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所有的将士们齐声大呼:威武,威武,威武!
谢玄三呼之后,再次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了刘裕的身上,正色道:现在,大敌已破,各位几年来一直从军,没有回过家,是时候让大家回去与家人团聚了,今天,就是我北府军论功行赏之日,所有在籍将士,按上次在广陵时的论功,予以封赏,除了朝廷正式规定的大晋将士赏格外,我们谢家,感谢各位多年来的付出,特地再出两倍的赏格,大家拿着这些钱,回去安置家业吧,不过记住,北方的胡虏还在,我们汉人的家园还没有收复,很快,我们将再次北伐,到时候我北府军重新征召各位,希望大家能象上次一样,踊跃从军,再立新功!
所有人都齐声大呼:谨遵玄帅将领,多谢谢家慷慨!
谢玄点了点头,向着左边一列,捧着厚厚的花名册与录功薄的参军们沉声道:开始吧,宣众军依次上来领赏!
刘穆之今天一副文士的打扮,青衫纶巾,倒是把他穿皮甲时那差不多要撑暴的外形,显得苗条了不少,他捧着花名册,走到台前,扫了一眼第一行的名字,大声道:北府军,老虎部队,第三军,第二幢,第九队,队正孙处。
孙处眉开眼笑,站出了队列,大声道:卑职孙处,在此。
刘穆之看着孙处,平静地说道:孙队正,策勋七转,赏钱一万,绢帛三十匹,请上台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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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登台领赏百千强
孙处荣光焕发,一路小跑着上了台,他忍着心中的狂喜,对着刘穆之一抱拳,说道:孙处在此。
刘穆之微微一笑,指向了台边的那些钱箱,早有军士们开始取钱和绢帛,孙处的两眼在放光,不自觉地用舌头舔起了嘴唇,而他的眼睛,早已经从刘穆之手上的录功薄,转向了那些取钱帛的军士们。
两个军士拿了十串铜钱过来,递给了孙处,孙处连忙从怀中掏出了那随时在身的打包布,摊在地上,十串铜钱堆上了布,很快给他打包成了一个搭裢,动作熟练而轻巧,这一个动作,他操练了无数遍,甚至比在战场上的战术都作都要多,毕竟,北府军这支特殊的部队,允许战场上的缴获和掳掠,至于能抢到多少,那各凭本事了,几乎每个北府大兵,都是这种迅速打包的能手,孙处就是其中之一。
当孙处再次站起身时,搭链已经变得鼓鼓囊囊的,孙处把这个搭链往自己的腰间一系,本来就挺粗壮的腰肢,看起来就象个水桶一样,刘穆之笑道:三蛋子,你这可真是腰缠万贯,有钱人了啊。
台下一阵哄堂大笑,北府的将士们,一个个都两眼放光,开怀大笑,孙处的功劳虽多,但并不象刘裕那样高不可攀,多数士兵,起码是有孙处三分之一或者是四分之一的斩获,心中在暗想,人家孙处腰缠万贯了,咱至少也得有个四五千钱吧,回乡可以买个十亩八亩的田地呢。
孙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胖子你就知道笑话我,不厚道啊。
刘穆之摆了摆手,一边的军士们,又推着一车绢帛而来,上面放了足有二三十匹,满车都是,孙处的眉头皱了起来:刘参军,这钱我可以缠腰上,可这么多匹绢帛,我可没办法拿啊。
刘穆之笑道:没关系,知道你们一个个很难拿得动这些绢帛,所以玄帅早就给你们想好了,回头你只需要报出你的家乡户籍之所在,等你回乡的时候,当地的地方官吏,会把同样数量的绢帛,送到你家去。
孙处的精神一振:当真可以如此?
