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说到这里,李大叔看向了刘裕:阅兵献俘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就是走在北府军最排头的那个,那个每战先登,杀敌数百的勇士刘裕刘寄奴,对吧。
一边的人群响起了一阵骚动,就连拉风箱的那几个汉子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不少人在惊讶地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认出来,是刘裕啊!
真的是他吗?那个号称第一北府军勇士的刘寄奴?!
没错没错,就是他,我看那身形怎么有点眼熟,你说这英雄好汉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就算没穿盔甲,也是这么威风凛凛啊。
刘裕,好样的,北府军,威武!
很多人都开始围向了刘裕,后面没见过或者没看清楚刘裕的人,更是上赶着要挤向前方,街上有人也在大声叫道:快来快来,看刘裕啊,北府军的刘裕,号称第一勇士的那个刘寄奴,就在这里啊。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本就拥护的街道上,一片尖叫之声,不少姑娘都在尖叫道:刘裕,刘裕在哪里,让我们见见啊!
刘裕的脸色一变,以他的经验判断,若是在战场之上,他几乎可以说是让敌人给围住了,他很清楚,这些为他而疯狂的建康百姓,也会围得他今天一事无成,想到这里,他连忙向着那个李大叔一抱拳:李大叔,你的臭豆腐干,我们改天再来吃,多谢好意,后会有期!
:臭豆腐并非在这个时代能做出的美食,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把后世明清时才出现的油炸臭豆腐写入了本章之中,以增加趣味可读性。
第六百一十五章 评书惊心如杀阵
刘裕说着,猛地一拉刘穆之的手,大叫道:胖子,快走!而随着他的话音,刘裕的人已经飞出去了四五步之远,连带着刘穆之手中的小碗,一下子因为这股大力摔到了地上,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刘穆之刚刚拿起一个小碗,还在碗里配着调料呢,给刘裕这么一拉,二百多斤重的肥大身躯,如同一个布袋一样,直飞了起来,向着人群还没合拢的一角奔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臭豆腐啊!
李大叔睁圆了眼睛,他的声音从刘裕的身后随风而来:刘裕,刘裕,你的钱,你的钱还没拿哪!
刘裕这样拉着刘穆之,穿街过巷,一口气跑出去足有三四里路,直到空气中除了刘穆之身上的汗味,连一点臭豆腐的香气或者臭味都闻不到了,刘裕才停下了脚步,刘穆之弯下了腰,开始往地上呕起酸水来,一边呕,一边没好气地说:寄,寄奴,你,你小子,小子,是要,要我命吗?我,我是读,读书人,可,可没,没你这,这么,能,能,能
他连说了三个能,却是说不下去了,刘裕笑着抚着他的背,说道:能跑,知道了。我说你这死胖子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了?以前跟咱投军的时候,还跟我在山林里练过十几天的跑步,也没这么不堪啊。
刘穆之终于呕完了,直起了腰,气喘吁吁地看着刘裕:你小子,你小子不知道吗?这些年,你,你天天这样出操跑步,比以前,以前跑的那可是快得多,而我,我天天是当参军,处理公文,哪象你这样天天锻炼啊。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跑的,跑的比他娘的马还要快啊。
刘裕哈哈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刘穆之的大肚腩,肥膘隔着绸缎衣服就是一阵浮动:咱刘牢之刘鹰扬不是说过吗?跑得没马快,当什么步兵!看来你小子没留在军中当步兵是便宜你了,要不然,我估计你现在也就是个瘦皮猴啦。
刘穆之不屑地摇了摇头,也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你懂什么,这里装的可不是油水,而是知识,知识懂吗?这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肚子里没货,怎么能行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不知道我今天进这建康城,就是想吃那个臭豆腐吗?我可是流了几天的口水了,今天全怪你,没的吃啦!
