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苻坚的脸色一沉:见!
苻融的脸色一变,急道:天王,这时候晋军来使,不是试探我军虚实,就是想动摇我们的军心,抑或二者兼而有之,万万不可上当啊。
苻坚突然哈哈一笑:谁能让孤上当呢?我们的实力就摆在这里,几十万大军,一人吐口口水,都能把那几万晋军给淹了,他们要是真的有绝对实力,早就打过来了,还用得着再派人来吗?哼,虽然我们气势上暂落下风,但实打实的几十万军队总不是泥雕木塑,孤就让这晋使看看,什么才叫大国天威!
说到这里,苻坚沉声道:让晋使直接到这寿春城下,孤就在这城楼之上见他!
片刻之后,一个全身盔甲,眼缠黑布的大汉,在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秦**士的护送下,到了寿春城下,甫一看到此人,站在苻坚身后的姚兴就脸色一变,与慕容麟同时咦了一声。
苻坚回头看向了这两个侍卫,奇道:怎么,你们二人认得此人?
姚兴的眼中光芒闪闪,正色道:回天王的话,此人正是那刘裕,那天他亲自带队击败了翟氏丁零的军队,当时卑职就在丁零军中,对此人印象深刻!
苻坚的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城下的刘裕,这会儿他已经把蒙眼的黑布摘掉,傲立在下方,城上城下,成千上万的秦军齐声喝道:大胆晋使,天王面前,还不跪下!
刘裕哈哈一笑,反而站得更直了,他的双手张开,直视城头之上的苻坚,笑道:想不到秦国天王,不过如此,连跟一个手无寸铁的晋军当面对话的勇气,也没有了吗?
苻坚勾了勾嘴角,站起了身,看着城下的刘裕,冷冷地说道:你就是刘裕吗?
刘裕点了点头,直视苻坚,一边说话,一边也在迅速地记下这个相貌堂堂的北方天王的容貌:大晋北府军老虎部队第二军军主刘裕,奉大晋镇军将军,都督五州诸军事,兖州刺史谢玄谢大帅将令,前来面见秦国天王,传达口信!
苻坚点了点头:说吧,谢玄有什么话,要你转达的。
刘裕朗声道:我家玄帅说,两军交战,逐鹿淝水,决定天下的大势,这一战,必将载入史册,只是双方隔这淝水对峙,无法正面厮杀,看起来秦军并无过河攻击的勇气,既然如此,不妨稍稍退后,让出半里之地,供我军渡河展开之用。
苻坚的脸色一变,一边的毛当怒道:大胆晋人,竟然这样狂言无忌,是欺我大秦无人否!
刘裕微微一笑,正色道:若是秦军愿意,现在可以直接渡水攻击啊,你们的兵力数倍于我军,却不敢主动进攻,那只好由我军先攻了,只是你们人太多,阻水为阵,我军也不好展开,所以,玄帅才请天王能给点空间,我们好上岸后堂堂正正地大战一场!
苻融眉头一皱,上前在苻坚身后低声道:天王,此人前来,是想动摇我们军心的,半里之地,也不可能让晋军这大部队展开,他们故意这样挑衅,是想激怒我们,引我军一怒之下主动狂攻,千万不可上当。
苻坚的嘴角勾了勾,突然哈哈一笑:刘裕,这个提议暂且放在一边,但你在这个时候,敢孤身入我大军之中,几十万敌军围绕之中,面对本天王,还敢放言恫吓,这份胆色,孤确实佩服,冲着你的这份勇敢,孤现在就告诉你,谢玄的这个提议,孤同意了!
所有秦军将帅的脸色都是大变,若不是当着刘裕的面,不少人几乎都要喊出声了,就连刘裕也有些惊讶,脸色微变,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苻天王,你说的,可是当真?
苻坚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君无戏言,军中亦无戏言,刘裕,这就是孤,作为大秦天王,对于你家谢镇军的回复,跟他说,孤让给他这半里之地,恭候他的大军光临,只要他有胆过来,孤就会让你们见识我大秦铁军的威力!
刘裕点了点头:很好,我这就回去,天王的话,我会一字不差地向着我家主帅禀报的!