刘穆之点了点头:当然,北府军里大多数人都要回到江南安置,象京口就会有很多人,到时候朝廷会一次性地把这些绢帛发往这些州郡,再由当地的官吏统一调配,你们都是英雄,回乡后也会有所任用,说不定,这发绢帛的事情,就要你三蛋子亲自执行呢。
孙处哈哈一笑:好,还是刘参军想的周到,那我就回家等着收这些好东西啦。
孙处走到一边,开始向着几个文书说起自己的户籍来,刘穆之的胖脸之上,肥肉跳了两下,看向了台下:下一位,北府军老虎部队第三军第一幢,副幢主,虞丘进。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刘穆之这样上台唱名的参军,有五六十位之多,以不同的部队为单位,所有将士,都分了不同的区域领赏,功高者如刘毅,刘敬宣等人,领钱多达五六万,绢帛上百匹,而一般的军士最差也有个两三千钱,有些只有几匹绢帛的家伙,干脆也不费那神,直接抱着,扛着几匹上好的绢帛就走,人人脸上都是喜悦之色,整个大校场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夕阳西下,人群也渐渐地散去了,刘裕静静地站在操场上,看着周围的伙伴们一个个领了赏后,开心地离去,渐渐地,他身后的人,只剩下向靖一个了。
从一个时辰前开始,向靖就不安地左右来回踱步了,今天这个领赏大会,并不象平时列阵那么严格,领了赏的人高兴地回营,更是有象檀凭之,何无忌等人,结伴相约去建康城里玩耍去了,而刘毅更不用说,带着三四百名与之交好的兄弟,说是集体去游秦淮河,醉卧温柔乡,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向靖却仍然没有拿到赏钱,也难怪这个黑大汉,气哼哼地在原地打转了。
军士吴小毛,论功三转,赏钱两千,绢帛八匹,上来领赏吧。
向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刘穆之的嘴,听到他说到这句时,恨恨地一跺脚,长叹一声:唉!怎么还不到俺啊。
刘裕微微一笑,转过了头:铁牛,别急啊,早领晚领,早晚会领,该你的跑不掉呢。
向靖摇了摇头:俺是怕了,上次的云母车,说没就没。寄奴哥,你说这回,俺的赏赐,不会给人黑了吧。
刘裕的脸色一变,转而笑道:这怎么可能呢?你铁牛兄弟从君川到洛涧再到淝水,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啊,上次不是评定功绩的时候,策勋十一转,比三蛋子他们都要多了不少呢。
向靖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咧嘴一笑:也是哈,寄奴哥,你的功劳最大,不也是没发赏钱嘛,只怕是要落到最后了,玄帅是不可能落下俺的。俺放心,俺放心。
刘穆之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北府军,老虎部队第二军军主,刘裕,以其功,策勋十九转,赏钱二十三万,绢八百匹。
向靖睁大了眼睛,哇地一声:啊呀,寄奴哥,你发了啊!这么多!
刘裕微微一笑,走上了台,所有还没离开的将士们,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虽然叫人上台领赏的声音此起彼伏,但今天终于出了首功的重赏,还是让大家心头一震,当所有人看到上台的是刘裕时,全都举臂高呼:寄奴哥,威武,寄奴哥,威武!
刘裕的心中也是一阵得意,缓步上台,而向靖笑道:寄奴哥,我去帮你搬钱。也跟在后面,上了将台,刘裕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拱手抱拳,向着周围对他欢呼与祝福的人群们答谢,一如以前每次参加京口打架大赛,出场时对京口父老们做的动作一样。
当刘裕在刘穆之面前站定时,谢玄也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笑道:小裕,干的漂亮,这是你应得的,不过这么多钱,你怎么拿?
第六百一十章 铁牛赏金转头空
刘裕哈哈一笑,说道:玄帅,这钱和绢帛就麻烦您直接运回我家吧,我身上留个两万钱就行了,明天进城还有用。
谢玄点了点头:按你说的来。
一边的刘穆之合上了录功薄,转身要走,向靖的脸色一变,突然上前两步,拉住了刘穆之:胖子,俺的赏钱在哪里?
刘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摇了摇头:铁牛兄弟,这录功薄上,没有你的名字,我只是按本宣布罢了。
向靖的满脸通红,一把抓住了刘穆之的衣领,大声道:一派胡言!所有老虎部队的封赏都在你这一薄里,怎么会没有我?是不是你这死胖子贪墨了我的赏钱,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这一下向靖心中急躁,手上用了劲,几乎要把刘穆之这二百多斤重的身子给提到空中了,而这领口给一紧,刘穆之顿时气都透不上来了,一张胖脸,变得血红,手中的录事薄也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刘裕的脸色一变,一下子扣住向靖的手,厉声道:铁牛,你这是做什么?胖子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贪墨了你的钱?