刘裕笑道:不就一顿臭豆腐干嘛,等办完了正事,我请你吃上十盘都行。
刘穆之恨恨地说道: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这个世上,我刘穆之啥都好说话,惟功名与美食不可以弃。这顿我可是馋了好几天了,比吃烤全羊都还更想要吃这个炸臭豆腐干,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现在咱也有钱了,今天要是买了部曲,有多出来的钱,随便你想吃啥,我都付钱,这总行了吧。
刘穆之这才愁容稍展,转而笑道: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点良心。
刘裕勾了勾嘴角,想起刚才的那个臭豆腐干,说道:不过我挺奇怪的,这东西这么臭,是怎么来的?我以前不是没吃过豆腐啊,哪见过这样的?
刘穆之哈哈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臭豆腐,得是在春夏之交,泡在盐和卤水之中,让其变色生毛,才能如此之臭。但是只要放在油里这么一炸,那就是外焦里嫩,香盈唇舌。那酸爽,那滋味刘穆之说着说着,表情变得无比地陶醉,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一吸气,舌头也不由自主地舔起嘴唇来,仿佛是刚刚吃了一盘臭豆腐干,正在回味呢。
刘裕也咽了一泡口水,他知道这个死胖子喜欢吃的,一定是人间绝味,笑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肉麻了,你上次盯了人家臭豆腐一整天,最后蹭到了一盘吃,也是靠这样不要脸吗?
刘穆之的脸色一红,呸了一声:我那是要借机跟李大叔们聊天,当时我刚来建康,对这里的情况不熟,这些三教九流们,市面上的事情知道的多,我就跟他们套个近乎,拉拉家常,这建康城中的不少事情,也就知道啦。你当我真的是饿死鬼投胎,只为了蹭吃,脸都不要吗?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我说呢,你小子虽然见了好吃的就走不动路,但不至于来建康就丢咱京口的人。好了,也闹了快一个时辰啦,快要到午时了,咱们得快点去拍卖奴隶的集市了,这才是正事。你知道在哪里吗?
刘穆之正要开口,却突然只听到巷子外面,一声铜锣响,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在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老少爷们,来往客商,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咱们北府军淝水大破秦虏的事,说到最后一段啦!
刘裕的心中一动,和刘穆之对视一眼,都收住了嘴,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这个声音,他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带着这个疑问,他静静地听着这个人的话。
上一回,咱们说到,秦军的战车冲向了我们北府军过河的勇士,那可是两百辆战车啊,每辆都有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上面有弩手,御手,戟手,都是身经百战的秦国贵族,要杀过十个人以上才有资格去拉这战车,一个个凶神恶煞,两眼凶光闪闪,大地在震动,河水在沸腾,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过河的勇士,就要被这些车轮,碾成肉泥啦。
刘裕的心中窃喜,对刘穆之小声道:这人谁啊,好像在战场似的,说得还真挺象的,其实你还别说,虽然我知道这虎皮可以吓倒敌军战马,但真的看着战车冲过来,我心也有点慌,万一不好使,那可就真的给碾死了,做鬼都不甘心啊。
而围观的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惊呼声,一个小孩子吓得哭了起来:我不要嘛,我不要,我不要北府勇士死,秦军是坏人,不能让他们赢!
第六百一十六章 妙音巧言责老兵
那个苍老的声音哈哈一笑:就在这时,一个勇士站了出来,大声吼道:不要怕,还有我,跟我来,披虎皮啊!于是,所有的战士们全都醒悟了过来,瞬间就披上了老虎皮,乖乖隆里咚,秦国的战马一看到面前多了几百只老虎,吓得全都掉头狂奔,几百辆战车哪,没冲到我们的勇士,反而把他们自己后面的军队冲得一团糟!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几十个人一边叫好一边在大声问道:这个英雄是谁?这个勇士是谁?
刘裕的心中,一阵阵地澎湃,他的耳边仿佛再次传来那日战场上冲天的喊杀声,而那战场上到处燃烧的火堆的热度,让他呼吸急促,呛人的浓烟味道,混合着地上人马尸体的腐烂气息,以及自己和周围战友们身上的血汗交加的气味,直钻鼻孔,凡此种种,都让刘裕仿佛回到了那天的战场,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秦军战车上,那些军士们狰狞的表情,而自己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一如当时紧紧抓住百炼宿铁刀。
刘裕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他不自觉地迈开了脚步,准备走出小巷,接受众人的欢呼,他甚至已经在开始说:没错,正是
就在刘裕走出小巷口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说书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而这个人的声音也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没错,正是北府军,老虎部队的参军,幢主,一箭毙苻融,秦军百万崩的勇士,刘毅刘希乐!
