掀开帘子走进。




白切黑 白切黑 第48节
虽然隔了不少时间,但赵戈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房间。
是上次马尾辫带着她和符与冰躲进的沸水室。
热水的雾气隔着帘子往外扑朔出来,队伍走到只剩下几个人,赵戈和符与冰这才轻声走到队伍最后。
混入一男一女形成的队伍。
站在赵戈前面的女人突然挺直腰,本以为是被发现了异常,结果女人只是抬起手把脑袋后的长带给扎紧。
最后一对男女掀开帘子走进去后,赵戈和符与冰对视了一眼,跟着走进去。
沸水的雾气铺面而来,房间里有着沉闷的气泡破裂声,接二连三,持续不断。
只不过这次不是一池沸水,而是满堂水,有沸有冰。
水室的布局和上次不一样,吊在顶上的帘子被拉开,露出所有的池子。
地面形成一个井字,水泥和瓷砖把地面分成九块。
最左边三块翻腾着沸水,最右边三块注满了冰水。
中间三块是平坦的高台,比其他池子来的要高。
男女走进去后,分成两路。
男人们拿着红酒走到沸水池旁盘腿坐下,女人们拿着红酒走到冰水池旁盘腿坐下。
赵戈本来想混入女人群中跟着她们走,手挣扎着正准备松开,结果被符与冰拉了回去。
符与冰拉着她走到两块吊在天花板上的帘子后。
两块帘子几乎是贯穿天花板和地板,中间露着些许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符与冰拉着她站到帘子后,稍微弯下腰就可以把几个池子看得很清楚。
赵戈才弯下腰,门外又有人来了。
脚步声堆叠,整个水室响起弦乐,刺耳得从各个角落的音箱传来。
走进门的有六个人。
前三个依次是院长、厂长和玉树姑娘,后三个就是赵戈和符与冰刚才在走廊上遇到的副厂长、大工和二工。
院长、厂长、玉树拾阶而上,走到中间的高台上。
玉树站在了九块地面的最中央,也是最高处。
玉树一站定,音箱里的音乐扬高,声音几乎是带着整个水室都在晃。
赵戈和符与冰眼前的帘子也跟着晃起来。
副厂长和大工二工没有走向高台,而是走到帘子前不远处站着。
背着手看一群已经盘腿坐好的工人。
站在最高处的玉树和少儿频道里的玉树完全是两个模样。
她高站着,做出一个手里捧着孩童的姿势。
这姿势一出来,弦乐声更大,而其他围着池子坐下的工人们则是齐声念诵起来。
“宗原,宗则,宗行,宗果,吾主——慈悲。”
这么一说,水室的上空响起锁链往下垂吊的声音。
从离地面有九米高的地方,九个沉重的大铁笼缓慢地降落。
牢笼里传来类似于动物的叫声,每个铁笼里都锁着好几十人,密密麻麻地扎在笼中。
赵戈一抬头,正好和牢笼里的马尾辫女生对上视线。
眼神透过帘子的缝隙相触。
只不过赵戈一眼认出马尾辫,马尾辫显然没认出她。
马尾辫和身旁的寸头和齐耳短发,用嘴咬着牢笼,嘴中发出没有意识的叫声。
牢笼里不仅有这三个女生,还有老侯、绿衬衫和蓝衬衫。
还有一群赵戈不认识的工人。
工人们失去意识,像动物一样咬着牢笼,脖子大多数早就被抓挠着破开,黑色的汁水糊着脖子结痂。
在看到马尾辫女生的那一刹那,赵戈下意识要掀开帘子走出去,但脚步却如同被水泥浇灌一样定在了地上。
动不了。
弦乐声、念诵声,沸水沸腾声,红酒灌入池子里的流动声,全都响在了赵戈的耳边,响在了脑海里。
头痛欲裂。
热气从骸骨里挣脱,大肆地覆盖在周身,眼睛由刺痛变成剧痛。
钉子扎进眼睛,四肢被弦乐和念诵钳制。
身体僵在原处,记忆里的大鬼从池子里爬出来,沿着流水和影子一路流淌到赵戈的身后。
低着头弯着腰在她耳边呢喃。
“杀了他们,杀了怨念...”