刘裕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淋了下来,向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刘穆之这才给放松了脖子,刚才胀红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开始大口地喘起粗气来。
刘裕的手这才从向靖的手腕中松开,他弯腰捡起了那个录功薄,上前递向了刘穆之,正色道:胖子,铁牛刚才一时情急,那不是他的本意,你多担待些。
刘穆之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接过了录事薄,气喘吁吁地说道:还真是个铁牛啊,胖子这条命,给你一下子卡了半天都没了。
向靖满脸都是愧色,但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抱拳向着刘穆之,一揖及腰:胖子哥,对不住了,刚才铁牛一时情急,下手重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粗人计较,实在不行,打我一顿也行。只是,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那封赏,哪里去了?!那可是,那可是我这几年拿命换来的血汗钱啊!
谢玄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位就是向靖向副幢主吗?绰号铁牛的那位?
向靖点了点头,对着谢玄行了个军礼:见过玄帅,卑职向靖,今天犯了军纪,任由您处罚。绝无怨言。
谢玄叹了口气,说道:你的赏赐,本来是十一转,两万八千钱,七十匹绢帛,本帅记得很清楚。
向靖双眼一亮:玄帅记得有这笔钱吗?太好了,那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漏记上录功薄了呢?
谢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本来这钱应该是你的,但是在论功上报之时,那尚书右仆射王国宝却说,你向靖向副幢主,私藏云母车,有不轨企图,相公大人据理力争,说这不过是你在寿春城临时的缴获,并非他们所说的那样,但王国宝却是借题发挥,言语中暗指我们北府军治军不严,纵兵掳掠,甚至不避违禁之物。相公大人不愿节外生枝,把此事给闹大,于是就只好息事宁人,你向兄弟的功劳,就这样给隐瞒了。
向靖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国宝?他堂堂一个仆射,跟我这个小兵也要玩这手?我哪里得罪过他了?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
刘裕的眉头一皱,说道:向兄弟,你是无辜的,他应该是冲着我,甚至是冲着谢家过去的。还记得那个来惹事,给我当场斩杀的鲜卑人刁球吗,就是广州刺史,建威将军刁逵的部曲亲卫,而这个刁逵,现在就是王国宝,还有会稽王的党羽,上次他们在这里吃了亏,这次就想借此事找回面子。
向靖气得一把掀下了自己的头盔,狠狠地地上一掷:奶奶个熊,这些奸贼,陷害忠良,克扣军饷,真是不得好死!
刘裕摇了摇头,说道:铁牛兄弟,这事对你来说,是损失了一笔封赏,但其实王国宝他们的用意绝不止是你这两万多钱,几十匹绢帛。这笔钱对咱们是很多,但对于这种高门世家,根本不算个事。他们是想针对我们北府军,针对谢家,针对相公大人和玄帅。
向靖的脸色一变:他们敢!谢家一心为国,相公掌朝中大要,岂是他们这些小人可以对付的?!
谢玄的神色凝重,说道:铁牛兄弟,这件事,确实是让你受了委屈了,如果我们这回发了封赏,那事情就严重了,王国宝他们,一定会说我们谢家图谋不轨,暗中指使部下去收藏违禁之物。
向靖咬了咬牙:那云母车不是早就劈成柴火烧了么,他们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诬陷别人?!
谢玄叹了口气:他们不需要证据,其实只要让圣上产生怀疑,就达到目的了。铁牛兄弟,有些事情很复杂,这里不足一一道也,不过请你相信我,这笔钱,等过了这个风头后,我们谢家一定会给你的。
向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点了点头:没事,俺明白,俺全明白,就是那些奸贼,想要陷害谢相公,陷害玄帅,所以拿那云母车的事做文章,没事,俺铁牛穷惯了,这回没钱就没钱,寄奴哥说了,我们很快就会再次北伐,到时候,大不了再入北府军,下次他们总不可能再克扣俺的钱了吧。
刘裕哈哈一笑,把那个包了两万钱的包裹,直接就丢给了向靖:铁牛兄弟,莫慌,此事因我而起,这回谢家不好直接用封赏来给你钱,但我可以,这回我二十几万钱正没处花呢,这两万钱,你先拿去用。
向靖连忙把包袱推向了刘裕:寄奴哥,这可怎么使得,这是你拿命拼来的钱,我铁牛可不能要。
刘裕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刁家原来在我从军之前,就是我得罪的,结下了梁子,这回他们也是想借机报仇,是冲我来的。你放心,这钱先拿着,以后发了赏钱,还我就是。难道我还担心你铁牛以后立不了功,还不起这钱吗?!