他说着,向着苻坚行了个军礼,转身欲走。
苻坚向着边上扫了一眼,只见在城墙的远端,慕容兰一身戎装,扶着城墙的垛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刘裕的身影,眼神之中,尽是异样的光彩,苻坚的嘴角勾了勾,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一边的苻融凑了上来,低声道:天王,为何要答应他们的条件?我军若退,岂不是气势上落了下风?
苻坚微微一笑,说道:阳平公,你还没有发现吗?这是我军的大好机会啊。谢玄本来想要气势上压住我们,所以又是派刘裕过来传信,开出这个狂妄的条件,以为我们必不会答应,如此更加打击我军士气,但孤偏偏就应允了,如此一来,他们只能主动渡河进攻了。这半里之地,根本不够数万大军展开的,到时候前锋几千人上了岸,大部队却是在河中,我军正好可以
苻融跟着笑了起来:半渡而击!天王,妙啊!臣这回是真的服了您,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您突然能找到克敌制胜之道啊,只是
说到这里,苻融的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却是不再继续说下去。
苻坚笑着拍了拍苻融的肩膀:只是这样做,半渡而击,非君子以德服人所为,是吗?
第五百二十五章 秦王宏愿天下一
苻融嘿嘿一笑,没有直说。
苻坚看着刘裕那远去的背影,冷笑道:孤可不是宋襄公,为了那些道义原则,连胜利都不要了!传令,所有前线部队,后撤半里,留出两百步的空间在河岸之上,等晋军先锋上岸,大军在淝水之中,阵型未稳之时,给孤全线出击!阳平公,你亲自指挥!
苻融的眼中闪过一道兴奋之色:遵命!
苻坚的目光扫过了其他一脸兴奋,满是期待的将帅们的脸,沉声道:中军这里,由阳平公指挥,按我们原来的布置,现在北府军也是三军依次排开,谢琰在左,谢石在右,谢玄亲自指挥中军,我们也相对应之。张蚝将军,你去左军,对阵谢石,待其半渡,痛击之!
张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显然,在这个时候没有留在正面,还是有些不甘,苻坚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笑道:张将军,谢石和桓伊的右军在敌军中战斗力最弱,我们需要你第一个击破敌军,打开局面,然后包抄夹击敌军中军的侧面呢。
张蚝的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正色行礼道:得令!
苻坚扭头看向了右侧:石越将军,谢琰的左军,就交给你对付了,他的兵马多是三吴一带征召的各世家门阀中的佃户,战斗力并不算强,到时候先放他们过河,再以铁骑冲杀,必可一举而破!
石越微微一笑:天王妙算,敌军必破!
苻坚布置完了这些后,说道:大家迅速到前线,注意,安排各军有序退却,千万不要乱,等晋军渡河之后,等我号令,同时反击。
所有的秦军将帅齐齐地拱手行礼道:大秦必胜!
片刻之后,寿春的城头,只剩下了苻坚,他的将军们已经纷纷驰马到了各自的指挥位置,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苻融在亲卫队的护卫下,正在阵后来回驰马,下着一道道的军令,而每下一个命令,就会有几十个操着不同语言的传令兵,飞快地奔向各自部族的军阵,却传达这些命令,淝水沿岸几乎变成了各国各部的几十,上百种语言的大集合,即使是城上的苻坚,都听得眉头紧锁。
张夫人也穿了一身皮甲,她这柔弱的身躯,似乎有些难以承受甲胄之重,还需要身边的慕容兰轻轻地搀扶着,加上素手搭在城垛之上,才能保持站姿,听到这些五花八门的语言,她的秀眉微蹙:臣妾现在才知道,天王为何要一统天下了。
苻坚微微一笑,在这大战之前,即使是这位拥有大半个天下的秦国天王,也难免紧张,张夫人的这句话倒让他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夫人有何高见?