铁笼子里的人们瞬间撕咬得更加剧烈,像是要一个个把铁栏杆扭弯。
赵戈抬起头,看到老侯的手伸出铁栏杆缝隙,手无意识地朝她这个方向伸长。
池水沸腾,牢笼里的人嘶吼。
黑色的汁水沿着白色的喉咙喷出。
站在高台上的三个人和站在帘子前的三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厂长甚至迟疑地走下台阶,想离开高台。
牢笼里的人逐渐都转朝赵戈的方向大声呐喊,叫喊声盖过震耳欲聋的弦乐。
他们用沾满黑水的手紧握栏杆,张大嘴,声音从肺腑中破出。
“大——鬼——祈——邪”
“大鬼——祈邪!”
一时间,池水烧起来。
在极端的呐喊声中,赵戈的灵魂像是要被拽着从骸骨里拖出。
眼睛发酸,血顺着赵戈的右眼无声地滴落。
‘大鬼祈邪’。
眼前一会儿是黑夜,一会儿又是白昼,耳边声响喧嚣。
喧嚣到看不清前路。
“阿姐...”
黑夜紧握着她的手。
“你的眼睛...”
剧痛和摇晃中,赵戈缓慢地转头,看向符与冰。
这一动弹,右眼的血流得更猛。
符与冰紧攥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里有隐忍。
似乎想把她揽进怀里。
整个天地仿若都在蒸腾。
在看到铁笼的那一瞬间,一直隐埋在赵戈心里的念头被活生生拖拽出。
白斑黑水的传染源不是张尧,也不是厂里的任意哪个人。
而是...她自己。
血从眼眶掉落,赵戈看着符与冰,嘴唇颤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鬼的阳面在哪里...”
第三九章 三九白
赵戈疼得脸都白了。
血从她的右眼流下, 从下巴处划落。
符与冰的视线跟着血往下走,最后停留在赵戈苍白的嘴唇上。
阿姐终究是发现了。
这么多年的疼痛,刻在骨子里的沸腾。
阿姐终究是明白过来了。
符与冰攥着赵戈的手十指相扣。
十指连心, 赵戈有多疼,符与冰就有多疼。
身体痛, 骸骨痛,心也痛。
耳边的弦乐声震晃,半空的牢笼里传来越来越猛烈的嘶吼声。
做仪式的工人们开始骚动起来,纷纷放下往池子里灌入酒水的红酒瓶往外跑。
跑动声中,有红酒瓶被摔碎的声音。
符与冰这九年,之所以能一直透着大鬼的阴面看着赵戈,什么话都知道, 什么心情都能体会。
共感。
因为他在阴面, 而赵戈在阳面。
应了姻缘卦中那句‘阴阳相合, 相生相契’。




白切黑 白切黑 第49节
阿姐是大鬼的阳面, 至始至终符与冰都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每个月半阿姐才会疼痛, 才会如同被灼烧般难受。
大鬼寄宿在骸骨里,窥探着占据魂灵的机会, 每个月半都在沸腾。
引诱着过路人,引诱着阿姐。
所以符与冰不可能为赵戈驱邪。
“为我...”
赵戈看向他。
“驱邪。”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右眼,血透过她的指缝往外流淌。
那一池清明结成了冰凉。
“不行。”
符与冰盯着赵戈,伸出手抹开赵戈手背的血。
他知道她很难受, 也知道她暂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或许早就有所察觉, 却一直堵塞着不想知晓,一下如此活生生被撕扯开真相,只会更疼。
但阿姐终究要知道这些事。
血染红了赵戈的手背, 她盯着符与冰,重复了一遍。
“为我...驱邪。”
“不行。”
只有这件事不行。
为阿姐驱邪,就是驱阿姐。
阿姐和他一样,鬼长在了骸骨里。
而且阳面是活着的。
鬼在人在。
鬼灭人亡。
十指相扣着的手拽着赵戈,但赵戈却缓慢地抽开手。
撑着帘子往外走。
帘子外的工人轰然往外跑,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
但是跑在后面的厂长一眼就瞧见了赵戈。
“道长...道...长...”