人群中一阵欢呼之声,所有的孩子们都拍手雀跃,狂叫喝彩。而刘裕则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说书的人,他一身布衣,须发花白,身上脏兮兮的,肩上挂着两根草绳,这让他的肩膀能吊住身下的一个草蒲团,因为,他的两条腿,自膝之下,空空如也,这是一个残废的老兵,而刘裕的脑海中闪电般地闪过了回忆,可不正是自己初入北府军时,那个给自己发军令号牌的老兵吗?
一个清脆而沉静,宛如银铃般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这位老伯,敢问你当时身在何处,亲眼看到战况了吗?
刘裕的脸色大变,看向了人群的一角,一袭黄衫,随风飘舞,幂离及腰,而秋水般的眸子,在幂离的轻纱之后,闪闪发光,幽兰花的暗香,盈满了这一块地方,露在外面的雪肤如凝脂,玉音如莺啼,身形婀娜,气质高雅,可不正是刘裕天天做梦都在思念的高门贵女,未过门的妻子王妙音吗?
只是王妙音的注意力显然在这个老兵的身上,没有看到刚刚从小巷子一角走出的刘裕,刘裕的心中一动,连忙退回了小巷之中,他的心跳得极快,一边的刘穆之微微一笑:寄奴,好福气啊,居然在这里能偶遇佳人,看起来,你的女人要帮你出头了。
刘裕咬了咬牙,一把从背上取下了今天早就准备好的一副斗笠,戴在了头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方黑巾蒙住了脸,只剩下了眼睛还露在外面,他低声道:不急,且先听听妙音怎么应对。奇怪,这老军为什么要如此颠倒黑白呢?
老兵看着王妙音,淡然道:这位小姐,敢问为何这样问我呢?老朽只不过是一个说书之人,给大家逗个乐子罢了,您要是喜欢听,就捧个钱场,如果不喜欢的话,离去便是。
王妙音淡淡地说道:就算只是说书,也得跟事实相符,小女不才,听到前线的战事,就心生好奇,想知道前线的英雄壮士当时是如何的表现。只是老先生你这样身有残疾,当时能上战场吗?还是说,您的这双腿,是在此战中失去的?
老兵摇了摇头:我的腿已经断了二十多年了,并不是在淝水之战中失去。但当时老朽有幸在谢镇军的身边侍奉,所以战场上的事,还是看得到的,并非胡言乱语。
王妙音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您一个身有残疾之人,当时如何能上的战场?
老兵微微一笑:老夫早年是北方人,乞活军出身,在冉闵败亡之后,跟随谢尚谢将军南下,所以被谢将军所收留,成为了谢家的部曲,这么多年,承蒙不弃,在军中找了个杂役,当时淝水大战之际,左军的谢琰谢将军,把老朽叫到了阵前,向老朽问了一些北方军队的战阵之事,所以老朽有幸就在战场之上。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叹之声:原来这位老先生也是当时的北府军啊,英雄,英雄!
他一定是亲眼看见了,姑娘,你不应该这样责难一个老兵的。
王妙音的秀眉微挑:这么说来,老先生当时在战场之上,是在辅国将军谢琰谢将军的身边,也就是说,并没有渡过淝水,是吗?
老兵点了点头:不错,我没过河。但是战场上的情况,我看得很清楚。
王妙音微微一笑,说道:老先生,请问您现在能看清楚那边的屋檐之上,鸟巢里有几只小鸟吗?她说着,素手轻抬,指向了足有三里之外,一处钟楼之上的一个鸟巢。
老兵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太远了,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是个鸟巢啊。
一个围观的大婶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姑娘,想做什么?隔了足有三里远,就是年轻人的眼力界,也不太可能看清楚有几只小鸟,何况是个老人家呢?
王妙音轻轻地哦了一声:那敢问老先生,当时你在谢辅国的身边,离前线的战士有多远,能看得清楚在烟火交加,尘土飞扬的前线的战况吗?到底是谁下令披虎皮吓走秦军战车的,您就这么确定是刘毅刘希乐?