第六百一十一章 里魁丘霸管老兵
向靖的眼中泪光闪闪,他转过了头,不想让人看到这个铁打的黑大汉,眼中要涌出的泪水,等他再扭过头,面向刘裕的时候,神色已经变得坚毅起来:寄奴哥,你对俺铁牛的恩情,这辈子我都不会忘,没说的,我现在就去收拾行装,你啥时候回京口,俺就跟着去。
刘裕微微一笑,拍了拍铁牛的肩膀:我在建康城可能还要呆几天,你先回京口吧,我家的地址,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回去后先住我家,让我娘和三弟帮你安置下来购地,再帮你说门亲事。
向靖哈哈一笑:好的,寄奴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俺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要我先带回你家的东西吗,比如信件之类?
刘裕摇了摇头:没两天就要回家了,无妨,你回去告诉我娘,就说我过两天就回去。噢,对了,回去后帮我看看回乡的北府军兄弟们,有没有人家里有难处的,遇事不要慌,来蒜山镇七里乡找我刘裕就成。
向靖认真地点了点头,回头对着谢玄和刘穆之行了个礼,拿着那一大包钱,欢天喜地地走了。刘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多好的兄弟啊,玄帅,这时候不趁机北伐,真的好吗?
谢玄的神色平静:你也看到了,,他们已经在开始发难,借这些云母车的事情作文章,明着是对你和向靖,实际是指向了我们谢家,这时候如果坚持北伐的话,只会让圣上生疑。而且,秦国还没有大乱,这时候我们如果起兵北伐,有可能反而让慕容垂,姚苌这些人心生警觉,力保秦国。
刘穆之微微一笑:是的,而且吴地的世家门阀们,也并不愿意在成功希望不大的北伐之事上再放一回血。昨天的阅兵献俘大典,其实就是要争取这些中小世家之心,一是让他们能买到大量的俘虏,补充人口,得到好处,二是让他们看到我北府军的威风,知道我们是能打胜仗的军队。如此才会在下次北伐的时候,起码不是那么强烈地反对。
刘裕冷笑道:要是支持北伐,他们应该现在就呼吁北伐出征,而不是等以后。现在荆州的桓家军都出动了,我们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谢玄笑着摆了摆手:小裕啊,别急。秦国的崩溃,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我们也需要修整,你看,今天的将士们,都是人心思归,在北府军呆了快三年了,也经历了连场大战,出生入死,是时候回家成家立业了。
刘裕看着谢玄,眉头微皱:可是如果一个男人成家立业,有了家人的拖累,还想再上战场吗?玄帅,若是真的要再次北伐,您还如何召回这些将士?
谢玄看着刘裕,笑道:能想到这样的事情了,有长进啊,是穆之告诉你的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玄帅,寄奴可比你想的要聪明,这些问题,不用我说,他也想到了,他就是怕将士们回乡后会甘于安逸,不想再打打杀杀了。才希望现在就趁势北伐的。
刘裕点了点头:我们京口那里,民风强悍,解决问题的方式从来是用拳头,而不是用嘴,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如果成了家的人,就不能出来打打杀杀了,因为要为自己的妻儿老小负责。这个道理,对我们在京口当混混时管用,对大军也管用。如果这回散军回乡,将来一旦有事,想要再征召,如之奈何?
谢玄正色道:尽管正式的命令还要过一阵再公布,但是小裕你既然想到了这点,我就提前告诉你吧。说到这里,谢玄看了一眼四周,台下的众将多半已经星散,还有十几个人正在地上把那一串串的钱解开,去数每吊钱是不是足额的一千个,谢玄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淡然道:我和刘军主和刘参军商量些事情,你们叫那些兄弟们先回避一下,散开五十步外即可。
那个为首的护卫一拱手,带着手下走向了那些军士,很快,台下就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台上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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