张夫人淡然道:天王拥有大半个天下,也拥有了千千万万的子民,可是战乱百年,上千个不同民族,不同部落的胡人进入中原,这才有了今天的大秦,但臣妾今天才知道,大秦并不是象以前中原的汉人王朝那样,车同轨,书同文,说一样的语言,用一样的文字,天王的大秦,仍然有这么多连语言都无法统一的子民,也不知道若是继续这样南北分裂,需要多久,他们才能真正地成为同样的人,说同样的话,过同样的生活。
苻坚长叹一声:夫人说的对啊,这些差异,就是因为战乱而产生的,只要天下一日不统一,战乱就会永远地持续,而教化这些子民,让他们说同样的话,过同样的生活,就不可能。孤在统一之前,必须要征战四方,所以不能让那些胡人部落跟汉人一样,过上农耕的生活,孤只能保留他们游牧部落的习惯和传统,以用其战力,当然,等孤灭了东晋,一统天下之后,即使是这些操着不同语言的胡人,孤也要让他们跟汉人一样,男耕女织,互相通婚,几十年,百余年之后,他们终将会象当年的春秋诸国一样,并入大秦。
慕容兰一直看着城外的远方,一言不发,苻坚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道:慕容姑娘,你现在知道,为何当年孤的父祖,起国号时要用秦呢?
慕容兰回过了神,正色道:这种国号应该是以地名而取的吧,天王的先辈当年在关中建国,所以起名为秦,就如同我们慕容家起于辽东,所以起名叫燕一样。
苻坚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原因罢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天下大乱,诸国并立,一如当年的春秋战国,我们氐人,起源于当年秦国兴起的陇右之地,也如秦人一样,当年给关东诸国视为异族蛮夷,但我们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象当年的秦始皇一样,建立一个伟大的,统一的帝国,让全天下的人,再无战乱,能说一样的话,过一样的生活。
慕容兰淡然行了个礼:天王雄心壮志,卑职佩服之至,也愿意为您的这个愿望,尽自己的一份力!
苻坚哈哈一笑,举起马鞭,直指前方的军阵:快了,过了今天,天下必将一统,再没有五胡六夷,再没有南北分治,只有一个大秦,一个统治者!天下万民,也终将说同样的话,融合成一个民族!
张夫人勾了勾嘴角:天王,臣妾还是有点担心,刚才看那个晋军来使,气势十足啊,对面的晋军也明显是精兵锐士,我们,我们真的可以赢吗?
苻坚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夫人可曾见孤败过?这次,孤一样会赢,因为孤和大秦,都有天命护身,天下已经大乱了,分裂了快一百年,而孤,就会是这个终结乱世的人!
张夫人微微一笑,看着苻坚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之色:臣妾相信,这回天王也一定可以胜利的。
苻坚看向了慕容兰:慕容都尉,请你护卫好孤的张夫人,打仗的事情,自然有男人们来,哦,对了,那些文官们也与后宫嫔妃们在一起,也牢烦你一并保护好。
第五百二十六章 终极无间呼欲出
慕容兰面无表情地行了个军礼:遵命。
转身的一瞬间,慕容兰的目光跟一身文官打扮,站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朱序相对,而朱序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神色紧张的文士,正是那凉国的亡国君主张天赐,三人的目光相交,微微点头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当慕容兰和张夫人的身形消失在城楼之下时,一边的文官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朱序和张天赐二人,还在城楼一角,冷冷地看着站在城头的苻坚。
朱序看着张天赐,微微一笑:怎么了,凉王殿下,你现在还下不了决心吗?
张天赐看着苻坚,又转头看了看张夫人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朱将军,真的能象你说的这样,此战晋军胜利吗?当年我二十万凉国大军,也不是十万秦军的对手,今天是反过来晋军不过八万,秦军却有三十万之众,怎么看也不象晋国能胜啊。要不,咱们再观望一下如何?
朱序摇了摇头:凉王,军事并非你所长,如果打仗是比人数多少的话,那前天夜里洛涧之战,五千晋军又怎么可能灭得了梁成的五万精锐呢?