老兵的脸色一变,浓眉微挑,沉声道:我当时只看到了前线的勇士们,本来都趴在了地上,似乎象是想躲过战车的碾压,但一眨眼,就有二百多只老虎爬了起来,跟那天阅兵时一样,秦军的战车开始倒退狂奔,而很快,前方就响成一片,已毙敌酋苻融!大家都知道刘毅一箭毙苻融的事,那敢问前线指挥的,不是刘毅,还会有谁?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不计前嫌感老兵
王妙音的幂离之后,星眸闪闪:这么说来,老先生也并没有看到是刘毅带领大家披虎皮反攻了?只是看到有人带领大家,但这个人未必是刘毅。你认为是刘毅,不过是因为后面战场上响起刘毅一箭毙苻融的叫喊声,对不对?
老兵点了点头:是的,就是如此。有问题吗?
王妙音微微一笑:老先生,您在这里说评书,要是说古人如何,我不管。但要说到刚刚打完的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下结论,因为这涉及战功和将士功绩的事情,您在军中多年,这个道理,想必不需要小女子来提醒。
老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之色,沉声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今天要处处为难老朽?
王妙音淡然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老伯,你是北府军人,应该珍惜将士们用性命拼来的荣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最好不要随便下结论,说这功劳是谁谁谁的。刘毅一箭毙苻融,这个说法已经传开,建康城中的小儿都知道,但打退秦军战车的,并不一定就是他。你如果没看清楚,就说没看清楚,没必要把所有功劳都加到一个人身上。据小女子所知,在北府军中,抢夺同袍战功,是要受重罚的,您在这里说书,只怕助人这样夺取军功,也不妥当吧。
老兵咬了咬牙,沉声道:听姑娘的谈吐,看姑娘的模样,必是高门贵女无疑,老朽不才,一时为了说书赚钱,有失公道,多谢姑娘的提醒,以后,老朽再也不这样说了。
王妙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幂离之后的秀颜之上,闪过一丝笑意:老伯深明大义,小女佩服。
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一阵不屑的叹息,不少人嘟囔着:没劲没劲,怎么会这样啊。
搞了半天,连谁是英雄都不知道,白听了。
走吧走吧,那边还有些别的评摊,咱们到那里去听。
随着这些人的渐渐散去,这个评摊前,变得空空如也,连一个人也没有了,老兵叹了口气,撑着自己的身子,收起了面前铜锣里的钱,放到了腰间的一个布囊里,准备这样一下下地撑地离开。
王妙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之意,她轻轻地说道:不好意思,老伯,小女子一时气盛,却坏了您今天的生意,对不起,这点算是小女的一点赔偿,请您收下。
她说着,转头对着身边的那个叫双儿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不情愿地摸向了腰间的荷包,铜钱的响动声中,刘裕的声音从一边平静地响起:且慢,这钱不应该由你出。
王妙音的脸色大变,一下子掀开了面前幂离的轻纱,绝世的容颜之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缓缓从小巷中走出的刘裕,声音都激动地在发抖:裕哥哥,真的,真的是你吗?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外表冷艳高贵,可是内心却是热情如火的高门贵女,恐怕早就会扑进与自己阔别经年的心上人的怀里了。
刘裕微微一笑:妙音,是我。想不到你我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谢谢你为我做的事,只不过
说到这里,刘裕正色向着那个老兵行了个礼:前辈,对不起,让您受损失了。您这几天说书的钱,我来付。
老兵抬头看着刘裕,看似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我认识你,你是刘裕,刘邦的刘,富裕的裕。我还记得你初入北府军的时候,你说你要当兵,当重装步兵,当时我还嘲笑过你。没想到,三年下来,你成了北府兵王,而我,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摇头叹息不已。
刘裕正色道:不,您不是笑话,您是老兵,是前辈,是我们北府军精神的传承,人总有老的一天,我刘裕也有打不动的时候,到时候,可能还不如您呢。说实话,您这样的老兵,壮心不已,仍然一直留在军中,要换了我刘裕,只怕十有**是做不到的。
猜你喜欢