厂长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叫喊着。
“正好你来了,这些人都发疯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驱、驱邪。”
匆忙喊完后厂长就顺着人群走出去,背后跟着玉树和院长。
院长跑在最后,经过赵戈的时候眼神停留了很长时间,眯起眼睛,攥紧握在手中的笔记本,停顿了几秒后才往外走。
院长走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符与冰和赵戈。
赵戈摇晃着身体踏上高台的台阶。
血不断从她的右眼流淌而出,顺着指缝流淌到台阶上。
符与冰跟在她身后往台阶上走,地上滴着的血仿若是从他的心头滴落的。
每坠落一滴,心就跟着抽搐。
伸出手想要接过阿姐眼中往下掉落的血,保持着和阿姐亦步亦趋的距离,防止她的身体往下掉落。
赵戈走得很慢,但还是沿着台阶走到了九块地的正中央。
一站定,铁笼里的所有人都转朝她大声呐喊。
一时间,动物般的人喊声覆盖过刺耳的弦乐声。
从上往下看,池子旁有许多碎裂的红酒瓶。
左边的沸水翻滚着气泡,右手边的冰水往下沉。
红酒把池子染得泛红,在水泵挤压的流通中像是翻涌的血液。
水搅动着血。
血搅动着水。
赵戈捂着自己的眼睛抬头往上看,笼子里的手从缝隙里伸长朝她够去。
嘶哑地吼叫着大鬼祈邪。
赵戈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赵戈。
隔着牢笼,牢笼外滴落着血,牢笼里结痂着黑水。
赵戈把手从眼睛上撤下,放到了胸口处,微微闭眼,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符与冰盯着赵戈,看着她的后背慢慢直起来。
看了她这么多年。
符与冰几乎能猜想出她下一步动作。
果不其然,赵戈从长袖中掏出毛笔,转头看向他。
“带...黑符了吗?”
“没有。”
符与冰盯着赵戈已经被血染红的侧脸。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稍微爱惜自己一些。
看到他摇头后,阿姐转回身。
其实黑符就在他的口袋里,但他不会给她。
他是阿姐的符和冰,但也只能是她的。
符不可能为他人所用,更何况会伤害到她的身体。
但阿姐就像个倔强而不听话的孩子,提起笔在半空画起符。
嘴里念诵起他几乎能倒背的经词。
“西极天,南溟连,南昌仙人赵夫子,武陵桃花众仙客。”
念完这句,赵戈的声音已经开始抖动了。
牢笼里的人们忽而停止吼叫,僵硬地开始远离栏杆。
“道法自然长松下,斩妖除魔乾坤间。号通东海蓬莱水,赠客高标通透心。”
工人们开始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发抖,又开始重新发出痛苦的叫声,声声不绝。
但随着念诵的推移,叫喊声逐渐减弱变成呻·吟。
像是动物被猎人射中后躺在地上的求救声。
比他们更痛苦的显然是眼前的阿姐。
随着她这一声声诵词,不仅仅是右眼,她的左眼也开始往下流血。
“平十方,安澄明,独留清念在人间。”
这句话落下,牢笼里的叫声彻底掩息,黑水从铁笼的缝隙往下淌,工人们晕了过去。
也就随着这么一句,血从赵戈的嘴角淌下。
她身体一软,身体往后倒。
符与冰伸出手,接过赵戈往下倒的身体。
赵戈脸上的血流在了他的手背,染红戒指链和十字架。
水室的弦乐已经停了,叫声也完全消失,现在安静到只有水流动的声音。
符与冰和赵戈站在最高处,身体一半在沸水蒸腾的雾气中,一半在冰水蒸腾的雾气中。
符与冰揽住阿姐的肩把她往自己怀里靠。
赵戈支撑着想要站直,最后还是摔在了符与冰的怀里。
赵戈低着头,把脸掩埋在符与冰的胸口,像是不想让他看见她沾满血的脸。
但就算他看不见,也能全知地体会到她的疼痛。
阴阳相合,相生相契。
阿姐疼,他只会更疼。
“为什么...”
符与冰的手轻慢地拍着赵戈的后背。
“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赵戈没有回答符与冰的问题,一直埋在他的怀里,幽静的笔墨味缠绕着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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