张天赐勾了勾嘴角:也许,也许是那梁成在夜里没有设防备,给偷袭了吧,不然我是无法想象,这仗是如何打的。
朱序笑道:凉王啊,梁成是宿将,怎么会在敌前不设防备呢?我问过那些逃回来的丁零人了,他们当时是阻水列阵,摆下了阵形,甚至还设了埋伏,但晋军就是正面渡河强攻,梁成军不能抵挡,才会大败,这兵向来贵精不贵多,一夫拼命,万军辟易,可从来不是看人数多少的啊。要不然,这仗根本不用打,光靠这苻坚起兵百万,晋国就可以直接降了啊。
张天赐喃喃地说道:今天可是光天化日,两军对阵,晋军真有这个本事,能渡河击败秦国的几十万大军吗?朱将军,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要不然,等秦军败了,咱们再逃,才是万全之策吧。
朱序的脸色一变,低声喝道:那到时候你我的身份就是战场的俘虏,不是助晋破秦的功臣了。咱们都是兵败被俘之人,这性命早该当作捡来的,有这机会能报国雪耻,是上天给我们第二次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就算天不佑大晋,让氐贼秦奴所灭,我们的义举,也一定可以名垂青史,成为万世楷模的。
张天赐咬了咬牙:也罢,反正我这个亡国之君,活在世上也是丢人现眼,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助晋一臂之力呢?前一阵我也想通过我那妹妹,把刺客安排到苻坚的身边,只要取了这狗贼的性命,秦军必将不战自乱,但我那妹子却坚决不肯,还说他已经是苻家的人,我若再起反心,将会大义灭亲呢。
朱序冷笑道:这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不过我敢保证,令妹绝不会碍了我们的大事。
张天赐奇道:这话什么意思?你有办法让她不出卖我们?
朱序笑道:不是我有办法,而是慕容垂有办法!看到令妹身边的那个女护卫了吗,那个可是慕容垂的影子杀手,贴身护卫,当初曾助秦军夺下寿春的厉害角色。所以苻坚对此女起了色心,占有之后,就安排去护卫令妹了呢。
张天赐没好气地说道:那更完蛋了,这人成了苻坚的侍妾,更不会向着我们了,而且慕容垂对苻坚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助我们?
朱序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相信我,慕容垂才是真正想要苻坚性命的人,而这个叫慕容兰的女人,连身子都可以献给苻坚,就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上次出使晋营,这个慕容兰就暗中通告刘裕,把秦军的情况告诉了对手,我想,梁成之所以给消灭,也跟这个情报有关。
张天赐惊讶地张大了嘴:什么?慕容垂有反心?
朱序冷笑道:别忘了,燕国也是给秦国所消灭的,慕容家一门,漂亮的男女都给苻坚所淫辱,就连慕容垂的老婆,都给苻坚玩弄过,这种国仇家恨,岂能不报?更不用说慕容垂的嫡长子慕容令,还给王猛设计害死了呢。这回决战之前,苻坚把慕容垂赶走,也是对他起了防范,不过我看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秦军今天决战,几乎必败,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就可以让他们败得更无悬念啦!
张天赐的眼中尽是兴奋之色:我们能怎么做才能加这一把劲?
朱序突然咧嘴一笑:凉王啊,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你是凉州人,跟各个异族接触多,懂他们的话,请问羌语,氐语,鲜卑语,卢水胡语,粟特语,铁勒语里,秦军败了,大家快逃命,分别是怎么说来着的?
张夫人在前,心事重重地走着,远处的金鼓之声大作,部队调动的声音,口令此起彼伏,可是她的心跳却是在加速,走到刺史府的后院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不行,有问题,本宫现在要回去见天王。
慕容兰那张绝美的脸挡在了张夫人的身前:夫人,天王命我照看您,请您现在回行宫休息,等待天王回归。
张夫人摇了摇头:不对,情况不对,家兄这会儿跟朱序在一起,鬼鬼崇崇的,他们没安好心,快,快带本宫回去,本宫要面见天王。
突然间,张夫人发现身边的宫女太监已经一个也没有了,只有一身戎装的慕容兰,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的身前,甚至这个后院之中,也是空无一人,连个平时站岗值守的护卫也不见了。
张夫人圆睁双眼,大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了?慕容兰,你在搞什么鬼?
慕容兰微微一笑:奉了天王的旨意,好好地看护您和后宫的妃嫔们啊。你们可是天王的女人,可得好好照顾了。
张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这是要公然谋反了吗?慕容兰,你就这么确信,这一战天王会输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天王说了,打仗是男人的事,我们是女人,就做女人应该做的事吧。张夫人,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女人,就在这里,见证新的历史吧,我想,刘裕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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